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宁勉看着余湘,忍住没有扬起嘴角。

余湘哪能不懂他的心思,翻个白眼说:“不止我有经验,你也很有经验好吧?”

他承认的很痛快:“唔,是这样。”

可是他承认的太痛快,余湘很快倒打一耙:“主要是你,我当初只是提议假结婚避免你被长辈催,你居然随便答应了,可见你心里早就有这个念头,一样的不负责任。”

宁勉乖乖点头:“是的,所以我现在无比诚恳的要求组织给我一个负责任的机会,拜托了。”

余湘:“……”

差点直接说好。

宁勉仍旧笑着,只是眸子里多了点惆怅:“余湘,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吗?”

余湘抓起毛巾被就想盖上睡觉,结果被他抓住手,他靠过来,打石膏的手也来凑热闹按住她肩膀。

安静一分钟后。

“你是不是笃定我不敢推开你这只手?”

宁勉心内叹气,犹豫了一下将手拿开:“我不是逼你,只是想问你,你的未来计划里……有我的存在吗?”

他们已经结婚,就算当初没有感情,可相处中没有什么不合拍的事情,宁勉想要追求她,怕的不过是她不点头,他没有这个机会,更不确定,余湘是不是就像认识时,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日后羽翼渐丰,直接离开他?

否则,她不必不肯松口给他一个追求的机会。

不给他希望,也是一份温柔?

宁勉垂下眼眸,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她没有挣开他的手,可也没有回握住他。

余湘姿势明白他话中未尽之意,他们都不是冲动的人,可他将事情看得这么透彻还是在她意料之外。

“宁勉,你喜欢我什么呢?”

宁勉沉默了,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我当时也想过,其实我自己说不太清楚,就跟我当初思考为什么明知道你不是真的想亲我,还是要拉住你的手,和你结婚一样。”

余湘一怔,想起那个晚上,他异常的沉默和坚持,她当时露馅了?

“……是因为结婚这么长时间习惯了吗?”

“不是。”

余湘歪头:“那是因为发现我不喜欢你,所以想让我喜欢上你,然后心里就平衡了?”

宁勉轻哼一声,竟然抬手捏捏她脸颊:“不要试图激怒我,我不会因为这个问题和你吵架,喜欢是真的,可能因为是你吧。”

不是室友,不是凑合,单纯是因为喜欢,喜欢看打她,想和她共度余生。

余湘看着面前这张俊脸,就像是充满诱惑的温柔乡,吸引她掉进去一般,兴许她的坚持有些矫情无意义,可是,她不想放弃,这个世界充满太多不确定性,她不想露出软肋,失去所有赌注的筹码。

“我……”

宁勉突然凑过来吻了吻她的唇:“算了,别皱眉了。”

只要她还呆在身边就好。

温凉的唇瓣贴合在一起只是瞬间。

宁勉很快退回原位,没敢看她的眼睛:“睡吧。”

余湘愣了一会儿,听到他躺下时的轻笑声,不满意的推了他一把:“喂,你不要随便耍流氓行不行?”

“不行,你现在是我妻子。”

他可以等,等到她心甘情愿,不过在这之前,他可以给自己争取机会。

余湘扬起手作势要打人,宁勉却抓着她的手放到他自己身上:“现在开始你可以随便抱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才不要抱你啊。”

“这话等你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余湘愤愤收回手,抗议道:“我觉得我们得回新房子住了,老在奶奶这蹭吃蹭喝,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宁愿承担所有家务。”

宁勉笑容不变:“可以,不过等你期末考试结束吧,到时候你不用早起去学校,夏天太晒了,对不对?”

“……噢。”

余湘有点恼,但无处发泄,这人未免太了解她了吧?

宁勉翻身侧躺,盯着余湘侧脸,知道她不自在的转过脸,气哼哼的问:“你看什么?”

“没,我不能面朝这边睡觉吗?”

余湘抬手按掉台灯,很光棍的说:“可以,你随便看。”

看你看不看得到!

宁勉动了动脑袋,离她的距离很近:“我还看得到。”

窗外月光洒进来,确实能看到模糊的面容,余湘转过脸,额头撞了撞他的,咣当一声响,两人都精神了起来。

宁勉还是笑:“疼吗?不过我睡在自己枕头上,没有犯规。”

他声音低沉,带着暧昧笑意,非常勾人。

余湘暗骂妖孽,又轻轻撞了一下,谁知道宁勉蹭过来也撞了一下,正当她不解的时候,就听到一句:

“礼成了。”

“什么?”

宁勉幽幽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还未说完就被余湘堵住嘴巴,信誓旦旦的控诉:“你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这不是你第一次问这个问题,有没有掉包,你不清楚吗?”

很欠揍的语气。

“遵命。”

这一下倒是真的安静了下来,余湘望着窗外的月光发呆,直到困意上来,决定不管不顾的睡过去,既然宁勉打算和稀泥,她也不打算掰扯清楚这件事,难得糊涂嘛。

不然,再说下去,真的会露馅。

宁勉这人太贼,亏她之前以为他是个傻白甜。

这样就好,慢慢来吧。

只是,她为什么不松口呢?

尽管宁勉自信他是最特别那个,可他这份自信是她给的,随时随地因为她而改变,而她身边还有人觊觎她。

宁勉小心的戳戳她柔软的脸颊,叹了一声。

他想要的,别人抢不走,如果她想走,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余湘……

宁勉最终亲了亲她眉心,保持这个姿势睡了过去。

……

林宝芝出院后余湘去探望过两次,确定她恢复良好便开始忙自己的学业,燕城大学的课程要求之严是出了名,能考上来的学生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余湘聪明,可不代表不用上课。

期末复习的时候照样得天天捧着书,考完试直接在家里睡了两天。

有暑假是很幸福的事情。

睡完之后,宁勉便开始张罗搬回去的事情,宁老太太原本不大想答应,担心他回去不好好休养耽误右手的恢复,后来是杏姨跟她开解,她才明白过来。

人家小两口想过二人世界,留在长辈身边终归是不方便的嘛。

走时她老人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得小心手。”

但要是能给她造个曾孙出来,那一定是一件大好事。

余湘回到新家才想明白老人的意思,狐疑的盯着宁勉右手,不甘心的问:“奶奶对我有什么误解?”

她是那么好色的人吗?

宁勉挑眉:“没有误解,这是人之常情。”

余湘往下瞟了瞟:“所以你人之!之常情了?”

“那得看你。”

收拾房间的时候,宁勉抱着被子和衣物去了主卧,连他的枕头也放在余湘的床上,余湘跟在后面拦住:“等等,你这是什么情况?你的房间在对面。”

宁勉充耳不闻,将自己的床铺铺好才指指家里唯一一台电扇:“我房间里没有,你想让我中暑吗?”

“搬来搬去太麻烦了。”

“我的让给你。”她有清凉符,不怕热。

“不行,我不能让你中暑。”

宁勉一脸的义正言辞,余湘无法,睡一起就睡一起,反正被折磨的不是她。

宁勉大部分时间不用去上班,但书房堆了许多书,一时半会儿看不完,每天都看他捧着厚厚的书本也不嫌烦,余湘在家宅了几天便坐不住了,星期天约周思薇一起逛街,平时有同学,偶尔骆海棠也会找她一起玩。

宁勉都是被抛在家里那个。

直到宁勉接到一个工作,需要再去一趟津门,出差小半个月。

余湘回家来的时候就见宁勉拿着一张介绍信:“一起玩去吗?”

“去!”

除了昆川和燕城,余湘还没去过别的地方,毕竟出门都需要介绍信,不然连火车票都买不到,别说住在招待所。

他们去津门是乘客车,到工地有安排两人宿舍,宁勉去工作,余湘就到处跑跑看看,余下的时间就是宁勉带她到处转转。

“这算旅游吗?”

宁勉甚至准备了相机,让余湘在津门的特色建筑前留念。

偶尔,寂寞的长风会上线。

“怎么样,宁勉是不是很好?”

余湘哼了一声,认真的问:“要不然我让你们主仆相会?”

长风忙不迭拒绝:“绝对不行,我跟你说过,我只能在旁边辅助,再说你们俩说话的时候我都没有存在感,就算到了他手里,我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吊坠罢了。”

所以,一切它都只能干等着,干着急。

余湘托腮:“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怨念呢?”

长风挠头:“不敢不敢。”

两人就是打打嘴仗,在津门游荡半个月,再次回到燕城,余湘就不想跑出去玩了。

宁勉切了!个西瓜,一人一半拿着勺子挖着吃,西瓜是在凉水里冰过的,凉凉的,在夏天吃的再合适不过。

余湘忍不住感叹:“还是自己家里舒服。”

“是么?”

宁勉专心挖西瓜果肉,他习惯先挖出来许多果肉,再慢慢吃掉,而余湘是挖一勺吃一块的人,盯着他那半西瓜最中心那块瓜瓤蠢蠢欲动,趁着宁勉抬头不注意,悄悄给挖走。

余湘下意识回答:“甜啊。”

这西瓜最甜的部位都到她嘴里了,能不甜吗?

“余湘?”

“嗯?”

宁勉品过滋味,很郑重的点头:“确实很甜。”

“流氓!”

宁勉凑近一些,认真道:“我没有经过你同意亲你,你可以打我,只要你舍得。”

余湘呲牙示威:“你别以为我不敢!”

“你当然敢,所以为亲佳人芳泽,我愿意挨打。”

绅士礼貌,是什么?反正不是媳妇。

余湘忽然发现她好像掉到坑里了,和稀泥的代价可能是稀里糊涂的成为真夫妻!

“我抗议!”

宁勉好整以暇的说:“我不介意你抗议的方式是揍我一顿。”

余湘拧他一把,她要是真动手,估计家暴立法得提前了,再说,这张脸着实赏心悦目,要是打残了,还真是可惜了。

“你,你就是无赖。”

“你就是无赖的媳妇。”

余湘抱着西瓜准备离开这个阴险的小人,可刚才那块西瓜中心甜到齁嗓子,也甜到了心里,偶然对上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是笑着的。

唉……

男色惑人。

余湘盘腿坐在餐椅上,以眼神拒绝宁勉再靠过来,好在宁勉知道分寸,没有逼她太紧。

“晚上吃什么?我去买菜。”

“我想吃大龙虾。”

余湘故意为难他。

宁勉想了想:“我好像见过小龙虾,待会儿看看能不能买点回来。”

他听到她梦里都在念叨小龙虾,早就联系那些爱抓鱼的钓友帮忙弄些回来。

“真的?”

“当然。”

宁勉放!放下西瓜擦擦手,给人打了个电话,联络几句之后,给余湘一个肯定的眼神,余湘欢呼一声,有些开心,再不计较刚才的事了。

也知道,眼前这温柔乡,着实厉害。

“什么时候能吃到?”

“我待会儿就去拿,下午饭就吃怎么样?”

余湘琢磨了一下小龙虾口味发现哪个都割舍不掉,忙打算快速吃掉西瓜去厨房剥蒜,提前准备上调料,好多吃些。

正闲聊呢,有人来敲门,余湘趿拉着拖鞋过去开门,反正宁勉在家,她也没问外面是谁,直接拉开门板。

是对门嫂子。

“我早上听到你们家声音,就想试试你们在不在家,在家干嘛呢?都没见你怎么出来串门。”

对门嫂子随口道:“也没啥事,就是我家当家的让我来问问,你爱人到原先的祁科长家随多少礼钱,你们去不去啊?”

“礼钱?”

“对啊。”

余湘没明白:“什么礼钱?”

难道祁韬真找了个姑娘结婚?

对门嫂子瞪大眼睛:“你们俩昨天没出门吗?这事已经传开了啊,得胃癌的祁科长,就是祁韬他爸昨天早上去世了,现在他们家正准备丧事呢。”

“啊?我昨天没注意……”

他们昨天到今天好像没怎么出门,余湘记得好像宁勉出去一趟,她立刻扭头看向宁勉。

宁勉似乎刚想起来:“我昨天听人说了,以为不是真的,祁韬也没有来报信,要不咱们先等等?再说都是同事,咱们商量着拿一样的礼钱吧?”

余湘也反应过来,跟对门嫂子说:“嫂子,我们俩不懂这些,听你的吧,你拿多少我们就拿多少。”

对门嫂子一想也是:“那行,楼上还有两户人家,到时候咱一样。”

她原本是想示好,宁勉虽然年轻,但是人年轻有为,她丈夫还在人手底下工作,日后多点联系也不错。

余湘又和对门嫂子寒暄两句,然后各回各家,而后喃喃自语:“怎么这么快?”

从发病到去世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

宁勉垂眸,方才的打闹欢笑已经荡然无存,他又抬眸看余湘的若有所思,清清嗓子说:“我刚才说岔了,你和祁韬不是认识,咱们两个都认识人家,是不是得多拿点礼钱?”

“可以吧?”

余湘确实没有单独参加葬礼的经验:“要不然打电话问问妈或者奶奶?”

宁勉嗯了一声:“都行,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余湘不明所以:“问什么?人家还没有开始办丧事吧,现在再问是不是有点伤口上撒盐?”

她完全是在头疼人情往来。

这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

晚饭前,宁勉从联系好的钓友手里拿回来五斤小龙虾,余湘些微的低沉被一扫而空,两人开始手忙脚乱的处理小龙虾。

“你到底想吃什么口味的?蒜蓉的好嘛?”

宁勉犹豫地问:“真的好吃吗?”

“好吧。”

宁勉甘愿被她忽悠了,两人处理干净小龙虾,正准备下锅的时候,又有人来敲门,他去开门,门外站着的赫然是眼睛红肿的祁韬。

“祁韬?”

“我、我是来跟你们打声招呼,我爸爸去世了,希望你们到时候能去参加葬礼,送他一程。”

他来到宁家门前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得到里面的欢声笑语,笑容更显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