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音完全没反应过来，疼得曲着腿，站都站不直，听到商陆的话，她差点呕得吐血，她抬头，指着商陆想反驳她说瞎话。
然而这时商陆似笑非笑看了她眼，她又硬生生咽回去。
她不敢。
楼道口，祁湛揽住商陆，漆黑的眸子睨着贺音，眼底是嗜血的凉意。贺音腿又软了，她下意识往后挪了步，她紧张咽着口水，磕磕巴巴说：“我……我来学校是为了恬恬的分班意向，然后遇到她……你同学……”
“她怎么欺负的你？”祁湛没有理贺音，垂眸问商陆。
商陆出口成编：“她让我滚，不许缠着你。”想想不够，她鼻翼微微翕动，贝齿轻咬着下唇补充，“你爸也赞同。”
“……”贺音气得浑身颤抖，这个小骗子，谎话真是张口就来！她忍不住开口，“明明是你……”
“滚。”祁湛冷冷打断她。
祁湛厌恶贺音，但当面给她难堪，让她滚是头次，贺音嘴唇附近的肌肉疯狂抖动，她强制压下满心的屈辱，攥紧提包，埋着头匆匆跑过去绕开两人，挽得精致的头发垂落两缕在鬓边也顾不上，往楼下狂奔。
脚步声渐远，祁湛沉默着，不自觉用力箍着商陆，他怕，怕商陆会听别人的，离开他，远离他。
直到商陆闷声声，他才恍然回神，松开她。
“抱歉。”他低声说。
商陆眼疾手快拉住他后退的手，握紧眨眨眼：“不会呀，你刚刚好帅的！”
祁湛没说话，过了会儿才开口：“不是这件事。”
“哦哦，你是说你爸和那个女人让我离开你呀，他们做梦去吧。”商陆说着仰头，眼眸亮亮地望着祁湛，“我就算死了，被关进坟墓里，也要穿越时空来找你，生生世世缠着你，你拒绝也没用，我脸皮特别厚。”
祁湛眼眸暖，他抬手轻轻捏住商陆胶原满满的脸颊，点头说：“嗯，是挺厚。”
“……”
商陆眼眶忽然酸。
这话，祁湛曾和她说过。
大婚过后半月，温蓉进宫。商陆住东边屋子，温蓉新房在西边屋子。入夜，等嬷嬷宫女吹灭宫灯，退出殿外，假装早睡的商陆睁开眼睛，灵活爬起来，轻手轻脚穿好衣服鞋子，踮着脚往外走，打算去听墙角。
她想若是听到温蓉房里有什么不该出现的动静，她、她就哭给祁湛看！
结果她刚鬼鬼祟祟打开门，就看到门外站着的祁湛。
商陆：“……”她从门内探出毛茸茸的头，四处瞧了瞧，殿内很安静，对面的屋子也熄灯了。她低咳声，心虚说，“今天是你纳新妃的大喜之日，你不去照顾你的标致新娘子，站我门口干嘛？”
祁湛也没想到早安睡的商陆会，他笑笑，转身欲往书房走：“路过。”
商陆当然不舍得他走，她把抓住他，可怜巴巴说：“湛哥哥，今晚外面月色挺好，我们去屋顶赏月好不好？还能随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我今天胸口好闷哦。”
临近秋，悬在空的圆盘染得天际有淡淡的金色。
商陆抱着盘艾窝窝，她咬口，又咬口，屋顶上飘满咔嚓咔嚓的声音，祁湛嘴角微微翘起，倒了杯清茶递过去：“慢些吃，喝点茶别噎着。”
商陆凑过去，低头喝了口。
“没有晚饭？”祁湛眉心微拢。
“嗯。”商陆嘴里包着艾窝窝，脸颊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说。
今天祁湛纳温蓉为侧妃，她知道他非自愿，然而她还是止不住郁闷没胃口，现在轻松，她顿时饥肠辘辘，感觉能吞下两头牛。
祁湛下意识抬手，想默默商陆的头，告诉她不要担心，他不会，也不想碰其他女子，可想到他所剩无几的命，他眼眸沉了沉，默默收回手，垂在身侧死死捏紧。
他轻声说：“下次不许这样了。”
“那你直看着我呀，你管我我肯定听的。”说完商陆意识到说错话，她咀嚼的动作停了停，咬着艾窝窝小声说，“嗯，我下次不这样了，以后会准时吃饭。”
祁湛眼底闪过心疼，只是他很快强压下去，他倒了另杯茶，茶杯轻晃，倒映在水面的圆月倏地摇成满杯斑驳的月色。
他口饮尽，满口的苦涩。
“湛哥哥。”她唤他。
“嗯？”
“娘说思念的人去了很远的地方，只要心有他，他日必定还会相聚。”商陆放下艾窝窝，仰头望着圆月，，“无论湛哥哥以后去到多远的地方，我都会追过去。哪怕你不再记得我，我也要永远缠着你，反正爹说了，全天下我的脸皮最厚。”
祁湛微怔，须臾，他唇边漾开浅浅的笑意，他伸手，轻轻捏住商陆的脸颊：“嗯，是挺厚。”
*
两人回到教室时还没有打上课铃，夏宛在讲台上收意向表。
祁湛抽出意向表，问商陆：“填什么？”
“你喜欢理科，填理科吧。”商陆说。
祁湛拧开笔帽，落笔时又顿住，他看向商陆：“你填的什么？”
商陆翻开语课本拿出她的意向表，赫然写着——
“科。”
这话出，后排的祁止山和简默皆愣住，甚至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祁止水也傻眼，他们都以为商陆会选择和祁默同班。
简默是最先回神的。
他早该猜到，他的皇祖母做事向出人意料，他笔尖落在纸上，毫不犹豫填上科，随即递给祁止山，戴上耳机补觉。
祁止山已经填好理科，他连着简默的起递给祁止水。
祁止水脸色变得特别难看，她科比理科要差些，她咬着牙，还是划掉理改成，她瞪商陆眼，“哼”声去讲台交意向表。
“好。”祁湛点头。
他刚要在意向栏写下科，商陆就伸手盖主意向表，摇头：“你喜欢理科，也适合理科，不要因为我选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她眼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祁湛沉默了。这时，夏宛在台上说：“还有没交的吗？快点要上课了。”
商陆也不催促祁湛，她静静望着他。
她知道，祁湛会懂她。
她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他，可她更明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只有变得更强大，更优秀，才配和祁湛并肩而立，才能保护他。
几秒过去，祁湛开口：“你不挪开，我怎么填理科？”
商陆眼睛瞬间弯成弯弯的月牙，她飞快移开手，趁着教室里还闹哄哄的，凑到祁湛耳畔：“虽然以后我们在不同的班级，但湛哥哥要为我守身如玉哦，不可以看其他漂亮的小姑娘，我可会吃醋啦，真的。”
祁湛：“……”他写下理字，将表把塞商陆手里，等商陆起身去交表的时候，他喉咙里传出个，“嗯。”
夏宛收回意向表回办公室，还没来得及看同学的意愿，乔启林就凑过来，期待万分问：“祁湛是不是选的理科？”
乔启林高二开始带理科实验班，如果祁湛选理科，他的成绩肯定进实验班。齐启林早眼巴巴等着祁湛选理科了。
“急什么，还没看。”夏宛高二带科实验班，她虽然很想祁湛继续留在她的班级里，但她更清楚，祁湛是理科状元的好苗子，她由衷希望祁湛选理。
“先找他的瞅瞅。”乔启林搓着手催促道，“我儿子选的时候我都没这么紧张。这祁湛啊，难得见的好苗子啊，天生的理科天才，前段时候差点没急死我，我话撂这里了，你交他给我，两年后我不还你个理科状元，我提头来见！”
“得得得，服了你了，拿去。”夏宛翻出祁湛的意向表递过去。
乔启林接过直接怼眼前看，看到“理”字，他乐得拍大腿：“没白疼这小子，靠谱。”
夏宛第二张翻的是商陆的，见她填的是科，她也笑出声：“得，我也稳了。”
旁边的办公桌，魏马丽听得后悔得不得了，她当初觉得碍眼的两个差生，现在个是理科状元预备役，个是科状元预备役。
夏宛和乔启林讨论得越热闹，魏马丽越扎心，最后她拿起教案，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
意向表交上去没几个星期，期末考来了，这次因为涉及到分班，成绩在放假前天就出来了，同时高二分班也贴了出来。
不出所有人意外，高年级前三依然雷打不动，第祁湛，第二商陆，第三祁止水。祁湛去了理科实验班，商陆和祁止水去了科实验班。
“……”祁止水傻眼，她用力揉着眼睛，松开祁湛名字还是在理科班。这是什么情况！他为什么没和商陆起读科？
祁止水气得跺脚，她马上给祁昀打电话。
几分钟祁昀回电话过来，情绪不太好，说是这次校长也无能为力。
七理科实验班每年是固定30个名额，今年除了校长提前预留的个名额，其余29个名额全决定好了，筛掉谁都怕家长闹。
“提前预留的名额啊。”祁止水不服气，“我成绩全年级第三，空降的能比得过我吗？”
祁昀沉默几秒，叹气：“空降成绩确实比你强，是你同届的考市状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