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岳子豪厚着脸皮敲开了任淮的家门。
“你大晚上又喝多了？”任淮打开门，面无表情，“你家不在这，出门左拐两百米才是。”
岳子豪笑道：“两百米太远了，我懒得过去。”
“离门不到十米有个垃圾房，这个点辣鸡已经被收走了，”任淮想了想，“你可以去那睡一晚。”
“我才不去！”
岳子豪一把摁住门，哀嚎：“任淮你没有心——凭什么只准老板回公司压榨员工，不准员工上老板家蹭吃蹭喝？！”
就在昨晚，和易灵吃完饭后，任淮召集全公司开了个紧急会议，且一开就是好几个小时……重点清查各小组里的关系户，管他是哪个董哪个总的亲戚，通通打包送进人事部辞退——
因此写有季瑶名字的签约合同也被直接扔进了碎纸机，再无合作的可能。
“……滚进来，”任淮不想半夜饶命，最后还是选择妥协，“吃完就滚，OK？”
岳子豪一喜：“绝对没问题！”
任淮不喜欢家里有人，请的都是钟点工，此刻阿姨不在，他只能自己去厨房下了碗面。
他把面端出来的时候，岳子豪正在津津有味地看小视频。
“手机别连着音响，太吵了，”任淮放下碗筷，“我还不想被邻居投诉。”
岳子豪放下手机：“没事的，你住的是别墅，前后一百米只有绿化没有邻居。”
“……你又开始了，”任淮扫了眼手机里的内容，“大晚上看女人不嫌累？”
“我才没有看女人！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岳子豪捂住胸口，“我很正经的好吧，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才艺大赛的视频！！”
任淮顿了顿：“才艺大赛？”
“是啊，前几天策划不是刚来汇报过吗？你记性怎么这么差，”岳子豪吃了口面，继续刷手机，“这年头美颜相机太可怕了，什么人都能当美女，还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男的也没好到哪去……我靠，就这腹肌也能秀？还没你一半结实呢！”
“……”
任淮现在觉得岳子豪连呼吸都是错，只想把他从窗口扔出去。
岳子豪见多了大美人，对才艺视频一点都不感冒……刷了老半天都没找到感兴趣的，正打算关闭网页时，突然被一个封面吸引——
“才艺展示居然还有不露脸的？”岳子豪奇道，忍不住戳进链接，“让我来观摩观摩。”
任淮有点渴，起身去拿水，回来的岳子豪正趴在桌上哈哈大笑。
“怎么了，”任淮推了他一把，“又发病了？”
岳子豪笑够了，起身抹了把脸：“你才发病了……我看视频呢。”
任淮平时不刷小视频，体会不到岳子豪此刻的快乐，没有理他，继续吃自己的宵夜。
岳子豪将视频重播，拿起筷子边吃边看。
“噗……咳咳咳咳咳！”看了一会，岳子豪笑到呛气，“这作者也太有梗了吧！”
任淮放下水杯：“岳子豪，你再笑我就把你丢出去——”
“哥哥你信佛吗，还在安全区给你母亲采灵芝？”
岳子豪的手机传出一道女声，细细的，一听就用了变声器。
听到“哥哥”二字时，任淮的动作顿了顿。
“什么视频？”他问岳子豪，“给我看看。”
岳子豪起身坐到任淮身边，将手机往前一送：“来，咱们一起分享快乐。”
视频的标题叫《野队副本骚话指南》，野队一般都是在世界招募的，队友质量参差不齐，很容易遇到坑货。
视频的主角是一个组野队的辅助系，带着斗笠，看不见ID和面容——
游戏里，当满血队友被小BOSS一把拍死时——
辅助：“哥哥别站前面了行吗，你比美团还能送。”
当队友走位成谜，精准接住BOSS大招时——
辅助：“哥哥，说句难听的，我往手机上撒把米，鸡玩得都比你好。”
当野队集合打终极BOSS，有队友在摸鱼导致团灭时——
辅助：“哥哥你怎么不参团，是在重生点贴瓷砖吗？”
当队友输出失误，反向放技能时——
辅助：“哥哥上手吧，别用脚玩了。”
岳子豪：“我觉得她多组几轮野队，明天应该会收到很多通缉令。”
“……”
任淮看着屏幕里的粉装少女，陷入了沉默。
如果他没记错，易灵也有这样的一套外观，还特地为了融件披风，整整跑了五趟城西小镇。
“怎么样，这作者很强吧？”岳子豪把五票全部投给了这个视频，“这骚话简直满分，我明天就去实践。”
任淮：“作者的名字叫什么？”
“她好像是匿名发布，把ID隐藏了，”岳子豪点进专栏，“但这儿有个人简介——‘微博认证：国家一级搞黄运动员’。”
任淮：“……”
“我设个闹钟，每天都给她定点投票，这作者真的太逗了……”
岳子豪拿起手机，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上次你不是说糕糕也要参加比赛吗？”
自从上次一起开黑，岳子豪和易灵的关系迅速拉近，称呼也从小徒弟变成了糕糕。
……就差加上个妹妹了。
任淮喝了口水，语气有些复杂：“她是和我说过。”
“啊，那我该怎么投票啊？糕糕是自己人，我肯定要帮她啊，”岳子豪有些头疼，“不如这样吧——每天五票，我投三票给糕糕，投两票给这个作者，阿淮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任淮指着视频里粉色的背影，顿了顿，缓缓吐出几个字：“你还是把五票都投给她吧。”
-
易灵昨天睡的晚，第二天一觉睡到九点五十，离上课就差十分钟。
等她带着口罩奔到教室时，最后一排只剩一个位置，白诗坐在旁边冲她招手。
见有人给她占座，易灵松了口气，拎着包往座位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易灵刚把包放到桌上，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狠狠撞开，等她回过神，原本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个带着黑帽子的女生。
“没事吧，摔着没有？”白诗连忙扶起易灵，转身看向坐在黑帽子，“不好意思啊同学，这个位置我提前占了，是我朋友的。”
“位置先到先得，椅子上又没写你名，”黑帽子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掏出早点，“我凭什么让你？”
白诗眼看就要上课，忍着没发作：“这不是让不让的问题，你还撞了她。”
“我说先到先得，你听不懂人话？”黑帽并不理会白诗，从上到下打量了易灵一圈，“我可没撞她……瘦的和张纸一样，风一吹就摔了吧？”
白诗这下也不管在不在上课了，眉毛一挑，正准备对黑帽子重拳出击，却一把被易灵拉住。
“我来吧，”易灵摇摇头，“她抢的是我的位置。”
“如果照你说的——先到先得，是我先把包放到座位上的，”易灵慢吞吞道，“所以这个位置是我的，麻烦你让一让。”
“我现在都坐在这位置上了，怎么可能让你？”黑帽瞪了她一眼，“你看什么看，想和我吵架？”
易灵平静道：“没有，我今天只想骂人，所以不骂你。”
白诗：“……噗。”
易灵的声音不算轻，大半个教室的人都望了过来。
黑帽愣了几秒，才听懂易灵话里的意思：“你骂我是狗？”
“如果你想当狗的话，”易灵煞有介事地点头，“那也是可以的。”
白诗在一旁笑出猪叫。
黑帽子蹭的一下站起，声音拔高：“你居然敢当面骂我？有种再说一遍？！”
“我说，我今天只想骂人，所以不骂你——”
易灵被她吵得头疼，眉眼间也有了不耐：“现在听清没？别说当面骂你了，你听不清我还能刻你碑上。”
四周爆发出哄笑声，黑帽子的脸瞬间涨红：“你，你——”
“你什么你，马上要上课了知不知道？”易灵打断她的话，不客气道，“看在教授的面上，我不指望你冲我道歉了——现在请你把你的坦克屁股从我的位置上要挪开，我要开始听课了。”
……
黑帽子离开后，易灵掏出纸巾在座位上擦了擦，从容地坐下。
“崽，你刚才真的太绝了，”白诗小声赞叹，“妙语连珠的暴躁美女，我i了。”
易灵摆摆手：“小场面。”
她昨天组了好几个小时的野队，开麦把所有孤儿队友的全家都问候了一边，无差别对待，全方位扫射。
直到今天早上，她满脑子还都是类似于【你老婆以后必生三胞胎，胎胎玩亚索】的骚话。
过了一会，教授抱着书走进教室，易灵也翻开了书。
“崽，你昨天那个视频已经进前十了，”白诗戳了戳易灵，“我估计今晚能进前三。”
易灵“嘘”了声，压低了声音：“你说的轻点，别让别人听见了。”
战场骚话视频和沙雕视频半斤八两，特别毁形象，易灵虽然想赢，但也不想每天都被世界上的人当猴一样围观。
所以她特地用了匿名，还加了变声器。
这件事易灵没有告诉长淮，她打算拿了奖之后再告诉他，免得让他看自己的笑话。
趁着教授不注意，易灵偷偷拿起手机。
【灵：哥哥早呀！】
【灵：哥哥在干什么呢？[托腮][托腮]】
【哥哥：在看视频】
【灵：[发懵]什么视频呀？】
【灵：我也要看】
【哥哥：才艺大赛的视频】
易灵：“……”
她眨了眨眼，紧张兮兮地敲下几个字——
【灵：好看吗？】
【哥哥：好看】
【灵：这些视频我也看了呢！】
【灵：哥哥把票投给了哪个？】
【哥哥：[分享链接]】
易灵戳进去一看，正是自己匿名发送的《骚话指南》。
【灵：……】
【灵：原来哥哥喜欢这种呀？】
【视频里的小姐姐好厉害，我好羡慕她哦】易灵噼里啪啦地打字【我什么都不会，遇到坏人我只会骂他大坏蛋，根本想不出其它的词……】
还没等她点击发送，手机一震，对面又发来了新的消息。
【哥哥：嗯，喜欢】
【哥哥：因为是你创作的】
易灵一惊，连忙把刚才的打的字删掉。
【灵：OvO哥哥你在说什么鸭，我怎么听不懂？】
【灵：什么创作？我还没参加比赛呢[扎眼]】
【哥哥：我看到你的野队记录了】
【哥哥：你游戏里战场战绩没有关】
易灵：“…………”
淦！！
这种致命的细节她怎么没有注意？？？
【灵：……昨天是我朋友上的号QwQ】
【哥哥：我有个同事会做变声处理，帮我还原了下视频的原声】
说完致命一击，还给易灵发了个[你说的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的表情包。
易灵：“……………………”
此时此刻，她特别想穿越时光，摁死昨天熬夜剪辑视频的自己。
【灵：呜呜呜[哭泣]】
【灵：哥哥不瞒你说，其实我有梦游的毛病，睡着之后经常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灵：我昨天晚上应该是梦游了……】
校园的另一端，男人扫了眼新发的消息，翘了翘唇角。
【任：嗯，能下副本能开语音】
【任：你梦游的经历还挺丰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