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相似度的数据,在大数据统计分析上也是属于大意外偏差的范畴。
因此在医生录入到医疗数据库之后,很快在国家大数据分析平台上亮起红灯。
根据汇报规则和渠道,这种数据一步步被送到管理数据分析的最高层,然后根据不同性质,转交给有关部门分析、跟进和处理。
陈列作为医疗方面的权威之一,当然也拿到了原始数据对比。
他一看就乐了,“咦?这不是我这边转来的病人之一吗?他的伤势还有人复制呢?”
他说的是张风起的伤势数据分析,因为他在准备给他配药。
不做手术开颅的话,就要用药物辅助,加快大脑淤血的吸收,总不能完全靠他自己扛过来。
如果啥病都需要靠病人自己扛过来,还要医生做什么?
医生这个职业都可以消失了。
陈列对这种说法是嗤之以鼻的。
他对张风起的小腿粉碎性骨折的x光片,和大脑的ct扫描图都很清楚。
这下把两边的数据摆在两个电脑显示屏上一起看,更是赏心悦目。
“乖乖,真是牛逼啊,全球七十多亿人,这种情况我敢肯定,在这之前,一例都没有!——这绝对是值得关注的大事件!”
陈列说着,启动了自己电脑上另一个程序,然后一键上传给了路近。
路近算是陈列在医学方面的直系上级。
如果说陈列是“国手神医”,路近的水平就是“国手神医”他祖宗。
陈列在医学上谁都不服,只有路近是例外,那是他可以天天跪舔都不觉得难受掉面子的存在。
但是路近很忙,他研究的范围很多,不局限于医学,因此很多东西不到一定级别,不会送到他面前引起他的注意。
而这一次的病例,陈列直觉属于“黑天鹅事件”(blat)。
“黑天鹅事件”,指的是那些非常不寻常,极不可能发生,但又发生了,并且有可能引起全社会连锁反应的事件。
路近今天正好也在电脑前工作,所以当陈列传来的消息响起提示音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看见了。
看完两个病例的数据对比分析报告,他也乐了。
“咦?这可牛逼了,还是在两个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发生的伤势,是同一人做的吗?就算是同一人,这也太牛逼了!”路近拍桌子赞叹不已,“这绝对是技术上的一大突破!不是人力能造成的!”
他一时兴起,非常想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形成的,于是把数据分析报告又一键上传,传给了他的好女婿霍绍恒。
霍绍恒是国家有关部门最高层次的领导人员。
他接到这种消息,不会自己亲自去查,而是随手转给了赵良泽。
赵良泽目前已经从以前工作的特别行动司脱离出来,调到另外一个部门。
这个部门的工作范围已经不局限在国外了。
国内的事,只要有合理授权,他们也能插手。
算是整合国外和国内部门的一个运转中心。
霍绍恒给赵良泽顺便留言:查出两个案子的真实情况,所有情况,一律上报,保密等级:b+。
b+意味着,真正的真相只有他们内部有关人士可以查阅,而新闻媒体上出现的,是他们允许新闻媒体可以报道的内容。
赵良泽仔细看了看情况,不由皱眉。
如果这么说,他可是当事人之一啊……
因为张风起就是他帮忙转到陈列所在的医院的。
赵良泽苦笑着,给霍绍恒打了个电话:“霍先生,这件事我得先解释一下,里面的病人之一张风起,是萧裔远请我帮忙转到陈列医院去的。他转院的时候,第二个病人的数据分析报告还没出来。”
“你是什么意思?”霍绍恒也有些意外,“跟萧裔远还有关系?”
“不是萧裔远,应该是温一诺。”赵良泽很含蓄地说,“张风起是温一诺的大舅,而萧裔远跟温一诺已经领证结婚,也算是萧裔远的大舅。”
“那第二个被打伤的人呢?”霍绍恒看着那个病人的名字,游方,“能先查一查这个人的底细吗?”
张风起、温一诺和萧裔远的底细他们是清楚的,那就只有看“游方”是何方神圣了。
赵良泽点了点头,“我马上查。”
他有特殊的数据系统,如果要查的话,对方从出生以来的所有足迹都能查个底朝天。
很快,一个小时后,赵良泽把“游方”的人生轨迹发给了霍绍恒。
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人,南方普通小市民家庭出生,少年时期辍学,入山拜师学道,还真学了点本事。
一度在风水界混得风生水起,直到这几年张风起异军突起,游方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他混得很不好,直到最近,突然银行账号里多了一大笔钱,然后他就来京城了。
来京城之后没几天,他就躺在医院里,左小腿粉碎性骨折,后脑勺还遭受重击。
霍绍恒看了之后,对赵良泽说:“看来有些事情发生,是在他来京城之后,和他受伤之前。还有别的资料吗?”
赵良泽正在集中力量查找“游方”来到京城之后发生的事。
他回复说:“游方回到京城之后行事非常谨慎,而且好像有人在帮他抹去痕迹,所以要花费更多一点的时间。”
霍绍恒笑了笑,往后靠在座椅上,闲适地说:“但是来京城之前的痕迹没有人帮他抹,说明他只是个马前卒,小角色。”
如果他真这么重要,赵良泽不可能那么快把他以前的底细都挖出来。
赵良泽也笑了,“霍先生说得对,那还查不查?”
“查吧,路教授好奇。”霍绍恒淡定回复,“你自己看着办,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用跟我联系了。”
“是,霍先生。”赵良泽忙掐断了连接。
他这一查,足足查了两天,才查清楚“游方”这个人从南方来京城之后,都做了些什么事。
里面牵扯到一个人,他觉得还是要汇报给霍绍恒听。
“霍先生,我查到证据,是游方打伤张风起,然后又被张风起的外甥女温一诺打伤。”
“之后游方被送到医院,却是司徒家出面的,说是他们家的下属争执,没有提到温一诺。”
“现在张风起没醒,被温一诺打的那三个人也还没醒,暂时没人反对这种说法。”
至于之前那个不可一世的欧阳老板,连赵良泽都懒得理会,直接把有关他的消息发给当地警方就行了。
霍绍恒意外地挑了挑眉,“司徒家的手伸得这么长?那需要敲打敲打了。”
一个在国外道上呼风唤雨的家族,回到国内,照样要遵守国内的法律。
说完这些话,霍绍恒又觉得哪里不对,皱起眉头,“等等,你说,张风起的伤势,是游方造成的。”
“而游方的伤势,是温一诺造成的。”
“可张风起和游方身上的伤情走势和严重程度,居然一模一样?会不会是数据弄混了?我看你的报告里,张风起和游方都在同一家医院待过的。”
在霍绍恒看来,如果游方的伤真是温一诺打的,那绝对不可能跟游方打张风起的伤势数据一模一样。
所以他觉得大概率是数据上传错误。
赵良泽居然被说服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那怎么办?还要跟路教授汇报吗?”
霍绍恒考虑了三分钟,说:“告诉他吧,但是也告诉他,有很大可能是数据错误上传。”
也就是说,可能是张风起的数据,被传到游方的账户底下。
当然,也有可能,是游方的数据,覆盖了张风起先前的数据。
这种人为错误的可能,比真正的“黑天鹅事件”的可能性大多了。
可别大家忙活一大圈,最后发现起始数据都错了。
赵良泽明白了,“我去说。”
当天下午,赵良泽亲自去见路近,把这些事情原原本本跟他说了一遍,还展示了证据。
路近对证据一点都不感兴趣,对违不违法也不感兴趣。
他只感兴趣,这两份数据,到底是真的,还是弄混了。
还有,如果是真的,温一诺怎么能在游方身上弄出跟张风起身上一模一样的伤势?
“这姑娘可太厉害了!我上次就觉得她非同寻常!我果然没有看错!我知道一定是她做的!”路近极为欣喜地说。
赵良泽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说:“路教授,您还是先确定这两个人的伤势,真的是一模一样的数据吧,万一不是呢?”
和霍绍恒一样,赵良泽也不认为温一诺有这个可能。
“这个我明白,我会亲自去给他们验伤。”路近笑眯眯地说,“便宜这个游方野道了,能被我诊治,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
同一时刻,京城的警方突然出动,拿着法院开的逮捕令,抓了一圈平时蛰伏的道上大佬大哥们。
欧阳老板那一圈不用说了,那天晚上对张风起和温燕归动手的人,从上到下,从欧阳到小喽啰,早就没一个跑的。
还有跟着蓝如澈去京城郊区帮温一诺处理事情的那些大佬跟班们,也都进了警局蹲号子。
到了这个地步,有心人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傅宁爵的手下紧张地对他说:“小傅总,出事了。那天蓝先生带去接人的那些道上大佬,都被警察请到局子里去了。是不是那天的事,被人发现了?”
傅宁爵正在办公室里上班,他接到电话,也是一怔,“不会吧?是不是凑巧?”
他抿了一口咖啡,打开手机上的社交媒体看新闻,结果一打开就发现惊天大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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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宁爵一口咖啡几乎喷在手机上。
“怎么回事?!这特么是怎么回事?!公关部呢!公关部的人呢!”傅宁爵一下子跳了起来,额角青筋毕露。
这真是吃瓜吃到自己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