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大理寺

翊王府和裴府。

一个豪气冲天。

一个魄力十足。

所有人都被这两张单子砸懵了, 哪还有人嚼舌根。

震惊、羡慕。

感慨来感慨, 最后只得感慨,华元郡主就是命好。

出身不说,那都是老天爷赏的, 然而如今还没成婚, 就能得未来夫君如此敬重爱护, 这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啊!

虞九珂早就见过聘礼单子, 现在自然没有多大反应, 只是觉得世人实在愚昧, 人云亦云!

但琉璃和莲音就不一样了。

她们虽是虞九珂的贴身丫鬟,却是对聘礼丝毫不知的,两人到底是翊王府有头有脸的大丫鬟, 并没有表现出惊掉下巴的样子, 可也差不离了……

两人惊讶过后,是高兴。

裴大人如此把郡主放心上,她们怎能不高兴呢?

有了这两张让人瞠目结舌的单子,皇上以及京城的权贵们给郡主的添妆礼,就没那么震撼呢,无论什么,都给人一种本就该如此的错觉。

日子在烈日和忙碌中匆匆而过, 在满京城都期待着郡主和裴晅的婚礼到底该如何隆重的气氛中,孟珍毓谋杀郡主一案,结案了。

华元郡主仁慈,向皇上求情, 孟珍毓免于死罪,流放漠北。

卫国公教女不严罚俸一年,卫国公夫人撤去超一品夫人诰命。

其余牵扯其中以及办事不利的官员,从重处罚。

有人被贬,自然有人升迁。

裴晅护驾有功,已经封赏,其次便是大理寺少卿欧阳震。

缜密谨慎,明察秋毫,升任刑部左侍郎。

一步登天,用在欧阳震身上,更合适。

欧阳静静来翊王府,都皱着小眉头跟虞九珂说,她家这几日访客特别多,连哥哥都要忙着会客,根本没人陪她玩。

莲音还打趣她:“去的人多了有何不好的?说明欧阳小姐家发达了啊,现在都是侍郎家的小姐了呢…”

欧阳静静小孩心性,被莲音打趣几句,小脸就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琉璃在一旁看了会儿,见郡主情绪不佳,小声问了句。

虞九珂倒是没说什么,琉璃却当郡主是因着近日被嬷嬷们堵着绣嫁衣而不高兴,便偷偷跟欧阳静静说,让她得了空就来翊王府,欧阳静静自然乐意。

等欧阳静静走了,虞九珂才问琉璃:“孟珍毓后日行刑?”

琉璃正收拾欧阳静静留下的摊子,猛然听到郡主提起孟二小姐,表情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点头:“是。”

虞九珂问完就没再说话了,琉璃等了半晌也没等来后续,便追问了一句:“郡主为何问起孟二小姐?”

打从孟珍毓被关进大理寺,郡主几乎不提她。

那样恶毒的女人,有什么好提的?晦气!

但今日……

“没什么,”虞九珂笑了笑,道:“明儿我去看看她。”

琉璃一脸震惊:“郡主?!”

看孟珍毓?孟珍毓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这话琉璃没敢说。

孟珍毓自然没什么好看的,她对孟珍毓本人也没什么兴趣,她只是有点好奇,孟珍毓到底在听谁的话做事。

琉璃一直提着一颗心,一直到傍晚,郡主也没再提去大理寺的事,琉璃只当郡主又不想去了,结果这口气还没松,郡主便吩咐她,备车。

虞九珂到大理寺的时候,太阳刚刚去了刺眼的光晕,火烧云映红半边天。

大理寺少卿高升,也有不少人跟着得了封赏,整个大理寺都洋溢在喜庆中,再加上半完一件大案子,精神上都不自觉松懈了不少,虞九珂来大理寺也没有事先打招呼,是以,守门的官差看到华元郡主驾临,还以为自己这几日吃酒吃多了,还在醉着,还是听到琉璃说了句,郡主要见孟二小姐,守门的才回过神。

这一回神,整个大理寺都轰动了。

郡主驾临,可两位大人都不在啊,这可如何是好?

大理寺卿还在宫里,少卿……少卿去刑部任职了,并不在大理寺啊!

文书一直请罪,还让人去请欧阳震来,虞九珂倒没为难他们,他本就是来见孟珍毓的,也不打算多待,大理寺卿和欧阳震在不在都无所谓。

“不用了,”她道:“我就见见孟珍毓。”

郡主这么说,其他人哪敢说不,忙带路去牢房。

大理寺的牢房,百年如一日,现是酷夏,一进牢房,铺面而来的潮湿霉味更加浓烈。

“前儿下了场雨,便……便潮了些,郡主这边请……”

虞九珂早有准备,掏出帕子捂住口鼻,琉璃看了一眼,认出那帕子是上次裴大人给郡主的,连熏香都是裴大人亲自送来的,她又默默收回视线,什么都没说。

猜到孟珍毓过得不会好,但真见到了本人,虞九珂还是觉得自己想象力太贫乏了些。

孟珍毓这蓬头垢面的样子,何止是过得不好,简直和普通犯人没什么两样!

虞九珂到的时候,孟珍毓正靠在墙角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声音抬头,先是一愣,片刻后冷笑了一声。

这笑非常刺耳,牢头马上斥了一句:“放肆!见了郡主还不行礼!”

皇后娘娘和卫国公府都护不住的罪犯,牢头吼起来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还卫国公府的小姐,简直让人笑掉大牙,连个县丞的远房亲戚都不如!人县丞还费尽心思打点呢。这位,别说打点,打从她进了这里,卫国公府连个人影都没来过!

孟珍毓看都不看牢头一眼,只一脸怨毒地盯着虞九珂。

牢头还要训斥,虞九珂摆了摆手:“你先下去,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牢头马上躬着腰连道遵命。

等闲杂人都退出去,孟珍毓嗤笑了声:“等着看我对你求饶?呵,只怕要让郡主失望了呢!”

她嘴角挂着笑,嗓音和语气,却是十足十的怨毒,极尽咬牙切齿。

虞九珂冷笑道:“当然不,你求不求饶,我都不会放过你,我也没那个闲工夫听你废话。”

孟珍毓一张阴毒的脸顿时更阴森了,衬着牢房发黑的墙面,活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琉璃不禁有点膈应,她皱了皱眉,朝虞九珂身旁挪了挪,以防孟珍毓发疯伤到郡主。

“那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孟珍毓突然站起来,走过来,扒着牢房门,冲虞九珂吼。

“你早不就是笑话了吗?”虞九珂淡淡道:“从你被皇伯伯送去庄子开始。”

被踩到痛脚,孟珍毓疯了一样大喊:“虞九珂!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对她的咒骂,虞九珂充耳不闻,她只挑了挑眉,略带疑惑地看着她:“有一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还几次三番要杀了我。”

孟珍毓正发疯地大骂特骂,听到这话,表情顿了顿,片刻后,她狞笑道:“恨你的人多了!想你死的人也多了!我不过是付诸行动了而已!”

虞九珂一直都觉得孟珍毓脑子有病,现在她依然这么认为,而且还病得不轻。

“你的耳环是怎么丢的?”虞九珂道。

孟珍毓脸色蓦然变了。

虞九珂眉心一动,可下一秒,孟珍毓却道:“你又想拉谁下水?虞九珂!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和翊王府会遭报应的!”

刚刚她骂她,诅咒她,虞九珂都无所谓,可扯上翊王府,虞九珂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她冷下了脸:“不如看看,是翊王府先遭报应还是卫国公府先遭报应!”

孟珍毓根本不打算告诉她任何事情,她自然也不会跟她耗下去,既然她如此不知悔改,自己不惜命,那旁人也没必要给她留这条命了。

“你威胁我?”孟珍毓大笑起来:“卫国公府现在跟我还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把我当人看,我为什么要在意他们,你去啊!你快去报复卫国公府啊!我巴不得他们身败名裂呢!”

别说虞九珂,这话连琉璃都听不进去了。

卫国公府怎么说也是她家,还有父母兄长,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琉璃觉得,孟珍毓疯了,不是骂人,而是事实。

“郡主,”琉璃小声道:“她疯了,我们回吧。”

虞九珂瞧了歇斯底里的孟珍毓一眼,眼中冷意更甚,她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虞九珂这一眼,不屑和无视清晰刻骨,彻底把孟珍毓刺激疯了。

“虞九珂!”她抓着木栏,大吼道:“你以为你有多高贵!你以为皇上是真的宠你?呸!皇上不过是用你牵制翊王府而已!你真以为自己是大齐朝独一无二的贵女?”

虞九珂懒得和她多言,抬脚就走,孟珍毓继续大喊大叫:“你以为那位没能出世的兄长是怎么夭折的?”

虞九珂脚步一顿,猛地转身瞪着孟珍毓。

孟珍毓看她这样,顿时开心了,哈哈哈大笑起来:“你还不知道吧?”

她得意又怜悯地看着虞九珂:“没人告诉你吗?华、元、郡、主!”

‘华元郡主’四个字,加重了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恶意。

虞九珂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冷笑了声:“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你现在算个什么东西?要不要给你找个镜子照照?”

孟珍毓笑声顿时止住,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她脑子里全是,要把虞九珂踩到脚下,踩死她!

她抓着牢门,厉鬼一样:“你那个兄长就是被皇上一碗药闷死在翊王妃肚子里的!”

虞九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