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湘非常直接的问了出来:“你是不是打算软禁我?”
宁勉动作一僵, 将菜篮放到进门的矮脚柜:“想吃什么?今天你没有好好吃饭。”
“我什么都不想吃,我想去外面。”
她不悦的扬起下巴,俏丽娇媚小脸上都是倔强和恼怒, 显然很不满意眼前的处理方式,散开的领口还能看到锁骨上的红痕。
宁勉目光闪了闪, 仍是坚持:“那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指的是, 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控制他们婚后的相处。
余湘垂下眸子:“告诉你也没用, 你又不能解决。”
她说出这话的刹那, 骨子里一股钻心的疼痛, 是长风在暗示她不能讲出来, 如果继续往下说, 等待她的将会是更疼痛的惩罚。
谈话没几句就陷入僵局,宁勉也没显露什么恼怒神色,提着菜篮去了厨房。
“你别走,不然家里那边, 还有人。”
余湘蹙眉:“你威胁我?”
别人不说,林宝芝和林姥姥都是余湘珍视的人, 如果她远走高飞, 这两人还留在燕城。
宁勉背对她,一字一句都竭力控制情绪才能说出口:“是。”
他脊背僵硬到了极点, 平时他自认是个理智的人, 如果有更好的方法, 决计不会使出威胁软禁的下下策,可面对余湘,他没有办法, 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式。
唯一的想法就是别让她离开。
余湘站在原地,听他在厨房收拾蔬菜,她擦掉额头的冷汗,慢慢挪步到餐椅坐下。
长风仍旧试图和余湘沟通。
【“现在只是需要你演场戏而已,你抬抬手就可以做到。”】
余湘不理他,趴在餐桌上,想让自己舒服一些。
厨房里的宁勉时刻注意着她的动静,切菜的时候心不在焉,直到手指上一痛才清醒过来,看着案板染上的鲜红血迹,他皱皱眉。
“咝——”
随之是菜刀落地的声音。
明显是切到手了。
余湘下意识想起身,但想起什么,又坐在原地没动。
宁勉僵在厨房,看着啪嗒滴血的手指,缓步出来,走动间有血滴落在地上,他也没在意,直直走到客厅找纱布和消毒水。
被切到的是左手食指,随便用卫生纸擦掉血迹,但源源不断的鲜血仍在涌出,他看向余湘。
两人目光对视,余湘岿然不动,而后将头扭向另一边,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受伤了。
宁勉草草包扎过伤口,再去厨房。
谁也没有注意到,小乌龟缓缓从那两滴血上爬过。
晚饭早早做好,夕阳还没落山。
余湘饿到前胸贴后背,饭菜都是他们常吃的,番茄炒鸡蛋,凉拌茄子以及小炒肉和红烧排骨,一大碗绿豆汤。
宁勉手指上还包着纱布,拿馒头的姿势有些不自然,但余湘好像没看到似的。
一顿饭安静无比,后半部分活跃气氛的是圈圈。
圈圈想吃肉,对自己平时吃的饭不感兴趣,宁勉的菜篮里有给它买鸡肝,但忙着做晚饭,并没有给它的这份做出来。
所以,圈圈要是想吃到心仪的饭菜需要付出努力。
余湘的笑脸只留给圈圈了。
“圈圈,你给妈妈笑一个呗。”
圈圈一时没懂,歪着头一本正经的看她。
余湘揉揉狗头:“你要笑,把牙呲出来,知道不知道?”
她扒拉住圈圈嘴巴,让它笑。
但圈圈是个注重文雅和帅气的狗子,很少做出这样傻乎乎的动作,可是主人都伸手了,它也没有违背命令,只是任由余湘做动作。
“好乖,圈圈的牙齿很好,那我们吃个蛋黄好不好?”
蛋黄到嘴巴,圈圈高兴了,摇着尾巴要别的吃得,对桌上的排骨蠢蠢欲动。
余湘似乎没看懂它想吃什么,将盘子里的东西一一展示给它看:“你想吃什么?我最疼你了,现在必须对你好,你想吃哪个就把爪子伸过来,妈妈待会儿给你好不好?”
圈圈目光粘在排骨上不愿意移开。
“唔,想吃排骨很简单,你表演一个节目,就给你吃,排骨是做给大人吃的,有盐有一点点辣椒,其实不应该给你吃的。”
“汪!”
宁勉在一旁看着:“圈圈平时不常吃这些,给它一块吧?”
余湘看也没看他,点点圈圈鼻子:“宝贝儿,你去给妈妈把茶几上的的杯子拿过来好不好?”
水杯有手柄,圈圈喜欢咬着手柄帮他们拿东西。
此话一出,圈圈果然乐颠颠的去了小客厅,余湘刻意的看着圈圈,佯装没有注意到宁勉灼热的目光。
圈圈很快跑回来,黑白相间的毛皮油光水滑,随着跑起来的微风飘扬着。
“圈圈,不是这一只杯子,你拿错了。”
它拿来了宁勉喝水的杯子。
圈圈听得懂这句,转过去将杯子交给宁勉,它知道爸爸对他也好,平常妈妈比较宠它,爸爸才是严厉的那个。
宁勉接过杯子,揉揉狗头:“圈圈很乖,我们吃排骨。”
他夹了一块排骨要喂给圈圈,下意识看余湘的神色,谁知她深深皱眉,不客气的给他一双白眼,满脸的不高兴。
圈圈迅速吃掉那块排骨,宁勉没再给它,它绕到余湘这边来摇尾巴。
余湘不愿意理它,冷冰冰的说:“你没照我说的做,我凭什么给你排骨吃?”
“呜汪!”
“不给就是不给,除非你把小乌龟找来,或者给我表演一个打滚,我就给你吃排骨,记住是给我看,不是别人,按我说的来!”
圈圈前后看看没找见小乌龟,就地打了个滚儿,得到两块排骨。
宁勉盯着他们两个互动,微微蹙眉,想看看余湘,又被她不客气的瞪了一眼。
等圈圈吃完排骨,又吃了别的饭,一家三口都饱了,就轮到善后时间,余湘动也没动。
宁勉抬眸道:“该你洗碗了。”
这是他们平时过日子的习惯。
余湘神色紧绷,像是百般犹豫,最后不得不得站起身端着碗盘去厨房,到水池边的时候,碗盘滑脱手落在水池里,磁盘啪嗒一声碎了,她伸手去捞,却不巧被咧开的磁盘边角划伤。
“咝——”
一道不大明显的划痕,鲜血随之冒出来。
余湘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人抓过去:“怎么了?”
宁勉难掩着急,又有后悔,想要帮她擦掉冒出来的鲜血,不自觉柔和的安抚:“我去帮你拿药,碗盘先放这儿吧,我来收拾。”
“不用!”
余湘迅速从他手中挣脱,捏着那道口子,嘟着嘴巴转身走人。
宁勉怔住,那抹温柔也渐渐消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她:“余湘,你——”
“我自己会处理。”
她冷冷留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宁勉站在那儿,久久没回神,心底的期待慢慢变得冰凉,他失神的看向余湘的背影,从前,至少他能感觉到余湘对他的些微依赖和撒娇,现在这些也要收回了吗?
余湘、不对……
宁勉眯了眯眼睛,很容易看到余湘背部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她夏天不爱出汗,抱着的感觉就像一块温凉的美玉,平时只有运动后出汗,薄薄一层,但会很快消散。
还有她刚才指使圈圈……
宁勉总觉得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
“余湘!”
宁勉迅速跟出来,却看到余湘坐在小板凳上,手上的伤口只是随便处擦擦,那道鲜血不知被抹到哪里去了。
“你抹药了吗?”
“不用、不用你管!”
余湘中间有片刻停顿,因为清晰地感觉到宁勉手掌心落在她背上,又微微挪动,贴在她汗湿的衣服上,她很快甩开他,扭头警示性的瞪他一眼。
“你别碰我!”
宁勉不着痕迹的蹙眉,然后不由分说的捏住她手指,将刚才用过的药水给他抹上。
“你不是不喜欢疼,先抹药吧。”
“我不想抹。”
可是这一次,余湘没能挣开宁勉的手,他很用的捏着她手指,同时小心的没对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抹好药,余湘很轻松的甩开他的手。
宁勉半蹲在她面前,清隽的眉眼里渐渐染上霜色。
“余湘,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余湘紧紧皱眉,嘲讽问道:“是你在闹吧?是你先不让我出去,如果我刚才出去了就不会扎到手,不对,是你让我洗碗的。”
宁勉垂眸,不知在思索什么,眼睫微颤。
“余湘,我昨晚是去和祁韬打架,他拿出一份放弃出国证明文件,说你去年有机会申请今年九月份公派留学的机会,但到最后放弃了,就是打算我出国后,和他一起去鹏城,还说小乌龟是你们之间的定情信物,是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和他说话送给他的,说要好好保存。”
他叙述的时候平静淡然,没有丁点儿昨晚的怒意。
“我当时不相信。”
宁勉恼怒的是,祁韬好歹算一个大男人,余湘已经结婚,有光明的前途,她平时敬重祁韬,祁韬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毁坏她的名声。
对祁韬的话,他一个字儿都不相信,他相信余湘给他的感觉,他们相处两年的情谊。
“可你告诉我,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被迫做出来的,所以我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