司徒家公司总部所在大楼是一栋非常高的建筑。
两人坐着电梯上到三十七楼,才步入一个宽敞的大厅。
整个大厅装修得豪华高档,但又具有神秘的东方色彩。
大厅的吊顶上点缀着无数个璀璨的水晶小灯泡,组成一个大大的五星级形状,几乎盖住整个大厅。
大厅的地板是黑楠木,看上去有点像紫檀,当然并不是紫檀。
现在就算是世界首富也不可能拿紫檀做地板,装饰整个会议室。
不是没钱,而是没那么多好东西给他糟蹋。
大厅因为太宽敞了,中间立了四根罗马圆柱。
四面墙壁的表层都是红木,靠墙根儿摆了一溜的酸枝木古色古香的座椅和茶几。
大厅里分成两个部分,东面高,西面低。
东面高的部分大概占整个大厅的四分之一,对面那四分之三是低一个台阶的会场。
会场上放着很多舒适又古朴的单人座椅,正是今天有票来看第一轮比赛的人。
东面高的那地方则放着发言人高台桌,还有两个弯月形的长沙发,一左一右排在在那发言人高台桌两边。
八个入选参加第一轮比赛的选手们就坐在那里。
中间的发言人高台桌是给主持人用的。
台下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那十个评委,以及何之初这个太上评委,则坐在台下第一排的位置。
司徒澈和司徒兆也都到了,另外还有沈家的一家三口沈齐煊、司徒秋和沈如宝。
蓝琴芬和岑春言则坐在司徒秋身边。
另外还有当地唐人街的大佬,华裔中的富豪,以及这些人的亲戚朋友。
比如拿着诸葛含樱给他票的萧裔远,还有诸葛含樱和诸葛蕴柳也来了,她们俩的位置跟萧裔远在一起。
昨天参加比赛的那些道士,除了前八名以外,还有前二十名拿到票入场。
他们跟葛派的长老和高层们坐在一起。
不到八点半,能容纳三百人的会议厅已经挤得满满的。
今天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海外华裔的上层人士了。
温一诺认识的人不多,不过她会看一点面相。
抬眼看去,这么多人的气场都不一样。
她跟汪道士坐在一起,身边还有两个年过五十的老道士,好像是第一次进前八,都很兴奋。
而诸葛先生跟另外三个人坐在右边的长沙发上。
他气态雍容闲适,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不是第一次了。
因为他不慌不忙的状态,影响到他那边的三个四十多岁的道士,也都比较安静,没有左面温一诺这边热闹。
汪道士只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上下左右的看着,恨不得拿出手机啪啪啪啪自拍几张发朋友圈给徒子徒孙们看看。
他觑着眼睛盯着四面墙壁下的酸枝木座椅,说:“……那些是仿古的吧?不过那做旧的程度可真是厉害,都包浆了。”
温一诺眯着眼睛看了看,笑而不语。
那要是“仿古”的,她可以把一双眼睛抠出来。
那明明就是“古物”,还有一个名词,叫“文物”。
司徒家的家族公司,能用这些真正的古代家具当做日常用品,这才叫真豪……
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大厅对面墙上挂的大钟铛铛铛敲响了。
八点半已到,主持人要讲话了。
司徒澈先走了上去。
他今天穿着一身得体的浅灰色西装,更衬得他风度翩翩,像是从古书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不过往台上那么一站,唐人街大佬的气势已经初见端倪。
他往台下看了一眼,大家不约而同都噤声不再说话。
司徒澈微微一笑,点点头,“欢迎大家来到第十八届道门世界杯大魁首第一轮比赛。”
“往年我们都是请的当事人来到这个会场,提出问题,然后由我们道门最杰出的高手解决问题。同时评委根据问题的难度,和解决问题的水平打分。”
司徒澈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
大家的心不由提到嗓子眼。
他说了“往年”,那今年肯定就不一样了。
果然,司徒澈点了一下头,说:“今天我们的规则有一些不同。”
“首先,本届道门世界杯大魁首的三轮正式比赛,会在实地进行。”
“也就是说,比赛场地不在这个会场,而是根据委托人的不同,去往需要解决委托人问题的实地进行比试。”
“其次,本届比赛的部分内容,会在网上直播。”
他这话一说,花高价买了票的那些人马上黑了脸。
如果这个比赛只能在网上看,不能在现场看,那他们干嘛要花那么多钱买票?
不过司徒澈知道他们的顾虑,马上说:“各位有票的观众,可以得到一个独一无二的密码,进入直播间,观看全部比赛内容。”
所以有票还是有特权的,这还差不多,不至于太坑。
司徒澈笑容满面,“各位等下回到家里,可以进入自己的家庭影院,打开大屏幕高清电视,舒舒服服观看本次比赛的全部内容。”
这三轮比赛,他们对外的票是一次比一次少。
到了最后的决赛论,基本上只有评委,和另外不到二十人有票可以观看。
司徒澈又说:“本次比赛的直播,由太上评委何之初先生提供全部无人机跟拍。无人机搭载由远诺特效公司出品的人工智能图像识别系统,进行即时的后期制作。而直播平台,是国内的道门app。请大家下载app,准备观看。”
温一诺很是惊讶,她既没想到司徒澈会用萧裔远公司的人工智能图像识别系统,进行即时的后期制作,也没想到司徒澈用道门app进行直播。
要知道那个道门app,可是张风起找人开发的!
以前这个app只有道门中人使用,在国内知道的人不多。
等司徒澈把这个道门世界杯的广告打出去,她家道门app的下载量可是要上天了!
温一诺美滋滋,已经在想能够抽成的小钱钱了……
不过萧裔远又是什么时候跟司徒澈搭上关系的?
温一诺若有所思地看向萧裔远,正好看见他在向岑春言的方向竖起大拇指。
温一诺:“……”
她猜这件事肯定跟岑春言脱不了关系。
事实上,萧裔远也是来到纽约之后才得到消息的。
当然,根据协议要求,他必须保密,连温一诺都没说。
这个生意,还是岑春言一手促成的。
当时司徒澈只是想找一款可以对视频进行后期特效制作的软件,最好能够即时制作,具有一定的人工智能。
但是一直找不到合心意的软件。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才向沈齐煊和岑春言咨询。
没想到沈齐煊和岑春言不约而同,推荐了萧裔远公司的那款产品。
虽然还在被告当中,但是还没开开审了,他们还是可以做生意的。
这是现成的云端软件,只要签好合约,付好钱,就能马上使用。
沈齐煊只是推荐,岑春言可是切实地促成了这桩生意。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温一诺并不了解,但是她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收回视线,眸色黑得如同没有一点星光的深夜。
比赛的形式宣布之后,接下来是他们这八位选手的签约仪式。
几个工作人员给他们拿来一沓厚厚的合约,让他们签字。
温一诺随便翻看了一下,发现这些条件可真够苛刻的。
当然了,都说是“生死状”了,当然苛刻。
还有什么比生命更苛刻的条件吗?
不过温一诺想不通为什么比个赛还有生命危险……
之前道门功夫的擂台赛,也不过是把人打伤而已,打死那是不可能的。
她又快速把整份合约看了一遍,再结合她看过的以前比赛的记录来看,她恍惚明白了什么。
所以真的有可能遇到那些“非正常”或者超自然的事和物?
温一诺眼神闪了闪。
说实话,跟着张风起看风水这么多年,她还真没遇到过任何“超自然”现象。
对她来说,一切都是算出来的,都是可以解释的。
包括她昨天在擂台上跟人比赛,是如何突然对“内力”融会贯通的。
这不是玄学,还是科学。
可看这份合约,明确提出“在遇到人力所不能及的状况下的意外事故引起的伤亡,筹备委员会不付任何法律责任。选手们后果自负。”
她皱着眉头看了好几遍,才慢吞吞签上自己的名字。
而其余七个人,早就签好把合约交上去了。
她交上去之后,轻声问汪道士:“汪道友,你这么快就把合约看完了?”
“……看完?你开玩笑吧?这么多张字,我看到明天都看不完。”汪道士嗤了一声,“我只找到签字的地方在哪里就可以了,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不看你怎么签合约呢?”温一诺很是惊讶,“万一合约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套路,你签了字,不就把自己套进去了?”
“大不了就是输了而已,能有什么套路?”汪道士不以为然,“你没看合约的有效期呢?只到比赛结束为止。”
温一诺:“……”
好吧,是她想多了。
汪道士觑着眼睛瞥她,“……难道你都看完合约了?也不能吧?那么多页呢……”
温一诺但笑不语。
合约签好,公证人当众盖章之后,就算是生效了。
主持人又拿了签筒过来,让这八人抽签。
他们会组成两个小组,每组四个人,以小组的形式进行比赛。
赢的那组会进入第二轮比赛。
所以是八进四。
温一诺啧啧两声,心想第一轮的队友,在第二轮就成对手了。
这一手真是玩得好棒棒哦……
当然,腹诽归腹诽,该怎样还是怎样。
他们按照名次上去抽签。
那个工作人员居然把签筒第一个递给了诸葛先生。
温一诺眯了眯眼,记住了这个工作人员的名字和样子。
诸葛先生也没谦虚,第一个伸手进去,抓了一支签出来,上面画的是一支牡丹。
温一诺第二个抽,抽的居然也是一支牡丹签。
诸葛先生笑了起来,“看来我要跟温小友组队比赛了。”
这股倚老卖老的口气,简直跟吃了大蒜一样,熏得人发慌。
温一诺用手在面前挥了挥,笑着说:“诸葛先生,论辈份,我比你高一级。‘小友’这两个字,你说不得,我才能说得。”
她拍了拍诸葛先生的肩膀,“诸葛小友,好好努力!”
她一点都没掩饰自己,声音也不低,大厅里立刻一阵喧哗。
诸葛含樱更是忍不住怒了,大声说:“温一诺!你还有没有礼貌!”
温一诺挑眉说:“……你应该问你父亲有没有礼貌。我们道门中人最讲辈份尊卑。我跟你父亲的师父同辈,你说你父亲应不应该叫我‘小友’?”
“啊?!她的辈份这么高?!”
“不会吧?!她看起来还很年轻啊……”
“年纪倒是不能说明问题。那么多摇篮里的爷爷,杵拐杖的孙子呢……”
大厅里的人议论纷纷,懂的人自然懂,但是因为今天这里的人,道门中人算是少数,所以不懂的人居多。
温一诺就等着这个机会,再次给自己的张派正名。
她朗声说:“我是张派传人。我师父是张派第七十八代传人,诸葛先生的师父也是第七十八代传人。而我们天师道的规矩,张派跟别的派比,是见面高一辈。所以我比诸葛先生高一辈,大家有什么问题?”
“你们能叫你们的长辈‘小友’吗?如果能叫,那我无话可说。”
温一诺摊了摊手,微微勾起唇角。
她又仙又艳的面容像是清晨里带着露珠的牡丹名品玉楼春,如雪似玉。
大家“哗”地一声表示又学到了新知识。
诸葛先生倒是没有什么不满的样子,笑呵呵地说:“温小姐说得对,我是忘了这茬。看见温小姐这么年轻,很难跟我们道门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联系在一起。还希望温小姐见谅。”
他朝温一诺拱了拱手,主动表示歉意。
温一诺也没得理不饶人。
她这么做的目的是要给张派扩大影响力,不能让葛派悄没声息地把他们张派给抹去了。
现在目的达到,她也点了点头,“我知道诸葛先生不是有意的。”
这一桩梁子揭过,那边抽签也结束了。
原来花签的另一种是芍药签。
一共四支牡丹签,四支芍药签。
于是他们分做牡丹组和芍药组。
工作人员又给他们每个人一个小小的胸针。
牡丹组的胸针是牡丹花,芍药组的胸针则是芍药花。
并且叮嘱他们说:“比赛的时候一定要戴好胸针,无人机就靠这个胸针给你们定位的。”
温一诺不想把自己的真丝上衣扎一个洞,举手说要回去换身衣服再戴胸针。
工作人员同意了,不过给了她一个时间限制。
“……我们十点出发去机场,委托人在另一个城市。”
温一诺:“……”
卧槽,还真是实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