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完了，咱们是先去吃饭，还是洗个澡再去？”陆兴华仰头喝了一大口的水。
现在还没正式开学，他们新生不用上课，只要训练。
等正式开学了，他们就得上文化课，训练的内容会相对应的减少。
“先去吃饭吧，然后洗澡躺着，我可不想洗完澡再下楼，到时候又得出一声汗。”一旁的方荆把自己水瓶盖好，随意的把衣摆撩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露出来的小腹平坦，上面隐隐还有几块腹肌。
学校里女生少，但也不是没有，正好有两个路过的女孩子扫了一眼，脸红着羞涩的走开了。
方荆笑得得意，“咱们学校女生太少了点，质量高的也没两个。看来大学这几年，我注定得孤身一人了。”
陆兴华斜睨他一眼，“别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赶紧的，把饭吃了好休息。万一今晚还要拉练，起不来的话小心教官罚你跑几圈。”
方荆脸色一整，随后又垮了下来，“要不是不能出学校，我真的不想吃食堂的饭，你说说，咱们高中食堂的饭菜虽然味道也一般，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难以下咽吧？中午那条鱼，我实在吃不进去，就偷偷给倒了，还好没人守着检查。”
看着是红烧的，他还以为味道不错的，结果一尝，差点没吐出来。鱼肉又老又腥，也不知道怎么做的，明明放了姜片，还是一股腥味。这就只能说厨师手艺不行了。
不止是鱼做得不好，其他的菜味道也都一般。只是大家没其他地方吃，就只好在食堂能裹一顿是一顿。
一提到食堂，方荆就觉得嘴里的腥味还在，顿时又不想去了。
“要不，咱们别去食堂了吧？太难吃了。”方荆苦着脸说道。
他现在就后悔，饼干带得太少了，他食量又大，吃了两天就吃没了。
只能面对食堂难吃的饭菜。
“我记得，”他觑了一眼陆兴华，“你不是还有几包饼干吗？不如？”
“想都别想，那是我最后的补给了。我听咱们班长说了，今天晚上食堂有豆角和腐竹，这两种做得再难吃也不至于不能入口。”陆兴华斩钉截铁的拒绝。
方荆苦着一张脸，万般不情愿，“那好吧。”
去食堂的路上还有其他的学生，当然也不是所有学生都觉得饭菜难吃的。
有些家庭条件一般的，或者家里做菜本就难吃的，倒是觉得食堂菜色料放得足，大块肉大条鱼，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也没那么不好吃。
也就是家里条件很不错的学生，一提到去食堂就面带愁苦。
学校有两个食堂，一个大食堂一个小食堂，现在来学校的都是新生，所以只开了一个小食堂。
小食堂位置也偏僻，在学校最南侧，周边还有不少大树环绕着。
走在通往食堂的小路上，方荆原本是苦着一张脸的。
但飘飘然的，一股鲜美的味道窜入了他的鼻尖。
他嗅了嗅，这股味道还在，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老陆，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他看向陆兴华问道。
没成想，陆兴华已经一脸陶醉的表情，眼睛里都放着光。
“闻到了闻到了，这味道好香啊，是吃的对吧？”陆兴华连连点头。
“那肯定是吃的啊，这旁边有人住不成？谁家在做饭？”方荆左顾右盼，恨不得循着味道找过去，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快快快，走，刚刚老二在食堂打的饭菜太香了，我尝了一口，那滋味绝了，神仙味道。早知道今天食堂的菜做得这么好吃，我就不先回宿舍了。跑快点，老二说大家都在抢，饭菜都快没了。”边上路过两个男同学，其中一个拽着另一个往食堂跑，那腿脚虎虎生风的。
后面又传来不少吵闹的声音，方荆回头一看，一大片男生正兴奋的往这边跑呢，都把训练时冲刺的劲给拿出来了。
陆兴华扯了一把方荆，俩人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字。
跑。
……
“不可能，怎么是这样的味道？”大师傅声音很大，几乎是怒吼的，他看着蒸屉，随着冒出来的蒸汽越多，那股鲜美绝伦的味道挥之不散，正泊泊往外涌动着。
他的口鼻中都充满了这股鲜味，就连他，也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舌津，不由自主的往下咽了口口水。
咕咚一下，老大的声音。
不止是他的，外面做事的人都闻到味道，纷纷涌了进来，这会盯着蒸屉，口水咽个不停。
大师傅心中慌乱，还是不信蒸出来的鱼，味道会这么好。
“你是不是还放了什么东西在里面？”他焦急的想把蒸屉打开。
陈白微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也没拦着他。
等到大师傅把蒸屉一股，那股包裹在蒸屉中酝酿良久已经鲜入骨髓的味道轰然炸开，整个后厨都笼罩在这股鲜香味当中。
并且这鲜香味，还争先恐后的往外散去。
哪怕蒸汽消散，这味道依然经久而存。
这真的是一道鱼能做出来的味道吗？这是所有人心里想的。
刀鱼贵重，七十年代的时候还算是盛产，但到了八十年代，因为捕捞过重，刀鱼数量骤减，已经很难吃到刀鱼了。
更别提现在九十年代了，这会人工养殖还没起来，普通人家也吃不起刀鱼，所以认识刀鱼的人都不是很多。
陈白微看到后厨的人这么处理刀鱼，就知道，他们大概率是不认识刀鱼的，不然也不会将鱼剁成小块。
还好他们没把鱼鳞给刮了。
要知道刀鱼的鱼鳞很薄，里面含有非常丰富的脂肪，这么一蒸，鳞片稍溶，油脂渗出，混合着她特意加了猪油调出来的清酱，与本就丰腴鲜嫩的鱼肉接触，将刀鱼的味道发挥到至鲜至美的地步。
这确实不是吃刀鱼最好的季节，但过了季也有过季的吃法，葱姜猪油酒酿就是最能引出刀鱼鲜味的关键所在。
大师傅瞪着这三大份刀鱼，这会蒸汽散开，细嫩的鱼肉上确实上确实没放什么，不过是火腿还有葱姜而已。
清酱也是他看着调的，用的也是厨房里的调料，多的什么也没加。
但味道为什么会鲜美成这样，蒸鱼他也是做过的，可从来蒸不出这么好的味道。
他脸上的情绪忽明忽暗。
“香是挺香的，还不知道这味道怎么样呢！”沈丽华站在几个婶子中间，看到大师傅下不来台的样子，赶紧说了一句。
她也震惊味道居然会这么鲜香，但没准就只有这么个味，很可能不好吃啊！
她们家蒸鱼的时候就是，闻着香，可吃到嘴里还是腥的。
她口一开，旁边的几位婶子就笑她。
“都香成这样了，那味道指定是好的。我现在这口水咽个不停，真想尝尝。”
“这也太香了，咱们在食堂做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做出过这么香的菜啊？你说这话也不心虚，我看这味道指定不赖的。”
沈丽华撇嘴，她看了眼站在一旁嘴角轻勾的陈白微，心中很不爽快。
她这么一说，大师傅倒是眼睛一亮。
是啊，香是香，可味道又不一定好吃。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回身抓了双筷子，想了想，又回头喊人，“老吴老李，你们都来尝尝。”
哼，他是不信一个连菜刀都不拿不动的小丫头片子，能把菜做得都好吃。大家一块尝尝，这味道要是一般，那就不是他故意为难人。
鱼肉切成了小块，这样打菜的时候比较好分。
大师傅夹起一块泛着油光的银白色的鱼肉，上面粘着浓郁稠香的汤汁。还未入口，大师傅又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李师傅是个爽快人，他在闻到味道的时候就想尝尝了，这会夹了一块，急吼吼的往嘴里塞。
随即，便长长的喟叹一声，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这鱼肉极其的细嫩爽滑，微微一抿，就像是化在了嘴里一般，腴而不腻，酒酿清新，还能尝出丝丝的酒味。
鱼肉上带着的汤汁更了不得，鲜美至极，鲜得人眉毛都要掉了。
他这个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大师傅的手一抖，看着筷子上夹着的，泛着晶莹光泽的鱼肉，有一瞬间的迟疑，不敢入嘴了。
但只一瞬，他低下头，一口咬住鱼肉。
刀鱼刺多，若是清明前的刀鱼，那鱼刺鱼骨如棉花一般软嫩。清明后的刀鱼，鱼骨则硬如针了。
他一时不查，就被鱼刺结结实实的扎了一嘴。
可却仿若未觉一般，鱼肉的鲜嫩滋味已经彻底的俘获了他。
“怎么样？大师傅，好吃吗？”陈白微注意到了大师傅的表情，了然于心。
大师傅眨了眨眼睛，愣愣的看着筷子，上面还粘连了一点点汤汁。这让他很想把上面的汤汁给抿干净。
听到陈白微的问话，再对上她略带一点嘲讽的眼神，面上神情变化。
想说不好吃，可这话完全说不出口，这要是不好吃，还有什么是好吃的？
“大师傅吴师傅李师傅，你们快说啊，是不是不好吃，我就知道，这鱼肉蒸出来的香是香，但味道一定是腥的。谁家没蒸过鱼啊。”沈丽华期待的看着大师傅，想从他嘴里听出一句不好吃。
气氛凝结，所有人都盯着几位师傅。
这么香，不可能不好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