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俊阳一噎，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得很。
他总算是明白了，封俊辉就是想把当初在他这儿吃过的亏都还给他，但他绝不会让封俊辉如意。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你别高兴得太早。”封俊阳撂下狠话，一脸狠厉。
封俊辉依旧面上没什么表示，连多的话都懒得跟封俊阳说，以前封俊阳喜欢这么吓唬他，以为现如今的他还跟以前小时候一样能任他随便欺负，真是好笑。
曾经封俊辉会得自闭症，跟封俊阳也是不无关系的，以前的账还要慢慢算，哪可能一下子就算清楚的。
“我拭目以待。”封俊辉轻飘飘地回了封俊阳一句，转身往回走去。
夜色之下，封俊辉远远地看到长椅那边，封俊达拦着陈怡宁在讲话，隔得远听不清楚他们在讲什么，封俊辉凭感觉就知道气氛不太好，从封俊达的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封俊辉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封俊达跟陈怡宁道：“嫂子，我跟你说句真心话，你别看封俊辉那个人一脸人畜无害，沉默寡言的样子，封俊辉那人狠着的，你别以后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陈怡宁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封俊达，心想他摆出一副痛心疾首，一心为她考虑的样子，她就会相信他的话了吗？他哪里来的自信？
“我觉得我没有什么让他可以图的，不存在他把我卖了，我还帮他数钱的事。”陈怡宁一脸淡定地回道，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
一看陈怡宁不上当，封俊达又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娶你吗？你娶你都是有所图的。”
陈怡宁闻言呵呵一笑，拿手指指自己的脑袋，意思是她自己会分辨，而封俊达把她想得太简单，简单到没脑子的地步。
“你不觉得你这样跑来我面前挑拨我们夫妻关系，是很不明智的决定吗？”陈怡宁冷声道：“你这个法子对我不好使，希望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娶你的！”
“是不是也与你无关！”
管他屁事，管得宽！
陈怡宁心头呵呵，封俊达是什么德性的人，她不说百分百清楚，但他大部分的花边风流债她还是听说过的，再加上他跟封俊辉糟糕尴尬的兄弟关系，陈怡宁能信他说的话才有个鬼！
就在陈怡宁跟封俊达僵持的时候，封俊辉已经大步走近，喊了陈怡宁一声，“怡宁。”
陈怡宁闻声回头，封俊辉已经快走两步到了她的身边，下意识地伸出手牵住她的手，目光关切地看了陈怡宁一眼，又往对面的封俊达看去，开口道：“你们在聊什么？”
刚才封俊辉回来的时候，隔着一段距离就察觉到了陈怡宁和封俊达之间的气氛不太好，封俊辉很清楚封俊达的脾性，担心陈怡宁吃亏，一走近就拿出护着陈怡宁的架势。
陈怡宁也是很配合了，指着封俊达道：“老公，他刚刚说你坏话。”
陈怡宁直接跟封俊辉告状，半点儿不给封俊达留面子，就差把封俊达刚才说过的话全都抖露给封俊辉了。
不过即便没完全说出来，但一句“他刚刚说你坏话”就足够了。
封俊辉面色一沉，冷眼盯着封俊达，即使没有开口说话，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把你刚刚说的坏话再给我说一遍！”
这话就跟“你再说一遍试试看”有着同样的效果。
封俊达微愣，他不是没见过封俊辉生气的样子，小时候他和封俊阳联合起来欺负封俊辉的时候，封俊辉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长大之后，封俊辉也好长一段时间被他们兄弟两个打压，他也没有觉得怕的。
但就在这一刻，他的后背不自觉地冒起一股冷汗，只觉得眼前的封俊辉比以前可怕多了，心里没来由地就升起一股惧意，让他下意识地退缩。
“我，我是跟嫂子开玩笑的。”封俊达笑着打哈哈，对上封俊辉冰冷的目光，笑容都有些僵，背上的冷汗冒得更多。
可惜封俊辉能这么好糊弄就好了，冷冷地瞥了封俊达一眼，“开玩笑？”
封俊达：“……”
“我，我先走了。”封俊达反应飞快，转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跟逃跑似的，生怕封俊辉会让他留下。
陈怡宁看到封俊达快步离开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一下，没安好心的人，活该！
封俊辉转头看向陈怡宁，深沉的目光落在陈怡宁的脸上，薄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点儿犹豫，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好啊。”陈怡宁也不想在这儿待了，她没有发现封俊辉的异样，欢欢喜喜地跟着封俊辉上车回家了。
*
眼看着封俊辉和陈怡宁开车走了，封俊阳不悦地跟封俊达道：“你刚刚怎么回事，怎么说着说着就自己跑了。”
封俊达反问：“你又怎么没跟他谈成？”
封俊阳哼了一声，“油盐不进，得意得很。”说的是封俊辉不如以前那么好搞定了。
封俊达也是同样的感觉，但转念一想，他说的话也不是没有作用的，看陈怡宁那样子还是机灵的，她应该听懂了他的话，即使不能马上有效果，至少能让他们两个人产生点隔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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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觉得会产生隔阂的陈怡宁和封俊辉一路顺畅地回到盛世华章。
进了家门，陈怡宁准备去洗澡，被封俊辉叫住，“怡宁，我有话跟你说。”
陈怡宁停住脚步，看向封俊辉，想也没想地问：“什么事？”
封俊辉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陈怡宁的面前，他比陈怡宁高出许多，身高的优势，灯光从头顶打下来，像是他整个人把娇小的陈怡宁罩住了一样。
“在老宅，封俊达跟你说了什么？”封俊辉轻声问道。
近距离里，陈怡宁望着封俊辉的那张俊脸，暧昧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让她不由地脸一红。
“他那张嘴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你别放在心上，我懒得听也懒得信。”陈怡宁摆摆手道，她是真的不信，封俊达的话是绝对绝对不能信的。
封俊辉伸手揽住陈怡宁的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垂眸俯视着她，一副很坚决的样子，问：“你到底说了我什么坏话？”
陈怡宁被他搂得很紧很紧，根本挣脱不开，在看他那执着的样子，大概率是她要不说他就不会放开她了，她只好把封俊达说的话说了，“他说你娶我是有目的的，不是真心的。”
陈怡宁被封俊辉搂在胸前，小娇的她跟高大的他比起来，完全就是娇娇弱弱的小可怜，他这样把她圈住，她就逃不掉了，眼前是封俊辉那张略显严肃的脸。
“这件事，我有话要说。”封俊辉斟酌了一下道。
陈怡宁被封俊辉这么搂住，走又走不掉，摆明了封俊辉也不可能放开她，这就成了他说，她不听也要听了。
“好吧，你说。”陈怡宁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任封俊辉搂着，听他后面要说些什么。
封俊辉见她不挣扎也不闹，心里稍定，很诚实地跟陈怡宁道：“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爷爷就拿一张照片来给我和封俊阳、封俊达看，要从我们三个人里面选一个人出来跟你结婚，封俊阳和封俊达都没有答应，最后只剩下我。”
“我当时就去跟你见了一面，第二天就按照爷爷的要求和你去民政局办了结婚证，那个时候我们完全就是陌生人，要说我能一眼就对你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对你有多真心，你也会觉得很假是不是？”
陈怡宁点点头，封俊辉说得很对，就他们那个时候的情况，不讨厌对方就不错了，一见钟情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封俊辉接着又道：“我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说我们听从家中长辈的安排走在一起，跟那些自由恋爱结婚的和相亲结婚的也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从不认识到认识再到产生感情，我们只不过是跳过了前面的那一段过程，直接进入了结婚的环节。”
“后来，扯完了结婚证，我说我们既然成了夫妻，就要友好共处，你可以有你的爱好自由，我也可以保持我的一些习惯不变。”
“对，你是这样说的，我当时也认可了。”陈怡宁点点头，接着道：“我说我们在人前可以扮演恩爱夫妻，人后可以各过各的日子，互不打扰。然后你也觉得这样可以，我们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回家还签了一份协议。”
当初陈怡宁会那么说，也是不想输那口气，她和封俊辉是陌生人结婚，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他先说友好共处，保持各自的习惯，陈怡宁也不甘示弱，接着就说大家各过各的日子，互不打扰，免得搞得好像她非他不可一样。
封俊辉是个冷情的人，之前也没有谈过恋爱，遇上陈怡宁就是结婚，也不了解陈怡宁的为人和性格，更没有哄过女人，听到陈怡宁那么说，他也刚好觉得正好，两个人就这么磕磕绊绊地开始了夫妻之路。
只不过这段时间这么走下来之后，两个人都发生了一些改变，比如陈怡宁，就单从外表上来说，她就比以前漂亮了许多，脾气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她总喜欢跟封俊辉抬杠，封俊辉说一句向东，她就能扯反方向往西，两个人永远说不到一起，思维不在一条频率上。
但是现在陈怡宁就没有了，她甚至还认真地向封俊辉检讨过自己，再也不故意歪曲他说的话，也不跟他抬杠了，这就是大大的进步。
而封俊辉也在发生变化，如果是在之前，除了封老爷子，其他的人事他都不在乎，也没有人能让他花时间和精力去在乎，有那个空闲，他还不如去做点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
但是有了陈怡宁之后就不一样了，最开始他觉得自己娶了陈怡宁是为了完成爷爷安排的任务，给她吃好，穿好，用好，护她平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也就可以了，并不是多上心。
后来是相处久了之后，才慢慢地转变过来，他发现陈怡宁有陈怡宁的好，是他以前都没有发现的，陈怡宁渐渐地就开始牵动着他的心，他会分心去关心她，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想什么，他对她的心思也不再是以前那样可有可无了。
“我们现在这样是什么？”封俊辉忽然问陈怡宁，很认真的表情。
陈怡宁还没反应过来，疑惑地“嗯”了一声。
眼前忽然一黑，封俊辉低下头来，吻住她的唇。
他轻轻地吻了她的唇瓣一下，低声道：“我们是夫妻。”
是啊，他们本来就是夫妻。
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互相扶持，互相帮助，共同进退。
封俊辉又亲了亲她的唇瓣，额头碰着她的额头，蛊惑一般地道：“以前我们确实没有什么感情，结婚也结得仓促，说不上什么真心不真心，但那都是过去了，过去的事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感情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只要我们一直走下去，就能越来越好。”
在封俊辉说出这一番话之前，陈怡宁是真的觉得封俊辉不太会哄人的，而且听他哄人说的话能把人气死，真的是还不如不说，她好多次都跟于珊珊吐槽封俊辉这能气死人的本领，于珊珊每次都能笑得不得了，说封俊辉是直男操作，能做到那样就很不错了，不要对直男的要求太高。因此，陈怡宁对封俊辉这个直男都不抱希望了，不觉得他能有所改变得到提升。
但是就在刚刚，陈怡宁发现自己想错了，封俊辉那么聪明能干的人，他怎么可能不会哄人呢？只看他愿不愿意用心哄罢了。如果他真的用了心认真哄，就刚刚他说出来的那段话，是个人都顶不住。
当然，陈怡宁自己也顶不住。
谁说封俊辉不会说情话了，明明他把情话说得一套一套的，简直哄死人不偿命。
而且陈怡宁还从封俊辉的话里听出来了，封俊辉有要跟她一路一直走下去的意思，虽然他并没有说过他喜欢她或者爱她的话。
其实陈怡宁也明白，什么爱不爱的，那些都太虚幻了，特别是老夫老妻的，爱早就在各种生活的摩擦和漫长时间的流逝中一点点地消散了，最终能一路走下去的两个人，不过是互相为伴，相互扶持罢了。
忽然之间，陈怡宁似乎get到了点什么，她和封俊辉也可以这样相互相伴的走下去，无关爱情。
“好啊。”陈怡宁甜甜地笑着道，她以为她是顺着封俊辉的话往下说，但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答应了封俊辉什么。
当封俊辉把陈怡宁打横抱起来，两个人一路纠缠着回到房间，封俊辉把她放在床上，热烈滚烫的吻随之落下来，她那一晚差一点儿溺毙在他的勇猛里。
那天晚上后来的事情陈怡宁都不太记得了，她只知道自己很累很累，全身都软成了一团泥，连抬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头沾在枕头上就睡着了，后面的一切都是交给封俊辉打理的。
*
第二天陈怡宁醒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封俊辉居然还在床上躺着，破天荒第一次没有一早离开去上班或是去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封俊辉侧躺在床上，深邃的目光落在陈怡宁的脸上，他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在打量她的眉眼，他之前都没有这样好好地细致地看过她，最开始他是对所有的女人都一个感觉，觉得长得美丑也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他就没有在意过。
后来他娶了陈怡宁，他看陈怡宁也只是当成自己的老婆在看，至于美丑什么的，他只知道她是越长越漂亮了，但也没有跟别的人去比较过，他是觉得没有比较的必要。
今天早上他起来得很早，懒散地就想给自己放个假，一点儿起床的想法都没有。
封俊辉转过头去看陈怡宁，当目光落在她白嫩无暇的脸蛋儿上时，他的心里生出一种别于以往的想法，就想这样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陈怡宁，连落在陈怡宁脸上的视线都一直一动也没有动一下，仿佛要把她的眉眼都印刻在心里。
也许就是被这样看太过专注炙热的眼神，陈怡宁在睡梦里都感觉到了一道锐利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让她觉都没有睡好，只能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谁知一睁眼，陈怡宁就对上了封俊辉深邃的眉眼，眼底的目光竟是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早，早啊。”陈怡宁张了张嘴，跟封俊辉打了声招呼，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才睡醒，一下子就见看封俊辉也在，吓得舌头都有些打不直，说话都有些结巴。
“早。”封俊辉回了陈怡宁一声，声音很温和，脸上也不像往常那么冷淡，陈怡宁甚至在他的嘴角边看了一抹淡笑，跟清晨淡淡的晨光一样。
“你……”
没等陈怡宁把“你居然在笑”这句话说完，封俊辉已经伸手把陈怡宁抱进怀里，薄唇凑过去，在她的唇角吻了吻。
陈怡宁慌忙捂住嘴，望着封俊辉的眼睛眨了眨，这这这，这封俊辉一大早上的表现也太异常了吧，异常得简直有点儿吓人啊！
“你，你没发烧吧？”陈怡宁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封俊辉的额头，手上感觉到的温度很正常，没有发烧的迹象，那就肯定不是发烧了，可是封俊辉今早上的表现也太奇怪了啊，陈怡宁想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
封俊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