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从小区出去，远远看见祁湛似乎睡着了。
他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闲闲靠在小区那块“讲明，树新风，爱六福”的标语墙上，傍晚时分，夕阳是浓郁的橙色，斑驳的橙光落在他浓密卷翘的眼睫上，给眼睫毛镀了层暖洋洋的颜色，他嘴里含着两根棒棒糖，两边脸颊微微鼓着。
商陆满腹的委屈，在看见祁湛的刹那疯狂升级，她的连帽外套没有兜，她将赵暮云给的青皮芒果塞到帽子里，抬手胡乱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脚下加快，冲过去就扑进他怀里，闷闷说：“我也要吃棒棒糖。”
她冷不丁撞过来，祁湛把抱住她，他右手往上移，揉揉她头：“什么味的？”
“橘子味，草莓味……”商陆个个数着，“哈密味，全部都要。”
“好。”祁湛下巴垫在商陆头顶，哄小孩样温声说，“都给你买。”
“种口味桶。”
“好，桶。”
“你剥给我吃。”
“好，给你剥。”
“只许给我剥。”
“好，只给你剥。”
“我今晚要去你家。”
“好。”
商陆又想哭了。
她觉得再遇祁湛后，她好像越活越回去。回到13岁那个无忧无虑，日常就是被所有人宠爱的自己，矫情得要命，哭包得像是身体里住着条长江。
她在祁湛胸前蹭了蹭，眼泪都蹭到他外套上：“我今晚还要跟你睡。”
祁湛继续：“好……”他卡住，轻轻推开商陆，抽出嘴里的两根棒棒糖，震惊问，“你、你刚才说什么？”
商陆眼尾哭得有些红，她用力吸吸鼻子，委屈巴巴开口：“我说今天我要跟你……唔？”下秒，她的嘴巴被祁湛紧张捂住。
祁湛被商陆的话惊得心脏差点破膛而出，他警惕着看向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人路过，他才放了心。
他深深吸了口气，酝酿几秒，这才严肃开口：“陆陆，我……我虽然很愿意和你做这些事情，但你现在还太小，其他的要求，只要不是公共场合，我都可以尽量配合你，唯独这件，我不能答应你。”
商陆不是很懂祁湛的意思，她拉开他手，俏脸苦恼着皱成团：“真的不可以看着我睡吗？要是没有你陪着。”她咬紧下唇，“今晚我肯定睡不着。”
看着她睡？
祁湛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他试探着问：“你是要我在旁边看着你睡着再离开？”
商陆重重点头。
祁默：“……”他默不作声往地铁口走。
商陆不知道他怎么了，追上去问：“去哪儿？”
“吃饭。”
“吃完饭呢？”
“回家。”
商陆不依不挠：“回家后呢？”
“回家后……”祁湛猛地停住，出其不意转身在商陆额头弹了个爆栗，从喉咙挤出四个字，“看你睡觉！”
*
两人吃完清汤火锅，祁湛叫了辆车回家，路过街口那家水果店，他忽然想到前几天家里水果吃完了，他让司机在前面停下，下车去买水果。
有了上次超市的经验，这次祁湛不发表任何意见，推着车安静跟在商陆身后，随便她拿。
商陆对水果没有什么特别喜好，她想着祁湛喜欢草莓，先去拿了两盒巧克力奶油草莓，路过看见榴莲长得奇特，她以前没吃过，好奇也拿了个，然后称了几斤冰糖橙。
路回家，祁湛表情都特别不对劲，离商陆要多远有多远，等回到家商陆问才知道，原来祁湛是闻不得榴莲的味道。
“我先回房间。”祁湛捂着鼻子，拎着糯米糕几步迫不及待冲上楼，“你吃完再叫我！”很快，二楼传来关门声和门反锁的声音。
“真的很臭吗？”商陆嘀咕着，提着水果去了厨房。她将青皮芒果和草莓都小心放进保鲜层，然后关上冰箱，拿刀开榴莲。
商陆是第次开榴莲，没经验不小心割到了手，伤口有点深，她也不在意，当初京城动乱，她小拇指差点被砍断，她连眉头都没皱下，她拧开水龙头随便冲了冲伤口，找了块创可贴贴上就不管了，单手掰开榴莲，低头用力嗅了嗅。
“挺香的啊。”商陆满意捧起榴莲，她买的是猫王山榴莲，除去壳净重三斤左右，单吃水果太无聊，她拿着去了去客厅，打开电视，边吃边看电影。
小时后，祁湛洗完澡打开门，眼看到外面的商陆，商陆靠着墙，头低着，点点的，听到动静，她缓缓睁开眼，看到祁湛出来，她立马露出笑容：“我吃完啦。”
祁湛目瞪口呆：“全部？”
“嗯。”
看来她很喜欢榴莲，祁湛闻着空气里隐隐的榴莲味，嘴角微勾：“明天再带你去买。”
“不用，吃这次就好。”商陆摇头，她目光落在祁湛刚换的深蓝色睡衣上，有些困了，“我睡哪儿啊？”
祁湛打开了走廊右边第二间房间。
门打开，里面是特别复古的装修，只有新换的窗帘、床单、被褥，以及堆了满地的凯蒂猫，粉红顽皮豹和小猪佩奇是格格不入的粉色。
祁湛站在门外没进来：“衣柜里有新睡衣，新浴巾毛巾，牙刷在卫生间，你洗完澡再叫我。”这些全是他决定接受商陆入侵他的世界后，提前准备的。
他说完关上门回他的房间。
商陆坐着休息几分钟，这才揉着太阳穴去衣柜拿睡衣，然而拉开柜门，她眼睛蓦地睁大。
只见两米长的衣柜里，挂了满满衣柜不同款式，统粉色的睡衣和睡裙。
商陆若有所思。
看来祁湛他，真的很喜欢粉色。
她沉重取下其套睡衣。
另边，祁湛紧张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不知道商陆喜欢什么款式，所以就把店里所有粉色的睡衣都各买套。
女生都喜欢粉色，总有套会是商陆喜欢的吧？
咚咚。
祁湛还在紧张，门外忽然响起轻轻的叩门声，紧接着商陆声音响起：“祁湛，我洗完了，睡觉吧。”
虽然这真的只是新华字典里的睡觉，祁湛喉咙还是免不了发干，他端起水杯，口气喝光加有冰块的凉开水，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复又睁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