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练了两天，李钟郴更多是让郑小葵跟别人团练，自己看着。
小姑娘是有可塑性，可但凡被揪到一丁点失误，总免不了他那洪水猛兽般的苛评。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放假分-身？等着被人枪口抵脑门才肯放？！”
“你跑回去救人干嘛啊你？队里奶妈是在后边跳宅舞吗轮到你一个打突击的回去救人？”
“我他……郑小葵！知不知道什么叫合理避战？第三队来了你还搁这让队友冲鸭呢你，刷圈了又是在深坑你是不是没睡醒？！”
他就是这种人，本意是好的，但嘴上严厉，骂得爽了又怕人小姑娘承受不住。
可诡异得很，郑小葵一改往常的慌乱失措，反倒总用摸不透的眼神来暗中打量他，隐约还透露出股猥琐。
起初李钟郴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直到再次在茶水间外——
“呜呜呜我不行了跟你分享的那篇小说简直一模一样，在基地训练会化身喷火龙，可一遇上小乔哥哥只会对他有数不尽的温柔，这种反差人设太迷人，我没办法直视师父他本人了呜呜呜，”郑小葵无比激动，“我还是第一次磕cp，好上头！”
“我还有好多篇文都想分享给你呢，虐得我眼泪稀里哗啦的，完全记录下他们可能在一起过的各种小细节！”
“好呀好呀！”
“不过你看了记得在晋江文学城给写手太太留评，现在还在写EJ文的可都是真爱，这天南海北的连个面都见不着了，净是过期糖了！”
“嗯嗯嗯！我肯定去！其实吧，虽说我也就顶个替补位，但师父他好像对我期望很高，一定因为我是乔神的粉丝才对我给予厚望。”
“可不！我爸妈的爱情可能是假的！但EJ必须是真的！”
李钟郴嘴角抽搐：“……”
新人赛在周六，时间充裕，郑小葵的表现也还算在及格线上，李钟郴就没给她安排加训，下午刚到饭点就把人给放了。
只是那闪着亮光的双眼，也不知是要赶去吃饭还是看小说。
训练仓内仅他一人时，烟瘾上来了些，器官对尼古丁的依赖性若隐若现，李钟郴还是强抑住了，剥开颗糖，准备上播。
这几天没开直播，粉丝跑他微博底下刷了好几千条，他没办法视而不见。
[啊啊啊啊啊哥哥！等你等得好苦鸭！]
[我靠第一次这时候开直播，也太反常了吧]
[何止是反常啊！我看是心乱如麻连饭也不想吃了，论坛上压得真准，乔神挂个名都能让Echo乱成这样]
[哪里来的黄泉路人请自重好吗？？在Echo的直播间吵干嘛？？]
人数暴涨，估计是新人赛官方公布选手信息，都跑他直播间吃瓜来了。
眼见评论区越来越歪，李钟郴也懒得管，直接匹配路人开局，估计晾一下回来就好了。
他爽了几局，最高击杀数39人。
正要放空却瞄了眼评论区，谁知评论区还没完，黑粉蹿得老高了——
[唉不是说好只要Joe回国服赌注就作废的吗？Echo别怂啊，是不是也快要复出了？]
[Echo多吃几颗槟郎，状态一下就回来了]
[嘤嘤嘤复出了有什么用，估计再也拿不回冠军杯了，当初被乔神的战队零封，老情人相爱相杀真心没看够]
[当年不就是输了一次，有这么不敢面对吗？什么都不求，只要EJ能同框就好了呜呜呜]
李钟郴沉思少顷，不免扯起嘴角笑了下：“乔神啊？打不过他那就买了他呗。”
这话一出。
评论区直接炸了，页面卡得险些要崩，毕竟实在太突然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这什么节奏啊啊啊啊？！]
[蒸煮是要发糖还是补刀？？以前从来不会公然提起乔神，现在是怎么了！]
[发糖吧发糖吧！老年CP饭扛了一年半是真的扛不住了……]
粉丝的控场、路人的吐槽，全然被淹没在这乍然突变的混乱中。
所有人都在期待他接下来的话，可李钟郴旁观着，静候温水煮沸，最终喉结微动：“刚才开个玩笑，我本人无所谓，但拜托大家能尊重乔神，毕竟人家未婚妻看到这种发言会很介意。”
这话实在太有杀伤了，E粉听后嘲笑：这何止是补刀，蒸煮手撕CP饭的感觉就跟Apex里盾哥引发技能轰炸密集炮一样，怎么看怎么爽。
只有房管小姐姐画风分外清奇——
[这一路陪Echo从默默无闻到顶点再跌落神坛，当初被人背后插刀、被舆论引导谩骂，作为粉丝从没听过他有半句怨言，他是Echo，更是热爱Apex的一名游戏玩家，这里是他的直播间不是吃瓜平台，请大家在尊重别人的同时，也能稍微尊重一下Echo吧。]
不过瞬时，直播间骤然降回了常温。
李钟郴久久没有反应，也说不上笼罩着他的是莫名烦躁，还是空虚无力，只希望这些破事可别再找上他了。
周六下午，新人赛场馆。
SVG战队的休息室内，不论元老新人都穿着队服，看似整装待发，可对于这场商业赛，宛如来撑场子的一队态度极为散漫。
身为队长的姚同外放音量播放丧尸片，阴森的背景音听着叫人毛骨悚然，经理老王从下车就压着一肚子火了，忍到这会儿才发作。
“也不是我说，姚队你就这么有信心？”
“晋级赛随便打打就行，这点信心还是要有的，”姚同翘着二郎腿，“再说随机到跟秃头打，他们战队今年招的新人都是些什么水准，王哥你能不清楚？”
人家其实是叫2T战队，寓意「ToThe…」，私底下却被他们起了秃头、秃顶、发际线堪忧这种外号。
老王没辙，只能去找李钟郴的麻烦：“骄兵必败！就你们姚队这态度没人有意见？E哥也不说说？”
老王刚过生日不久，成为除SVG俱乐部老板外，步入三十关口的第一人。
他那声E哥分明是说给两个人听的，话里有话，就指望着年长的李钟郴能管管，别搞得新人也学来这种歪风邪气，不把商业赛看在眼里。
毕竟李钟郴曾任过半年的一队队长，没变故的话，队长的最佳人选也只能是他。
老王都发令了，李钟郴实在受不起。
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埋头，将手机一揣，敷衍地拍了拍手：“来，开个动员大会。”
作为SVG整个Apex分部最有威严的人，李钟郴一说话，所有人都抬眼望去，却听他道——
“都给我好好打，特别是你郑小葵，散会。”
不过五秒，刚启动的动员大会迎来了散场。
姚同乐得直不起腰，险些摔下座椅，老王脸上恨铁不成钢：“我总有一天要被你们气死！人家MW的Sugi早上拿了五千爆点伤害，单局收了三十个人头，这种怪物新人都还……”
不过话说回来，SVG新人队的状态还是不错的。
虽说不过是场商业性质的比赛，却也是不可多得的曝光机会，新人们都很重视。
在如今Apex电竞圈，老人退役亦或难走上坡路、新秀如雨后春笋，各俱乐部也清楚是时候革新注入新血液了。譬如MW新签的Sugi，就是名头最大的一个，年少成名，势如破竹的路人王。
众人的关注点大多在此，只有李钟郴对Sugi的另一标签耿耿于怀。
那就是前男友的徒弟，即便只是挂名的。
聚光灯，上千观众满席。
战场解说阵容可谓算得上豪华，包括电竞男粉们最吃颜的电竞频道女神主持人JuJu。
李钟郴自认命里从不犯女人，可唯独最怕的就是JuJu。
想当初他跟乔昳的各种事情，全靠这姐才发酵得如此厉害，而Ju姐还不知悔恨，被各家粉追着骂也头铁不作回应。
“欢迎回到下午场的比赛，现场氛围依然热情高涨——”
李钟郴戴着耳机，坐在OB位即将观战，深邃的双目直视屏幕，耳返里传来郑小葵的声音：“师父，我看……”
“看到屏幕就头晕？又开始紧张了？”李钟郴打断道，“训练的时候你也喊晕不照样拿人头。”
“不是，是坐……”
“又成了坐人家电竞椅不舒服了？郑小葵你到底还打不打啊。”李钟郴压着火。
“……”郑小葵话都没能说完整，她开始后悔平时为了按时吃饭，找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借口。
也正是这时，女解说JuJu让导播切换镜头，在赛前预热的项目，大屏幕镜头定格在嘉宾席不出眼处的后排。
毫无预兆地，大屏幕上赫然显示出乔昳和Sugi的脸，两人并排而坐。
台下一片哗然，甚至有少女抑制住的尖叫声。
“乔神和Sugi？！MW的晋级赛不是上午场吗？”
“我靠Ju姐又要搞事情！”
“Ju姐真是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啊啊啊没抢到早上的票我还差点气哭了！真是活到头了居然亲眼看到了金发小乔呜呜呜！”
“……”李钟郴适时斜目一望，透过现场的大屏幕，他与乔昳隔空对视，并从那双眸中读出了茫然。
心脏骤缩令他不知该作何反应，却听耳机内传来郑小葵的声音——
“师父我刚才就是想跟你说！我看到嘉宾席上的乔神了！他、他刚才一直在看你啊啊啊啊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