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大人正在屋外喝茶聊天,突然就听到汤淼发出的声音。
尤其是于如兰,她眼看着一个小孩宛如刚挖完煤似的跑了出来,一张小脸除了眼白和微微露出的小白牙,其他地方黑得惨不忍睹,前面一搓头发还直直地竖了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淼淼?”
汤淼抓住老母亲一只,她张开怀抱,亲昵道,“妈妈~”
黑煤炭成精,长手了?
视觉冲击太大,于如兰连忙手挡在前面,“你先等等。”
汤淼小嘴一下子就瘪下去了,妈妈拒绝了她爱的抱抱,心里好委屈哦。
于如兰从旁边拿过抽纸,“先过来,我给你擦擦脸,你怎么搞成这样的?”
汤淼走了过去,任凭她擦着脸。
紧随其后,裴燃黑着一张脸也跟着出来了。
他稍微擦了一下脸,但是上面的黑糖完全擦不掉,还紧紧黏在了他的眉毛上,远远看上去两条眉毛连成了一个“一”字。
嘴巴上也不知道糊了些什么,看上去比平时大一倍,就像被烧得焦黑的大香肠。
裴婷没忍住,笑得前俯后仰,趴在余向东肩膀上喘气。“哎哟,笑死我了,你们俩干嘛了?玩油漆了?”
裴燃眸光一闪。
和玩油漆也差不多,他专门叫厨师用难清洗的食材做出来的巨无霸蛋糕,压根也没打算吃。
裴婷还一点不嫌事闹大,打趣道,“小燃快去镜子里看看你自己,现在的你比平时看起来更帅哦!”
裴燃的脸更黑了,他双目阴沉沉地往汤淼那边看去。
汤淼注意到他的目光,连忙躲到于如兰身后去。
“诶,你别动,还没擦干净呢!”
于如兰又硬生生把她拉拽出来。
见罪魁祸首出来了,汤淼鼓起脸颊,挺了挺小胸脯,“妈妈,我要告状!”
说完,还特别挑衅地看了裴燃一眼。
于如兰压根不太当真她说什么,都搞成这样还有心情告状呐?
此时,裴柏华刚从另一个房间出来,他一见两个小孩儿,略吃一惊。
尤其看到裴燃如此,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僵硬,瞳仁隐隐抽缩着。
“这是怎么回事?”
他走了过来,走到裴燃的跟前,几乎背对着其他人。他的右手还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左手腕处的袖口。
裴燃看见后,眼睑微垂,双唇紧紧抿起。他放在身侧的手也开始蜷缩。
裴婷也察觉到裴柏华情绪不好,出来打圆场道,“柏华哥,小孩子玩玩闹闹,很正常嘛!别太计较了。”
裴柏华望着裴燃的头顶,声音威严而冷冽,“我问你,怎么搞的?”
裴燃微低着下巴,不言不语。
于如兰这时也拉着汤淼走了过来,好生劝道,“裴大哥,千万别指责小燃,肯定是淼淼先招惹的他,小燃才跟她一块胡闹的。你知道淼淼一向顽皮。”
汤淼嘟着嘴,她很想说不是这样的。但是她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她目光落到裴燃身上,就见他仿佛失去呼吸一般,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好像也不打算替自己辩解。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他不是挺聪明的吗?那么会说话。
每次哄大人都能把人哄得团团转,怎么这一次这么沉默呢?
她又仰起头看向裴柏华,就见他碎发遮掩的眉间风雨飘摇,从她这个角度看得分明。
这让她心里不太舒服。
她忍不住开口道,“裴叔叔,妈妈说得对。是我把他弄成这样的,真的对不起啊。”
裴燃微抬起眼皮,被眼皮包裹下的一半双目,透着无神,灵魂也仿佛飘离到别处,似乎并不为她的出头而觉得感谢。
裴柏华这才注意到她,右手捏了下袖口,嘴角浅浅笑道,“淼淼真是个好姐姐,不过如果是小燃的错,淼淼就不要替他顶包了,他这么大了,也该知道分寸,年龄小不是做错事的理由”。
裴燃淡淡的声音从嗓子里蹦出,“爸爸,我认错,我不该任性”。
裴柏华放在左袖口的右手,突然松开了,他向裴燃的头摸去,用一种玄妙的语气,“小燃,你会体谅爸爸,对吧?”
裴燃的双眼像蒙上一团迷雾,他嘴唇微微张开,“恩”。
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和淼淼去洗干净吧。”
裴柏华的手终于收了回来,他又恢复成平日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和其他人谈笑风生。
于如兰牵着汤淼,招呼着裴燃一起往洗漱台的方向走。
汤淼回头向裴柏华看去,总觉得裴叔叔跟她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裴燃压低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还想留这一身到晚上吗?还吃不吃蛋糕了?”
汤淼听到“蛋糕”,眉毛都蹙起来了,脚终于开始跟着他们挪动。
她边走,边道,“哪里来的蛋糕?不是都被你毁了嘛?”
裴燃停顿了一秒,他的气息喷到汤淼耳畔,“没有。扔你脸上的蛋糕,是我叫厨师另外做的,真的生日蛋糕晚上才有”。
汤淼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发痴地看着裴燃。“真的?”
裴燃轻飘飘道:“假的”。
汤淼:“……”
欸,你无不无聊啊!
到了晚上,汤淼果然见到那个真正的生日蛋糕,总共有八层高,造型跟城堡一样,颜色清新,淡蓝绿。
费荣这时候突然冒出一句,“这怎么像结婚蛋糕一样啊?”
余诗怀被他说得恶心到了,连忙跳到一旁。
孟明轩额头落满黑线,“费荣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他不经意朝汤淼看去。
汤淼正围着蛋糕跟个陀螺似的,转了一圈又一圈,压根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表情是很激动没错了,相比之下,裴燃就正常多了,站在一旁,微眯着眼睛……
一副想要干坏事的样子??
孟明轩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赶紧散去脑海里的想法。
老爸说了思想错误要不得,要积极学习先进思想,破除无知和偏见,总而言之就是不能把别人想坏了、想歪了,他可是根正苗红的好少年。
到了吹蜡烛吃蛋糕的环节,果然都平平安安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除开下午的一点小插曲,整个生日宴会,大家都挺高兴的。
曲终人散之际,裴燃和汤淼面对面站着。
汤淼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礼盒,“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裴燃眼底闪烁着流光,他接了过来,当着汤淼的面打开了小礼盒,发现是一条白色手帕,帕身中间还扎着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
仔细一看,就是上次他借给汤淼不要的那条。
要有多不用心就有多不用心。
他脸上浮现阴霾,“你就送这个?”
汤淼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把白手帕翻转过来,“不止啊,你看这面”。
裴燃这才看到,白手帕上被汤淼用彩笔画上了一幅画。
上面画了一个小男孩儿,上面有一群小人围着他,每个人都咧着大大的微笑,旁边还歪歪扭扭地写着裴燃二字,看上去很努力学了,但还是错了笔画。
汤淼也想过了,裴燃好像什么都有,也不缺什么,还不如亲自画一幅画送给他。
她画得可用心了,用了整整一天才画好。
裴燃望着摊在掌心里的那张白手帕,脸色晦暗不明。
汤淼心里有点紧张,“我搞脏你的白手帕,你生气了吗?”
裴燃转移目光,落到她脸上。她睁着一双如秋日澄空的杏眼,神情紧张兮兮,小脚脚尖无意识地往上翘。
他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为什么画在白手帕上面?”
汤淼抠了抠了脸颊,“因为这个看起来最好啊!”
看起来最好吗?
裴燃心里某一处隐蔽的地方像破开了一个小口子,麻麻的,还有些酥酥的。这种感觉让他第一次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怎么去控制。
他皱起眉头,情绪流淌在胸口,他渐渐发觉自己好像并不讨厌。
汤淼还有些担忧,她巴巴地看着裴燃。
只见对方终于动了,他手指放在了中间那个小男孩身上,“为什么他只有三根头发?”
汤淼眼皮微微抽动,“这个、这个嘛,我不会画头发”。
“敷衍。”
“我才没有!”
……
离开裴家的时候,裴燃往汤淼怀里塞了一个小礼盒。“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你拿回家拆吧。”
汤淼看到裴燃把她送的手帕叠在胸前的小口袋里,她心里如释重负。
她朝着他挥了挥手,“裴燃再见啊!”
裴燃站在原地,默默目送着她。
回到家之后,汤淼才发现裴燃送的是无糖薄荷糖,甜味很足,满齿清香,而且很难蛀牙,放在嘴里可以含很久。
只是不知道这装糖的盒子是怎么设计的,每天好像只能固定时间才能从口子里漏出来一颗。
她又舍不得把盒子直接掰断,因为它看上去特别精致可爱,还能当斜挎包背在身上呢!
于如兰看了也感叹道,“小燃真的有心了。行了,我也不收你这个了,自己留着吧”。
汤淼高兴得手舞足蹈。
晚上,她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怀里揣着小盒子,偶尔拿起来,贴在鼻子下嗅嗅。
算了,看在生日礼物很好的份上,她决定暂时不讨厌他了。
从明天开始,跟他好好相处。
夜深入梦。
*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于如兰来学校接汤淼。
汤淼既惊喜又疑惑,“妈妈,你怎么来了?”
于如兰接过她的书包,“今天小燃不是请病假了吗?听说你裴叔叔说他病得挺严重的,所以妈妈就来了。”
汤淼微怔,“他生病了?”
于如兰搓了搓她的小脸,“对啊,换季最容易生病了,所以你可得小心了,千万不要随便脱衣服。而且你小燃弟弟不是还有哮喘吗?病症一起发作了,也是可怜。”
汤淼心思飘到了远处,她心里隐隐有些低落。好像是习惯了裴燃在她身边,时不时地充满精力地恶作剧她,这总让她忘记他身体其实不太好的事实。
于如兰见她情绪不好,又宽慰她道,“放心,等小燃好起来了,你再找他一块玩,也是一样的。”
汤淼眼睫毛微动,“恩”。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裴燃这一请假,便足足请了半学期。
就连孟明轩都跑来问汤淼,“你知道裴燃哥哥为什么不来上学吗?”
汤淼回道,“他不是生病了吗?”
孟明轩一脸纠结,“可是期中考就要到了,他还不来学校考试?”
说得汤淼也忧心了起来。
他成绩那么好,万一这次拿不到年级第一,会不会很难过呢?
到了期中考试那天,裴燃出现了,但也只是短暂地出现了一次,考完试他又离开了。
随即没过多久,汤淼就从于如兰那儿听到,裴燃跟着裴柏华又回了京城。
等到她再一次看见裴燃,已经是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她从考试教室刚出来,就远远看到裴燃步履匆忙地往校外走,脸色苍白,整个人气息低沉沉的。
她想了一下,追了上去,结果刚一到校门外,就看到裴燃上了车,车扬长而去。
她喘着气,嘴里轻喊了一句,“裴燃”。
车已经走得很远了。
整个暑假,裴燃都再没有回来过,日子变得平淡了起来。
汤淼整天抱着那个小盒子,某天她满心期待地从小盒子里倒糖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再怎么使劲拍盒底,也都掉不出糖来。
于如兰接电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时而尖锐,时而压抑,不管如何,都掩藏不住她和电话里的那个人对话十分激烈。
汤淼坐在门底,静待外面的动静慢慢变小。
等到声音完全沉默下去的时候,她才走了出去。
于如兰坐在沙发上,手掩着额头,眼眶红红的。
“妈妈?”
于如兰连忙擦了擦眼,抬起头看她,努力撑出一个笑容。“淼淼,过来”。
汤淼乖乖地走了过去,拦腰抱着她,安静且沉默。
于如兰抱着她,轻吸了一下鼻子,“淼淼一定要好好学习啊,要变得坚强一点,不要总想着去依赖别人,一定要自己独立点。”
“以后如果谈恋爱,一定要找一个很爱你,愿意为你着想、甚至愿意牺牲自己利益的人。如果找不到,也不要匆匆忙忙把自己随便交给谁。”
汤淼拉了拉于如兰的小指头,“妈妈,我会好好学习的!我不谈恋爱,也不结婚,以后我努力赚钱养你。”
于如兰鼻子一酸,她摸了摸汤淼的脑袋,“傻孩子,你怎么可能不结婚呢?”
汤淼咬了咬嘴唇,“那,结婚了之后还能跟妈妈住在一起吗?”
于如兰愣住,“你结婚了肯定和丈夫住在一起啊,妈妈不能干涉你们的生活。”
汤淼皱着眉头,“啊,不能和妈妈住在一起,那我不结婚了。结婚一点都不好。”
于如兰把汤淼的脸掰了过来,正对着自己,捏了捏她的脸颊。“淼淼知道吗?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被村庄里的清灵山守护长大,每一辈都会诞生出一个美女。”
“淼淼就是最小一辈的小美女。”
说着,她点了点汤淼的小鼻子,惹得汤淼笑嘿嘿的。
“但是美女在外面一个人生活都是很辛苦的,所以需要一个爱她的男人支持她、鼓励她、陪伴她。”
汤淼撇了撇嘴,“可是妈妈,我不怕辛苦,我很厉害的”。
她伸出胳膊弯了弯,试图证明自己。
于如兰被她逗得轻笑了一声,“淼淼现在还不懂,以后就懂了”。
说着又把她抱回怀里。
“妈妈啊,就是不够坚强……”
汤淼靠在她胸口,隔着面料都能感觉到于如兰瘦削的身材。她听着于如兰的心跳声,那是一种细弱而绵长的跳动。
*
从小学二年级到小学三年级整两年,发生了很多事。领峰小学部又合并了另外一所私人小学,又开始扩建学校了。
孟明轩还是班长,成绩一直在年级中游,所以他总会为下一学期能不能当上班长而感到焦愁。
而余诗怀赢得了全市小主持人大赛的金奖,现在在学校人气非常高。费荣参加了校园足球队,汤淼下午课间的时候,总能看到他在操场上踢足球。
至于裴燃,他除了考试的时候会回来一趟学校,偶尔上一两天课,其他时候都不在学校,甚至不在金陵市。
尤其三年级的时候,学校加了一门小语种课程、一门智能机器人课,所有人都倍感压力。
而他依然请了一次非常长的假,连期中考试都没参加,最后还是补考的。
不过他成绩照样是全年级第一,还全科满分。同桌经常在汤淼的耳边赞叹他,觉得他太过牛逼,是学神下凡。
汤淼觉得她的表情比自己还要夸张。
这样的日子,在一班转入新生后,略微打破了。
某天孟明轩怒气冲冲地回到位置上,忍不住和前后排的人吐槽那位新生狂妄自大。
汤淼不经意听了几句,才知道新转来的学生就是她之前在余宅碰到的许飞。
不过两个班隔得远,只要不是刻意,一般碰不到面。
这样到了小学四年级,新校区建成。汤淼他们要搬新学校了。
新的学校比现在的还大,离别墅区还更近,走路的话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现在汤淼和同桌女生关系非常好,回家部分路段同路,所以于如兰偶尔也放心让汤淼自己走回来,自己也会在别墅外的大门等着。
四年级上半学期期中的时候,裴燃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孟明轩直接跑去一班找裴燃了。汤淼没有去,她心里还惦记着裴燃说过的话。
“在学校里,不准找他,不准说认识他。”
直到现在,除了班主任知道两人是邻居,几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小伙伴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放学的时候,汤淼刻意让同桌先走,自己在校门口等了等。
就见裴燃戴着一副金色圆框眼镜,穿着一身羊白色的毛衣,头发微卷,三七分短刘海,看上去斯文干净。
他身高长高了,汤淼现在身高有一米四五,她觉得裴燃比她还要高。
裴燃提着手提包,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汤淼微愣住,她背着书包,跟了上去。“裴燃”。
裴燃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挤在人海里消失不见了。
汤淼几番张望,最终无果而归。
她到家的时候,于如兰满脸怒容地正和人打电话,一见她进来,表情显得有些慌张。
“淼淼?”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淼淼回来了?快叫她来接电话”。
于如兰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汤康成,你到底把女儿当什么了?淼淼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国?”
汤淼突然被点到名,她换下鞋,“是爸爸吗?”
于如兰急道,“淼淼,千万别听你爸爸的”。
汤淼拧起眉头,“妈妈,让我跟爸爸说会儿话吧”。
这两年汤康成都没回来过,她和汤康成电话沟通的次数也是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于如兰欲言又止,将电话听筒递给了她。
汤淼朝着那边轻声道,“爸爸”。
汤康成声音听起来特别急躁,“淼淼,别听你妈妈的。她小学都没读完,什么都不懂。你现在跟那个裴燃走得还近不?我跟你说,别再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了。”
“爸爸啊,托人给你在国外找了一个贵族学校,里面的人来头可都大着呢!”
汤康成几乎是费尽心力地给她分析情况。
“裴燃现在已经不是裴家的继承人了,裴老爷子都说了,除了会给他留几套房子,其他公司股票基金都不给他。”
“你现在还小,不懂社会有多残酷。听爸爸的,没错啊,去国外读书,让你妈也跟着去。到时候回国,你就是海归了,比其他人都高一等。”
汤淼双目平视着,她看到于如兰额头垂落的刘海,还有眼下的青色,自从没有工作后,整个人整日呆在别墅里,脸色有些憔悴。
她缓缓开口道,“爸爸,那你呢?你会来国外和我,还有妈妈一起住吗?”
“这、这……”汤康成明显气弱,“爸爸生意都在国内,还得养你们娘俩,给你们赚钱呢。生意,离不得啊。”
作者灯:漏出来一颗,漏食?定点漏食器?怎么越想越觉得有点奇怪……
裴燃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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