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前面的广场上,音乐声如流水,悠扬动听。
制片方请来的人装扮成电影中的人物,站在广场几个固定角落,不断表演影片中的片段。
傅宁爵只比蓝如澈慢了一步,这时也追了上去。
和蓝如澈一样,他也穿了一身白西装,不过是燕尾服,风度翩翩往那儿一站,浮华尘世中有子如匪,如玉温润,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于是沈齐煊、傅辛仁两大中年型男之外,又多了蓝如澈、傅宁爵两个年轻型男。
这个地方顿时成了整个广场的焦点,连所有灯光都像那个地方集中照了过去。
温一诺其实不喜欢站在众人环绕的镁光灯下,她感觉特别像个靶子立在那里,就等着被人乱箭攒心,用句文绉绉的话说,叫众矢之的。
所以她总是有意无意避免那些人多的场合,除非特别不得已。
比如说以前为了蓝仔仔,她不得不“抛头露面”,结果差一点被人踩死……
这一次也不例外,她虽然跟着蓝如澈走了出去,但还是站在影院门口背光的地方。
这样她可以好好观察这些光鲜亮丽的名流名媛们,也能不被人注意。
蓝如澈从影院里出来,很快就被人发现了。
他现在几乎已经是一线大咖了,本来就长得帅,演技好,人低调,没黑料,现在又让人知道他出身豪富,是真正喜欢演戏才来混演艺圈的。
路人缘特别好。
粉丝就更别说了,看见他出来,一个个都疯狂了。
挥舞着荧光棒,手上的横幅哗啦啦作响,声势浩大得不得了。
刚才那些记者忙着拍沈齐煊和傅辛仁,现在都挤到蓝如澈和傅宁爵身边围着一顿猛拍。
蓝如澈微笑着点头示意,往沈齐煊那边走过去。
“傅总,沈总,多谢两位赏光。”蓝如澈彬彬有礼地朝他们伸出手。
沈齐煊是蓝如澈的姐夫,傅辛仁早就知道蓝如澈的真实身份,因此两人对他十分客气。
微笑着分别握手之后,沈齐煊说:“恭喜新片上映,祝影片大卖。”
说着,他侧了侧身子,露出他身后的沈如宝。
沈如宝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一大捧象牙色百合花,抿嘴笑着,朝沈齐煊走过来,说:“小舅舅,祝你影片大卖!”
然后把那束百合送给他。
蓝如澈今天正好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他皮肤又是男人中少见的白皙,手捧那么一大束百合,更是显得玉树临风,倜傥潇洒。
沈如宝不由自主红了脸,差一点就羞答答地低下头。
傅宁爵笑着站在蓝如澈身边,并没有跟沈如宝说话,因为不想多生事端。
温一诺站在影院台阶上一根大圆柱子旁边,本来看着怪好玩的,突然听见有几个人在她前面低声说:“……差不多了,等那个穿白西装,抱百合花的男人往这边走过来,咱们就动手……”
她站的地方不算偏僻,但是正好是灯光的背光处,所以基本上没有人看见她。
这个时候,她也来不及想对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等一下肯定会有意外出现。
而蓝如澈现在正是在上升的关键时期,一点黑料都不能用。
温一诺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从柱子后面绕出来,从另一边下了台阶,往蓝如澈那边奔过去。
一边跑一边说:“请让一让!让一让!”
为了把水搅浑,她在记者群和工作人员中左推右搡,因势利导,将他们推到一定的方位。
自己却如一尾鱼一样滑不溜手,很快因地制宜,把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人堆当做石块,摆了个非常粗糙的八卦连环阵……
她的脑子对数字有关的内容记得非常清楚,所以对风水里跟推算和阵法有关的东西了解得特别深刻。
很多时候,连张风起都要让她确认一下算得准不准确。
就在七弯八拐中,温一诺已经来到蓝如澈身边。
当然,也是沈如宝、沈齐煊、司徒秋和傅辛仁这四个人身边。
她微笑着伸出手,从蓝如澈手里接过百合花,说:“蓝生你花粉过敏,让小傅总帮你拿着吧。”
蓝如澈心想,我什么时候花粉过敏了?
但是温一诺既然说了,就算他不过敏也得马上过敏。
他立刻用手掩住鼻子,一边把胳膊里的那束大百合花递给身边的傅宁爵,一边对温一诺说:“多谢提醒。”
司徒秋和沈如宝、沈齐煊齐齐愣了一下。
他们跟蓝如澈认识这么多年,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花粉过敏?
沈如宝皱了皱眉头,看着蓝如澈说:“小舅舅,你花粉过敏为什么不早说呢?早知道我就不准备百合花了……”
又对温一诺说:“温姐姐,我小舅舅真的花粉过敏吗?”
温一诺本来不想跟她说话的,可是她都主动问了,她要不回答,她身边那俩虎视眈眈的公母,又要治她一个“不敬之罪”……
温一诺只好非常礼貌客气疏远地说:“回沈小姐的话,蓝生以前不过敏的,后来在京城待久了,渐渐就过敏了。花粉过敏是可以因为环境不同被激发的。”
蓝如澈也忙打了个喷嚏,说:“……一诺是我的经纪人,她很注意我的身体状况。阿嚏!……其实还好……阿嚏!阿嚏!”
这时演技高低就显现出来了。
蓝如澈的“喷嚏”简直惟妙惟肖无懈可击。
连司徒秋都疑心蓝如澈确实有花粉过敏。
京城的空气一向不好,而司徒秋还知道,蓝如澈的母亲也有花粉过敏,年轻的时候一到春天就要躲去没有花的地方。
所以蓝如澈也很可能遗传了一部分他母亲这部分特质。
只有沈齐煊冷笑着勾了勾唇角,不过看在温一诺态度恭敬的份上,他就没说什么了。
傅辛仁却知道蓝如澈绝对没有在京城“激发”花粉过敏,傅宁爵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他凑近那束百合花闻了一下,纳闷说:“这花也没香味啊?”
温一诺跟他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眼皮撩起来横了他一眼,说:“花有没有香味,跟有没有花粉有关系吗?没有香味的花就没有花粉了?”
“当然不是,没有香味也会有花粉的。”傅宁爵抱着花束,点头如捣蒜。
“这就对了,所以没有香味的话也会让让花粉过敏,因为有花粉的存在。”温一诺给他使了个眼色。
傅宁爵会意,笑着将那束百合花举起来挥了挥,说:“幸好我没有花粉过敏。这束百合花真漂亮,当婚礼的捧花都够格了。”
百合花,特别是白色的百合花高雅纯净,美丽又不夺目,配白色婚纱相得益彰,又有“百年好合”的寓意,因此是西式婚礼上新娘最喜欢用的捧花。
温一诺此时精神高度紧张,一边跟傅宁爵说笑,一边却用眼角的余光不断观察周围的动静。
刚才那几个躲在影院柱子前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应该是已经挤到人群中了。
温一诺看着沈家那些保镖围在沈家三口人身边,傅家也有保镖,而蓝如澈的工作人员却被人挤开了,那个助理jason更是不见人影。
情况有些不妙。
她在脑海里飞快计算着事情有可能变坏的几率,同时顺口回应傅宁爵:“……是啊,所以这个场合给明星送百合花真是欠妥,当然,接了花的明星也没脑子。——又不是要上圣坛让神父缔结婚姻盟誓,白白让人看笑话。”
“……温姐姐,我不是……我没这个意思……小舅舅……我真的没有……我就是喜欢百合花,小舅舅最喜欢的花也是百合花……我没想过别的……”沈如宝突然哭了起来。
她的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又要极力压抑着哭声,肩膀因此一抖一抖,整个人抽搐得厉害。
司徒秋顿时大急,连忙将沈如宝抱在怀里,连声安慰她说:“贝贝别哭!没事的,没人说你不对!他们只是开玩笑的!”
沈如宝的抽泣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妈妈你相信我!我没有!我没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念头!”
她哭得伤心极了,又不时跺一下脚,仰头看着司徒秋的时候,晶莹的小脸上挂着璀璨的泪珠,如同一支带雨的梨花,我见犹怜。
沈齐煊看见沈如宝发脾气,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温一诺和傅宁爵却同时意识到危险。
两人飞快地对视一眼,突然心意相通。
傅宁爵点了点头,一把拉住他爸爸傅辛仁的胳膊,说:“爸,赶紧进去,就快开场了。”
温一诺也拽着蓝如澈说:“剧组的人都在里面等我们,我们快走吧。”
他们两人分散离开,两个穿着白西装的男人就这样在人群中一左一右穿行。
温一诺朝傅宁爵不断打着手势,让他按照她指的方向前行,同时自己也拉着蓝如澈的胳膊,往另一边行走。
司徒秋迅速发现傅家父子和蓝如澈、温一诺这些人都走了。
她看了看还在她怀里不断哽咽打着嗝的沈如宝,还有在旁边脸色阴沉的沈齐煊,再想到周围那么多记者,暂时忍下一口恶气,对沈齐煊说:“齐煊,我们先进去吧,这里人太多了,贝贝不适应了。”
沈齐煊嗯了一声,伸手把沈如宝从司徒秋怀里拉出来,紧紧护在自己身边,沉声说:“贝贝,没人能伤害你,跟我走,我带你找她算账!”
就在这时,人群中遽变陡生。
几个穿着斗篷,戴着面罩,扮成电影中人物的“临时演员”突然拿出防狼喷雾,疯狂地向人群中喷洒。
一个人还喃喃叫骂:“他奶奶的熊!怎么多了一个穿白西装的?!谁特么是老子们今天要对付的人?!”
“抱百合花的!就是那边!”另一个人叫喊着,他一手拿着防狼喷雾开路,一边朝傅宁爵那边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