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江姜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老旧的楼房并不隔音,人们上下楼梯的踢踏声清晰可闻,当然听得最清楚的还是隔壁念经的声音。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舍利子,是诸法空巷,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随后,江姜又闻到了一股劣质线香的味道,没办法,两家窗户挨得太近了,隔壁的霍月琪供的菩萨又恰好在窗前。

江姜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老封建。”

拿过床头的手机,纤长的睫毛快速眨动了几下,像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令自己清醒一点。昨天发过去的微信经纪人已经回了,程颖对于她的拒绝并不在意,更没有生气。

只是回了一句:“这可是个好机会,既然你不懂得把握那我就将它给其他人了。”

可能是昨晚哭过的原因,她眼皮泛着浅浅的粉色,微微有些发肿,她看着手机屏幕发怔。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试探着对空气喊了一句:“统?统你在吗?”

然后她脑中响起了和昨日一般无二的机械声【宿主,如果是在叫我的话,那我在。】

江姜原本还寄希望于昨天的事情只是自己做得的噩梦,这一声回答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

“唉!”一大早,江姜就开始叹气。

花二十分钟洗漱完毕,江姜径直来到楼下的早餐店里:“张姐,两个酱肉包,一碗稀饭。”然后拿了个碗,在角落的粥桶里盛了满满一碗粥放在桌子上。

这时候,张舒美也将装着两个包子和一点咸菜的碟子端了过来:“姜妹子,没事了吧?”

江姜接收到她眼中的关切,露齿一笑,阳光肆意的样子仿佛一丛灿灿开放的玫瑰一般,让人看了便心生喜意:“没事了,张姐。”

早餐店里此时热闹非凡,来吃早餐的都是影视城附近的龙套演员,各个年龄段都有,来这里吃早饭一方面是因为张姐的手艺确实不错,包子、小面的味道都是一绝。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张姐的男人王明是个老龙套了,在横店这个地界混了一二十年,虽然在角色上没有混出多大的名堂来,但是各个剧组的选角导演都没有他不认识的,很是有些资源在手里,大小算是个群头。因此,大家来这里吃饭也有些维护关系的意思在里面,都希望对方再有什么角色的时候能够事先想到自己。

“姜妹子,今天怎么不吊嗓子啦,今天可成了月琪妹子的独角戏了。”有个生的浓眉大眼的老龙套调侃道。

“是啊,是啊,一天听不见妹妹的声音哥哥这心里还有些痒痒呢!”另一个尖嘴猴腮的也附和道,这两人的话引得店里的众人都纷纷调侃起江姜来。

“去去去,去你们的吧,我们姜妹子想什么时候吊嗓子就什时候吊嗓子,怎么?还要和你们报备不成。”张舒美瞪了店里起哄的人一眼,维护江姜道。

江姜来这里大半年了,这里的老群演就没有她不认识的,而且江姜是签了公司的,和他们这些野路子并没有什么资源上的冲突,大家相处得还不错。因此,江姜只抬起下巴,白了他们一眼,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

年轻姑娘眉目分明,唇红齿白,飞白眼儿都是一副娇姣的样子,大家看了也是哈哈一乐。

江姜是学戏曲出身,每天早上起来不吊嗓子便觉得像是堵了什么在胸腔里似的,但由于昨天睡得晚,今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便放弃了今天的开嗓。平日里,江姜和霍月琪一大早起来可是要打擂台的,一个在这边念经,另一个在那边咿咿呀呀吊嗓子,你声音大我声音也跟着放大,势必要压过对方不可,那情形,在这一片儿也算是名景儿了。

江姜吃完早餐便到了《两婚两世》的剧组,剧组一大早就是热火朝天的忙碌场景。

“老刘,道具准备好了吗?”

“老李,把光重新调一调。”

“哎呀,我的头套去哪儿了?”

“快快快,那儿还缺一个布景。”

……

江姜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她心平气和地走到群演化妆区,等待化妆师一个个给化过来。原本在进娱乐圈之前,江姜对于这个圈子是有过幻想的,从小,江姜就美且自知,一路也是从班花、校花走过来的,在男孩们的恭维、女孩们的羡慕声中想美得不自知也难啊。

因此,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角,是神的宠儿,在大家抱怨自己是女娲用鞭子甩出来的泥点子时,江姜坚信自己是女娲精心捏制出来的。

在进娱乐圈后,江姜以为凭借自己的美貌会遭到女主角的嫉妒,然后像言情小说里那样,男主角或者是某个资本大佬见此场景,为她出头,为她撑腰,为她倾倒,两人共谱一曲爱的恋歌。

谁知,在片场都没人肯多看她一眼,更别说为难了。到片场之后,任凭你再美,只要不是重要角色,经由化妆师的手一过,也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清秀佳人,想要和女主角打擂台,对不起,你还不够格,女主角没那个精力为难你,也犯不上。

跑了大半年龙套,才让江姜有了自己是个平凡人的认知。就连潜规则也并不是非她不可,这不,昨天拒绝了刘董,经纪人不也没生气吗。这年头,潜谁不是潜呢,反正最差也是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姑娘,说不定比江姜这个半路出家的娱乐圈人士年纪还要更小呢。

因此,对于昨晚系统的绑定,江姜在气愤生气之余心里难免生起一丢丢窃喜,虽然系统的目标有点跑偏,但我果然还是世界的主角没错了。

江姜想着想着便忍不住乐出了声:“嘻嘻。”

钱彩静刚好化完上一个,走到了江姜面前,看着眼前肌肤细腻、容色逼人的小姑娘笑得像一只偷到米糕的小老鼠似的,忍不住调侃道:“哟,小姑娘,遇上什么好事了,说出来也让姐姐开心开心。”

江姜轻轻拉了拉钱彩静的手,抬起头看着她,目光真挚道:“我是见到静姐了,高兴呢。”

钱彩静年纪也不小了,被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拉着手说着好听的话给哄得眉开眼笑,她轻轻掐了掐江姜嫩滑的脸蛋儿:“哎哟,小姑娘这张巧嘴可真招人喜欢。”

话虽说的好听,化妆的时候却也一点没手软,江姜过于明亮的眉眼,好看的唇形经她的手一过,便立马暗淡了下来。最后,呈现出来的就是千篇一律的好看小姑娘,没有丝毫个人特色,属于在电视里看到了会觉得这小女孩还不错,却转眼就忘记长啥样的类型。

等戏的过程中江姜开始在脑子里和系统闲聊:“统?在吗?”

【亲亲,我在哟!】系统一如既往用最平平无奇的语调说着亲亲热热的话。

“宿主的目标可以改变吗?我不想考公务员,我们把目标改成当大明星好不好?”

【不行哟!系统是公考系统,不是娱乐圈系统。】

“可是你总要考虑实际情况啊,我真的没有考公务员的想法,也没有这个天赋,我在演戏方面天赋倒是不错,不信你一会儿观察一下,说不定就会改变主意呢。”江姜努力和系统讨价还价。

谁知,这次系统不接她的话了,只提醒道——【宿主请注意,完成一套行测试卷需要2小时,完成一套申论试卷需要2.5小时,离任务截止还剩十二个小时,请宿主规划好时间,尽快完成!】

“什么?要做两套卷子?一套卷子还要做这么久?”江姜惊了,她本来以为公务员考试就一科,像以往期末考试那样最多两个小时就考完了,哪知道竟然需要四个半小时!

天呐!天呐!想想都头疼。

正在江姜准备提前上网搜一下公务员试题的时候,剧组的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了:“江姜,下一幕你就上,走位知道吗?”

“知道知道,马哥放心。”小姑娘立马将手机放进兜里,点头应道。

“嗯,好。”

“第十二场第九次,a!”

此时剧情已经进行到男女主来民政局复婚。

女主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挽着男主的手向民政局走来,她将头轻轻抵在男主的肩上:“阿东,这次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男主宠溺地吻了吻女主额头,声音低沉道:“那是当然。”

两人将资料递给江姜:“麻烦办一下结婚证。”

江姜伸手接过资料,抬头看见是男女主时眉毛一挑,显然有些吃惊:“又是你们两个。”

说着她眼睫轻垂,眼中流露出惋惜的情绪:“上次你们办离婚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可惜呢?你们两个郎才女貌,站在一起这么般配。”

不过很快她就微笑起来,脸上带了点欣慰:“现在好了,破镜重圆了。”

男女主听到这话深情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cut!不错不错,这场过了。”导演大喇叭喊话道。

“系统系统,看到我的表演了吗?导演夸我不错呢。”等了两小时,拍了三分钟的江姜下戏后生龙活虎地问系统。

是的,江姜对自己的认知是戏不错,殊不知,拍摄过程中,导演的目光都没往她脸上扫过。在导演的眼里,一个龙套角色,只要走位的时候不出错,妆发不抢主角风头,说台词的时候不做怪表情,就行了。他看男女主的表情都还看不过来呢,怎么会刻意去关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