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梨:“伤心?那就伤呗。”
叶梨这句话一出,便宜儿子吴承志和便宜闺女吴月娘都要上前来抱她的腿,想阻止她。
于是,叶梨就踩着吴箬声那条命根子,狠狠地,狠狠地,碾了几下。
“嗷嗷嗷嗷——”
吴箬声一个曾经想要考功名、现在仍旧以会读书懂古礼为傲的温文尔雅的书生,登时惨叫连连,整个身子缩成虾米状,一张脸都白了。
可见,是真的疼狠了啊。
吴老太瞧见儿媳这番动作,脸也青了,踩着小脚,拿着拐棍,就要去打叶梨:“你这个天杀的贱妇!你究竟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知道什么是妇道人家吗?你男人就是你的天,是你的依靠,是你该跪着敬着的!你怎么能动手打你男人?给我跪下!”
只可惜吴老太小脚,着急了些,还没走过去拿着拐棍打人,就已经自己被自己给绊倒,“哎呦哎呦”的歪倒在地上喊疼,同时不忘大骂叶梨:“你这个不要脸面的妇人!都是老头子当初瞎了眼,才选了你这么个不守妇道、抛头露面的儿媳妇回来!从前刚嫁过来,凭着你有不少嫁妆,就不知道敬重丈夫,连盆洗脚水都不给我箬声端,也就是看在你生了承志的份上,咱们才不与你计较。现在好了,你竟然、竟然要毁了你丈夫的子孙根!哎呦呦,哎呦呦,死老头子哦,你怎么就给你儿子找了这个个天杀的儿媳妇,怎么还不上来把这个毒妇给带走,下地狱去滚油锅、拔长舌、走刀尖呦呦呦……”
叶梨被骂的头皮发麻,心说,这吴老太也是个厉害的,骂个人就跟唱戏似的,还是带着调的。
她双眸冷冷地看向吴老太,声音很轻,却清晰可闻:“所以,你是要我这个毒妇,将你儿子的子孙根,彻底踩断吗?”
吴老太登时骂声一停,噎在当场。
她想起来自己和儿子之前收拾不了这个儿媳妇,就想收拾这个儿媳妇生的孩子。吴承志就算了,这是个带把儿的,必须要疼着宠着,可那吴月娘,还不是要随便被他们调理?
原想着那儿媳妇到底是要守着孝道妇道,就算他们调理吴月娘,这儿媳妇也只能干瞪眼看着,私下里哭泣,没想到这儿媳妇胆子够大,直接和他们大吵一场,彻底分了院子,找了几个勾魂的小妖精勾住吴承志,让吴承志日日里连院子都不出了,就在院子里和小妖精们瞎折腾,和外面那些朋友亲戚的联系都少了。
到了她这里,这儿媳妇干脆杀鸡儆猴,带着她去看村子里那些不要脸面、也无所谓脸面的儿媳妇是怎么折腾年迈的婆婆的,吴老太一个小脚老太太被吓得不轻,深恨吴老头怎么走的这般早,让这个儿媳妇骑在她头上撒泼,回来就狠狠病了一场。结果儿子日日只顾寻欢作乐,儿媳妇根本不来看她,院子里的那些下人各个都看儿媳妇眼色行事,在那段日子里,没少给吴老太苦头吃。直到这儿媳妇被孙子孙女跪着求着来看她,那些下人们才重新老实了起来。
吴老太这是好日子过得久了,又忘了当初吃过的苦头,才当着叶梨的面,骂了这么多句。现在被叶梨杏眸一瞪,才回过神来,想起来这个儿媳妇不好招惹。
可吴箬声还疼着呢,惨叫着“疼疼疼”,间或喊一句“娘救我”,吴老太被叶梨的眼神威慑着,还是劝道:“床头打架床尾和,箬声是你丈夫,是你儿女的父亲。你踩断了他的子孙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刚刚、刚刚是娘一不小心糊涂了,才说了那些糊涂话。媳妇儿啊,你不要跟我这做娘的计较,还是快点放了箬声,找大夫给箬声医治。”
叶梨的高跟鞋这次不去碾一碾了,只沉思道:“说起来,我踩断了他的子孙根,对我,对我的两个儿女,坏处不一定有,但好处么,还真是大大的。娘,你细细想想,觉得是不是?”
吴箬声的子孙根没用了,就不可能再找小妾弄出别的儿女来,叶梨也不用赚钱养着这小妾,叶梨的一双便宜儿女,也不会有多余的兄弟姐妹跟他们争家产,当真是,一举多得啊。
吴老太:“……”
吴老太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正想着要说什么,就听到吴箬声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后,大声喊道:“离婚!叶梨,我吴箬声与你登报离婚!不休妻!”
叶梨这才施施然的将高跟鞋收了回来,笑眯眯道:“瞧,只要你肯说人话,我本就是个好脾气的人。”
吴老太和吴箬声气得脸色铁青。吴箬声刚刚痛苦不已,可也将叶梨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知道如果自己刚刚不开口,这叶梨,估计真敢把他的子孙根给踩断了,然后继续做吴家商行的主人——毕竟,吴箬声自家事自家知,大清朝亡了之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读书人身份,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他也没能继承父亲的本事,会打理商行。他只会读书,可是,这个混乱的时代,会读书又有什么用?人家外面的人,都以穿西装打领带,说英文法文为上流人士,他一张口就是之乎者也,穿的还是长袍,谁爱搭理他?
如果真的那……什么了,吴箬声铁定不会再出门。吴月娘是女流,吴承志有些软弱,都继承不了吴家商行,老娘又是双小脚,觉得在外打拼该是男人的事情。到时候,这吴家不但是商行,就是家里,也都全是叶梨一个人当家做主了!
老娘糊涂,说不出叶梨想听的话来,吴箬声只好忍痛喊了出来。
果然只有这样,那毒妇才松了脚。
吴箬声心里恨极了这个毒妇,可刚刚子孙根在这个女人高跟鞋下面,他是真的不敢多说什么。如今叶梨走开了几步,吴箬声也被儿子给搀扶着坐了起来,眼睛一瞪,挥开这毒妇的儿子,就要反口。
叶梨轻飘飘的看了过去,高跟鞋走得“噔噔”作响。
吴箬声:“……”行,他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可不是他见到的那些真正以夫为天,让跪着绝不敢坐着的、被关在院子里的女人,这个女人,是在父亲死后,强势的撑起整个吴家商行,让那些想要算计吴家商行,联合起来在吴家商行身上,东家分一块肉,西家抢一块骨头的人们,彻底消音,只能看着吴家商行继续保持了下来,这几年,更是发展的如火如荼,比父亲在的时候还要好。
如果不是这叶梨是个女的,还是个有妇之夫,不方便商场上那些酒桌谈生意,只怕吴家商行发展的会更好。
可就算是这样,叶梨(的原身)能把生意做成这样,也是真正有心机有手段,以及,有狠劲的。
吴箬声就只是个普通的弱书生,你弱他强,你强他便弱,叶梨若是做个小鸟依人的女人,他就要狠狠地压制着你,让你以他为天,可叶梨偏偏不是,原身也不是,只是原身还要顾及着两个儿女的名声和感情,所以不好对吴箬声和吴老太太过分,但是叶梨,她有什么好顾及的呢?
叶梨冷笑一声:“起来,写合离书,还有,离婚协议。”
吴箬声发懵:“离婚协议?”那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休书怎么写……
叶梨也不管他,只自顾自的出了门,招了在外面瑟瑟发抖又一脸激动的小丫头过来,去拿笔墨纸砚,还要去请沪报的记者,过来帮忙作证,在合离书与离婚协议写好后,今天就拿回去,明天之后的一个月内,天天登报,让大家都知道她离婚了。
毕竟,这时候想离婚,流行趋势就是要登报纸……
叶大佬也想赶回流行,做个民国时代时髦人物。
叶梨下定了决心,吴箬声也下定了决心。吴老太还有些犹豫,吴箬声低声道:“您怕什么?我之前不是说了,左右如今这产业,也足够养活吴家几辈子的儿孙了,就是我不会做生意,将来,还生不出来会做生意的儿孙来?”
言下之意,根本没把这原配妻子所出的吴承志放在眼里。
吴承志憨憨的和吴月娘跪在一边,被父亲这样无视和忽略,也只觉得淡淡地伤心,可想想父亲就是父亲,孝道必须要守。无论父亲如何待他,他只要诚心对待父亲,早晚有一天,父亲会看到他这个儿子的好的,就也精神抖擞起来,希望父亲看到他的孝心。
吴月娘也在一旁跪着。原还没什么,可等听着父亲和祖母说着等赶母亲出去后,把他们姐弟也“分”出去,再给父亲娶一房听话的妻子时,登时慌张了起来,对着吴箬声和吴老太就是不停的磕头。
“奶奶,爹,月娘求求你们了,娘只是一时糊涂,迷了心智,才说出刚刚那些胡言乱语,想要离婚。娘怎么会离婚呢?娘有奶奶这样开明的婆婆,有爹爹这样大方的丈夫,有女儿和承志,家里有钱有地有铺子。作为一个女人,娘这一辈子,便是圆满了。就算娘至今只有我跟弟弟两个,可是,娘不是主动给爹爹纳妾了吗?娘那么的大度和善良,等那些姨娘们生下来了孩子,家里儿孙满堂,娘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她有什么理由要离婚呢?且妻子原本就要遵守妇道妇德,要孝顺婆母,敬重丈夫,如何能提离婚这二字?即便是要离,娘也只能被休离吴家,这对女人来说,是一件多么可怕和丢人的事情?娘又不傻,想来并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就是说了,也铁定要后悔。月娘替娘给爹和奶奶赔罪,求爹和奶奶原谅娘,收回要赶走娘的话。娘这么孝顺恭敬,这么能赚钱,爹和奶奶千万不要赶娘离开啊。求求您们了。月娘给您们替娘磕头,求求爹爹,求求奶奶了!”
磕头还磕的“砰砰砰”的作响。
吴月娘磕头,身旁的吴承志也磕头。别的他不会说,但是,“承志替娘给爹和奶奶赔罪”这句话,他可是学会了的,于是,也一面磕头,一面说“承志替娘给爹和奶奶磕头”。
吴老太听得犹豫,吴承志不耐烦的想让这两个蠢蛋滚,可想想那叶梨就在外面,才没多说。只在娘和儿女面前,隔着衣服捂着自己的子孙根,疼得脸部扭曲。
瞧见老娘犹豫,吴承志做出口型“傻”,意思是,这两个儿女都傻成这样子了,哪里还能教的回来?就这么着,把他们一块赶走。这样娶新妇也能捡着好的挑。
吴老太转头一看傻乎乎的吴承志,还有一脸蠢兮兮的吴月娘,老脸一僵,心说,行,都听儿子的。
她老人家也没想到,她就是看那儿媳妇不顺眼,觉得她不够守妇道,对儿子和她不够尊重,才调理了这儿媳妇生得儿女些日子,没想到,就给调理成这样子了……后来儿媳妇硬掰,也没把人给掰回来。
那就这么着好了。
母子两个刚要说几句话,赶这两姐弟走,叶梨就掀开珠帘走了进来,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一言难尽,显然,也是听到吴月娘和吴承志刚刚的那些话了。
叶梨忍不住在脑海里问系统:【7382,真的不能反悔,中途离开吗?】
7382系统:【……】它、它也没想到这任务对象这么恶心人啊?自我反省了一小会,系统怎么能嫌弃人类,就小声道:【空间石,小世界,酆都储君任务考验。】
叶梨:【……】行,她再坚持坚持。
吴月娘和吴承志瞧见叶梨进来了,想着他们姐弟两个之前被吓呆了,没来得及规劝母亲,导致现在的局面,羞愧不已。
可事有轻重缓急,姐弟两个还是膝行过去,一人跪在叶梨一边,拉着叶梨的衣服就含泪道:“娘,您快跪下,给奶奶和爹道歉啊!奶奶和爹要赶你离开,您难道想要离开这个幸福的家,离开我们这些让你幸福的家人吗?这个世上,哪里还会有奶奶这样开明的婆母,任由娘你在外奔波,抛头露面?哪里还有像爹这样好相处的丈夫,从不对妻子打骂?哪里有像我与弟弟这样的好儿女,一心一意孝顺长辈?娘,您快跪下,我和弟弟都替您给爹和奶奶求过情了,只要您也跪下求情,打自己几个耳光,将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收回。这件事,也就过去了。我们还是太太平平的一家人啊。”
叶梨听了,忍不住去看吴月娘的眼睛。
吴月娘一双大眼睛充满了真诚和善意,像是在认真提出这样一个“美好”的建议,觉得这样才是对叶梨好的。
叶梨:“……闭嘴!”
吴月娘瞪大了眼睛:“娘,您就是错了啊,女子以夫为天,三从四德,遵守古礼,敬重丈夫,孝顺公婆,不和丈夫与公婆顶嘴,本就是应当应分的事情啊。”
叶梨:“闭嘴!”
吴月娘还要张嘴,叶梨一个巴掌抽了过去。
这下房间里的其余人全都惊呆了。
谁都知道这个儿媳/媳妇/娘最疼爱孩子,心里再生气也从来不对孩子动手,这次吴月娘被打,且还是被打得脸,众人显然都震惊了。
连吴月娘,她想到了所有人会打她,但独独没想到亲娘会打她。
偏叶梨就是打了。吴月娘张口又要劝,叶梨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声音冷如寒霜:“你不是要守旧,做个孝顺女儿吗?我这个做娘的的吩咐,你就不听了?我让你闭嘴,你怎么敢不闭嘴?”
原身是商界女强人,一身气势本就逼人。换了叶梨这鬼界大佬过来,身上的气势成倍增长,一恼怒,更是气势慑人。
吴月娘登时红了眼眶,嘴巴也不敢张,只能跪在叶梨身边。
一旁的吴承志张嘴想说什么,也被叶梨一个眼刀给瞪了回去。
显然,比起吴月娘,吴承志性子更软,老实到有些傻。
叶梨满意。
这时小丫鬟捧着笔墨纸砚进来了,叶梨就道:“合离书好说。不过,离婚协议,是你和我离婚后的财产和儿女分配。我这些年来,为你们吴家打理吴家生意,成亲的时候也是带了嫁妆的。望月和承志,想必你们也不稀罕,他们将来成家立业,也要花钱。财产方面,我的嫁妆单子还在,全都带走,至于吴家的产业,我想要吴家去年一年的收益,还有西城的那个三进院子,不过分?”
当然不过分。
当年如果不是原身出面,打理吴家商行,吴家哪里有今天的锦衣玉食?吴老太和吴箬声,如今都要去沿街乞讨了!
跟何况,原身还打理的吴家商行生意越来越好,叶梨只提出要去年一年的收益,显然是厚道极了。
可吴老太脸色变了变,依旧不想同意。
吴箬声看了老娘一眼,低声道:“万一闹出去,商行那些人都想要跟着她,那咱们就什么也别想接手了。”更何况这些年里,吴箬声算是被美色诱惑,自我囚禁在院子里,一直不出门,吴老太因为一双小脚的缘故,也根本不出门。人脉方面,他们远远比不上这个才该被所在院子里的叶梨。这叶梨不说什么就罢了,如果真的说了甚么,想要抢夺吴家产业,即便抢不了全部,也能从吴家商行狠狠撕下一块肉去,让吴家商行好几年缓不过来。
与其这样,还不如就给她吴家商行一年的收益,还有那处院子。至于这叶梨的嫁妆,其实也算不了什么,还了就还了。
吴老太心说,那是你蠢!就是她当年打理内宅的时候,都要克扣些银子做私房钱,这叶梨在外面那么风光,可打理的都是吴家的产业,能不在外面自己给自己搂钱?说不定这叶梨每年搂的钱,都能和每年报给家里的收益多了!
可就算这样,他们也只能认了。吴箬声潜在的意思,人脉方面,他们如今的确不如叶梨。与其逼急了叶梨狗急跳墙,还不如就这么着!
至于两个孩子……
吴老太还有些不舍得孙子,吴箬声却冷声道:“他们两个,你随便带走,我每月给十个大洋补贴他们。至于其他,就不要肖想了!还有,你带走他们可以,他们到底是我吴家子孙,万万不可改姓。”
叶梨:“放心。这样的脑残儿女,他们要跟我姓叶,我还嫌弃他们不配。”
吴箬声:“……”
被嫌弃的吴月娘和吴承志:“……”
叶梨并不理吴箬声,自己坐在书桌前,将合离书与离婚协议都写了三份,她跟吴箬声各一份,另一份则交给报社,让报社印了登报纸。
报社的记者很快就过来了。她与叶梨的原身很投脾气,瞧见叶梨,先是担忧,后见叶梨神色淡淡,还对着她露出一个浅笑来,那记者才放了心。她担心叶梨是被逼着离婚的,现在看来,这位叶老板果然有本事,应当是自己要离婚。
等看了那合离书,离婚协议,还有叶梨后来写的离婚声明,记者就知道,这位叶老板大约是又心疼起孩子来,知道了家里人要给吴月娘胡乱定亲事,才为了孩子,不得不离婚。
这离婚协议和离婚声明上都写了,叶梨与吴箬声离婚后,儿子吴承志和女儿吴望月不得改姓,吴箬声每月每人支付儿女十块大洋,其余财产不分配与二人,另,吴承志与吴望月的婚丧嫁娶,一律与吴箬声无关,同样,吴箬声离婚后的婚丧嫁娶,也与二人无关。
还按了手印。
记者看破却也不说破,只问这财产分割,两边是否都同意。毕竟,吴家商行这样一个沪市的大产业,叶老板说不要就不要的,也真的是够心大的了。
偏叶梨就是心大,很随意的道:“吴家的东西,我嫌脏。我要的这些,都是我自己赚钱买来的。”
至于别的,给她都不稀罕好么?
吴箬声就觉脸颊一抽一抽的,恨不能上去揍这叶梨一顿。可是想想子孙根处的隐痛,吴箬声,只能不吱声了,阴狠的盯着叶梨,心说,等离婚了,家里的钱都由他做主了,他想做什么,让这叶梨没了名声或是被打,这不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因此到底忍了。
吴老太倒是想骂,可想想这前任儿媳的手段,也暂且忍下了。都要赶出去了,就这么着。反正,他们将来有家有业有钱花,产业还是偌大的吴家商行。这叶梨,有什么呢?早早晚晚的,她都要叶梨跪着在大门口给她认错!
沪市的记者很忙,拿了合离书等物件,跟叶梨好好说了会子话,就抓紧时间离开了。
叶梨拿着几份协议书,冷冷地看了吴老太和吴箬声一眼,走至吴承志与吴月娘身旁,似笑非笑:“还不走?没听到他们都不要你们了?”
亏得这两人对吴老太和吴箬声至孝,吴老太和吴箬声说甚么就是什么。吴月娘嫁到莫家后,会一直不说在莫家过得凄苦,在莫家一直忍耐,就是这两个她最敬重的人教给她的,让她必须忍,必须让,必须宽容大度的对待婆家的每一个人,将来有一天,他们才会发现她的好,然后,善待她;而吴承志曾经也是想要强硬的坚持娶那个怀了他的孩子的女孩的,是吴老太和吴箬声说,他一辈子不容易,不如娶一个他喜欢的女人,好好的对待人家一辈子,吴承志才娶了第一个妻子,然后,被戴了第一顶绿帽。
而叶梨的原身对待吴承志和吴月娘极好,这姐弟两人也知道如此。他们没有反过来对原身更好,觉得妈妈不容易,那么爱他们,他们也要给予相等的回应;他们觉得,妈妈对他们这么好,说明他们足够孝顺妈妈了,反倒是经常挑刺的奶奶和爹爹,他们才该好好孝顺,奶奶和爹爹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梨觉得,这就是惯的!
原身如果表现出对这对姐弟的失望,冷着这姐弟一段时间,看他们能不能看清楚形式?觉得奶奶和爹好?应该孝顺他们?可他们也没有对着姐弟二人很好啊?
吴承志还好,毕竟是个带把儿的,吴老太和吴箬声会因此高看吴承志一眼,对吴月娘,吴老太和吴箬声连给吴月娘裹脚这种恶心人的手段都想出来了,吴月娘是怎么以为,奶奶和爹爹才是对她最好的人的?
待这些人都走了,吴箬声一下子就从椅子上滑倒下来,捂着自己的子孙根就开始痛苦哀嚎,大声叫着“疼”。
吴老太立刻喊人:“快!快请大夫过来!我的儿呦,你这命根子可千万不能出事儿啊。这要出了事儿承志也被咱们赶出去了,这吴家的香火,可怎么传承呦~~哎呦如来佛祖、观音菩萨、玉帝王母、三清祖师爷在上,我儿子的命根子哦,可千万别出事儿!这可是我这老太的命啊!”
说着伸手就要去摸,认真嘀咕:“命根子啊,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儿啊!”
吴箬声:“!!!”
亲娘,您这可真是亲娘啊!
——
叶梨神清气爽,可这恶心人的婚姻总算是结束了。
她带着懵懵懂懂、满脸泪痕的姐弟两个离开,身后还有不少佣人,拿着小包袱跟在后面。
叶梨知道他们是想要跟着她走。毕竟,吴家是叶梨的原身这件事支撑起来的这件事,沪市人人都知道。他们这些佣人也知道。跟着叶老板,不一定有肉吃,可跟着吴老太和吴箬声,以后一定是要没饭吃的。所以,叶老板走了,他们也要走。
叶梨并不管他们。她的确养的下这些人。算算日子,距离解放还有十来年时间。叶大佬的确想过,为了之后的日子不被打压,所以多弄一个贫农身份出来。可是,在那之前,她还是可以过些奢侈的好生活的。
人嘛,总是要有所追求的。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西城的那个三进院子。
院子打扫的很干净,只是里面只有一对老夫妻在。其实这里原本是原身用来歇脚和放松的地方,这里完全是按照原身的喜好布置。
叶梨瞧见了,一面往里面走,一面指了几处地方让人改动,倒也觉得很满意。
叶梨住在最后面的院子里。
两个糟心孩子,就都住在二进院里——如今新时代来了,战乱年代,反而没有那么些男女大防。因此叶梨这么说,几个佣人都点点头,觉得不错。
一直低着头不出声的吴月娘忽然开口:“男女七岁不同席,娘,您让女儿和弟弟住在一个院子,是想要女儿以后都不嫁人,不要名声了吗?”
叶梨转头看吴月娘,想到剧情里面,原身对待两个儿女,一直很公平。甚至因为知道吴家人拜金属性,知道他们一定不会给这个她亲自取名为吴望月的女儿很多嫁妆,所以私下里攒了不少好东西,就等着看女儿嫁得是不是良人,为人是不是成熟了,好把这些东西都交给女儿。
还因为吴月娘是女孩,原身对她更温柔细致,送她上学的女校和班级,都是原身精心挑选的,就希望这个女儿能接受新式教育,拥有新时代女性的想法,除了“付出”二字,还要明白,女人除了是女人,首先,必须要是个人,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想法。
比如,婆家喜欢蓝色,那么,媳妇也是可以喜欢紫色的。
比如,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有钻石。谁都不该轻易下跪。
原身想要女儿好,私下里还会给女儿开小灶,说些要如何过日子才能过得好的话,如何与人相处等等。偏吴月娘不知怎么回事,明明被母亲教导过男女平等,女性权利即将崛起,她们这一代女性必须坚守住底线,下一代的女性才能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地位云云,这吴月娘嫁人后,还能说出一定要给自己丈夫生儿子的话,生不出还要虐待自己,抱着女儿们痛哭,说自己没用。
没生儿子前,她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哭诉的时候都是说,都怪我没给大少爷生个儿子,留个根儿,没有大少爷的真正骨肉。说的就跟那四个女儿,是她跟外面汉子偷情得来的似的。
就这么一个满脑袋三从四德,妇德妇容妇言妇工,重男轻女,儿子才是丈夫的根儿的这些糟心东西的便宜女儿,叶梨心说,还让她结婚呢?结个屁婚,结婚了还不是要祸害下一代?
这样的人,就不该养育孩子,制造悲剧。
叶梨眼神中的意思极其明显,偏吴月娘还是不敢相信。
叶梨无所谓的道:“无妨,反正我送你去新式女校学习恋爱自由,男女平等你不学,你只学男尊女卑,婚姻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孝顺知礼。我和你爹的离婚协议你也看到了,以后你的婚事我做主。你又是旧时思想的崇拜者,望月……唔,你现在真的改名叫月娘了?好,吴月娘,你既要孝顺,既要守古礼,那就该知道,以后,我在这个家里,就是说一不二,我不许你结婚,你就不能结婚。我让你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至于名声……我倒是可以许你有,还会帮你把名声传扬出去。
你不就是要整日守着旧思想,觉得吃苦耐劳、忍辱负重、立志生大胖儿子、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才是好女人嘛?我许你这样,许你沪市所有上流人士都知道我叶梨的女儿,是个守旧时规矩的传统女人,温柔大方,还会给丈夫纳妾,会以丈夫为天,孝顺公婆,友悌叔姑……让所有对你这样的女性感兴趣的人,都知道你的好。只一点,吴月娘,我不许你结婚,不许你嫁人,不许你生孩子。你觉得,如何?”
吴月娘:“……”她要有个好名声就是想要嫁个好人家,现在亲娘都不许她嫁人了,那她要这名声还有何用?
可吴月娘素来软弱惯了,只是低头哭,先是哭的梨花带雨,随后就是涕泪横流,一心想要过正常女人的生活,孝顺公婆,敬仰丈夫,照顾小姑子小叔子。但她想又如何呢?
肯给她做主婚姻大事的奶奶和父亲,一开口就把她跟弟弟都赶了出来,不要他们了。离婚协议她也亲眼见到,知道奶奶和父亲以后也不会做主他们的婚丧嫁娶,这样的话,谁能来救她出水火?让她成亲嫁人呢?
吴月娘整个人都懵了。
一旁的吴承志看着和他一直相依为命的姐姐哭成这样,伤心成如此,没忍住,挺着小胸脯,小声对叶梨道:“娘,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父亲虽然还在,但父亲和娘已经离婚。这个家里,应该、应该、应该儿子做主!儿子愿意让姐姐嫁人!拥有幸福的婚姻,可爱的大胖儿子,将来子孙满堂,受人敬重,做个传统女性的典范……”
吴月娘转头看向弟弟,一双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然而吴承志的话还没说话,叶梨往一旁一招手,拿起一把扫庭院的大笤帚,对着吴承志的屁股就挥了过去。
“站住!把他给我按在条凳上,扒了裤子,我要亲自打!看他还敢说,这个家,他做主!”
捂着屁股满院子跑的吴承志:“……”
哭傻了的吴月娘:“……”
反倒是围观的佣人们都兴奋了起来!
该!
这对竟是惹怒叶老板的大小姐大少爷,就是该打!
揍得狠了,看他们还敢不听话!
新时代了,他们都不是奴籍,不能任由主家打骂了。
家里女孩子去纺织厂等做工赚钱的,在家里都是能说上话的。他们都知道女性地位必然要提升,怎么这大小姐大少爷,还傻兮兮的跟二傻子似的?
啧啧!果然还是欠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