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7月,沪市
“黄包车,黄包车坐不坐咧!这位太太,您坐黄包车吗?”
一个热的满头大汗的黄包车夫,拉着黄包车,走到叶梨面前,殷勤的笑着招呼。
叶梨没想到这次刚穿越过来,就穿着一身上等旗袍,披着件白色狐狸皮的披肩,手里拎着个小包,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街头。
她正蹙眉头疼,这黄包车夫就过来了。
叶梨想了一会,就上了黄包车,道:“我心里烦,你随便拉我去个地方安静一下。”
叶梨看明白自己是穿越到了民国时候的沪市,但究竟穿越到了什么时间点,剧情发展到什么阶段了,她还真不知道。
毕竟,她穿越过来前,只知道这个原身的一对儿女,都特别特别特别的糟心!
且此刻是白天热热闹闹的沪市,因此也不必担心这黄包车夫真把她拉去卖了,叶梨才敢这么说。
黄包车夫接过许多客人,也知道沪市的各种好玩有名的地方。眼看这位太太想要去一个安静点的地方,黄包车夫眼睛一转,就道了声好,然后拉着叶梨就去了沪市的一处女子茶馆,只接待女客,附近是锦绣楼和珍宝阁,很多贵妇人都喜欢逛完街后,来这里休息一下。
叶梨瞧见这处茶馆,眯了下眼,打发了黄包车夫,就进了茶馆。
她刚进去,就有一个穿着珍珠白的旗袍的年轻女子上前,眼中微微惊讶,很快就收敛了起来:“吴太太,大驾光临,欢迎之至。您里面请,是一位还是等朋友?”
叶梨站住不动:“我姓叶。”
这已经是套路了,叶梨附身的人,必然都叫叶梨。叶梨对此无力吐槽,心说,这大约不是巧合,而是那些让她来做任务的人同意的,此方世界的天道也同意了。就为了她能带入原身的感情,靠谱点被犯事儿。
可叶大佬一向都靠谱极了,半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危险性。
那年轻女子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我说错了,叶老板,您里面请。”
引着叶梨进了一处茶室,亲自给叶梨煮茶。
叶梨端正的坐着,并不说话。只等着年轻女子把茶煮好了,才开口赶人:“我想单独呆一会。”她不认识眼前这人,但原身的身体记得,明显有些排斥对方。叶梨心说,那就顺着原身留下的感觉行事好了,对年轻女子半点不客气。
对方竟也不觉得奇怪,还松了口气的模样,含笑离开了。
等人走了,叶梨看着茶杯里袅袅升腾的水雾,微微合眼,开始接收剧情和原身的记忆。
这其实是一部引战无数的狗血恶俗电视剧。
剧情的女主叫吴月娘,原名其实叫做吴望月,小字娇娇,自幼被传统的只会读书的父亲,还有强势的、接收了新思想的沪市商界女强人母亲教养长大。还有一个弟弟叫做吴承志。许是因为父母经常因为姐弟两个的教育问题各种吵架,甚至有时候会大打出手,父母如今,更是离家不离婚,早就分开居住。姐弟两个不知该听谁的好,只能夹在父母还有同样传统的奶奶中间,不知所措。
吴月娘和吴承志都被送去学校读书,吴月娘读的女校,是沪市最开明的女校,也是叶梨的原身专门选的。甚至为了把姐弟两个的思想给掰正过来,原身还在学校贿赂老师,还有那些一看就思想与时俱进的男学生女学生的家长沟通,希望这些孩子能和这姐弟两个多在一起玩一玩,好教这两个孩子不被家里婆婆和丈夫的古板思想所影响。
原身一力扛起吴家商号,在沪市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就是在传统的吴家,原身因为是家里的赚钱主力,小脚婆婆还有只会读书的丈夫即便对原身不满,也只能对着原身生得两个孩子出手,教导他们要知道礼义廉耻,知道孝顺,还差点要给吴月娘裹小脚!
原身就是在婆母和丈夫要给女儿裹脚的时候才蓦地发现,自己这婆母和丈夫究竟要做什么恶心事,顿时怒从心头起,在家里爆发了一顿,和丈夫离家不离婚,并不住在一个院子。丈夫也是可以有别的女人的,但这个女人,决不许怀孕,否则,她知道一次打掉一次。那些走到原身丈夫吴箬声面前的女子,都是原身特意送过去的,说好了跟吴箬声几年,原身这边就给嫁妆给房给田,让她们出去结婚。这些女人又不傻,谁不晓得吴家商号的老板其实是原身,如果她们真敢怀孕,估计这位大老板不但能弄死她们,还能弄死她们的家人,都不敢放肆,只顾哄好了吴箬声,多从他手里扣几个钱出来,然后让他不要去打扰原身,就算功德圆满。
原身制得吴箬声没空管孩子了,又亲自带着自己的这位一向以“传统人家才是正经人家”为骄傲,数次隐晦的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小脚的婆母,去乡下看了一圈那些当婆婆的人,好几家都是媳妇在院子里坐着闲磕牙,婆婆弓着背,踩着小脚干活,背上还要背着一个胖娃娃;还有些人家,干脆就是婆母住在猪圈里头,根本就连睡在屋子的地上的资格都没有,就这样,还要被儿媳骂老不死的。
其实这种婆媳虽然有,但也不会一个村子里就好几家。除了两家本来就是这样的,剩下几家,都是原身提前给了大洋,让那几家做戏来的。
这次果然将原身这婆母吓得不轻,回到家里就老实的生病了,也不敢太插手孙子孙女的教育问题。
这时候吴月娘还叫吴望月,这一年9岁,弟弟吴承志只有6岁。尽管原身因为要撑起吴家商号好几年没空管他们,但在发现了婆母和丈夫的问题后,手脚麻利的解决了问题,就想要把两个孩子的思想掰正,这才将人送去学校,还贿赂老师,贿赂同学。原身还给两人请了一位性格开朗大方、穿着在民国时代的人看来有些开放的漂亮的法语老师,一位彬彬有礼、颇有绅士风度、极其尊重女性的绅士做钢琴教师,就是希望两个孩子长着长着,就成为能接受民国新思想的好青年。不求有多出息,不求能继承吴家商号,至少,这两个孩子能在混乱的民国时候,保护好自己,随时都有门能吃饭的本事,到哪里都饿不着。
结果,原身的愿望,对于剧情中的女主吴望月来说,完全是个沉重的负担。
女主吴望月,因为家里长辈思想的不统一,导致小时候的她很是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做。可是,比起妈妈取的名字望月,还有小字皎皎,吴望月更喜欢月娘这个名字,也更喜欢穿保守的旗袍,听奶奶的话。在人前端正羞涩,低眉顺眼。
奶奶和父亲都说,这个世上,只要人的心眼正,对丈夫和婆母恭敬,处处想在丈夫和婆母前面,事事都以丈夫和婆母为先,绝对不反驳丈夫和婆母的话,就算两者错了,也要私下里小心翼翼的跪下规劝,绝对不能像她亲妈叶氏那样,大清朝没了,干脆就自己给自己改了名,出去抛头露面,还敢顶撞丈夫和婆婆,这都是大不孝的。对吴月娘说,只要她做到这些,随分从时,恭敬孝顺,打理好家里,不去管外面那些事情,就是在不喜欢她的丈夫和婆婆,都会喜欢上她这个媳妇。一家人,从此就能和和顺顺,平平安安,幸幸福福。
就算是后来上了女校,跟着思想开放的女老师女同学,还有家里的两个外国教师学了10年时间,吴月娘也觉得,妈妈想让她做外面那些自己赚钱的新女青年,着实太过辛苦,还不如像奶奶和父亲悄悄对她说的那样,趁着年华正好,找个富裕人家嫁了。即便是盲婚哑嫁,可父亲和奶奶不会坑她,娶她的人家即便最初不喜欢她,但就像父亲和奶奶说的那样,只要她能做到奶奶嘱咐她的那些,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操持家务,不反驳婆母和丈夫,事事依从,迟早有一天,他们会知道自己的好,然后都来捧着她,成为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后者尽管辛苦,可是,女子抛头露面什么的,真的好吗?而且,赚钱养家什么的,那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于是,在原身去了一趟粤省后,回来就发现家里给吴望月改了名字,叫吴月娘,还给吴月娘说了个婆家。对方家里是沪市的连锁粮行,生意原本做得也不错,只是最近因为战争缘故,出了些问题,所以才舍了自家最出息的留过学的大儿子,来给吴月娘相亲。完全不顾那个大儿子,一心想要娶一个新思想的女学生的想法。
原身自然是爆发了,不愿意吴月娘的婚事这样处理。可吴月娘身为女儿,却在原身出去跟人谈生意时,跪在许多生意场上的朋友面前,求原身成全她,为了嫁给她从未谋面的丈夫,她还说愿意一份嫁妆钱不要的进入莫家,只希望母亲成全,还故意胡说,她已经有了莫家大少爷的孩子。
原身:“……”这还能怎么办?吴月娘这种谎言都说出来了,在其实还不算特别男女平等的民国时代,原身只能让吴月娘嫁过去。
属于吴月娘的大女主苦情戏这才开始。
为了嫁入莫家,背负了一个婚前失贞的丑名,带着略显微薄的嫁妆嫁进了莫家。莫家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吴月娘。莫家大少爷不打女人,但在床上,想要折磨一个女人的手段多的是。莫大少折腾的吴月娘每晚都睡不好觉,可却以为这是丈夫对她“喜爱”的表现,越发恭敬顺从,对公婆小姑小叔,简直比旧时候奴才见到了主子还要有奴性。这让原本看在原身面上,不好太苛待吴月娘的莫家人,开始一点一点的寻找吴月娘的底线。在发现吴月娘真的跟那位叶老板完全不同,随便他们欺负后,莫家上下,对吴月娘都苛待起来。吴月娘夜夜以泪洗面,却在第二天起来时,依旧是恭谨的笑容。
在结婚7年后,原身突然失踪,吴家商号迅速垮掉,莫家大少爷一个月后也留书出走,说是要寻找他的志向和救国之策。吴月娘这时候已经给莫家生了四个女儿,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莫家人起初还任由吴月娘在家里自生自灭,可在吴月娘怀孕五个月时,忽然就要在秋风瑟瑟,大雨倾盆时,将在睡梦中的娘几个给赶出了家门,还给吴月娘安了个“名头”,说是吴月娘不检点,将人赶走。
吴月娘当然是挺着大肚子,抱着孩子在雨夜里跪在莫家门口哭泣。直到第二天吴承志来接她走,还站在门口说:“虽然莫家不义,可是,我当年嫁给大少爷的时候,就发誓一定要给大少爷留下个根,生个儿子。我知道肚子里这个一定是儿子。你们放心,就算我被赶出来了,我也一定会把大少爷的儿子生出来。这可是大少爷唯一的根儿啊!”
抱着几个女儿就哭。
莫家完全不在意。吴月娘带着孩子单独过了好几年,经常受到莫家人欺凌,还被好几个优秀男人看中想结婚,都被吴月娘拒绝了,眼中含情,却坚定拒绝:“忠臣不事二主,一女不事二夫。这是父亲从小教导我的道理。我没学过这些就算了,既然学了,当然要遵守。不管莫家认不认,不管大少爷要不要我,我都会一直守着,生,是大少爷的人,死,是大少爷的鬼。大少爷的根儿,我也一定会好好养着。大妮二妮三妮四妮,你们也一定要记得,弟弟是咱们家的根儿,是你们将来的依靠,一定要好好对他,供他读最好的学校,有最好的前程。”
那几个对吴月娘表白的男人,顿时对她好感倍增。有不结婚的就一直守着吴月娘,只私下里被家里逼着纳妾生了孩子,算是留下“传承”;有结婚的也是完全不在乎家里的妻子子女,一味的对着吴月娘好。让吴月娘即便生计略艰难,也把几个孩子拉扯大了。
1945年,日本人要被打跑,莫家粮行被人陷害倒闭。一家人都被喊打喊杀说是汉奸卖国贼。没人肯帮这样的人家。
只有吴月娘,又站出来了。表示往日恩怨已经过去,如果莫家好好的,她不会认这个婆家。可现在婆家败落了,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她必须要回来,撑起这个家,就像她的母亲叶氏,当初将吴家商行撑起来一样。
莫家人……当然是“感动”的一起抱头痛哭,公公婆婆小叔子小姑子,一屋子的成年人,最后都要依靠吴月娘带着四个女儿出去辛苦赚钱养活。
等又过几年,莫家大少身份光鲜的回来,更是对着吴月娘跪下行了大礼,求吴月娘原谅他这些年的怠慢,还说,虽然他错了,可他这些年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吴月娘和孩子们,如果吴月娘不愿意原谅他,他就跪在这里永远不起来。
吴月娘顿时感动的与丈夫一起哭,完全忘了这些年吃过的苦头。
完美结局。所有人都夸吴月娘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是个好媳妇好妻子好母亲的典范,值得学习。
……
接收完这一半剧情,完全接收不下去的叶梨蓦地睁开眼睛,脸上神色格外一言难尽。
这满满的封建糟粕的鬼剧情,是怎么在广电局过审,还因为观众们积怨重重,从剧情变成了准真实世界的?
叶梨穿越多世,不是没见过脑袋里有坑的人。但是,脑袋里坑这么多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原先不太想喝茶的叶梨,这次端起眼前温度正好的龙井茶,就喝了下去。
半杯茶水下肚,叶梨头疼的扶了扶额,就觉脑仁疼。
今年是1935年,吴月娘已经19岁,这原身的婆婆正想着给吴月娘说莫家的亲事,只等原身去粤省谈生意时好下手。
吴月娘19岁,吴承志16岁。
如果都是小孩子,萝卜加大棒,也就把小孩子的思想给歪过来了;如果叶梨穿过来晚了,两人都结婚了,叶梨就可以不用管他们,只管下一代就行了。
可现在,两人都还没犯下大错,只是普通的被祖母和父亲教导的脑袋的坑老大的人。
叶梨……非常想要干脆退出不做这个任务了。
可是想想空间石,叹了口气,叶梨将剩下半杯茶水喝了,就起身要走。
恰好这时,刚刚引着叶梨过来的年轻女子,又引了一位满身珠翠的中年贵妇过来。几人正好走了个头碰头。
叶梨眼睛眯了一下。
之前没有接收记忆,因此不知道这年轻女子是谁。现在接收完了记忆,叶梨知道,这年轻女子,是莫家的养女,很是倾慕莫家大少爷,莫家大少爷对她虽然只是当做妹妹,但也维护的很。原身厌恶极了女儿和儿子的软弱无能,可这毕竟是亲儿子亲女儿,所以对这样的欺负过原身的人,原身自然会下意识的感觉不喜。
而被这年轻女子引着的人,正是莫太太,莫大少爷的母亲,傅氏。
傅氏的养女,就是这年轻女子叫做傅嫣然。
傅嫣然是听说了些,莫太太在给大哥商量婚事,说的还是吴家的女儿。
大哥不喜欢这样去了女校,依旧整日弟妹垂目,不敢看人的小家子气,希望找一个有共同志向的人做妻子;莫太太则希望找一个干练果决又听话顺从的儿媳妇,毕竟,大儿子有些书生气,家里的产业,自然需要能干的儿媳妇来打理。这叶老板倒是符合了,奈何她生得女儿完全不像她。莫太太当然不喜欢。
如果不是莫家粮行恰好出了事情,莫太太傅氏,根本就不会选吴月娘做儿媳妇。
只是这件婚事,傅氏是和吴家老太太商量的。吴家老太太说,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等她儿媳妇去粤省谈生意时,在下定走礼。毕竟,她儿媳妇是想要把女儿卖个高价的,只她这做奶奶的舍不得,让孙女低调的嫁人了,不比什么都好?
傅氏心说,那叶老板是出了名的疼儿子女儿的。为了两个孩子,不知道去求了多少人,希望人家家的孩子带着自家儿子女儿玩。都这样了,叶老板能卖孩子?还是这吴家老太太故意要私下里恶心儿媳妇的理由,更让傅氏相信。
不过,以叶老板疼女儿的架势,只要这吴月娘进了莫家家门,叶老板就是事后再恼,也不能对着女儿的婆家下手。这件事,就也能定下来了。
只是没想到,怎么今天会在傅嫣然这里遇到叶老板。
傅氏看了傅嫣然一眼,傅嫣然赶紧摇头,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莫家粮行早几年就无法和吴家商行相比较,现在两人见面,也是傅氏先低头,笑着上前:“我说今个儿怎么听到喜鹊儿在枝头叫,原来是要叫我遇到了妹子。叶妹子,我这年纪在这里,托大叫你一声妹子,不知可否?”
傅氏至少比叶梨这具身体大了10岁。可是,谁说年纪小的就要叫年纪大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了?
明明只是陌生人而已。
叶梨面无表情:“不行。”
一个敷衍的理由都欠奉。
傅氏一僵。她有心想要怼回去。可莫家现在就只能靠着吴家商行救命了,傅氏被拒绝,也依旧只能笑脸相迎:“是我唐突了。叶老板,一向可好?”
叶梨继续没甚表情的道:“不好。”
傅氏:“……”这下她真的想要爆发了。还好被一旁的傅嫣然给拉了一把,傅氏才勉强笑道:“果然是我唐突了,叶老板是要去忙生意吗?也是,女人啊,一辈子,前半生靠父亲,父亲靠谱了,前半生无忧;中间半生看丈夫,丈夫能干,女人便能清清闲闲的享清福,生活自在美好;后半生就是看儿子。我许是没别的好处,幸而是眼光还不错,丈夫能干,儿子优秀,将来的日子,想来也不会太艰难。叶老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叶梨默默地看了傅氏一眼,半晌,才慢吞吞的道:“可是我听说,你们莫家,不是快要关门大吉,还不了债款了吗?”
傅氏:“……”
傅嫣然:“……”
傅氏脸上表情不对,是气得;傅嫣然则是惊讶,侧首瞧见傅氏的表情,心说,竟然是真的吗?心中顿时惊涛骇浪,开始给自己打算起前程来了。
傅氏则恼道:“叶老板从哪里知道这种歪曲事实的消息的?”
叶梨此刻的神情极其倨傲冷淡:“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莫家想要卖儿子解决这件事,找谁家的女儿都行。就是,我叶梨的女儿,你们敢打主意的话……你大约是不知道我的手段的,不过可以回去你丈夫你儿子,他们大概会告诉你,傅氏,永远不要招惹我。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傅氏惊得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在刚才那一刻,傅氏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恶鬼盯上了一般,恐惧,不安,简直让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有就是,这叶梨究竟是怎么知道粮行的事情的?明明这件事还在保密阶段。银行也答应了,暂时帮着瞒着,等到莫家大少爷结婚了,这钱也就有希望还上了。
所以银行绝对不会把消息告诉给叶梨,那么,是谁说的呢?
还是那吴家老太太?
吴家这样,难道是想要涮一把莫家,让莫家以为联姻成了,欠款的事情有人解决,结果最后,吴家根本不会出面?
想到这些,傅氏脸上登时变幻莫测,都来不及说其他的话,勉强僵着脸道了句“失陪”,转身就走。
叶梨此刻,面上才露出个微笑来。
瞧,想要搅乱这婚事,也不一定非要抓着那脑袋有坑的吴月娘狠打的。
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相信莫家只要不傻,就不会继续这门婚事,而是去找别的冤大头。只是,莫家凭什么过得好呢?吴月娘尽管脑袋有坑,是个半脑残,但吴月娘本身,除了坑了她自己,就是坑了她闺女儿子,对莫家人,吴月娘可谓是尽心尽力,殚精竭虑。可莫家是怎么回报吴月娘的呢?在发现原身突然消失后,就立刻算计着要赶走吴月娘。等知道莫家大少那边找到了合适的结婚对象,立刻将吴月娘给赶走。
这样的莫家,就算是原身的愿望里,没有报复莫家这一项,叶梨也会教训他们一下。更何况,原身的第一个愿望,就是报复莫家。让莫家五十年内不得翻身。
这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现在的粮行商行,每家都是除了店铺生意,乡下也有不少土地。莫家曾经拥有这些东西,只要有人记得这些,将来是必然会被打成地主阶级,想要翻身,难上加难。
剧情里,莫家大少应该是加入了G党,还在军中小有地位,所以是能保住莫家的。可是,叶梨这次怎么可能让这位莫家大少有那样的地位?莫家败落,就在眼前。
至于家里的那些极品……
叶大佬这次都忍不住按了按额头,非常非常非常的想要抽鞭子。
走至偏僻处,叶梨正在回忆原身的生意,觉得原身这些生意也麻烦的很。弄不好,将来也是要被批判的。但如今国难当头,即便叶梨自认不是个愤青,也是决定要好好的为这个平行世界的花国出一份力。这份家产,还是设法捐出去的好。至于战争结束后……叶梨觉得,她还有她的便宜儿子闺女的,最好提前准备好几套城里的无产阶级的身份,以免将来麻烦。如果最后真的没法子避免,或许,出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原身并未要求叶梨不许出国,叶梨不想留在国外,也可以出国支援国家战争。
只是,就原身这对儿女的棘手情况看,叶梨觉得,还不如留在国内。真要被批斗了……叶大佬就去装鬼,让便宜儿子和闺女吃苦……
随便想了一会,叶梨摇了摇头,就出了茶馆,招了黄包车夫,回了吴家。
正好碰上吴箬声在老太太面前抱怨,说要去看医生:“……这些年了,我身边的妾室几年一换,她们在我身边时,如何都怀不上孩子。因为无法生育,愧疚离开府后,没几年就都生了孩子。娘,您说,这里面,没有那叶氏的功劳就有鬼了。娘,我还是想要休了她。纵然家里没有了打理家业的人,可眼下这些,也足够子孙挥霍几辈子了。娘,您说呢?”
剧情和原身记忆里是没有这一遭的,显见是这母子两个背地里说的。
今天恰好叶梨提前回来,才听了个正着。
叶大佬是谁?原本就不喜欢这些活着的丈夫,她咳嗽了一声,就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走了进去。
吴箬声和老太太登时一惊,忙打算想借口。
叶梨似笑非笑:“休了我?你也配吗?吴箬声,我们离婚。”
原身为了儿女的名声,不得不委曲求全,留在吴家当牛做马。外面人尊重的叫一声叶老板,不尊重的都说原身就是吴箬声和老太太养在外面的狗,这吴家商行打理的再好,那也是姓吴,不姓叶。何必呢?
而对叶梨来说,剧情里,原身不离婚,这一对奇葩儿女也没啥好下场。原身的死也存着蹊跷。
离婚了,未必不好。
吴箬声和老太太登时一惊,异口同声道:“不可以!”
老太太是坚决不许。这么一个会赚钱的摇钱树,凭甚放跑?
吴箬声则叫道:“至多休妻,离婚?门都没有!”
叶梨轻轻“哦”了一声,几步上前,逼逼近吴箬声:“真不离婚?”
吴箬声被叶梨身上的气势一惊,登时后退几步,强撑着道:“不离!只休妻!你抛头露面败坏名声这么多年,不把你沉猪笼就是好的了,现在休了你,让你净身出户,已然对得起你我夫妻多年情分。你,还想如何?”
叶梨不想如何。
她直接伸手,一把推到了吴箬声,然后,高跟鞋的鞋底,就碾上了吴箬声的某处。
“嗷——”
其实,话说那么多有什么用的?
果然暴力,更能轻松解决问题。
叶大佬一面在心底默念“暴力是不可取的,要文明解决问题”,一面如是想。
嗯,等下次,下次就不这么暴力了。
转头就看到吴月娘一把扑了上来,跪在地上,求叶梨松脚,随后一个少年也扑了上来,同样求叶梨松脚,不可以这样对父亲,否则,他们姐弟都要伤心。
叶梨:“伤心?那就伤呗。”
算了,她反悔了,暴力什么的,偶尔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比如让这对便宜儿女,体会一下伤心又伤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