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淼朝着身后看过去,阳光十分刺眼,她只好用手往前挡了一下。
等到眼睛慢慢适应了阳光,她微睁开眼睛,透过指缝看了过去。
她发现来的人是之前见过的花琴。
花琴取下鼻梁上的墨镜,笑脸盈盈向她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汤淼觉得她是专为自己而来的。
余诗怀往那人看了一眼,不自觉抬高了下巴。
花琴先是看了余诗怀一眼,又转而看汤淼。
“汤淼,能跟阿姨单独聊一聊吗?”
余诗怀心里觉得奇怪,便倾过身,在汤淼耳畔低语道,“汤淼姐,你认识她吗?”
汤淼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又点点头。
见她奇怪的反应,余诗怀拧起了眉头。
花琴怕汤淼不答应,又补充道,“阿姨想说的事情跟你妈妈有关。”
汤淼眸色微怔,便道,“阿姨,去我家,可以吗?”
余诗怀焦急地拽了下汤淼,“汤淼姐”。
汤淼朝她看去,嘴角上翘,“没事的,我们回去吧”。
回到了别墅区,余诗怀就被支走了,因为花琴说要和汤淼单独聊聊汤淼家的事,这些事不方便给外人听到。
她看着花琴跟着汤淼一起进了汤家的大门。
回去的路上,她心里总觉得不安稳,于是给裴燃打过去一个电话。
过了半晌,那头并没有接通。
余诗怀想了会儿,给裴燃发过去一条短信。
她怀着心事往家走。
汤宅。
汤淼倒了一杯温开水给花琴。
花琴笑道,“谢谢”。
她并没有喝那杯温开水,只是把它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汤淼坐在了她的对面。
花琴看她坐好后,便开口道,“你出个价钱,从这里搬走吧。”
汤淼蓦地错愕。
花琴脸上依然带着笑容,“汤淼,按照法律关系,其实你该叫我一声继母。”
汤淼心头一紧,她睫毛微颤,“阿姨,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花琴嘴角莞尔,她从身侧的包里抽出一张照片,递到了汤面的跟前。
汤淼只是淡淡看过去一眼。
那是一张全家福,上面有三个人。
最熟悉的那个爸爸,还有花琴,另外一个是跟爸爸长得有些像的小姑娘,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三人看上去合家欢乐。
能看得出这张照片是不久前刚照的,上面的日期很新。
花琴看着照片上的女儿,不无骄傲道,“这是你的妹妹,汤恬,小名甜甜。”
汤淼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有些麻木,还觉得有些可笑。
自从小学四年级最后一次看过汤康成,一直到她现在快十六岁了,她再也没见过这个血缘上的父亲。
她微抬起眼皮,表情露出嘲讽,“阿姨既然你已经和他在一起了,还来找我干嘛呀?”
花琴见她如此,也不恼,脸上依然挂着虚假的笑容。
“我应该早点来拜访你和你妈妈,可惜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有你们的存在。你知道,你爸爸心里还是惦记着你,又怕你恨他,所以只是默默关注着你。”
“但是我必须为了我女儿打算,我不太希望你再和他见面。毕竟也没这个必要,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只希望你和你母亲能够离京城、离金陵市远点。”
“你父亲接下来几年都会在金陵市做生意,你,懂我的意思吧?”
汤淼指尖微微发抖,她捏住了自己的手指不让它颤抖。
她站了起来,向着门外指去,“阿姨,我们不会搬家,这里就是我和妈妈的家。请你现在就离开!”
花琴身体往后倚,又轻笑了一声,“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
汤淼直勾勾地看着她,“我们不搬!”
花琴这才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娓娓道,“汤淼,你的妈妈现在还在拘留所,对吗?”
汤淼揪紧了身侧的衣服,“你什么意思?”
花琴微抬起头,仰看着她,“跟着一个精神不稳定的妈妈,一定很累,对吗?我想你这些年过得都不容易。如果现在你手上有一笔钱,离开你妈妈,你活得会比现在更自由,更快乐。”
汤淼气笑了,“阿姨,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妈妈?你不过是个插足别人婚姻的坏人!我们可以去法院告你们重婚罪!”
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妈妈和爸爸离婚了,如果真的离婚了,那她怎么从来没在家里看到过离婚证?
花琴又浅笑了一下,她缓缓站起身来,因为穿着高跟鞋,所以看着比汤淼还高。
“汤淼,你妈妈大概没有告诉过你吧?当初她跟你爸爸结婚,只是办了个婚宴,没有领结婚证。”
“也就是说法院对他们的婚姻关系不承认的,只会认定为男女朋友间的……同居关系。”
说着,花琴又走到了汤淼身旁,将手轻放在她的肩膀上。
“你现在还小,不懂得金钱有多重要。想想你要背负一个精神不稳定的妈妈一辈子该多难,有了钱,你干什么不行?”
“这社会上那么多大学生,到最后读书读那么多,还不是只能做个给别人打工的。”
“你放心,你开个价,只要阿姨拿得出手,阿姨都会给你。”
花琴简直将母女两人调查了个十足,一言一句往人的软肉上戳。
汤淼紧抿着双唇,双目一直睁得很大,像是压抑着什么,“我们不搬!”
花琴两手抓着汤淼的肩膀,像是长辈对晚辈的亲昵一般。
“你也知道你妈妈那个脆弱的性格吧?想想,如果周围人都知道你妈妈是被抛弃的,再继续呆在这里,你妈妈还活得下去吗?”
汤淼蓦地抬起头,她讨厌眼前这个女人。
花琴一点不怕小姑娘厌恶的眼神,还从手提包里抽出一张名片,塞进了她胸前的口袋里。
“想好了就给阿姨打电话,不过,最好快一点,阿姨其实耐心不太好……”
说完这句话,花琴离开了汤宅。
等她走后很久,汤淼渐渐蹲了下来,满脸凝重。
她一眼扫到了桌上的那张合照,她的爸爸,却是属于另一个家庭的。
她胸口一怒,将那张照片从窗外扔了出去。
照片像秋天的树叶一样滑落,掉在了泥里。
汤淼转过头,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埋了进去,默默哭了起来。
夜深人静。
冷风从窗口吹了过来,将窗帘吹动。
汤淼穿着一身吊带裙,赤着脚,呆呆地坐在落地窗前,就像于如兰原先做的那样,望着窗外发呆。
月光透着窗外照了进来。
汤淼看着那圆圆的月亮,想起了原书里的“汤淼”。
你也是遇到了和现在一样的情况吗?
她记起,“汤淼”最后是留在了领峰高中读书,一直跟在裴燃身边。
应该是裴燃收留了“她”吧?
但是裴燃也过得很难啊,自己什么也不能帮他。
想到以后,她胸口隐隐作痛。
她从旁边拿起了手机,看着和裴燃的通话还停留在上个月。
她深呼吸了一下,将裴燃的电话拨了过去。
手机放在耳畔。
嘟——
心里如雷声作鼓。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汤淼缓缓将手机放下,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她抬头望向天上的圆月。
京城。
裴燃刚从裴老爷子的病房出来,医生告诉他,裴老爷子可能还会再撑一段时间。
他心绪烦躁极了。
裴老爷子大概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人也越来越任性,不许任何人带手机,认为手机会带来严重的辐射,而那个东西会加速他的死亡。
如果有谁忤逆他的意思,他直接会挥棍打人。
他还要裴燃每天二十四小时陪着,拉着裴燃一直讲过去的事。
裴燃心里很急,但面上也掩了下去,只得把手机交给了管家保管。
当个明面上的乖孙子。
他问道身边的管家,“有人给我打电话吗?”
管家顿了一句,“没有”。
裴燃揉了揉太阳穴,“如果有,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知道吗?”
管家掩去眸底的神色,“好的,少爷,我先去吩咐他们给您打开热水”。
裴燃看着管家远去的背影,嘴角扯了一下。
两面三刀的墙头草!
他才不信管家的话。
那个傻丫头一定等急了吧。
只是,再忍忍。
很快,他就会回去了。
*
秋天逐步漫过冬的时节,是金陵市刚褪去闷重的热气,最凉快又最舒服的季节。
领峰高中的大门,穿着一致校服的学生们不断涌入。
每一个学生脸上都充满着青春的朝气。
孟明轩站在校门口,右手袖口上别了一个小横幅,上面写着“纪律大队长”。
“不许带任何吃的进校园!说你呢!对,就是你,就在门外吃完了再进去。”
“那个把校服外套系在腰上的同学,你有没有看过学生手册啊?学生手册上清清楚楚写了校服该怎么穿,你赶紧把校服取下来,好好穿了再进去!”
“还有十五分钟才打预备铃呢!你们着急什么呀?吃东西都在外面先吃完,校徽没带的,好好找找,佩带好了再进去!”
“今天有领导下来检查,你们必须都得弄好了!”
他嘴皮子飞快地动着,看上去乐此不疲。
余诗怀走了过来,费荣跟在她身后,两人手里都抱着一叠卷子。
孟明轩远远看到两人,空了一下,朝他们挥了挥手。
有人看到孟明轩走神,嘴里还叼着大肉饼,连忙飞快从人群里穿过。
孟明轩火眼金睛,紧忙板着脸追了上去。
“学校里不允许吃肉饼!那个同学,你给我站住!”
余诗怀和费荣无奈地相视笑了笑。
费荣突然问道,“裴燃哥他们呢?”
今天浪过头了,我的错,抱歉抱歉~待会儿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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