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娓娓和王大军他们知道坡地上有煤,自然是手里有金手指。
但这些工人们不知道啊,只当是东家神通广大,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独门秘法,心里头信服之极。
临河县西边盛产煤炭,但也不是随便哪块地,刨个坑就能有的。
县里也有些会找矿脉的匠师,专门替人找煤……但那也不是能十发九中的,能有五五的概率就不错了。
司娓娓和王大军一人捡起一块乌黑的炭块,笑意都藏不住了。
他们有了铁,有了煤,还怕科技树不能点开吗?
司娓娓为了找煤,现学现卖,看了一点相关的资料。
就她手上这块煤的硬度和亮度,应该是品质比较好的,杂质灰分都少的那种。
至于含琉量什么的,那就得燃烧以后再判断了。
这个煤能算得上露天矿了,挖出来的成本低,也不用担心出现安全事故。
司娓娓就指挥着这些人在旁边平出一块地用来堆煤。
又指派了三个工人专职挖煤。
目前煤矿的用量不多,所以还用不着大干快干。
但这三个工人的出产量,算上半年的,到了年底,应该足够卫星村,石渣场,特产铺子和田庄上的用量了。
之前没有煤的时候,过冬只能多存木炭和柴火。
治炼废铁渣也主要用的是木炭。
木炭虽好,但不耐用,而且每到了秋冬季的时候,价格就是淡季的三倍多,就这还往往供不应求,又毁林木……所以对于卫星村来说,有了大量的低成本石炭,除开搞重工,那实在也是冬天的福利。
而且在卫星村用的那些小农用机械,目前都是用的柴火,如果换成石炭,那生产效率肯定会大大提高。
司娓娓在田庄一直呆到播下秋种,发出幼苗。
从卫星村抱来的四只狗崽,都长成了半大的狗子。
第一波桃子成熟它们没赶上当卫兵。
果然如同王大军预测的那样,到了桃子将要成熟的时候,就有外村的村民,背着筐子,拿着竿子准备来收获。
田庄的工人们自然不会同意,发现动向以后立马呼拉拉地围上来一圈手拿棍棒的壮汉。
司娓娓先礼后兵,告诉这些人,这个田庄都被她们卫星村买下了。
这些果树所在的田地都写在官契上,自然也属于田庄。
以前田庄无人,果子被摘了也就摘了,他们也不会去计较,但是以后就是有主的了。
不过这些外村人都算是邻村来的客人,一人送两个桃子解馋,略表田庄上人的心意。
外村人来的时候虽然也抱团,但也就是三五个人,光人数也比不过田庄。
看着田庄的人给个台阶,他们也就顺着下了,接了桃子,再说两句客气话,也就讪讪而回了。
来过一两拨以后,这些人回去把话一传,之前来摘过果子的外村人也就不来了。
毕竟,李子沟田庄的位置离最近的村子也有几十里的山路,大老远地跑来,摘不到果子,最多也就能得两个解解馋,吃进去的果子还不如一路上吃的那些干粮值钱呢!
一干衣衫上打着补丁的庄汉挑着空筐,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家村子。
他们这个村地势高,因此得名高坡村,发大水的时候,他们村子倒是受灾不重。
但架不住整个临河县都乱成了一锅粥,高坡村的人也只好收拾金银细软,各处去逃荒。
这个空筐而回的队伍里,有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黑皮长脸,看着丑不拉叽,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在生气一样。
他走到村头第二家,跟旁人打了声招呼,就进了院。
他这一进院,脸不由得拉得更长了。
院里头三个大人正在说笑。一个小娃滚在土地上爬,浑身是土,几乎看不出来原本身上的衣裳是什么色儿了。
一个年轻女子瞧见了他,立马起身迎上来,“当家的回来了,饭都搁在灶台上热着呢,这回的果子怎么样?还多不?”
去年当家的各种果子都摘过一筐,除了自家吃,还带到县城里去,虽卖不了大钱,也能挣个油盐和针头线脑的。
才入夏那会不就摘了一筐杏么,她还专门去给娘家送了一篮子呢。
这次正好娘家爹和兄弟来走亲戚,本来中午吃过饭要回去,她想着男人还能摘桃子回来,就让他们等上一会儿。
汉子黑着脸应了声,“这回没果子了,那庄子被人买下了,果树都有了主!”
虽说没跟那边的人打起来,但原本想的果子落了空,而且看那些人的模样打扮,似乎都有把子力气,十分不好惹……以后的果子,也全都甭想了……
他心情本来就不好,看到岳父和小舅子,心情就更不好了。
但想到他毕竟是讨了人家的闺女当婆娘,就冲着岳父和小舅子点头招呼。
“叔,三儿,你们来啦?”
这位岳父正是田老二,前年大灾,他们田家一大家子两房人,就只剩下他和三儿子了。
当初他们逃到开阳县城,没了盘缠,他们就想把侄女田草儿给卖个高价。
谁知道那死丫头鬼精,闻着点风声就跑了个没影儿。
他就只好把闺女田花儿给卖了。
自己的亲生闺女,当然还是要往好的地方卖的。
这不,就卖给了开阳县的一个客商家当丫头,灾年过后,他们父子俩从应祥县回到临河县老家,那真是啥都没有,就靠着官府给发的那点救济粮食过活。
但救济粮只能是让人不饿死,父子俩被饿得没法,就想去找找田花儿。
结果去了县城也没寻到那客商,听说那客商也不在开阳县了,田花儿是不是被带走了她不知道。
父子俩正叫晦气呢,却没想到田花儿带着个汉子回娘家来了!
原来田花儿在那客商家里当了没几天丫头,开阳县就也乱了起来,客商全家要跑路,要带的都是得力忠心的老仆,田花儿这种荒年捡便宜买回来的丫头肯定是不带的,就干脆又卖了出去,倒也还能赚个几钱银子。
田花儿被转卖了两回,就落到了现在这个黑长脸汉子手里。
黑长脸汉子姓江,人称江大郎。
这江大郎本来在村里是穷得娶不上媳妇的那种老光棍,谁知灾荒之年,江大郎混在灾民里头,摸黑下手,顺了好几个包袱,里头就有十几两银子,发了一笔无本买卖,于是买下了田花儿,算是给自己娶了个小婆娘。
这两人在外头当了半年多流民,听说五县安定下来了,这才回乡。
田花儿倒是也挺能,就跟着江大郎这半年工夫,不但没饿死,还给怀上了。
回了村就生下了头胎男娃,就是地上到处乱爬的小泥娃。
头胎还不满两岁,就又生了一个男娃,这会有六个月了。
因为生了老大是男娃,田花儿自觉有了底气,因此才拉上男人回娘家。
不过娘家的村子离这边有些远,她又要生老二,所以跟娘家联系上以后,她就回去过一次。
倒是田老二和田三儿一年里要来个五六回,每次都能捞上点好处。
江大郎先时还对这老丈人和小舅子有点好脸,后来看他们实在是太鸡贼,因此渐渐地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你们先坐,我去对付些饭食。”
江大郎为了薅李子沟田庄的羊毛,起了个大早就去了。
中午饭都还没吃上呢,就很懒得搭理田家父子。
他进了灶房一看,灶边上两个碗扣在一起,打开来里头是一碗糙米饭,上头铺着一层瓜条菜。
但他吸了吸鼻子,似乎闻到一股子隐隐约约的腊肉味。
他黑着脸就去灶边的柜里检查,这一查,可不就发现,原本放在柜里的三两腊肉,还有前几天他进山摘的菌子干,都不见了!
这可不是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憋着火端起饭碗,又看到灶台边上的盐罐子……
他娘的,居然也只剩下了个底儿!
明明他早晨走的时候还有大半罐来着!
他这是娶了个贼!
他举起饭碗来就要摔,然而举到了半空还是没舍得。
想了想,三两下把饭给扒拉进嘴里。
一抹嘴,就气冲冲地出了院子。
正好瞧见他大儿子裹着一身泥,嘴里呜哇地就爬到了他脚边。
他一脚……就把旁边的一个木头凳子给踹飞了。
指着田花儿破口大骂,“你这个贪嘴婆娘!干活干活不行,吃上头你倒是强!这大娃是捡来的?都成了什么模样了?泥都快吃到嘴里了,你就光在那儿干看着?”
田花儿吓了一跳,老脸发红,想要说几句软话,可是想着娘家爹和兄弟都在这儿,又觉得丢了大人,还想犟几句嘴……
“咱乡下娃儿,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挨了记结实的耳光。
“你也配当个娘!二两银子买来的东西,生了两个娃儿就能得要上天!”
女婿突然翻脸,田老二和田小三都傻了。
要到田花儿挨了两下,田老二这才叫了起来。
“女婿,你这是干啥?我闺女再不好也给你生了两个儿子,我们娘家人还在呢,你就当着面儿打人!你要是不说出个道道来,我们不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