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么糟心的一对儿女,叶梨其实也头疼了好些日子。
地府快穿局的任务者其实不少,毕竟凡人界都知道世上许是有三千世界,事实上,世界的数量是不断增长的,只比三千世界更多。因此地府任务者再多,其实也是做不来所有任务的。
不少任务者就会自己提前挑选任务。而任务者大部分,要么属于没心没肺型的,做任务纯属追求快乐,要么属于通透冷淡型的,做任务能挑拣的时候,就挑拣自己喜欢,看的顺眼的,要么就是怒刷功德值,只要有功德值赚,什么任务都接的。
可就算是这样,原身在地府时,遇到的第三类任务者,都对这个任务敬谢不敏。可见是真心觉得这对儿女太过极品。
7382系统后来会拿着这个糟心任务去询问叶梨,还是因为它家宿主大大是金牌任务者,每次任务评价都是全优,从未有任务失败的时候,其他系统都撺掇着给它家宿主大大看,是不是这个任务也能100分完成。7382系统最初不以为意,只想着这对儿女真的忒糟心啦,它家宿主大大又不是接不到别的任务,没道理委屈自己。
谁叫这个任务如果完成,有一定几率获得空间石呢?
7382系统这才把这个任务推荐给了叶梨,叶梨在看到任务奖励后,才接了任务。
饶是叶大佬接了这个任务,也头疼了好些日子。
毕竟,许多脑残的制胜法宝,都是把普通人的智商拉到他们相等的水平,然后凭借自己的脑残经验来战胜普通人。
叶大佬觉得,她一点都不想要体会做脑残的感觉。
可究竟要怎么教导这对脑残儿女,单单是被亲生奶奶和父亲抛弃,被暴力对待,每天被逼着洗脑似的读背报纸,被家庭教师追着研究新式思想……这些大约只能让这对脑残儿女,在叶梨亲自盯着的时候,不会出事,但她一旦放松,吴月娘和吴承志的脑回路就开始扭曲回去,去做一些他们自认为正确的事情。
比如,吴月娘和吴承志明明口口声声,骄傲的说自己姐弟是接受花国传统教育长大的,以传统美德为荣,动不动就会说些孝道、贞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话。
可事实上,吴月娘在剧情里,为了逼迫亲娘答应她和莫家大少的婚事,当着许多人的面,独自一人,梳着少女发髻,跪在亲娘面前,大声说她已经是莫家大少的人了,两人已经发生了关系,请求原身成全他们。如果说剧情里面,吴月娘这么说,只是为了成全对祖母和父亲的孝道,免得祖母和父亲对莫家言而无信,母亲不让她嫁过去,才故意说谎,甚至因此而背负婚前失贞的名声都毫不后悔。
而这一世里……叶梨经过许多世,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吴月娘早就失贞了。现在还口口声声的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承认了这件事,并以为自己怀孕了,还以此为荣什么的……这真是一个民国时期,坚守“传统”的女性,应该做的事情吗?
而吴承志,今年也才17岁而已。原剧情里说他是个真·老实人,半点都不夸张,在外面交朋友时,自己不爱花钱,但如果朋友故意激他几句,说“还是不是好兄弟”,保证就能从吴承志手里拿出钱了。偏吴承志在外面给朋友花了钱,到了家里,家人问他时,他还会说,是自己花的钱,和朋友无关。走在半道上,遇到乞丐或是穿着破烂的人过来乞讨,每每也是身上有什么值钱的,都会毫不犹豫的送出去。回到家后,只说自己丢了。原身气的不行,偏偏吴箬声和吴老太经常要和原身对着干,原本他们也恼,见到原身气愤,他们反而开始对着吴承志大夸特夸起来,吴承志于是下次就有样学样。吴老太觉得,这毕竟是唯一的亲孙子,花的又是不喜欢的儿媳妇赚的钱,花了也就花了。吴箬声瞧见了,则是觉得这儿子简直蠢透了,比闺女还蠢。毕竟,闺女太蠢,以后嫁出去祸害别人家就是了,这儿子可怎么办呦?骂也骂不醒,还是赶紧去再生一个的好。原身知晓吴承志这样不好,却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教导,找了老师同学,可他们有的最后竟然被吴承志说服了!原身一面生气,一面还要去这些同学家里道歉。
当然,这些暂时还不算什么。反正叶梨自从来了之后,就没给过这俩糟心孩子大洋,吴承志的那些鱼肉朋友,在发现从吴承志这里诈不来钱后,早就跑的远远地了。吴承志想要做个善良的老实人都做不到。
善良的帮助别人的老实人吴承志做不到,可像剧情里那样,当接盘侠,接手故意算计他的女人,吴承志却当的很顺手。
这个时候的吴承志,是否还记得,他对着亲生母亲宣扬的那些女子该三从四德,不该抛头露面,要懂得爱惜名声的话?他接连三次要娶的女人,都是未婚先孕,关键是孕的还都不是他的孩子……
——
看着地上跪着的不可置信甚至有些崩溃的四人,叶梨轻“啧”了一声。
叶家的佣人各个都有眼色,这会子在大门前,把桌椅茶盏点心都给摆上了,还弄了个大大的遮阳伞,请叶老板就坐。
叶老板便施施然的坐下来了。
吴承志下意识的道:“娘,阿青她毕竟怀孕了,能让阿青也坐着吗?”
叶梨:“……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
吴承志一下子又失魂落魄了起来,还在小声喃喃:“不,不可能的。那天,明明就是我,明明就是阿青,算算日子,是我的,就是我的。”
一旁的吴月娘已经迫不及待的将莫家大少爷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期待道:“大少爷,你摸到了吗?我真的是怀孕了啊。你看,他还在动,他在说,我的爹的儿子,我不想要没名没分的出生,请爹和娘快些成亲。大少爷,你听到了吗?”
莫家大少爷:“……”这莫非真是个傻子?
围观的众人要么窃窃私语,要么使劲的憋着笑。他们倒是想要大声嘲笑,奈何叶老板还在这里,他们不怕这二傻子吴承志和吴月娘,但是这位叶老板,那可真真是巾帼赛须眉,比男人可强多了,他们才不敢笑。
叶梨却不管他们,只坐在黄梨木的椅子上,端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瞧见叶府的人请了三家医馆的大夫过来,唇角翘了翘,起身请三位大夫,轮流给吴承志和吴月娘把脉。
至于那莫家大少爷和阿青姑娘,他们是谁?爱跪着就跪着好了。
三家医馆的大夫在来之前,就听到叶家的佣人说了,他们家的少爷小姐,可能是不能生育,但少爷小姐仿佛不敢接受这个事实,叶老板才请了三位大夫过来,就是为了让少爷小姐能真正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不再抱有虚幻的梦想。
三位大夫:“……”这也就是当亲娘的,能做出来的事情了。
三位大夫你推我让,最后是最年长的大夫先出来把脉。
吴月娘和吴承志都跪着不想要动。
不能生育,这样的名声,无论对于男人还是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他们不相信!明明自己/阿青都怀孕了,就能证明自己的身体没问题,之前给他们看诊的大夫一定是老眼昏花切错了脉,所以才胡言乱语。他们根本就没事儿!
吴月娘不住的后退,吴承志也不肯上前被把脉。
叶梨直接道:“抓上来!摁住!”
那还有甚好说的?他们可是连打少爷和小姐的事情都做过了,也没见叶老板说他们一句不是,那个最敢下手的,还被叶老板打赏了。现在就是把人给摁住,当下就有两个强壮的婆子上前去制住吴月娘,两个强壮的汉子将吴承志给制住,驾着去把脉。
老大夫就是之前给姐弟两个诊治出脉象问题的那一位。这次再把脉,他摸着胡须,切着脉,半晌,摇头。
“和之前的脉象相比,好了许多。可见你们母亲对你们很是上心,身体强壮了,个子长高了。只是,那绝育之症,老夫开不出方子,你们母亲也是没办法。只可怜慈母心肠,不肯告诉你们这些,偏偏你们自己,唉!”
切完吴承志的脉象,又去切吴月娘的脉搏,这次时间长了许多,结论一致。
吴月娘眼睛瞪大大大的,泪水簌簌的往下落,声音开始尖利起来:“怎么可能?我明明怀孕了!我、我在莫家的时候,吃东西都会恶心,小腹凸起,月事……也停了两月,请来的大夫也说我是有孕的,怎么会没有?怎么会不能怀孕?”
显然,不能怀孕给男人生儿子,这对吴月娘的打击非常的大。
老大夫很是淡定,解释道:“你这种情况,老夫从前也见过。许多妇人长久不孕,精神压力太大,就会出现这种状况,太渴望怀孕,以为自己有孕,并且出现怀孕的反应,比如孕吐,肚子变大,月事停止……但假的就是假的,你肚子里,并没有孩子。而且,如果没有高明的大夫给你看诊,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怀孕。”
至于那位之前给吴月娘诊出脉象的大夫,应该水平不是很高,人也年轻,听吴月娘说了那些怀孕反应,摸了脉象,觉得差不多,就下了结论。
老大夫对同行不予置评,打击完了这姐弟两个,就坐在叶老板的对面,喝茶。
另外两位大夫也分别给吴承志和吴月娘诊了脉。吴承志的脉象很明显,就是不育症,将来基本不可能让女子生育。吴月娘的脉象,的确奇怪了些,他们也是切了许久的脉象,才得出和老大夫相同的结论。
吴月娘没有怀孕,也不可能怀孕!
这时候花国还没有假孕症的说法,但经验老道的大夫凭着经验,却能看出来这种脉象,着实很厉害。
叶梨心里点头赞叹,吴承志和吴月娘却是要疯了。
而他们疯了后的表现,吴月娘直接跪在了莫家大少面前,哭道:“大少爷,是我不好,是我无法给你怀孕生儿子。大少爷,我该怎么办?您、您还要我吗?”
吴承志则是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位阿青姑娘。
阿青没有姓,因为她曾经是暗娼院里的姑娘。后来院子没了,里面的姑娘纷纷改头换面,一起开了个胭脂铺子,打算边开铺子,边看有没有良人成亲,真正从良。
只是暗娼也是娼,曾经的妈妈还是给她们都用了手段,让她们这些姑娘明明年华正好,都不易受孕。
阿青她们几个做过不干净生意的姑娘,想要在沪市把胭脂铺子做起来极其困难。普通好人家的姑娘知道了她们的底细,立刻就不敢上门来采买东西,生怕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或是被人指指点点,说成是和阿青她们一样的姑娘。买胭脂铺子东西的人,大都是男人。而这些男人大都又知道阿青她们的底细。为了赚钱,有时候的不得已,有时候是想要脱离,阿青几个,偶尔时候,也不得不像做暗娼时那样“接客”。
只是谁也没想到阿青会怀孕。
而怀孕对于她们这些被用了手段,一辈子可能都怀不上孩子的人来说,是极其难得和珍稀的事情。胭脂铺的姑娘们就给阿青出主意,让阿青想法子将沪市有名的老实人傻子吴承志给糊弄住了。反正那吴承志本来就喜欢阿青,只是阿青知道吴承志的亲妈是谁,只偶尔糊弄几个钱,并不敢做的过分。这次想要算计吴承志,也是因为阿青真心想要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找个家。
而那位叶老板,想来就算不喜欢自己,不给自己儿媳妇的正经名分,也会认下她的孩子,让她进门。
只是没想到,这吴承志竟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阿青蓦地站起身来,拍拍裙子上的灰尘,冷傲的看了吴承志一眼,转身就走。
像是完全不稀罕吴承志一般。
吴承志原本看向阿青的目光很是复杂,眼神中还带着不确定和放弃。可等瞧见阿青要走了,他却立刻着急了下来。像是得了便宜病一般,着急忙慌的追了上去,拉住阿青的手,张张嘴,就道:“青姐,别走,我还娶你。”
阿青一怔。
吴承志已然坚定了下来:“青姐,我想好了,反正我不能让女人怀孕,你现在肚子里恰好有个孩子。这样、这样,我娶了你,就等于白得了个孩子,也算正好。我们结婚!我要对你负责!”
阿青:“……”
这莫非真的是个大傻子?
围观众人在见识到了吴月娘和吴承志的这一番举动后,简直都惊呆了!
三位大夫正在喝茶,见到这姐弟两个的反应和举动,听到他们说的话,不约而同,把刚喝进口的茶水都喷了出来。
老天爷!他们这是在戏台子下看戏吗?怎么演的这么这么的……出人意料啊!
众人都小心翼翼的去看叶老板的反应。
叶老板,嗯,叶老板并没什么反应。
在叶梨看来,这纯粹是吴承志和吴月娘都没吃过苦头,才能做下这种决定。
剧情里面,吴家自始至终都只有吴承志这一个男丁,所以即便吴箬声不乐意,最后也是把原身挣下的家产都留给了吴承志。这让吴承志结了好几次婚,给别人养大了好几个孩子,最后站在结束,还是被打成了地主阶级……可这时候他都已经帮别人把孩子给养大了,想做老实人也没钱做了。可他再做老实人的时候,家里手上都十分宽裕,真没吃过苦头。
而吴月娘,她其实也没怎么吃过没钱的苦头。最初在莫家,吴月娘把自己的地位和尊严放的极低极低,只要婆家人给她一个笑脸,她就能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后来带着几个女儿怀着孕从莫家离开,吴承志一直在接机吴月娘,且还有几个就喜欢吴月娘这类型女人的纨绔子弟,变着法儿的给吴月娘送钱,吴月娘身上也没有太缺钱。就算偶尔不宽裕了,可只要一想到她生了儿子,给莫大少留下了根儿,留下了传承,吴月娘就浑身都是力量。
就这么两个脑袋有问题的儿女,至少在剧情结束前,竟都过得比战乱年代,大部分人都要好。
可是,他们很快就要不好了。
吴承志坚持要娶阿青。阿青犹豫了一会,心里想着,反正这吴少爷是真不能生了,这叶老板又是个真心心疼儿子的。说不得看吴少爷坚持几句,就答应了。毕竟,阿青其实都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到时候跟了吴承志,估计也没人来找上门……这一点叶老板应该是放心的。
因此阿青就任由吴承志拉着,重新跪了回去。
吴承志道:“娘,是您教导我们要接受新思想,我接受了,爱上了阿青,也愿意接受阿青肚子里的不属于我的孩子。娘,求您成全我们的新思想,让我们继续思想进步下去,好不好?”
吴月娘那头,不知怎么的,像是也被莫家大少爷给哄好了,破涕为笑,拉着莫家大少爷,也对着叶梨跪下,竖起二指,坚定道:“娘,我吴月娘对天发誓,这辈子只会嫁给莫家大少爷,除他之外,我谁也不嫁!而且、而且,我都不能生育了,大少爷还愿意要我,他对我可见深情。娘,您便成全我们罢!”
莫家大少爷和阿青都低垂着头,任由吴月娘和吴承志又是发誓又是保证又是威胁的,没有半点反应。
叶梨将茶盏轻轻放下,似笑非笑:“新思想?我倒是想尽了法子,希望你们能接受新思想,接受男女平等,女人也能出门工作赚钱,也可以撑起一片天。可是,你们真的接受了吗?吴承志,三天前,难道不是你在和朋友逛街时,路过我的铺子,以手遮脸,快步离开。你朋友问你为何这样,你是怎样回答的?吴承志,你说,家母不孝、不慈、不知廉耻,劝说不得,只能避让。这样的你,现在来告诉我,你接受了我让你接受的新思想,然后,继续嫌弃我这个当娘的,觉得我没有将家中大权交给你,跪在你爹和奶奶面前求饶,关在家中方寸小地,就是不孝、不慈、不知廉耻,转过头就去找了个一个做过暗娼的姑娘,还要认下她肚子里的不知是谁的孩子。吴承志,你说你接受了新思想,你是哪里接受了?接受的话,为何还要在你的朋友面前,辱骂我这个做娘的?”
吴承志不曾想叶梨连他说过的这些话都知道,顿时脸色煞白,“我”、“我”了好几声,都说不出话来。
叶梨慢悠悠道:“还是说,新思想也好,旧思想也罢,其实,你和你姐姐根本什么都不在乎。什么对你们有利,你们就坚持哪个。从前在吴家,娘疼爱你们,无论你们再怎么不好,再觉得娘不好,娘都一心一意为你们打算,所以,娘是可以被你们欺负的存在。而吴箬声和吴老太,他们并不会时时刻刻对你们好,有时候还会责骂你们。为了讨好他们,在吴家过得好,你们明明在新式学校读着书,学着正儿八经的新思想,却偏偏会跟着吴箬声和吴老太,坚持你们喜欢的是旧思想,对我这个做娘的,也多有批判。因为你们知道,娘是真的可以欺负的,再欺负,也会对你们好。而祖母和父亲不会,所以,你们通过指责娘,来讨好他们,对吗?”
吴承志和吴月娘脸都白了。
周围有人就窃窃私语。
“那为什么搬出来了还要指责亲娘呢?不是不被奶奶和爹压迫了吗?”
“嗐!你傻啊?当然要把亲娘的这点子钱财都攥到他手里啊。当娘的只要低头了,这偌大的产业,不都是这吴家少爷一个人的了?平时看着有点傻,现下看起来,这吴少爷可一点都不傻嘛!”
“原来如此!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
吴承志张着嘴,努力解释:“我不是,我没有,娘,我真的不是这样的人……”
叶梨已经不再理他,而是看向吴月娘。
吴月娘忙道:“娘,女儿从未说过您的坏话。女儿、女儿是真的接受新思想了,恋爱自由,男女平等,求求您,求求您就让我嫁给大少爷!娘,我不能给大少爷生儿子,已经很对不起大少爷了,如果不能嫁给他……我一辈子都会心存愧疚和遗憾的啊。”
叶梨奇道:“新思想是什么你忘了吗?恋爱自由是附带,最要紧的,是男女平等。你既然和这位莫家大少爷谈恋爱,为什么还要一口一个大少爷的叫他?听着跟他的丫头或小妾似的。而且,男女平等,你为什么就想要生儿子?你确定,你这真的是男女平等的新思想?新思想,可没教人未婚先孕,也没教人一心要生儿子,把自己的丈夫,当成主子供着。你弟弟的思想再扭曲,我还能找得到里面的规律和道理来。你的思想……我半点都无法理解。”
这毕竟是各种思想交汇的民国时代。传统旧思想还在影响着许多人,未婚先孕什么的,在花国还是会被人苛责。
而吴月娘的这些奇怪思想,简直跟个神经病似的!
吴月娘脸色惨白,想要解释,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莫家大少爷面色越发阴沉下来。他在想,今天过来的决定,就是个错误。他怎么会以为,和吴月娘结婚,这个叶老板就能给钱,让莫家东山再起呢?在这个叶老板这里,只怕这个女儿,就是个有病的拖累,早送出去早完事!
莫家大少爷有些想要起身,却被人群中的几个戴着帽子的人狠狠瞪了一眼。莫家大少爷一顿,到底咬牙跪了下去。
吴月娘和吴承志被说的都无法接口。
他们的脑袋现在乱乱的,忽然在想,娘说的对的吗?他们难道真的是那样想的?
在吴家时,他们的确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家里最疼爱他们的只有娘。爹不喜欢娘,连带着迁怒他们;奶奶喜欢孙子,可看着儿子不喜欢,也就不怎么在意。偶尔在被爹随意迁怒的惩罚时,奶奶都是不管不问的。他们许是为了生存,许是为了讨好,许是恨连累他们的娘,所以,跟着奶奶和娘,一起说起了娘的不对。明明知道娘最心疼的是他们,可还是要一起跪在娘面前,指责娘在外抛头露面的不对,说娘有辱门庭……他们当年,是否真的做错了?
那所谓的传统思想,他们真的就打心眼里全盘接受了?
如果是真的,怎么会有今天的事情?
可是,可是,他们都不能有孩子了啊。
姐弟两个互相对视一眼,想到这种将来会无子送终的痛苦,又都坚定了下来,请求叶梨和身边的人结婚。
如果这次不结,他们一辈子都会后悔,也一辈子都会恨她这个做娘的。
叶梨有心说,恨就恨呗。
左右原身的三个指定任务里,并未要求她必须将两个孩子给调教过来。只是,想想空间石,叶大佬觉得,那就再试试好了。
叶梨便道:“自从知道你们可能不能有孩子,我就打算好了,让你们这辈子不婚。毕竟,以你们的眼光和条件,大约也找不到真心愿意包容你们的另一半。至于养老,如今是战争年代,收养几个孩子总是容易的。这样,家里有钱有地有产业,没有可能会怨怪或瞧不起你们的另一半,然后还有收养的孩子,你们的未来,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们按着这条路走,将来的日子,必然是轻松自在的。这样,你们也要坚持选择一条充满荆棘的路吗?”
别的不提,单单是不能怀孕或让人受孕,就会受人歧视的啊。
吴承志和吴月娘对视了一眼,仍旧点头:“我们坚持。”
叶梨点头,微笑:“那就算啦!以后,你们两个,就不再是我沪市叶梨的儿女,与我无半分干系,我再也不会管你们的喜怒哀乐,吃喝住行,婚丧嫁娶,未来的养老问题。我会另外收养几个乖巧孝顺的孩子,以后给我养老和分我的财产。至于你们,吴月娘,吴承志,以后,你们便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活着,不许再叫我一声娘,我死了,不许你们披麻戴孝,来我坟头磕头!”
说罢,转身就走。
“送客!”
吴月娘、吴承志也好,周围的围观之人也好,谁也没想到这位叶老板,说翻脸就翻脸,说不认儿女就不认儿女,一时间,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有人忍不住道:“这真的不认啦?这可是亲儿子和亲闺女啊。”
另有人道:“认了有什么用呢?一个比一个糟心。难道让叶老板看着儿子娶一个暗娼,然后给一个连谁都不知道的男人养儿子吗?还是说,要叶老板看着闺女嫁到一个传统的家庭,被丈夫嫌弃,公婆折磨,小叔子小姑子看不起?换了我,我也是不想认的。只是没有叶老板的气魄而已。”
这种糟心儿女,谁乐意要呢?只是当爹当娘的,还真的少有这般狠心决绝的。
吴月娘和吴承志忽然觉得,他们失去了人生中,唯一能依靠的参天大树,茫然,无措,又恐惧。
可身边人却一把将他们拉起来:“没关系,哪里有当娘的不认孩子的?等过些日子,叶老板气消了,就会认咱们了。”
然而,一日,两日,半个月,三个月,半年多时间过去了,叶老板始终没有承认这对儿女,反而真的选了四个孤儿来,当养子和养女养着。
莫家
“啊!”吴月娘被当头打了一巴掌,惊叫一声,手里端着的洗衣盆“砰”的一下,掉落在地。
看着掉落在地的衣裳,莫太太气得直发抖:“你说,我们莫家要你究竟有什么用?当不了我儿的贤内助,劝不回你娘来给莫家投资,在家里连下人都会干的家务活都干不好,你说,我们莫家要你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究竟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一旁的莫家大少爷正在四十五度角仰头望天,不管不问。
另一旁的小叔子和小姑子就在旁边告状:“娘,这个女人可坏可坏了!她自己不能生,还不让大哥碰别的女人。她倒是去找她娘来给她做主,咱们就让大哥暂时不找别的女人啊?自己没本事,还这么不孝顺把亲娘给弄得伤透了心,看她过得这么苦都不帮她。嘁——真是没用!娘,我想打她好不好啊?我心里好堵得慌,要打人出出气才行!”
“乖孩子,想打就打,千万别打疼了手啊!”
吴月娘呆呆的站着,短短半年时间,整颗心都麻木了。
而胭脂铺里,吴承志坐在柜台前,抱着一个小婴儿,听着里屋里的动静,不知怎的,泪流满面。
“阿青,好阿青,你怎的刚生了孩子,就出来接客?难道是外头那个黄毛小子,嗯,真的中看不中用?”
“这个么,倒是中看也中用。可他没钱呀。在外面赚不到钱,回来我这里,还要我养着他,呸!如果不是想给孩子找个便宜爹,还能叫他给孩子换洗尿戒子做家务活儿,老娘早就将他给踹到街面上当乞丐啦!”
“哈!叶老板曾经千娇万宠的儿子给一个娼妓的孩子换洗尿戒子做家务,哈,这真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的笑话。好阿青,再说说有关他的事情,我说出去给别人听,也让别人乐呵乐呵!”
……
吴承志站了起来,抱着孩子,想要走出去,可是,等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
他的亲娘,是真的伤透了心,不会再要他了啊。
他现在过的日子,姐姐过得日子,都是,活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