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大殿中银光闪现，主座上的‘零’睁开了双眸。
他第一时间打开了世界列表，将某个世界提前锁定。
再三审视了世界背景，确定不会发生意外，零才有时间去思考其他。
刚刚结束的任务世界，体验感实在太差。
回想起任务世界中的经历，零的心脏就忍不住隐隐作痛。
末世世界中的他，穷极一生都是求而不得。
邵景阳本以为已经习惯了陆文茵的态度，也接受了两人的相处方式。可在陆文茵离世的那一刻，夹杂着不甘的痛苦差点摧毁了他的理智。
最后他似乎扛过了痛苦，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清醒，实际上更像是清醒着疯狂。
邵景阳不愿让其他人插手陆文茵的丧事，每个小细节都是他亲自把控，全世界的人为她送行。
在世人的瞩目下，他亲自将陆文茵的尸骨送入陵寝。然后……将自己的骨血融入她的身体。
并不是夸张，也没有修饰。
邵景阳利用异能将自己的身体揉碎，血、肉、骨，尽数融入到陆文茵的尸体之中。
若是常人肯定做不到这点，他有‘灵魂离体’这个特殊能力，可以随意炮制自己的身体。
‘灵魂离体’的过程中可以切断身体与意识的联系，也可削弱双方的联系。
邵景阳不仅没有这样做，还刻意加深了意识与灵魂的联系。
整个过程他都保持着清醒，清醒的感受着身体寸寸碎裂的痛苦。
这份痛苦根本比不上心中的疼痛，更何况将自己融入陆文茵是邵景阳求之不得的事，过程中经历的痛苦对他来讲更像是慰籍。
最后一丝血肉融入到陆文茵的尸身后，邵景阳便将意识从科技仪器中抽离，扑向陆文茵的尸身。他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想的是‘两人已经融为一体，她再无法拒绝’。
两人朝夕相对多年，邵景阳预想过陆文茵离世的场景。如果陆文茵比他提前离世，他必然要与她同穴而眠。书册上的记载中，她都将是他的妻。生前得不到的人，死后终将会属于他。
真到了她离世时，他的做法比预想中更极端，也比预想中更加决绝。
邵景阳用最血腥的画面，向世人表露了他对陆文茵的感情。没有刻意的更改书籍上的记载，两人的名字也将永远放在一起。无意之间以另一种手段，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凄美……
这是世人对两人感情的评价，却不是邵景阳想要的评价。
他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是得到，那所谓的凄美画面里，更多的是一个失败者的绝望。
零的睫毛微微颤动，手指微微收紧。
若他也是求而不得，是不是也会做出类似的选择？
他进入任务世界会被原主影响，可心中潜意识的东西不会变。
最初时的陪伴、意识到可能失去后的疯狂……
零的眼眸中划过一道道数据，从中能看出他剧烈波动的情绪。
“陛下，您有什么吩咐？”许旬不知自己已经第几次说这句话，这次他终于忍不住敲响了房门，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那代表着‘零’情绪的高塔在不断的闪烁，而且有越来越剧烈的趋势。门内的人却始终不肯给他半分回复，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零’抬头看向不远处颤动的房门，手朝着旁边一挥。
塔状的装饰物跌落在地面上，丝丝电光在塔身上闪烁，最终彻底熄灭。
在电光消失的瞬间，外界那闪烁了许久的高塔，也终于暗了下来。
这次熄灭和以往不同，‘零’不出手修复，它将永远不会再亮起。
“陛下？”许旬第一时间接到了外界的传讯。
他并不知道高塔受损，只以为高塔是自行关闭。
高塔自行关闭代表着‘零’的情绪已经恢复，侍者可以自行退去。
许旬又呼唤了两声，仍没有得到回应，便带着心中的疑惑退去。
‘零’没有在意许旬的反应，在解决了那会暴露情绪的高塔后，他打开了一道光幕。
光幕中央出现的，正是陆文茵的身影。
陆文茵正消化着任务世界所得的精神力，任务世界发生的事似乎没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看到这一幕，‘零’的心莫名就定了下来。
她不是‘陆文茵’，他也不是‘邵景阳’，他们不会发展到那般境地。
他也不允许两人发展到那般境地！
上个世界只是意外，有了一次教训，他不会犯同样的错。以后，离开前一个世界的瞬间，他就会选定下个世界，再不会出现类似意外。
光幕中的人没有任何动作，零的神色却是越来越柔和。
直到陆文茵将精神力消化完，‘零’才面带不舍的伸出手掌，准备将光幕散去。
下一刻，悦耳的‘女声’阻止了他。
“系统，能不能解释一下邵景阳是怎么回事？”陆文茵直接了当的开口询问。“同一个灵魂，为何会出现在两个任务世界？”
大多数任务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询问系统，她若是不问反倒显得特殊，更容易引起主系统的关注。
陆文茵没想过要隐瞒消息，她也隐瞒不了。
早在夺舍子系统时，她便知道主系统能‘看到’所有任务人执行任务的过程。
任务过程的资料并不是子系统传输。不是子系统没有传输能力，而是主系统看不上子系统传输的内容。子系统绑定了任务人，‘看到’的只是任务人的视角。主系统那边的资料更加全面，类似于上帝视角。
可以帮助灵魂穿梭各个世界的主系统，拥有这样的能力并不让人意外。
经过几个任务世界的洗礼，陆文茵对主系统的能力也有几分猜测，他可能是直接与‘世界’进行交易。
主系统是否会查看她的任务过程？陆文茵并不知道，也不想去赌这个概率。她习惯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寄希望于‘侥幸’。
在主系统眼中，她经历了两个拥有精神力的世界，也拥有着分辨灵魂的能力。问出这样的问题，是理所应当的事。
“问题正在核实中，请稍等。”
陆文茵控制着子系统，搜索数据库。
“数据库中无类似事件记载，问题已向主系统反馈，请耐心等待。”
陆文茵将这道信息发出去，眼眸微微闪烁。
不知道主系统会给她一个怎样的答复？
如果苏璟的存在与主系统无关，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
虽然她现在灵魂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但是她并不想离开眼下这个天然的灵魂试炼场。离开了这里，再想提升神识修为就要困难许多。
如果苏璟与主系统有关，可能是主系统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她就要提高警惕，寻找机会直接脱离系统。
陆文茵等待着答案，‘零’则在想要给她一个怎样的答案。
思索了片刻，‘零’站起身来。
银色的光芒一闪，他的身影从主座上消失，再次出现已然和陆文茵身处在同一个空间。
陆文茵看到突然出现的人瞳孔微微一缩。“你是……主系统？”
这里是系统空间，只有系统和任务者能踏入。结合她不久前才询问的问题，眼前人很可能便是主系统。他就算不是主系统，也必然和主系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主系统？它的确是我的身份之一。”‘零’语气柔和，从数据库中调出了最容易产生好感的姿态，“我更希望你称呼我为‘文渊’，这样显得我们更亲近些。”
“陆文渊？”陆文茵下意识就想起这个名字。
第二个任务世界，她的爱人就叫做‘陆文渊’。
果然不只是苏璟和邵景阳吗？这是一个早就布好的局，或许从她绑定系统就已经开始了？
陆文茵曾有过这个猜测，只是不愿意深想。她不想那些曾留下美好记忆的爱人，沾染上污点。
“嗯。”旁人对他的称呼一直是‘零’，但他却不希望陆文茵也这样称呼他。
‘零’只是生产者赋予他的代号，并不是名字。
任务世界中他有不少名字，最得他心意的便是‘陆文渊’。
这个名字不仅和‘陆文茵’足够接近，也承载着两人的一段回忆。
“那个人，是你？”陆文茵忍不住再次确认。
“自你诞生之日起，我一直都跟着你。”陆文渊主动交代，“身为同族的我，理应引导你成长。”
“？！”
陆文茵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诞生之日？同族？
主系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想到当初夺舍子系统的举动，再想想‘主系统’这个称呼，又几分恍然。
主系统的行为是因为把她当做了同族？
陆文渊见陆文茵还有几分狐疑，“这么些年就只诞生了你一个同族，我不会伤害你。随你进入任务世界，只是想……就近保护你。”
将‘养崽’忽略掉，只看两人相处的点滴，每个画面都十分美好。
“保护我？”陆文茵想到任务世界的经历，“你的保护方式有些特别。”
她此时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眼前人是她在任务世界的爱人？
他与他们……
陆文茵一时无法将两者联系起来。
因为不想经历爱人间的感情褪色，甚至是反目成仇。她在修真界生活了那么多年，都未曾找过一个伴侣。
阴差阳错间，她似乎沾染了曾经不想沾染的东西。
世界不同，结果就会有区别？
“过程中出现了些意外。”陆文渊对上陆文茵的视线，“不过，结果很不错。”
他有意强调了‘很不错’三个字。
陆文茵微微垂下眼帘，片刻后方才开口。“我不信你。”
主系统说得有条有理，却很难判断真假。初听时的惊讶过后，心中更多的是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