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彼此曾是最亲密无间的爱人。
看到李钟郴裸着上身,乔昳心尖砰砰跳,可表面上却没有任何异常。直到进了房间内,两具成年男性的身躯共处于狭小的空间下——
暧昧的情愫难免逼斥着双方,都有些莫名的燥热。
“怎么会弄洒了?我这儿还有没拆过的,”李钟郴从柜子里翻出新的洗发露,“你先拿去用吧,这两天有空再去买。”
湿热的空气自浴室发酵出来。
而乔昳很难移开视线,眼前能看到的,仿佛只有李钟郴那宽阔双肩和笔挺后背,直到对方回过头来,他都没法静得下心。
李钟郴也不傻。
他觉察到乔昳的些许不自然,痞里痞气道:“你怎么非得这会儿才来找我借,知道我刚洗完澡?”
“……”乔昳听得愈发羞耻,“我是隔墙有耳吗,还能知道你什么时候洗的澡。”
其实借个东西,丝毫不费劲的事儿。
偏偏他俩眉来眼去的,尤其是禁欲多年的李钟郴,可不想轻易放乔昳走。
“我浴室里放着的是你以前常用的那款,”李钟郴故意说,“你要不直接在我屋里洗澡好了,这瓶新的怕你用着也不习惯。”
他言语勾引不说。
健壮身躯还向前靠近,步步紧逼乔昳,后者不免呼吸有些加快。
“你怕什么?”李钟郴沉声说着,就差将唇贴上乔昳的脸了,“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你说我最近够不够老实。”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
但仔细斟酌起来,又总觉着哪里有些奇怪。
乔昳呼吸起伏不定,像是在赌气般:“我怎么就怕了?老实可是你亲口说的,你等着。”
撂下这句话,乔昳并没带走洗发露。
他还真的回宿舍带了套睡衣过来,无比自然地进了李钟郴房间的浴室。
“……”这下就换成李钟郴不淡定了,他也就嘴上犯浑撩一下对方,没想到还真把乔昳激得顺了他的意。
可越是看得到摸不着,不就越钓着胃口吗,久旱逢甘霖,这谁顶得住。
总之浴室里哗啦啦地水流声,钻进李钟郴的耳内。
他空有贼心却只能想想,半窝在床上擦拭着半湿头发,他不知该望向何处,感受到某处胀得微微发疼。
“……”真是造孽,平日里隔得远倒不会这么悬着心,偏偏当下仅一墙之隔。
他也毫无办法。
总不能乔昳在浴室里洗澡,他自己在外边意淫着对方用手来一发吧。
直到头发被擦得差不多干透。
将近十二点,平时也该躺床闭眼的点儿,李钟郴干脆躲进被子里装睡好了。
“我忘记带擦身体的浴巾了,你的是湿的,”谁知乔昳的声音适时响起,“可以去帮我拿一下吗?门没锁。”
李钟郴整个从床上跳起来,欲哭无泪:“行。”
给对方跑了腿。
隔着浴室的门缝递进浴巾,他是彻底没了睡意。
没一会儿,洗完澡的乔昳从浴室走出来,还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了。
闻到那熟悉的海盐沐浴露味儿,清爽中混合着洗发露的柠檬香,分明是自己平日每回洗过澡就能嗅到的味道,可一想到如今是从乔昳身上散发出来的,就让李钟郴乱了阵脚。
乔昳穿着一身干净的家居服,走近李钟郴的床:“李钟郴,我洗好了。”
李钟郴垂着脑袋:“晚安,明早见。”
“……”
“怎么了?”
看他这样,乔昳大概也知道对方什么心态:“这就赶我回宿舍睡觉了?”
他这话分明就是故意的。
乔昳长相本就柔和,柔顺的前发稍稍遮住眼睛,宽松衣领下露出了削瘦分明的锁骨,肤白唇红尤为明显:“我还以为你会邀请我睡一晚你的床。”
“……”李钟郴哪儿敢继续,他怕再倒腾下去,会忍不住把乔昳给强睡了,“怎么会。”
一人站着,另一人坐在床上。
双方对视的时候,心里都涌动着欲望和冲动,可谁也没表露出来。
但不可避免,彼此都在互相试探。
浴室内闷热潮湿的空气,飘向房间的各个角落,身前的人之于彼此,是曾经毫无保留地、耳鬓厮磨的伴侣。
不论过了多久,那隐秘的心事谁都还完好保留着。
“你不是一直想问我吗?”乔昳俯下身子,将手按在床上,“跟你说的一样,想你的时候我会幻想着你在我里面,有节奏,甚至会突然很用力地撞我。”
听这语气,像是在说着与平日无异的话语。
却让李钟郴听后反应很激烈,全身肌肉都在紧绷着,脸色染上潮红。
“还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乔昳收回目光。
但纤长的手指一路往上,时重时轻地触碰着对方紧致的腹肌。
“骚话谁不会说?”乔昳笑了一下,“更何况当初还是我泡的你。”
可就在他手要收回之际。
李钟郴猛然抓住了那手腕,刹那间,触电感蔓延至乔昳周身,两人的视线再次对上。
“你勾引我有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吗?”李钟郴喉结微动,声音也不可避免地略微沙哑。
乔昳胸膛起伏着,却如何也不服软:“什么后果,烈火轰雷的直接在基地宿舍来一炮?”
可这话迎来的结果,是李钟郴立刻扑了上去。
他将乔昳压在身躯之下,长腿弯曲弓着,像是蜷伏的猛兽刚捕上久候的猎物那般。
“……”乔昳没料到他真的会有动作,喘着气道,“谁说会老实的。”
“那是在你没勾引我的前提下。”李钟郴眼中布满红血丝。
两手都被紧紧锁住。
身体也因承重而动弹不得。
乔昳内心慌乱,手臂被迫压过头顶,他有种因受到欺压而产生的羞辱感:“你想清楚了真的要睡我?就不怕咱俩关系从此歪了,彻底回不去了?”
李钟郴心乱如麻,他实在无法揣测乔昳的动机。
怎么能擅自勾起你的渴望,又像座不动如山的冰块,只留给你一人唱独角戏。
“那你呢?不是说想着我吗,”他也只能以静制动,“那你现在想不想要。”
感受到李钟郴逐渐靠近,乔昳侧过脑袋:“我……”
然而他为躲避的这一动作。
话未说出口,便看到不远处的柜子上,有几个卡通小玩偶。
……那是什么?
绿色的小恐龙和橘色的小猫咪?
乔昳像抓住了救命绳,将脸扭回来,冷不丁对李钟郴道:“你还做手工了,要送给我的?”
李钟郴怔了怔,接着顺着方才乔昳眼神的方向,移去目光。
结果当他看到那几个傻里傻气的小玩偶,心底不禁一沉,心里怒火万丈地大骂了声:操!忘了收起来了!
暧昧和同事间的正常相处距离。
仅是差之毫厘。
方才还差点在床上干起来的两人。
而下并肩坐着,端详起了毡毛小玩偶,好在乔昳很喜欢,眉眼间透出柔软的光芒,否则李钟郴当场就能把这破玩意扔出窗外。
乔昳总是这样,神情看着不会有过多波澜,熟悉的人却知道他心里有多灿烂:“这个是可以挂在房间里的?”
“对,”李钟郴偷偷观察着乔昳的表情,“装好了能当灯饰,还会有八音盒唱歌。”
成年人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早已惊涛骇浪。
之于两人而言,他担心小礼物拿不出手,而另一个他则欣喜得无言以表。
直到乔昳出声打破了平静:“谢谢,等做好了我会挂起来,正好房间里也没什么挂饰品。”
说完这话。
他侧眸瞥向李钟郴,却引起了天雷勾地火的效应。
李钟郴嘴唇微微动了动,因察觉到乔昳盯着自己唇上看,更有些肆无忌惮地向前倾身。
距离渐渐靠近,乔昳眨了眨眼,稍稍退却。
他欲拒还迎地问:“……怎么会想到要做这个的。”
“因为以前年轻的时候,没给你送过这种小朋友才会互赠的礼物,”李钟郴嘴上回答,却不耽误他步步紧逼,“收到礼物我会有什么奖励吗?”
“你要什么奖励。”乔昳喘着气,对方硬实的胸膛马上就要贴及自己的身体。
“我不知道,”李钟郴找回了当初的感觉,“我不想跟你做炮-友,除非你……”
氛围恰到好处。
感觉一切都即将水到渠成。
好吧,这只是李钟郴单方面的遐想。
至少他认为这些天以来,自己没有过界、没有引起乔昳的逆反心理,他们从过去到如今,都是平等的,因此他希望只要对方说出愿意重新接纳这段关系的话。
——那么做些什么成年人该做的事,才会是顺理成章。
可偏偏。
姚同不合时宜地找上门来了。
“钟哥!姓李的!”姚同将门拍得砰砰作响,导致房间内马上就要接上吻的两人,如梦初醒地后移开身体,“我最后找你一件事就放你休息了!”
“……”李钟郴今晚简直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他恨不得掐死自己,一了百了算了,或者现在马上上山剃发成为和尚。
乔昳薄唇殷红。
听着屋外的声音,他后知后觉地挪开些距离,道:“我去给他开门吧,然后也该回宿舍睡了。”
李钟郴却丧失理智般:“不行,你就在这坐着等我,今晚别回去了。”
说罢。
他起身穿鞋,怨气满满地要去见姚同。
“姓李的……”门被打开,姚同在外边瞧见李钟郴那恨不得宰了自己的表情,当即吓了一跳,“我他妈耽误你嫖了还是怎么的?!”
“……”屋里的乔昳头痛欲裂。
“嫖你妹,”李钟郴只开了个门缝,“什么事?说完滚蛋。”
姚同跟他杆上了:“唉你说你这人,这也没到三更半夜的吧,不是在里边嫖那就是看黄片被逮着了,否则怎么会……”
李钟郴都快要猛虎落泪了。
他从门缝钻出来,接着闭上了门,随着咔嚓一声,里外的世界被隔绝开来。
“乔昳在里边,”李钟郴压低声音,叹了口气,“你怎么偏偏就这会儿来打扰我了?”
姚同惊了:“你俩每天晚上都一起睡的?”
“没有!”李钟郴气得想摸根烟抽,“快别废话了哥,我现在叫你哥总成了吧,什么事?”
估计是意识到了自己来得不凑巧。
姚同也不磨叽,长话短说:“郑小葵神了,还真让小苏成功把罗雨霁约出来理头发了,你说咱们这方法行不行得通?”
“通,怎么不通,”李钟郴皱着眉,“你到时候提前去把理发店的Tony小哥收买了,保证万事通。”
“我怎么就这么不信你呢。”姚同感受到了敷衍。
“你信不信我都得发表意见,这事我觉得还是可行的,”李钟郴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网上怎么说?”
姚同害了一声:“等着我给回应呢,罗雨霁不是关注了我微博嘛,我一直没回粉。”
“那你就先别回粉,”李钟郴成为人生导师,“让他感觉到咱们完全没因为这事受到半点影响,理发那天才不会暴露。”
卧槽。
姚同突然感觉李钟郴太特么牛了。
“可以啊钟哥,看不出你还挺有计谋的,”姚同又问道,“那我这几天就按平时的步骤来吧?多直播,以前在直播间说的话题也一字不漏继续叨叨。”
李钟郴点头赞成:“要是遇到粉丝问跟罗雨霁有关的事,就表现得特不在乎,当是在听玩笑就成。”
你来我往了几分钟。
姚同仿佛被李钟郴教授了一堂课,收获颇多。
直到他走了。
李钟郴才放心地要回宿舍。
可回到屋里,亲眼看到乔昳上半身躺在床上,腿却还落地,侧着身子眯上了眼,显然是困得顶不住睡着了。
“……”李钟郴内心感受到了平静,又忽而觉得方才折腾来去,对他俩都不太好。
最近训练量加大了。
超过十二小时的高强度训练时长,数据分析师每日会对选手的能力、心态、配合等指标进行记录,面对翘首以盼的全国赛,谁都不曾松懈。
甚至是姚同心里乱归乱,但真正训练时,诸王峡谷里的盾哥可始终都在状态上。
因此李钟郴难免叹了口气。
说是称呼对方乔队,但李钟郴自己才是名副其实的SVG领头队长,他不仅想要照顾好每一位队员,也想体贴自己心尖上的爱人。
给对方把拖鞋给脱了。
再横腰把乔昳抱起,掀开被子,将对方轻轻往床铺里侧上放。
乔昳睡眼惺忪,半睁开眼时显然很懵:“姚同走了?那我回去了。”
“别回了,”李钟郴按住他要起身的动作,“陪我睡一晚吧,就只是好好地睡一觉。”
估计是疲倦到懒得动弹了。
乔昳默然接受了他的提议,而李钟郴翻身上了床,在乔昳侧脸上亲了一下。
“晚安。”说罢,他关掉了灯,很轻松就陷入了睡眠中。
.
次日醒来。
成年男性该有的晨间反应,李钟郴自然也有。
只是他感觉自己好像顶到了哪里,依照本能蹭了蹭,颇有种梦境中才会产生的恍惚感,直到他睁眼醒来——
“李钟郴,”乔昳脸上红透,一副不甘心的模样,“你昨晚一直顶着我。”
“……”李钟郴霎时清醒透了。
这时天才初亮。
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像是要准备发生些什么。
可乔昳却中断了对方的一切念想。
他很清醒地对李钟郴说:“我这周末要去看Hans了,他一定没想到我跟你会处了这么多年吧,不对……准确来说,现在咱俩的关系只能说是同事。”
Hans是谁,原名其实应该叫倪瀚州,曾经跟乔昳在同一个福利院。
后来他们一起被美国家庭收养、又一同来到中国参加国际义工活动,而正是那次暑期义工项目,李钟郴认识了乔昳,倪瀚州的生命也止于那年。
“他如果还活着,跟倪娜茹兄妹相认一定会很开心,”李钟郴刚醒,脑袋还嗡嗡作响,“其实这么多年了……”
乔昳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么多年了,愧疚也好、彻底放下了也罢,其实倪瀚州还在世的话也只希望我们能好好过。
“我还是会梦到他,”乔昳的声音有些哽咽,“比如刚才。”
寒风呼啸,将窗户吹得发出怪异的声响。
恒星经过八十亿年的循环往复,可人类的生命,年复一年,也不过这短短的、甚至不及百年的时长。
李钟郴揽过乔昳的身子,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他能感受到乔昳在轻微发着颤,试图用掌心抚向对方的背,安抚对方的情绪:“乖,不怕了,我在身边,做了噩梦应该马上把我叫醒的。”
他实在忍不住说道:“我还是陪你一起去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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