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湘是第一次体验学过的东西隔了几百年重新捡起来学一遍的痛苦感觉, 看一眼觉得认识, 经过宁勉提醒很容易可以想起它的意思, 但让她默写的时候,总会出错。
所以说,学霸人设就不是很稳。
宁勉觉得很奇怪:“你不是知道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记不住怎么写呢?”
“那不一样啊。”
余湘无法说那种微妙的感觉。
那些学过的东西她以为还刻在骨子里,但随着时间推移,她早就将那些过往忘在脑后, 不甘不愿的抓着一点尾巴。
现在她需要的就是重新沉下心, 学习那些内容, 新的知识覆盖旧的,是重新拥有也是彻底舍弃。
宁勉捏着她写过的纸, 皱眉问:“你是心里面有事?”
“没有啊。”
“你不用担心, 余露不可能轻易从昆川回来,就算回来也不会过得很舒服。”
燕城不是他做主,但收拾一个余露绰绰有余。
余湘已经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听他这么问,趴在桌上问:“你不觉得我很狠心吗?”
宁勉耸肩:“不觉得,咱们俩半斤八两。”
“我之前觉得你是个翩翩君子来着。”
就是高冷了点。
宁勉没听到余湘的内心吐槽,主要集中在这具夸奖上,愉悦的说:“我是什么样子, 你最清楚了。”
他向来护短,更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
如若不是顾忌着亲戚关系,余露根本不会有机会得到自由。
余湘朝他皱皱鼻子, 随后任性的扔掉书本,开始玩了,手上绕着那支钢笔,看起来非常灵活。
宁勉摇头:“不许玩这个分心。”
“你这个语气就很老学究。”
宁勉眸子一暗,笑的若有所思。
余湘对他的想法了解的七七八八,当即想到他肯定发散思维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比如什么play。
“笑什么?”
他换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一字一顿的说:“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余湘目露嫌弃:“你思维太跳跃,不和你玩了,我想继续做题。”
宁勉拿走她的书本,没给她沉浸在书海的机会,反而认真道:“得了,咱们商量一下,回头给奶奶买什么
生日礼物。”
“好啊,你有什么想法?”
宁老太太的生日素来简朴,去年根本没有大办,今年光景好些,家里小辈都商量着给老人家过一次热闹点的生日,就算只有亲近点的亲朋也好。
“我最近看中一对不错的手镯,奶奶喜欢类似的首饰,但这些年基本没戴过了,就算有也不敢戴出来,我想着送她一对,日常也可以戴。”
余湘没意见:“好啊,我出一半钱,你看着挑。”
他们俩的收入并未全部放到一起,余湘的分红收入都是自己收着,日常很少花宁勉的钱,都是各付各的,宁勉也不强求她花钱,实际上除了吃饭,他们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平时结余存在公共存折。
偶尔宁勉动用,也会知会她一声。
余湘说出一半就是动她的存款,这是孙媳妇的孝心,宁勉不会拒绝,反而很开心。
不过,余湘记得宁勉工资有限,他平时买菜开销都是花费工资,若是动用存款太多,难免捉襟见肘,于是体贴的问:“那你还有钱吗?”
宁勉淡然自若地说:“没有就靠你养着呗。”
他确定这姑娘一定没有注意他们的存折金额。
“那到时候要好好服侍我。”
他挑眉:“嗯哼。”
宁勉有时也会学她的语气说话。
随后,宁勉将他平时装小古董的箱子给拿了出来,点出来两样不大重要的物品:“这两个我要卖掉,给奶奶买镯子绰绰有余,你要戴吗?”
“问的这么直白?”
一点也不浪漫嘛。
宁勉浅笑:“那你想让我怎么问?我要是问的委婉了,你会问我是不是真的愿意给你买?”
余湘完全一副赖皮相:“你怎么知道?”
他点了点她鼻尖,淡淡笑着,什么也未说,满是温柔宠溺。
此时,宁勉的注意力没放在箱子上,被他注意的那个人探头打量宁勉的各种珍藏,意外的看到一支陌生又眼熟的发簪。
“这支簪子怎么在你手里?”
当初姜睿匀从她手里买走的,说是帮朋友买的,但一直没有透漏那位朋友的身份,她回到燕城挣的第一桶金就是来自这支发簪。
宁勉几乎将发簪的事给忘了,看她拿起来观赏,不自然的摸摸鼻子,啥也不解
释:“就是在我手里呗。”
余湘随意打量一番,发簪保存完好,和从她手里买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她想想当初的情形,应该是她刚认识宁勉和姜睿匀,宁勉对她敬而远之,想买簪子也托姜睿匀当中间人。
“所以你当初是不是很讨厌我,你要是自己出面,说不定我可以给你打折很多很多呢?”
“咳咳,当时年少不懂事。”
余湘朝他做个鬼脸:“我生气了,你今天自己睡吧。”
“……余湘湘,不带这样的,我当时又不知道有现在,再说了,你刚刚承诺要养我,我该履行职责了,肯定不能让你单独睡,你睡不好,我岂不是失职了?”
“可是刚才我不知道你不需要,你把这支发簪卖掉,一定可以吃喝不愁,根本不用让我养。”
宁勉不动声色的朝她走来,趁她没有防备一下子将人打横抱起,笑眯眯地说:“不能卖,这是定情信物之一,必须得留着当传家宝。”
“这东西当传家宝,那以后小孩子问簪子的来历,你要解释是因为太讨厌我,所以才买下来的?”
“不,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叙说,不过我们现在主要任务是创造将来听故事的后代。”
余湘:“……”
大意了,又被绕回来了。
她手里还攥着那支簪子,回到卧室,仓促间只来得及将簪子放到床头柜上。
翌日清早,余湘睁开眼就看到那支簪子还在,索性呼唤宁勉将这支具有历史传承意义的金簪收起来。
“你讲故事的道具,好好留着吧。”
宁勉不自在的收回来:“就放在卧室里吧。”
金簪的存在总是若有似无的提醒他当初是怎么看待余湘的,他觉得这些历史遗留问题影响不大,但这根刺放着碍眼,卖掉又舍不得,这也是他一直将金簪收起来的原因。
过去的事情他不想再提,要的只是眼前人。
余湘也默契的没去提这桩事,积极地洗漱准备去上课,临走之前,宁勉交给她一张纸。
“去图书馆将这几本书借出来,你先看这些比较妥当。”
都是关于英语基础知识的,余湘微怔,最终接过来这张纸,确实应该打算重新开始了。
余湘到校时间都是踩点,在燕城大学这
样的学生……不多见,不过有余湘的成绩放在那儿,喜欢勤奋学生的老师们也都对此没什么意见。
学校门口也有和她一样踩点过来的学生,有人急急忙忙往里冲,差点撞到余湘的自行车把。
“同学,对不起——”
“没事。”
骆海棠抬头一看是余湘,顿时松口气,自家人比较好说话,而后下意识看向下车的方向。
余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果然看到气势汹汹的骆海鸣。
“你哥送你上学?”
“对,我自行车昨晚扎到玻璃了。”
“那是挺不巧的。”
骆海鸣在不远处听两人寒暄,看余湘压根不在意的神情,用力的攥紧车把。
余湘也就看了他一眼,和骆海棠打过招呼便骑车往校园走,她不是余威,载不动骆海棠,何况两人上课的教室不在同一个地方。
骆海棠在原地站着两边观察,等余湘走了才说:“哥,你快点去上班吧,我教室就在校门口不远处,自己过去就行。”
骆海鸣沉着脸点点头。
谁知道骆海棠站在原地没走,犹豫之后来了句:“哥,你听我一句劝,别掺和这些事了,我从前最重视你,我想哥你也得为我想想。”
“海棠……”
骆海棠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对哥哥问心无愧,只不过不巧喜欢上了余威,况且余露已经结婚嫁人,骆海鸣但凡为她着想就不该对余露有丝毫想法,遑论为难余湘。
骆海鸣注视着她跑进校园,他心神不宁的骑车离开,到单位后,趁着出门办事的机会将早已准备好的包裹送到邮局。
约有半个月,包裹从燕城寄到昆川,邮递员风尘仆仆的将包裹送到余露任教的小学。
“只有一个包裹吗?”
邮递员低头找了找:“噢,这还有一封信。”
余露心底升起一丝希望。
下一秒,邮递员说:“——这是你们学校郑老师的。”
郑老师喜滋滋的来拿信,她丈夫也是一位军人,驻守在外地很少回来,她收了信洗洗手才舍得拆开,厚厚一沓的信纸里寄托的全是丈夫的思念,她听着同事的调侃,笑的幸福满足。
余露将包裹打开,内里很简单,是一些书本文具,还有一把伞。
“余露,这是你爱人
寄过来的?”
余露艰难的摇摇头。
郑老师凑过来问:“你爱人最近没给你寄信吗?这寄包裹的人姓骆,这是谁?”
“……表哥。”
余露心内一阵发慌,过年她乖乖呆在昆川,许振渊不回来就算了,现在连信也无,就连骆海鸣,接到她的信也只是寄过来一些东西,难道她一直呆在昆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