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之灾?!”温燕归和张风起同时叫了起来。
温燕归甚至从座位上起身,冲到温一诺身边,担心地问:“一诺,除了胳膊,还有哪里伤到了吗?”
她仔细看着温一诺的脸。
还是一样的白嫩水灵,只是眼底有点青黑,像是没有睡好的样子。
温燕归一颗心回落到原地,立刻犀利起来:“什么时候伤的?你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早上一大早也没出去,你说你什么时候伤到的?”
张风起也走了过来,皱眉说:“我记得我去睡觉的时候,你还跟我说晚安来着。那时候你的胳膊还好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半夜又出门闯祸了……”
温一诺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妈,大舅,你们听我慢慢说。我觉得没有做坏事,也没有闯祸,相反,我是为民除害去了!”
她向自己的座位走过去,夸张地说:“哎呀!我真是快饿死了!今天的早饭是鱼片粥还是师祖爷爷做的?”
走近一看是大肉包子,立刻高兴地说:“原来是师祖爷爷的大肉包子!太好了!我可以吃仨!”
“吃仨不撑死你?”温燕归不高兴温一诺转移话题,“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说不许吃包子!”
温一诺伸出去的手被温燕归拦住了,她另一只胳膊绑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够到香的快让她流口水的包子。
温一诺饿得有些发急,“妈!不能我吃完早饭再说吗?”
“不能。”温燕归严厉起来,“姑娘家家的,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外面把胳膊跟弄折了,你还想吃饭?你以为你长大了我就管不了你了?”
温燕归提高了声调,整个人都严厉起来。
这是温一诺最怕的样子。
她有些瑟缩,全身抖了一下,低声说:“……我我我是帮朋友不小心……”
“说清楚!别避重就轻!”张风起也生气了,“我从小找名师教你功夫,不是让你逞强斗狠的!——你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胳膊怎么折的?”
张风起说着,想看看温一诺的胳膊是不是骨折,就轻轻摁了一下。
结果正摁到温一诺的刀口上,她忍不住惨叫一声,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绝对装不出来的。
张风起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能……医生说固定了,不能拆开,不然会留疤的……”温一诺使劲儿摇头,眼泪都疼出来了。
萧裔远一想到昨天半夜在医院看见温一诺的样子,那颗心就提到嗓子眼。
不行,不能心软,一定要温一诺记住这个教训,不然她仗着自己会点儿功夫就恣意妄为,不知道还会闯多大祸。
再说如果那些人昨天拿的不是刀,而是枪呢?!
再高的功夫,都快不过别人的子弹。
所以温一诺必须得个教训。
萧裔远这时淡淡开口:“温姨,张叔,还是不要拆的好,她的伤口是刀伤,深可见骨,不过那刀很快,伤口很整齐,医生为了不留疤,给她没有缝合,而是用的凝胶贴,所以固定非常重要。”
“什么?!”温燕归和张风起又齐齐惊叫。
温燕归的身子晃了晃,眼前都开始模糊了。
她的心跳也在加快,血液里血糖急剧消耗,很快面白如纸,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温一诺和张风起一起发现了温燕归的异样。
温一诺忙说:“妈妈低血糖犯了,快给她糖!”
张风起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己房间里拿出给温燕归准备的口服葡萄糖,冲回来喂给温燕归服下。
低血糖的时候,口服葡萄糖是首选,因为它是单糖,不用再次分解,而且吸收快。
温燕归果然没多久就缓过劲儿,她看着温一诺,眼圈都红了,“一诺,你是想要妈妈的命,是不是?!”
温一诺吓坏了,她没想到妈妈的反应这么激烈。
膝盖一软,她跪在了温燕归面前,抬起头哽咽着说:“妈妈是我不对,我再不敢了,您别吓唬我。”
“明明是你吓唬我,你还说我吓唬你!”温燕归泪水涟涟,气不打一处来:“我和你大舅为了把你养大,费了多少心血,遭了多少罪,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们两人都放弃了自己的一切!”
“我就不说了,谁让我是你妈呢?可是你大舅,他那时候可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准备出国留学的!他有大好前程!可是为了你,他连前程都不要了!”
“你小时候病得那么重,医药费耗尽了我和你大舅的一切积蓄……”
“为了让你活着,活得不比别人差,你大舅不得不在大街上装瞎子给人算命挣钱!”
“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就是这么对待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的妈妈和大舅?”
温燕归想起了往事,哭得不能自已。
“如果你不能珍惜自己,我和你大舅干嘛要拼死拼活把你拉扯大?!”
“我们对你没有任何要求,我们只想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着,你连这都做不到吗?!”
温一诺完全吓傻了。
她本来是做好心理准备,知道回家后肯定免不了一顿责罚。
可是没想到,她妈妈完全不能接受她受伤这个事实。
她手足无措地看向张风起,墨玉般的眸子里盈满了无助和哀求。
张风起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也有错。
为了让温一诺能够在他们不在身边的时候也能保护自己,他确实教了她很多东西。
包括从小就请人教她拳脚功夫。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能够不受任何骚扰的平平安安长大,做父母的不知道要操多少心。
可他没想到,温一诺平平安安长大了,自己找人教她的拳脚功夫,却成了她肆意妄为的倚仗。
这就是事物的两面性吧。
张风起有些头疼地抬了抬手,说:“一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说清楚。”
温一诺点了点头,连忙把昨天三亿姐的事说了一遍,又说:“叶临泽要跟岑夏言结婚,三亿姐心里难受,我又算到她可能有一劫,我才去救她的。”
“而且她那一劫并不是过不去的,所以我觉得我去救她,也是应该的。”
“至于这胳膊,我是不小心……”
温一诺并不敢说自己是有意的,担心温燕归和张风起会更生气。
可萧裔远没有放过她,跟着说:“警察说了,如果不是诺诺也受了伤,那五个男人就要告她故意伤害了。”
“因为那个停车场没有监控,如果诺诺毫发无损,对方却伤得很重,很难让人相信诺诺真的是被‘袭击’。”
萧裔远这么一说,张风起立刻明白过来。
温一诺这伤是“故意的”。
他眯了眯眼,沉声说:“一诺,你行啊……连苦肉计都会了,还不肯跟我们说?我看你真是欠抽!”
温燕归也十分失望,慢慢推开温一诺,看也不看她,说:“一诺,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都说了那么多,你还想着避重就轻,还想着骗我,我无法接受你这种做法。”
她站起来,顿了顿说:“就当我白养你了,以后别叫我妈。你这样做,我们母女之间也没多少情份了。”
她快步冲向自己的房间,轰地一声关上了门。
温一诺咬了咬唇,看着温燕归离开的背影,惊恐撅住了她的全身,她吓得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老道士摇了摇头,一句话都没说,起身回自己房间。
张风起也没劝她的意思,不过扔下一句话:“一诺,你好好反省反省。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只有萧裔远一直在餐厅陪着她。
可是温一诺并没有觉得安慰。
哭完之后,她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萧裔远,一腔怒火发泄到他身上:“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
“如果不是你乱说话,我妈妈不会那么生气!”
“我说的是实话。”萧裔远也站了起来,冷静地说:“看来你还是没有真正反省自己的行为。你只是后悔这件事被你妈妈和大舅知道了。”
“诺诺,别让我失望,你应该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温一诺瞪着萧裔远,心里既失望,又难受,她瘪了瘪嘴,说:“可是远哥,你是我未婚夫啊!你为什么不能站在我这边?!再说我又不是做坏事,我是救人啊!”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是对还是错!我只需要你不分对错都站在我身边维护我保护我!”
萧裔远两手插在裤兜里,镇定自若地摇了摇头,“不行,你必须知道对错,知道轻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
“最重要的,你应该用你的脑子处理事情,而不是老依赖你那些不靠谱的占卜。”萧裔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进行理性思考,好事也会被你做成坏事。”
温一诺胳膊受了重伤,此时又积了一肚子气,萧裔远不说安慰她,还不断地添油加醋,终于让妈妈和大舅对她失望到极点。
这个时候,温一诺只觉得受到来自亲情和爱情的双重打击。
她的难受无法言喻,闭了闭眼,终于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看不起我的天师身份。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未婚夫,不需要一个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