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灵发完消息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备注。
她慢慢把备注栏里的两个字删掉，指尖停顿了一下，收起了键盘。
【任：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易灵抑制不住地翘起唇角。
【灵：好呀】
【任：那中午来接你】
【灵：嗯嗯】
【灵：[乖巧.JPG]】
最后一个表情包是易灵顺手发的，几个月下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用这种方式向任淮撒娇。
任淮垂眼看着消息，手机里的小猫乖乖地坐在沙发上，隔着屏幕冲他伸了伸爪子——
可爱又黏人的样子。
【任：我女朋友真可爱】
【灵：…】
易灵红着脸从床上爬了起来。
明明任淮没说什么动人的话，她却觉得自己今天被撩了好多回。
既然约好一起吃中饭，易灵觉得自己应该隆重一点——因为这是他们确认关系后的第一次约会。
起码得像模像样地化个妆，不要像以前一样涂个口红就出门。
易灵先去柜子里找了片面膜，刚在仰着脸梳妆台前坐下，房间门就被推开——
“外卖到了，”白诗靠在门上，“出来吃饭。”
易灵戳了戳面膜上的气泡：“我吃过早饭了。”
白诗挑眉：“和任淮？”
“……”
易灵给了她一个“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的眼神。
在易灵下楼的这段时间，白诗已经从“姐妹居然和大帅哥认识”这个消息中缓过神，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毫无骨气地败在了想听八卦的欲望之下——
“易灵你给我听着，”白诗抱着手臂在沙发上坐下，“我可以不计较你背着我出门喝酒，不计较你背着我认识帅哥，不计较你和帅哥珠胎暗结——”
易灵：“……”
易灵：“你才珠胎暗结，你小学语文体育老师教的？”
“——背着我和帅哥风花雪月，”白诗迅速改口，“因为你是我的姐妹，随意这些事我都可以原谅你……但你不能剥夺我听八卦的权利。”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八卦。
易灵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想知道点什么？”
白诗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全部。”
易灵：“……好吧。”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易灵将自己和任淮从相识到相知，再从相知到掉马的一系列过程事无巨细地告诉了白诗。
对此，白诗表示非常震惊。
“也就是说，”白诗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和你游戏里喜欢的人面基了，而这个人恰好是你现实里的学长，而这个学长不仅成熟稳重事业有成，还长得盘正条顺一表人才？？”
易灵被她一连串的成语说的有些懵，缓了老半天才答道：“可以这么说……”
“卧槽，这是真实存在的吗？！”白诗酸了，“游戏里对你百般维护的大神师父在现实中是个绝世大帅比，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啊……易灵你踏马拿的是晋江小说女主的剧本吧？”
易灵：“……”
“实不相瞒，我一开始也是不敢相信的，”易灵说，“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得好看的人会跑出来网恋也就算了，还被我捡到了便宜，我上辈子怕不是拯救了地球。”
白诗嗤笑：“谁拯救了地球还说不好呢……卧槽，你俩已经在一起了啊？！”
易灵眨眨眼：“是啊，二十分钟前在一起的。”
白诗：“？”
白诗：“你别诓我。”
易灵：“我诓你干嘛。”
她打开手机，找出自己和任淮的对话，递给白诗。
手机刚拿到手，白诗就被记录里“女朋友”这三个字深深戳瞎了眼。
白诗：“？？？？？？”
易灵：“你现在信了吗？”
白诗：“……………………………………”
她一把将手机甩回易灵怀里，深吸了好几口气，期间还时不时抚摸自己的胸口。
易灵：“……要我帮你掐人中吗？”
“…………不用了靴靴，”白诗翻了翻眼睛，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牛逼啊姐妹，这线上还没恋呢线下就直接确定关系了，你这本末倒置贯彻的够彻底哈。”
“……这不都是迟早的事儿吗。”
“卧槽你还挺有自信的嘛？？”
“我哪有什么自信呀，”易灵叹了口气，“帅哥身边又不缺美人。”
白诗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怎么了？”
易灵没回答，而是打开百度，找了张季瑶的照片。
她将手机往前推了推：“好看吗？”
“这不是季瑶吗，”白诗扫了眼，“好看啊，我一直觉得她气质很好。”
易灵：“她是任淮的青梅竹马，从高中就开始暗恋的那种。”
白诗：“……”
白诗：“糙，这是哪来的丑八怪，还没我们灵灵一根小手指好看。”
易灵：“……”
“你别安慰我了，季瑶确实很好看啊，”易灵说，“在她身边我就像个给公主提裙的。”
“……提个屁！”
白诗用一种“你在说什么疯话”的眼神看着易灵。
“崽，相信我，你比季瑶好看，”白诗说，“觉得季瑶好看的人太可怜了，我都想给他们发个水滴筹，给他们换副能辨清美丑的□□。”
易灵非常感动。
有这样一个神仙闺蜜，她觉得非常幸福。
去洗手间洗掉面膜，易灵回到梳妆台，开始给自己上底妆：“其实任淮真的挺好的，我完全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喜欢我……不仅带我吃带我喝带我出去散心，还主动坦白和季瑶的关系……你懂的吧，男生有这种举动很难得。”
白诗谈了这么多场恋爱怎么会不懂：“我知道，他在努力给你安全感。”
“是了，”易灵笑了笑，“我觉得这样挺好。”
白诗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笑得一脸傻样的闺蜜，紧抿的唇角还是没崩住，老半天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养了这么久的女儿终于嫁出去了，妈妈很欣慰，”她拍拍易灵的肩，“既然谈恋爱了那就好好谈，争取三年抱俩，让本可人儿当一回时髦奶奶。”
“……滚。”
姐妹间的温情时刻总是不能超过三秒。
-
易灵收拾的速度很快，化完妆换完衣服才十点半，离吃中饭还有一段时间。
坐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易灵觉得干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事儿——
想起平时都是任淮来接她，这次她难得有空，为什么不去他公司找他呢？
盈泰大楼离小区不远，开车几分钟就到，易灵便去房间拿了车钥匙……她刚成年便考了驾照，用自己画画的第一桶金买了辆车，一开就是两年。
上了车，易灵打开微信，正准备给任淮发个消息，突然接到一个语音电话。
易灵看了眼备注，是麻花——
“喂，小灵，”不知是不是错觉，麻花的声音有些虚弱，“你在忙吗，我有没有打搅到你？”
“没有没有，我正准备出门呢，”易灵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怎么了花花，有什么事儿吗？”
麻花咳嗽了声：“小灵，《盛世》的那个画师面试你还准备去吗？”
“当然去啊，”易灵这几天一直在为面试做准备，“我听组长说最后入围的只有你和我，咱们还是竞争关系呢。”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这次的面试我不准备去了，”麻花说，“我生病了。”
易灵一惊：“怎么回事？”
“哎……是我自己的问题，”麻花叹了口气，“我那本杂志的截稿期快到了，这几天都在熬夜截稿，就在昨天晚上我写完稿子，然后发现自己眼睛闭不上了……去医院做了CT，医生说我有可能是脑梗塞。”
易灵：“我天！你没事吧？？？”
“我没事，要又事就不能在这和你说话了呀，”麻花笑道，“不过我现在还是住院了，医生说是我熬夜太多导致的，如果再这么熬下去很有可能会发展成脑梗塞——所以我把所有工作都停了，工作再重要也比不上命重要吧？”
易灵沉默了。
熬夜在他们这个圈子算得上家常便饭，最近微博上熬夜猝死的消息越来越多，易灵虽然觉得恐怖，但还是没有那种实质感。
知道真正的案例出现在了身边，易灵才真正地感到了危机感——
安慰了麻花几句，易灵挂了电话，没过多久便收到了美术组长通知她成功入围的消息。
组长在电话里说：“因为麻花太太不能来了，所以就直接定了您哦……您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抽空来我们这报到一下吗？”
“我现在过来吧，我家就住首京，”易灵看了眼时间，“具体地址发我一下可以吗？”
到了盈泰大楼，离十一点还差十分钟，易灵估摸着任淮在忙，便没给他发消息。
因为前一天刚刚来过，她轻车熟路地摸到电梯，刚摁下楼层，身后便紧跟着进来一个人。
伴随着一阵浓郁的玫瑰香，易灵抬起眼——来人是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穿着低跟的单鞋，栗色的长发披在肩头。
易灵眯了眯眼，下意识觉得女子长得眼熟……许是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女子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易灵瞳孔收缩了一下。
是季瑶。
不知道季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她压下心中的疑问，露出一个笑：“需要帮忙摁楼层吗？”
“……不用。”
季瑶优雅地挺着腰，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面前的少女——长得很好看，皮肤也很白，属于走上街回头率很高的那种……五官很精致，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纯。
季瑶缓缓垂下眼——清纯有什么用，又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清纯挂。
至少在她心里，任淮喜欢的类型绝对不是这种。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两人同时走出电梯。
又同时走向大堂。
前台对着两人露出一个礼貌的笑：“请问两位找谁？”
易灵：“美术组长。”
季瑶：“任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