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九珂全身僵硬, 她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 终于在一片茫然中找回理智,一把抓住了裴晅探进里衣的手。
“不……不行!”仓皇中,虞九珂语气都不稳了。
“嗯?”
裴晅撑起身子, 以为她是紧张害羞, 反手握住抓着他手的那只手安抚性地捏了捏:“别怕。”
烛火透过帐子打在裴晅脸上, 映出他眼底浓烈的情绪, 虞九珂呼吸都窒住了, 怔怔看着他。
裴晅见她确实怕得很, 便没敢动,生怕再吓到她,只轻声道:“我会轻一些……”
虞九珂狠狠吞咽了下 。
裴晅稍稍靠过来一些, 虞九珂如受惊的鸟儿一般, 伸手止住了他的靠近。
虞九珂脸色实在太差,裴晅神色顿了顿,便笑着说:“可是太累了?今日……”
他话没说完,虞九珂便急声道:“不是!”
她是怕,可她怕的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紧张不是累,她只是不想跟他发生关系。
没有夫妻之实, 日后分开时也能更干脆些。
最主要的是,裴晅的真命天女在不久后就会出现,若他俩有了夫妻之实,这不是给人家添堵吗?万一因着这事迁怒到她身上, 她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最主要的是,她这么做,对裴晅百利无一害,到时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
虞九珂心头一抽一抽的疼,却依然深深地觉得,她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前任,都那么难过了还要为裴晅考虑那么多。
裴晅眉心轻轻蹙了蹙,好一会儿才道:“那是怎么了?”
话就在嘴边,虞九珂却怎么也说不出。
看她这么为难裴晅猜她是真的累了,琉璃都说了这些日子她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胃口也不太好,裴晅又有些心疼,便冲她笑笑道:“那就歇着,你也累了。”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早说清楚早安生,拖拖拉拉只会更糟糕,今日糊弄着躲过去,明日呢?后日呢?
而且这事压在心里,虞九珂尤其不好受,她一咬牙,张口便道:“我不想同你圆房!”
裴晅正要替她拉被子的手僵在半空,嘴角的笑在烛火下一点点没了。
虞九珂脸色煞白,紧张地和他对视。
良久,裴晅才坐直了,低声道:“为何?”
明明只有两个字,虞九珂却觉得像两座大山,直接朝她压过来,压得她喘口气都艰难无比。
她怔怔看着裴晅,没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虞九珂坐起来。
裴晅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移动,分毫不差的盯着她的眼睛。
那目光不重,却让她无法直视,最终她还是垂下眼,选择逃避。
万籁俱寂,唯有烛火的哔啵声。
暧昧散/去,帐子里只剩压抑。
良久,久到虞九珂腰都麻了,裴晅才道:“知道了。”
虞九珂心头一窒。
“歇着罢,”裴晅低声道:“很晚了。”
虞九珂:“…………”
她在等裴晅继续质问她,然后她就可以用是他逼她嫁给他,把自己放在最弱势的一方,以期消除裴晅芥蒂,却没想到,等了半天,等来的是一句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虞九珂盯着喜被绸面的龙凤呈祥纹路,眼眶不住泛酸。
他那么聪明,自然是全都明白了,不过是教养好,没有把话说得太白。
裴晅看了眼还坐着不动的虞九珂,眸底的痛意被他生硬地眨回去,他伸手……
虞九珂正难过着,看着这只手,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裴晅动作顿住,一张脸沉了极致,片刻,他收回手:“下官只是想帮郡主盖一下被子。”
虞九珂整颗心都像被跑在酸水里,又酸又胀,还一抽一抽的疼。
“我自己来……”
说完,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侧身躺好,不动了。
裴晅看了她一眼,片刻后也躺下了。
虞九珂难过的要死。
虽然她早就料到这个场面,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再提前准备,也无法消弭悲痛。
裴晅的淡然,更让她难过。
虞九珂睁着眼看着帐子上晃动的烛火,身旁的突然动了一下,她马上闭上眼。
但裴晅只是调整了下睡姿,便不再动,过了不知道多久,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
裴晅睡着了,虞九珂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很困,也很累,小腿现在都还在泛酸,可就是睡不着。
夜深了,也更安静了,静的她都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红烛燃尽,熄灭。
黑暗中,虞九珂睁开眼。
看着看着,眼泪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跑了出来。
她没哭出声,也不敢动,就默默流泪。
什么顺利!什么好运气!
打从一开始就是在折磨她!
好端端的穿进这么个世界,还给安了这样的结局。
她那么努力去改变命运,却先提前感受撕心裂肺的滋味。
她又没有做过坏事,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她?
越想虞九珂越难过,眼泪更是越流越多,枕头都被浸湿了,哭了不知道多久,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才悄悄伸手在眼角抹了下。
哭出来,好受多了。
虞九珂心道,得打起精神来,这才是刚开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因为哭了太久,实在难受,她没忍住,抽噎了一声。
最后困倦、疲累还是战胜了难过,她睡着了。
四更天的时候,裴晅睁开了眼。
黑暗中,那双眸子分外亮,如同寒夜的星子。
睁开眼后,他撑着床沿侧身朝里面看了眼。
黑暗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那双眸子亮得骇人。
片刻后,他轻手轻脚下床。
翌日,虞九珂是被外面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吵醒的。
她还没睁开眼,就先拧起了眉。
头好痛。
“嘶……”
她捏着额角坐起来。
“琉……”
“怎么了?”
她刚要喊琉璃,就被人扶住了胳膊,虞九珂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成婚了,不是一个人了,枕边还有个人!
虞九珂转头看着明显也是刚醒的裴晅。
“不舒服?”裴晅黑发披散,雪白的里衣,微拧的眉,对于清晨刚睁开眼还有些懵的虞九珂而言,是一记暴击。
颜值的暴击。
琉璃和莲音守了一夜,听到动静本要进来,又听到裴晅的声音,琉璃停了下来,还一把拉住要往里冲的莲音。
莲音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琉璃冲她摇头。
莲音:“……”
“没……”虞九珂终于想起了昨晚的事,她眨了眨眼道。
裴晅明显不信,朝外面道:“去请大夫。”
虞九珂:“……真不用。”
裴晅转头,虞九珂心虚得很,还不自在,只好道:“可能是着凉了,头有点疼,过会儿就好。”
裴晅没揭穿她,也没提昨晚的事,只是问道:“再睡会儿?”
这哪里还睡得着,再说,两人都醒了,再躺着只会让人想起昨晚的事,徒增尴尬。
“不睡了,”虞九珂故作平静道:“等会儿还要进宫谢恩。”
自始至终,她都不看裴晅的眼睛。
裴晅嗯了一声,这才吩咐人进来伺候。
琉璃和莲音两人,脸色惨白,昨晚她们特意守在外面,生怕郡主和裴大人刚成婚混闹太晚,嬷嬷还特意叮嘱了她们,她们当然尽忠职守,可守了大半夜,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这就罢了,也没要水,怎么瞧着怎么不像新婚夜……
但她们哪敢多说,就只敢在心里头疑问,还是天快亮时,莲音嘀咕了一句许是郡主白日里太累了,两人早早就歇着了。
琉璃也这么觉得,可这一大清早就请大夫,两人魂都吓没了。
听到吩咐,马上进来。
再一看两位主子,两人当场就不好了。
郡主脸色发白,眉心微拢,一看就是不舒服的样子,而裴大人,双眼泛红,眼底带着乌青,脸色也有些不太好……
两位主子一夜没睡么?
可,她们也没听到动静啊?
琉璃和莲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彼此的猜想。
还是琉璃最先回神,她熟练伺候主子起身,担心地问道:“郡主脸色不大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虞九珂心虚,也怕人问,只能强撑着:“没什么,就是有点没睡好。”
琉璃偷偷看了裴晅一眼,见裴大人也没说什么,又劝了一句:“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虞九珂马上道:“不用!”
请太医?开什么玩笑!
太医一请,那还能安生吗?
她突然想起来刚刚裴晅的吩咐又对琉璃道:“你去传话,不用请大夫,我没事!”
裴晅正拿着热帕子擦脸,听到这话抬眼看过来。
这是没办法躲了,虞九珂只好看向裴晅,没了遮挡,光线甚好,虞九珂便看到了裴晅眼底的乌青。
她想问他怎么了,但转念便想到了某种可能,这让她连话都问不出口了。
裴晅一夜没睡?!
“还是请大夫来看看,”裴晅像是没看出她眼里的惊讶,轻声道:“郡主身体要紧。”
昨晚因着思绪太杂乱,虞九珂没太注意,反应也迟钝,这会儿,她已经彻底清醒了。
郡主。
昨晚,他喊的就是郡主了,而不是她的名字。
态度明确,泾渭分明。
虞九珂心头梗了一下,移开视线,平静道:“不用,真没事。”
琉璃还想劝,虞九珂看了她一眼,又道:“让父王母妃知道,又要兴师动众,本就没事。”
郡主都这么说了,琉璃只好照办。
郡主精神不好,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府里人都很高兴,这说明,郡主和郡马感情好,莲音也是这么想的,只有琉璃除外。
郡主看裴大人那一眼,在转回头时,眼里的失落,她看得真真的。
这可是要让她担心死了。
郡主和裴大人感情不一直都很好吗?怎么新婚第二天,就这样了?难不成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新婚夜,能发生什么事,不用想都知道啊!
可偏偏,她还不好直接问,只能先默默观察着,再觑准时机悄悄问郡主,可是把她愁得不行。
虞九珂自己心情都不是特别好,哪里还有精力去管琉璃在想什么?
偏生,郡主和裴大人相处得非常和谐,谁看都是新婚燕尔。
除了琉璃,满府里,没人能看出郡主和郡马之间的微妙。
吃过早饭,府里人——郡主府以及裴府的人,都来见主母。
他们现在住的是郡主府,婚事都是在郡主府办的。
虞九珂本不想管这些事,可想了想,她现在到底是裴晅的妻子,外人面前,这个角色她还是要做好的。
母妃没教过她如何管理内宅,她听得云里雾里,再加上没睡好,头疼,只能强撑着,就在她头疼欲裂时,裴晅道:“府里的事一并交由陈嬷嬷,陈嬷嬷过目后,会拿给郡主,今儿见了主母,府里的琐事,先朝陈嬷嬷回禀,再由陈嬷嬷定夺,都先下去吧。”
按理说,在郡主府,郡主当家也是理所应当,偏生裴晅直接把府里事连同裴府的事都交给郡主做主,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虞九珂头正疼着,压根没仔细听,见人走了,吵得脑仁疼的声音也没了,脸色终于稍稍好了些,她刚抬头,手便被握住了。
“请大夫看看,”裴晅蹙着眉道:“我让杜为悄悄的去,不让翊王府那边知道。”
屋里的丫鬟婆子一看这情形,马上都悄悄退了出去。
虞九珂想把手抽回来,但身体特别诚实,愣是没动。
裴晅肯定生她气了,她虽然心虚不敢问,但她没瞎,看得出来。
换做是她,她也生气,都成婚了,还……
虞九珂自己都觉得自己别扭,也就裴晅脾气好,能这么快恢复冷静,还关心她。
‘不用’两个字在嘴边滚了几滚,最后吐出来的却是个好字。
杜为腿脚快,大夫很快就来了。
劳神气虚,要多休息,放松心情。
大夫诊完下的定论,开了几幅安神汤,走之前有叮嘱了一番要多休息不要太劳累,这才离开。
大夫的话和琉璃跟他说对上了。
胃口差,睡不好,劳神费力,心里压着事,哪能舒服?
裴晅见虞九珂确实不舒服的紧,很体贴地没多问,只道:“我去宫里回话,晚些时候再进宫谢恩。”
虞九珂连连摆手。
原本没什么事,这么郑重其事,没事也有事了。
“不用,”虞九珂说:“真没事。”
为了不让人怀疑,琉璃把药端上来她就一饮而尽。
殊不知,她这个举动,才真让人惊掉下巴。
琉璃快担心疯了,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最后还是按着原定的时间点进宫。
马车里,两人都很平静,平静的虞九珂几次都要扛不住。
打从一睁眼,她就在强撑着镇定,裴晅倒是真淡定。
也是,男主嘛,心性自然不是常人可以比的,哪怕是这种事,也依然能保持风度……
虞九珂盯着手里的帕子出神,裴晅没逼她,也没跟她翻脸,已经是她运气极好了,再要求别的就是她不知足了。
这样就挺好。虞九珂在心里自我安慰。
宣和帝是在养心殿见的两人。
左不过嘱咐两人好好过日子,再赏些东西,虞九珂勉力应对,若是往日,她定是撑不到出宫的,但今日不一样,裴晅比她预料的还要镇定,面对宣和帝的询问,都能应答自如,一点儿都让人看不出不对来。
有裴晅在,虞九珂省心不少。
因着心情不好,虞九珂也没在意今儿怎么没见到这些日子时时跟在宣和帝身旁的肖妃娘娘,还是吉庆送他们出宫的时候,悄悄给她传了信她才反应过来。
“有身孕了?”虞九珂甚是震惊。
吉庆小声道:“这只是奴才的猜测,奴才估摸着大概是了。”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虞九珂道:“皇伯伯是不是也不知道呢?”
吉庆道:“肖妃娘娘那边也没个准话,奴才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多嘴呀,万一是奴才猜错了,那不是让皇上白高兴一场么?”
若真没把握,吉庆根本不会跟她说这话。
她撑着胀痛的脑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上了马车,虞九珂靠着车厢闭上了眼。
头疼。
还真是小看了肖妃。
这才多久,吉庆都被她笼络了。
只是她一个宠妃,还怀了身孕,干嘛要做笼络皇上身边人这么犯大忌的事?
她正拧眉想着,两侧太阳穴突然被人轻轻按住,她睁开眼。
“疼的厉害?”裴晅淡定自若地和她对视。
虞九珂想摇头,裴晅已经轻轻按了起来,她只好道:“还好,你不用……”
裴晅看她一眼,虞九珂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许是那碗汤药起了作用,或者是到了该困的点了,虞九珂昏昏欲睡,强撑了没一会儿就歪在车上,睡了,临睡前,还在心里嘀咕,裴晅一个读书人,手法还挺熟,男主光环就是厉害,啥都会……
马车在郡主府停下,琉璃开了车门,等着主子下车,结果刚站好,就被看到的一幕惊得瞪圆了眼。
“郡主怎……”
“嘘。”
裴晅抱着虞九珂从车上下来,冲琉璃示意:“睡着了,我抱她回屋。”
琉璃哪敢说不,只是更忧心了。
今日哪哪都透着古怪!
虞九珂是在傍晚醒过来才知道她被裴晅直接从门口一路抱回卧室,脸登时就红了。
莲音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儿兴奋:“郡主和裴大人感情真好!”
虞九珂有苦说不出,只能让莲音稳重着些,别什么话都说。
莲音被训斥了,也是高兴的,端着盆出去了,虞九珂脸却垮了,蔫巴巴的,半晌才发现琉璃正盯着她看,她看她一眼:“我脸上有花吗?”
说着她欲盖弥彰的抿了抿唇,这一抿,眉头顿时一拧,好痛!
“郡主?”琉璃脸色大变。
虞九珂摸了摸火辣辣疼的嘴巴,奇怪道:“别喊,我是不是喝药烫着嘴了?怎么这么疼?”
琉璃一听,也凑过来看:“没有啊,药都是放凉了些才端给郡主的。”
虞九珂又摸了摸,还是疼,好像还有点肿。
想到她早上喝药时的豪爽劲,虞九珂断定,肯定是药烫的。
琉璃也找不出别的缘由,便也当是药太烫了,所以到了晚上,琉璃特意试了,药汤一点儿都不烫,才端过来让郡主喝。
原本虞九珂还担心到了晚上,昨天的事会再次上演,但老天爷许是睁眼了怜悯她,她喝了安神汤就开始犯困,裴晅刚掀了被子躺下,她就已经睡着了,连托词都省了。
翌日要回门,虞九珂又起了个大早,昨儿睡得早,也睡得沉,今日精神好了不少,看上去气色也好,琉璃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郡主若还和昨日一样,翊王府今日只怕要反了天了!
有了昨日进宫的经验,今日应对起父王母妃虞九珂就得心应手多了,好在翊王爷还在吃女婿的醋,并没有问太多他们小两口的事,这让虞九珂轻松不少。
午饭后,翊王妃本要拉着女儿,问她婚后可好,府里人可省心,虞九珂却先抛出一记重磅消息。
“肖妃有身孕了?”翊王妃脸色有些凝重,她摇了摇头:“没得到消息。”
翊王妃想了想又道:“不过吉庆既这么说,那就是了,只是她偏偏告诉你是要做什么?”
虞九珂也摇头:“不知道,所以才来问母妃,肖妃是什么意思。”
这事不简单,翊王妃嘱咐她:“这些日子你尽量别进宫,等查清楚缘由,你再进宫跟皇上请安,左右你是新婚,皇上也不会说什么。”
虞九珂也是这么打算的。
肖妃身份本就特殊,她原也没打算和肖妃有多牵扯,上次谈过之后,她就已经刻意和她拉开距离,没想到她又找上了自己,还牵扯到皇嗣,这事,她自然要谨慎。
“这事你和裴晅说了吗?”翊王妃问道。
虞九珂下意识要说没,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点头道:“说了!”
“他怎么说?”翊王妃一点儿也不意外,没出嫁都那么护着,这成了婚,可不得更甚了?
虞九珂哪里有机会跟裴晅说这个事,但她都撒了谎了,只能硬着头皮圆:“和母妃说的一样,让我这段时间别进宫。”
翊王妃点了点头,也因着肖妃这档子事,翊王妃倒是没怎么问她和裴晅的感情生活。
虞九珂是在回郡主府的路上,跟裴晅说这事的。
裴晅昨儿就收到了消息,还以为虞九珂不打算跟他说,这会儿听她这么说,眸子亮了亮。
“嗯,”他点了点头道:“王妃说的是,这段日子郡主在府中静养就是,宫里那边我也会想办法打听的,郡主不用担心。”
这两声郡主喊的虞九珂十分不舒坦,可都是她自找的,她也只能咬牙认了。
自打这日回门后,虞九珂就没再出过郡主府,裴晅更是下了职就回府,在外人眼里倒是恩爱非常,只有琉璃知道,郡主和裴大人成婚半月余,还未圆房!
起初,她也只当郡主是不适应,那几日身体不舒服,想着过几日便好了,结果这一等,就是半个月,毫无音信。
她不敢问郡主,更不敢问裴大人,这事又太特殊,她更不可能回王府跟王妃说,只能私底下悄悄跟陈嬷嬷说。
陈嬷嬷是王府的老人,一直跟着王妃,深得王妃信任才作为郡主的陪嫁来了郡主府。
陈嬷嬷是过来人,一听琉璃这般说,脸色就变了。
夫妻生活不和睦,这可不是小事!
琉璃再三央求,陈嬷嬷才承诺不跟王妃说,两人先私下里观察观察,再想办法问问郡主的意思……
两人小心翼翼观察了三天。
要说两人感情不好,可明明裴大人事事紧着郡主,郡主心里有裴大人的,可为什么这事就……
难不成两人不懂?
这根本是不成立的。
裴晅知不知道她不知道,郡主出嫁前,嬷嬷们可都是教过的!
最后陈嬷嬷实在等不了了,寻了个午后没人的时候,问虞九珂:
“郡主可是在怕?”陈嬷嬷循循善诱道:“出嫁前,嬷嬷们都教过郡主的……”
虞九珂尴尬的脸都红了,连连摆手,不让她再说下去。
不说怎么成?
陈嬷嬷都担心好些天了,今儿她是一定要问清楚,且把这事给解决的!
“难道是裴大人不愿意?”陈嬷嬷拧着眉道。
虞九珂又摆手:“没有,嬷嬷你快别乱想了,没有的事!”
陈嬷嬷板着脸,正色道:“那是为何,成了婚不圆房,郡主这边没有问题,那就是裴大人的问题了,这可不是小事!要让王爷王妃知道了,那还得了!”
裴晅不愿意,陈嬷嬷一想就气的不行,他们王府千娇百贵的郡主,他有什么不乐意的?虽说没让郡主守空房,可这和守空房有什么区别?
陈嬷嬷越想越气,当下就要回王府告状去。
虞九珂一看陈嬷嬷是认真的,也急了,忙拉住她:“嬷嬷真的不管裴大人的事!”
“那是怎么了?”陈嬷嬷气的眼睛都红了。
虞九珂想了又想,最后小声道:“我不愿意。”
陈嬷嬷顿时一惊。
虞九珂又道:“嬷嬷你别跟任何人说,尤其是父王母妃。”
陈嬷嬷那叫一个心疼啊:“郡主,这又是怎么了?是不是裴大人对郡主不好?”
果然娶回家就和以前不一样了!郡主都伤心成这样了!
“没有,”虞九珂觉得这事不给陈嬷嬷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肯定没完,得了陈嬷嬷再三保证,虞九珂才道:“反正以后是要分开的,这事……就算了吧。”
陈嬷嬷:“……”
“这些话嬷嬷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虞九珂拧着眉又叮嘱一遍。
陈嬷嬷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可愣是被郡主这几句话给震住了,好半晌才回神。
“我的祖宗哎,”陈嬷嬷搂着虞九珂,眼泪都掉下来了:“你这是怎么了啊?这刚成婚怎么就说这种话?”
虞九珂没吭声。
陈嬷嬷又道:“郡主不是很喜欢裴大人吗?这都成婚了,您又是郡主,身份尊贵,赐婚的时候不都……”
“嬷嬷!”虞九珂打断她的话:“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见郡主情绪不佳,陈嬷嬷只能在心里捶胸顿足。
“我累了。”虞九珂道:“想睡会儿。”
陈嬷嬷只得出去。
陈嬷嬷走后,虞九珂又坐了会儿,最后小声喃喃道:“不是他逼我,婚都不会赐,也不会结婚,谁都不怨,我自己命不好……”
虞九珂不知道,她这喃喃的这几句,偏生被奉裴晅命回来给她送酒酿圆子的杜为听到了。
当天晚上,是虞九珂和裴晅成婚后第一次裴晅没有按时回来。
餐桌前,琉璃道:“裴大人和户部侍郎还有几位郎中吃酒去了,派了人回来传话,让郡主不用等。”
本来吃酒谈事也是正常,虞九珂也没在意。
不过一直到该就寝,裴晅都没回来。
虞九珂想让人去看看,想了想又作罢,问来问去,显得她多小气似的。
就在她打算睡觉不再继续等了的时候……
“裴大人!”
裴晅回来了。
虞九珂忙从屋里出来,刚走两步,就和浑身酒气的裴晅撞了个满怀。
“你……”虞九珂站稳后抬头看他,顿时愣住了。
裴晅一张脸红的滴血,眼睛都是红的,可见喝了不少酒。
“怎么喝这么多酒?”虞九珂也不计较他刚刚横冲直撞了,忙吩咐琉璃去准备醒酒汤。
她话音刚落,裴晅就抓住了她的手,一张脸绷得紧紧的,他死死盯着她,哑着嗓子道:“郡主就这么讨厌我?”
嗓音里满是委屈,还带着几分压抑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