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春言抬起眼皮,瞭了一眼叶临泽,什么都没说,也没扔掉手中的烟,而是又抽了一口,吐出一团淡淡的白烟。
这个样子撩得叶临泽心里直痒痒。
他从来没有见过岑春言这个样子,不像她平时端庄大方又精明到骨子里的形象,而是有点坏,有点魅,让他迷惑。
叶临泽情不自禁在岑春言身边坐了下来。
岑春言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叶临泽抿了抿唇,轻声说:“阿春,如果不是你一直不肯答应跟我结婚,我怎么会跟夏言在一起?她没你漂亮,也没你聪明……”
但是比你识时务。
叶临泽在心里嘀咕,不敢说出来。
如果岑春言不是自动放弃岑家的继承权,叶临泽还是会选择跟岑春言耗下去的。
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岑春言比岑夏言有本事,而且岑春言的母亲那边势力也很强大。
岑夏言的母亲就差多了,完全没有任何势力可言。
但是作为岑家唯一有继承权的女儿,叶临泽很明智地知道岑夏言才是更有前途的那个人。
对于他来说,爱情从来就不是最重要的。
男人需要的,是权势,是钱财,是众人簇拥人上人的地位和感受。
至于女人,等他功成名就,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叶临泽对这一点从来不怀疑。
岑春言眉头微蹙,又看了一下手表。
就在这时,一辆车从不远处开过来,停在广场附近的人行道路边。
会展中心今晚因为被岑家包起来了,外面的人很少,四处都有安保人员看着,一般的车是开不进来的。
岑春言眸光轻闪,缓缓抬起头。
从那辆车里,先从前面的副驾驶座走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彪悍男子。
然后他走到那车的后排座边,伸手拉开车门。
从后排座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风衣,两手插在兜里,抬头看了看会展中心,淡淡笑了笑。
岑春言连忙扔掉了烟头,眼眸陡然亮了起来,有些激动地看着不远处那个男人。
叶临泽也看见了,也发现岑春言紧张起来,不由好奇问道:“那是谁?你认识吗?”
岑春言根本没理他,只是拿出手机,悄悄给前面那中年男子拍了两张照片。
那男子略微侧头,露出刚毅的侧脸线条,眉峰如剑,眸光清冷。
他的视线毫不在意地从岑春言和叶临泽身上扫过,一点表情都没有。
但是岑春言和叶临泽却同时感到一种莫大的压力。
叶临泽觉得比刚才在礼坛上岑耀古那一眼的压力还要大。
岑耀古那一眼,让他只是膝盖发软想跪。
而这男子的这一眼,他恨不得趴在地上算了。
压力太大,他不得不移开视线。
那男子收回视线,继续默默地看着会展中心的大门,以及门柱中间那装饰着鲜花的拱形门。
旁边的彪悍男子恭恭敬敬站在他身边,低声问:“沈先生,您不进去坐坐吗?岑家也给我们发了请帖的。”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沈家财团的话事人沈齐煊。
他没有说话,低头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对着那装饰着鲜花的拱形门拍了好几张照片。
然后才摇头,“算了,不去,回去吧。”
他转身回了后车座。
彪悍男子只好给他关上车门。
等他回到自己的副驾驶位置上,他发现司机连火都没熄,好像知道沈先生不会进去一样。
他好奇地看了司机一眼。
司机是跟着沈齐煊很多年的老人,嘴特别紧。
他不会告诉这个新来的保镖,沈先生这二十年,从来不会参加婚礼,任何人的婚礼他都不会参加。
他们这些跟着沈齐煊很长时间的老人个个心照不宣,都在等着他们沈家的小公主结婚那一天,沈先生会不会打破自己二十多年的禁忌。
至于为什么是禁忌,他们不知道,也没人问过。
沈齐煊的车绝尘而去。
叶临泽发现岑春言眼里的光芒黯了下去。
他再次有些不安的问:“阿春,那人是谁啊?你认识?”
看岑春言的反应,真不像不认识。
岑春言低下头,默默把手机放回去,淡淡地说:“那是沈先生,全国人民都认识,不过他认不认得我,就不知道了。”
“沈先生?哪个沈先生?”叶临泽疑惑,直到岑春言说全国人民都认识,他心里一跳,“……是沈氏财团的那个沈先生吗?!”
哎嘛!这不就是三亿姐新吊的凯子他爹吗?!
叶临泽握紧拳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沈二公子虽然年轻,长得远远不如他爹。”
岑春言无言摇头,又从随身的包包里抽出一支烟。
……
此时会展中心里面,萧裔远突然感觉到手机震动。
他拿出来,发现有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让他出去,说有事找他商量。
那个号码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是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号码。
他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是转念想到赵良泽,他们有好一阵子没有联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有要事。
赵良泽他们身份特殊,萧裔远已经猜到了。
因此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出去了。
会展中心外面,月光如流水,藏蓝色的天幕上点缀着点点繁星。
萧裔远深吸一口气。
外面的空气比会展中心里面当然好多了。
里面足足有一千多人,虽然有中央空调和空气净化器调节空气,但是哪里有室外空旷地方的感觉好呢?
萧裔远往四处看了一眼,没有看见他想见的人。
不远处刚刚开走一辆车,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给他发短信的人。
萧裔远从台阶上下来,紧走两步,甚至拿出手机顺着那个号码打了出去。
但是那个号码根本没人接。
难道是发错了?
萧裔远疑惑着,又往广场上看了一眼。
这时他看见了在广场上坐着的两个人,一男一女,还都认识。
女的是岑春言,男的是叶临泽。
这两人怎么坐在这里?
萧裔远心里有些鄙夷。
就算以前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现在叶临泽都结婚了,还是跟岑春言的亲妹妹结婚,这俩就不能收敛一下?
在这里丢人现眼……
萧裔远想着,转身往台阶那边走去。
就在这时,他听见背后好像传来争执声,然后是一声尖叫:“叶临泽!你疯了!你放开我!”
萧裔远倏然回头,看见叶临泽正拉扯岑春言的胳膊,而岑春言正拼命往旁边拽,又拽不开的样子。
叶临泽不知道在说什么,背对着萧裔远,又往岑春言那边靠近了一些,像是要亲她的样子。
岑春言更加激烈地挣扎着。
萧裔远看不下去了,大步走过去,从背后将叶临泽拎了起来,扔到一旁,冷声说:“叶临泽,我们同学一场,别做这种事败坏我们母校的名声。”
只怪月光下的岑春言太美,叶临泽不知道自己这么昏了头,竟然想亲近亲近她。
这小子被萧裔远抓了个正着,他恼羞成怒吼道:“萧裔远!你别以为你当初帮过我,就能对我颐指气使!你算什么东西?!当初你创业,没有一个人跟着你!连舒展都跑了,是我!是我跟着你一起创业!”
“你现在过河拆桥,对我多方打压,生怕我超越你!还不声不响把我给解雇了!”
“别以为你姐嫁到岑家,我就会怕了你!”
“我也是岑家女婿!你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萧裔远一拳挥了过去,将叶临泽打倒在地。
他单膝跪在叶临泽身边,拉起他的一只手,无比冷酷地说:“动你一根手指头怎么?——是你让我动的。”
说着,掰住他的左手食指,手腕用力,往反方向扳压。
只听吧嗒一声脆响,叶临泽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哀嚎,握着被萧裔远掰断的手指痛得泪流满面。
他哭嚎着说:“萧……萧裔远!你这是故意伤害!我……我要告你!”
岑春言这时突然将萧裔远推到一旁,自己摁着叶临泽的左手食指又仔仔细细掰了一遍。
叶临泽遭受二次伤害,差点没痛晕过去:“你你你……你这个疯女人!你要干嘛!”
“我要干嘛?刚才你想非礼我,我是自卫,掰断了你的手指头。”岑春言站了起来,冷冷地说:“有本事你去告我,别拉扯萧先生。”
叶临泽这才明白,岑春言再次掰断他的手指头,是为了给萧裔远脱罪。
一时又恨又妒,狠狠呸了一声,说:“他有什么好?你们女人就是肤浅!就知道看脸!”
岑春言鄙夷地横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人家是帮我,总不能让见义勇为的人被你这个人渣连累。本来就是我的事,我反抗有错吗啊?”
她抬眸看着萧裔远,不卑不亢地说:“萧先生,刚才这个男人非礼我,我反抗的时候掰断了他的手指头,如果他报警,您能给我做个人证吗?”
萧裔远看着岑春言一本正经的“颠倒黑白”,颇有点温一诺的无赖样儿,忍不住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他刚才掰断叶临泽的手指头,确实有些冲动。
但是一看见他,就想起了温一诺跟他闹的那一场,还有温一诺受的重伤,归根结底,都是叶临泽的错。
他不后悔掰断叶临泽的手指头,就是有点遗憾刚才松手太快,应该掰断他整个手腕才对得起温一诺受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