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大果然名不虚传,厉害!厉害!佩服!佩服!”那男子扬声说道。
林若渔定睛看去,这不正是中原仙都少尊主公山刻,又是何人?而他手里牵着的如同冰雪一般的小孩,正是落日城少城主公山希望。
公山希望睁着一双迷离的灰眸,漠然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却在林若渔看向他的那刻,忽而朝着躲在角落里的她,眨巴了两下眼睛。
林若渔:“嗯?……”
“是啊,是啊,正义卫老大真是好生厉害!”在场的百姓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此时都是惊魂未定。但是,面对保护自己的人,他们也是不吝啬赞美。
“各位,谬赞了!”陆之遥面沉似水,并无一点喜色,他抱拳道,“保护落日城的安全乃是正义卫、陆某人的分内之事。职责所在,天经地义。”
他的声音并不大,说的话也并不慷慨激昂,却无形中让人产生一股对其极为信任的情绪。
他越是如此说,城中的城民偏偏越是赞扬。只把陆之遥、盛厚义等人闹了个大红脸。
不过,相较于城民们对陆之遥等人的热情,刚刚拼尽全力,好不容易封印两只尸兵的单正初处却是一片寂寥。
他似乎就这么被人遗忘了。
汗湿的白发纠结在了一起,冰冰凉凉的贴在单正初的额头之上。他累到虚脱,扶着墙坐在了地上,扬起头里,看着被众人围在最中央的陆之遥,黑色的眼眸一片冰冷。
而就在这时,公山刻走了过去,将一块白色锦缎制成的帕子,放进了单正初的手中。
单正初没有接,冷漠的摇了摇头,站立了起来,朝着正义卫的方向走去。
“啧啧……”将这一切收入眼中的江临渊,极轻的发出一声嗤笑。
“先生?”林若渔抱起了小鱼儿,凑在他耳边低声问,“这单正初就是五百年后的单长老吧?”
温热的气息悄悄的就扑在了江临渊的耳边,他不动声色的抖了抖雪白的小耳朵:“不过是无名之辈,你看他作甚?”
也不算无名之辈吧,五百年后,那单长老看起来一呼百应,可厉害的很呢。林若渔想着鼓起了脸颊,团团的就像个棉花糖。
毛茸茸的猫爪子伸出来,直接就戳了一下她的脸。
林若渔:“先生……”
“咳!”江临渊收回爪子,一本正经道,“今日之事可没有那么简单。”
顾左右而言他,先生转换话题的方式可生硬的很呢!林若渔鼓着脸颊如此想着。旋即却又听见远处传来了一大波凌乱的脚步声。
循声看去,却见那余晖楼隔壁包子铺的老板娘云娘,带着一口棺材,一行人急冲冲的朝着公山刻等人奔了过来。
林若渔心头一跳,在那队伍之中,她还见到了秋水楼的兰兰。
小姑娘显然被吓得不轻,此时一张小脸煞白,显然是被她娘一同拉过来的。
“少尊主,您可要还莹心一个公道啊!”
云娘一见到公山刻便直接跪倒在地,膝行了过去,哭诉道:“莹心死得可太惨了!”
公山刻忙转身,看到云娘一行人带着的那口棺材,也是一脸凝重:
“此事还待吾与正义卫好生搜查,尔等只需将棺材送入义庄便可。至于凶手是谁,吾定会给全城百姓一个交代!”
云娘闻言擦去了脸上的泪水,高声道:“我知道凶手是谁!只要少尊主能够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
听到云娘的话,在场的城中百姓开始窃窃私语:“这话说的可是离奇,难道这凶手……”
先前那个被孙老三咬过也变成了尸兵的小胡子,他的话还历历在耳,如今,又突然听到云娘如此说,所有人的心中几乎都忽而有了一个答案。
只是这答案……
云娘见公山刻低头不语,直接从怀中取出了一封血书。她高举血书过头,强忍着悲愤,大声道:
“我有证据,还请少尊主为可怜的莹心做主啊!”
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公山刻眉头紧锁,接过了云娘手中的血书。
看起来此时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黑色的一片。其上的字迹也十分潦草,看起来是匆忙之下写就。
云娘跪倒在棺材旁边,低着头啜泣:
“这一早我与夫君正在准备今日要卖的包子,余晖楼的人却通知我过去。我只觉得奇怪,我这包子铺乃是小本买卖,开在余晖楼旁多年,一直相安无事,怎么突然会叫我过去?我心下不安,也亏得我多长了个心眼……”
按照云娘所言,其诚惶诚恐的进了余晖楼,便碰到了余晖楼新任执事丢了一包银子给她。并告诉她,她家侄女莹心没了。这包银子就是补偿他们的。
云娘闻言大惊,连忙追问莹心是怎么没的?是突发疾病暴毙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执事没有理她,只告诉她拿着银子走人。至于梁莹心的后事,余晖楼自会安排。另外,城主夫人仁慈,还给收拾了一包梁莹心的遗物,让他们带回去。其他之事,便与他们再无任何干系了。
云娘当即就哭了个天昏地暗,求着那执事再见梁莹心最后一面。
但是,这个要求也没有得到同意。最后,玉娘碍于余晖楼的权势,只拿了梁莹心的遗物,便离开了余晖楼。
云娘回家一看,余晖楼给的银子不少,可见也是心中有愧。随即,她又翻了梁莹心的遗物,便翻出来了这封血书。
云娘这一看便是大惊失色。
原来,那血书上写到梁莹心已然发现了这些日子,在余晖楼之中发生一系列凶杀案的凶手是谁了!
她发现之后,也怕自己会遇到不测,原本也想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谁知道,那凶手竟然找上了门来。
梁莹心别无他法,只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咬破了指尖,将那凶手的名字写在了从衣服上撕下来的一块布料之上,与其他衣物混在了一起。只希望有人发现这封血书,能够替她报仇雪恨。
云娘拿着那血书也是瑟瑟发抖,匆匆忙忙的把自家兄弟姐妹都叫了过来,大家看了这血书都是面面相觑。
可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有邻居告诉他们,梁莹心的尸体如今被装在一口薄皮棺材里,即将被送到义庄去了。
云娘等人一听,顿觉得此事不能就如此罢了。若是他们不将此事揭发出来,只怕这城中死的人可不止这些。
于是,他们头脑一热,就冲了过去。从余晖楼的手中,将梁莹心的尸体给抢了回来。而后,他们暂时也想不出申冤报仇的办法,只得抬着棺材找上了少尊主公山刻。
“少尊主可要为无辜死去的人申冤啊!”云娘哭的凄惨,“切不可让凶手再逍遥法外了!”
公山刻垂着头,一目十行将那血书看完,再抬起头来之时,也是满脸的震惊,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少尊主?”陆之遥见状上前了一步,问道,“凶手是谁?”
公山刻摇了摇头,无声的把血书递给了陆之遥。
陆之遥接过一看,也是脸色大变。而站在其身边,与之一同观看的盛厚义更是惊讶出声道:
“什么?!凶手竟然是她?!”
“城主夫人华丹云!”
“天哪!”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小胡子死前说过的话,也瞬间袭上了众人的心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而随即,他们也想到了城主大人公山断之死。只怕他的死,与城主夫人也脱不了关系!
面对这满城民众,公山刻身为少尊主自然不能徇私舞弊。当即,他广袖一挥,一头银丝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无极尊主派吾来此本是奖赏,谁知竟然会发出这样的事情。王子犯罪,尚且与庶民同罪。公山世家向来公平公正,定会为亡者讨回公道。”
他说完,直接牵起了公山希望的小手,带领着正义卫朝着余晖楼浩浩荡荡而去。
云娘等人见状,也立时从地上爬将了起来。由兰兰搀扶着,与其他城民一起跟在公山刻的后面。
林若渔眼见着小小的公山希望被人牵着手离开。
在离开之际,那小孩却忽而回过头来,与她四目相对。
那双灰蒙蒙的眼眸之中,无悲无喜,好似众人愤愤说道那凶手乃是城主夫人——他的母亲,对他说毫无意义,并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希望?”公山刻发现了他的异样,低声问道。
公山希望闻言缓缓地转过了头去,却在转头的瞬间,那灰眸之中忽而滑过一道血色。浓密的睫毛低垂,把所有的情绪都掩藏了起来。
“先生……城主夫人真的是凶手吗?”
半晌,林若渔低声问道。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江临渊还未回答,在一旁的楚英韶却急急接口道:
“城主夫人温柔雍容,连杀只鸡都不会,如何会是杀了那么多人,又在义庄之中摆下如此险恶的棺材法阵之人!绝对不是!是他们都搞错了!”
林若渔:“……”
她也觉得奇怪,只要一说起城主夫人,楚英韶便是如此一副炸毛的样子。
除去之前楚英韶与楚临夜探余晖楼内楼之外,楚英韶应该与她一般,统共也没见过城主夫人几次。而且,恐怕他与城主夫人说过的话,都还没有她多。
可是,楚英韶为何对城主夫人如此态度呢?另外,还有这两个少年人来余晖楼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阿英……”林若渔抿了抿唇,犹豫道,“城主夫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竟然会如此维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