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林若渔便突然见到了一双赤红的眼睛与长着梅花肉垫的雪白爪子。
那巨大的爪子一把抓住了她,毫不温柔地把她塞到了自己柔软雪白的腹部下方。
雪白的毛发柔软蓬松,即使外面巨浪滔天、天翻地覆,但林若渔身处其中,却感觉到分外的安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颠簸总算是渐渐平息了下来。
林若渔睁开眼睛,四周触及全是毛茸茸的一片——那是巨兽团成了一团,似屏障一般在保护着她。
她等了半晌,也没有听见外面有丝毫的动静,便推了推压在身上的巨兽。
巨兽纹丝不动,若不是他的胸膛有些微的起伏,林若渔都要以为他死了。
“……先生?”
许久,那巨兽猛然翻身,将身底下的林若渔露了出来。
外面光线明亮刺目,寒意扑面瞬间而来。
林若渔抬头望了望天,一朵雪花飘进了她的眼中。
下雪了……
再举目看去,只见四周白雪皑皑、寒风凛冽。
这不是空畅山,他们这是到了哪里了?
身边倚靠着如小山般的巨兽,有他替她挡住风雪,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冷。只是从那巨兽身上却不停地流淌出鲜血来,把他身下的积雪都染红了。
“你受伤了!”林若渔急道,“这可怎么办呢?!”
巨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反而用一双赤红的眼沉默地瞪着她。
……大眼瞪小眼。
“先生?”林若渔小心翼翼地问道。
巨兽在这刻却突然就闭上了眼睛,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林若渔愣住了。
往日里,公主府也养过波斯猫、哈巴狗儿。猫儿、狗儿受了伤,林若渔也会帮它们处理。可是,如今,她面对的可是像一座小山一般的巨兽啊。
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林若渔实在是无从下手。秀气的鼻头微红,她都快要急哭了。
“流那么多血,你会不会死啊……?”
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天地之间,孑然一身。只有她与这看起来已经死了的巨兽。越想越伤心,豆大的晶莹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滴一滴滚落下来,直接砸在了巨兽雪白毛发上。
炙热滚烫,每一颗眼泪都似乎要把他的心都给烫化了……
“好了。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许久,江临渊忍无可忍,终究还是看不得她流泪,语带无奈的开口道。
“先生!你没死啊!”林若渔一下子就哭着扑进了巨兽的怀中。
“死不了。”
“呜呜……”
毛茸茸、温暖的触感,才有了一种真实的、劫后余生的感觉。莫名其妙就穿进了这个奇怪的世界,一来就经历了生死,早就满腹委屈的林若渔,不由地抱着江临渊的庞大身躯大哭了起来。
温热的泪水一下子就打湿了他的毛发,看着那黑色的小脑袋放肆地在他的怀里拱来拱去。江临渊全身僵硬,半晌,才用力的闭了闭眼睛。
——罢了,罢了,他的鱼。
毛茸茸的巨掌笨拙的拍了拍林若渔的脑袋:“不哭了。……乖。”
被这样的安慰,秀气小巧的鼻子抽了抽,林若渔擦着眼泪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是故意哭的。”
“嗯……”
“我很久没哭过了。”
“……哦。”
“其实,我也是很坚强的。没那么多眼泪的。”
“……知道了。”眼见着哭成大花脸的小姑娘还要喋喋不休,江临渊无奈道,“你生于水中,眼泪多是正常。不若我替你取个名字,可好?”
“嗯?取名?”林若渔一愣,“我有名字的。我叫林若渔。”
“大智若愚的‘若愚’?”
“不是!”林若渔道,“是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的那个‘渔’!”
“……哦。”
小鱼精竟然自己有名字,倒是省却了取名的麻烦。江临渊暗忖,却故意被他忽略了心底滑过的一丝遗憾。
林若渔被取名之事一打扰,忘记哭鼻子的事情。她胡乱的拉了袖子擦脸,突然,“啪嗒——”一声,就从袖子中掉出来了一物。
“这是……?”林若渔俯下身去拣那东西。
纤细洁白的指尖刚刚触及,一阵柔光瞬间四溢!
下一刻,在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架乐器。
那乐器足有她一人多高,三十六弦,根根闪亮剔透。曲木晶莹雪白,一条雪白游龙蜿蜒其上,张牙舞爪似乎随时准备腾云而去。
“这、这是箜篌?还是……龙首的?” 林若渔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身旁精美沉重的乐器,“这又是哪里变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