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祁止水回到家就关在屋里没出来，贺音喊她吃饭也不应声，贺音端着盘子出来，诧异问早坐好等开饭的祁止山：“今天在学校有发生什么吗？”
“没有啊。”祁止山懒洋洋靠着椅背，低头玩着手机。
贺音忧心忡忡：“那止水怎么情绪有些不对劲？”
祁止山头也没抬，他喉咙有点干，空出只手从果盘里抓了个苹果：“谁知道她。”
贺音巴掌拍向他的背：“她是你亲妹，你这哥哥到底是怎么当的？点儿也不关心她，去！喊她下楼吃饭。”
祁止山口咬了大半个苹果：“她要是不来怎么办？”
“不来你也不要吃了。”贺音笑着推了推他，“快去，板栗鸡冷了就不好吃了。”
祁止山不情不愿上楼，他走到二楼右边第二间房，抬脚踢了踢门：“祁止水，吃饭了。”
门内没有动静。
他又踢了脚：“有你喜欢的板栗鸡。”
还是没有动静。
祁止山不耐烦了，直接去拧门把手，咔嚓，门没关，缓缓开了。祁止山微微怔住，在门口说了声“我进来了”，这才推开门走进去。
祁止水的房间是标准的公主房装修，粉粉嫩嫩的，外面是卫生间和个超大的衣帽间，往里走才是她的卧室。
祁止山很少进祁止水的房间，他实在闹不明白，祁止水那么讨厌粉色，为什么房间还要装得那么粉嫩，还有她也根本不爱打扮，她衣帽间里有上千条裙子，她也没穿过，大部分连包装都没打开。
他进去，祁止水还穿着厚厚的校服，在书桌前写着什么，沙沙作响。
祁止山停住，没好气道：“搞什么啊祁止水，喊你吃饭和请什么样。”
祁止水没理他，过了几秒，她慢慢拧紧笔帽，回头问：“哥，之前你们学校有个女生特别喜欢你还记得吧？”
“你说哪个？”祁止山挑眉。
祁止水下巴支在椅背上，笑嘻嘻说：“就上次我们出去吃饭，碰到的那个长头发女生，开口闭口喊我妹妹，特别想当我嫂子那个。”
喜欢他的女生太多，祁止山没有丝毫印象，他随口问：“哦，怎么了？”
“没什么。”祁止水摇头，嫌弃瞥祁止山眼，“就是突然感觉奇怪，你这样的人也有人喜欢。”她说完起身，抓起钥匙往外走：“你们吃吧，我有事要出去。”
祁止水下楼，贺音就冲过来问：“恬恬，你要出去啊？”
“嗯。”祁止水到玄关换鞋，“有套题解不出来，去书店找找资料。”
原来是解不了题啊。贺音放了心，她走过去弯腰帮她理了理垂下来的刘海：“先吃饭再去吧，又不急。”
“我现在还不饿，给我留点菜就行。”
贺音点头：“那叫老张送你去，这几天黑的早，走路不安全。”
“不用了。”祁止水系好鞋带站直，眼睛笑得弯弯的，“我就去附近书店。”
*
出了小区，左边不远处的书店还开着，祁止水看都没看，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上车后，她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点开第个聊天栏：姐姐，我出发啦，半小时后到。
对面很快回复：嗯嗯，我也快到了，会儿见哦，好久没见，真是好期待呢！
祁止水面无表情关上手机，窗外霓虹灯闪烁，她凑近窗户，趴在仔细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从祁家出来的这条街是市里最繁华的条街，路都是琳琅满目的奢侈牌子，曾经，这些都是祁止水没有的东西，现在只要她喜欢，她想买什么都能买什么。
可她都不喜欢。
想要的时候不能拥有，现在在她眼，全部都和垃圾无异，就像粉嫩的公主房，奢华漂亮的裙子，她曾经有多么渴望，现在就多厌恶。
但她不喜欢，不代表她不要。
她再厌恶，那也是属于她的东西，谁都不许抢走。
想到早上在楼梯间里偷听到的电话，祁止水嘴角扬起个古怪的弧线，她对着窗户哈气，初春还有些凉，窗户慢慢弄了层雾气。
祁止水伸手，在窗户上划了两笔，是个大大的X。
难听。
商陆的声音。
真的很难听。
出租车停在市心的商场，正是晚饭高峰期，商场里人特别多，祁止水搭电梯到三楼，出来往左边走了几分钟，远远的，就看到个穿着红裙子的，皮肤白白的女生站在烤肉店前面和她挥手。
祁止水面上的淡漠褪去，她换上副灿烂的笑容，小跑着到烤肉店门口，吐吐舌头抱歉说：“姚姚姐，你等我好久了吧，真不好意思，刚刚路上塞车了。”
黎姚姚笑颜如花，上前亲昵挽住祁止水，带着她往里走，在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上面已经摆满了肉菜和果汁：“没事，来得刚刚好，我刚点好菜呢。”
黎姚姚没想到祁止水会约她吃饭。
她被七开除后，回家她爸妈轮番狠狠训斥了她几个晚上，之后关在家里闭门思过不许出门，曾经的朋友和同学将她拉入黑名单，这学期转到个私立高，又不知道哪个嘴欠的，她以前的事传得全校皆知，搞得所有人避她像避蛇蝎样。
差点气得她心肌梗塞！
哼。
黎姚姚心里的小九九活络起来，现在祁止水，祁止山的亲妹妹那么亲近她，只要她讨好她，能靠近祁止山，她迟早有机会让商陆好看！
黎姚姚直认为她从万众瞩目的女神变成人见人躲的坏女生，全是因为商陆，恨她是恨得牙根冒酸水。
“姚姚姐，吃这个，可嫩啦。”过几分钟，第份肉烤好，祁止水夹了片烤嫩牛舌到黎姚姚盘子里，她自己却并没有吃。
“止水，现在实验高的课业是不是很重啊。”黎姚姚夹起牛舌沾了点酱，卷着生菜小小咬了小口，“看你脸色不太好，平时除了学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没有啊，我现在转学到七啦，高的课程特别轻松。”祁止水端起茶杯喝水，垂眸眼底是满满的嫌弃。
她最讨厌牛舌了，闻着就恶心。
“……”黎姚姚傻眼了，牛舌卡在喉咙半天没咽下去，她心虚抓紧筷子，磕磕巴巴问，“那、那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祁止水眨眨眼，片刻，她恍然大悟拍拍额头，“哦，你说我哥喜欢转学生那件事吗？假的啦。”
“唉？”黎姚姚眼睛直了，随即她反应过来，对哦，祁止水是乖学生，只知道闷头学习，哪里会关心那些校园卦，转学到七也不会知道她做过的事，她庆幸吁了口气，咽下牛舌问，“你是说商陆？”
商陆两个字黎姚姚说得咬牙切齿，祁止水心冷笑，她早知道黎姚姚和商陆结过梁子，黎姚姚更是因为商陆被七开除，她这次找黎姚姚，就是要借她这把蠢刀，解决她看不惯的商陆。
祁止山连连对头：“对呀，姚姚姐你就是想知道这个吧，你放心，我哥才不会喜欢，她那样的家庭……”她倏地住了声，惊慌着捂住嘴，眼里闪烁着说错话的懊恼。
商陆的家庭怎么了？！
黎姚姚忽然想起商清之前的遮遮掩掩，说商陆是她表妹，后面她本来想打听，结果她途被开除了，那件事也就忘了。
她心思活络起来：“止水，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我，你也清楚我多喜欢你哥，拿你当亲妹妹疼。”她放下筷子，握住祁止水的手，目光灼灼望着她，“你放心，我嘴巴比保险柜还安全，保证不乱说。”
“这……”祁止山面露犹豫，她挣扎几分钟，终于下定决定，她探过头，抵着黎姚姚的额头，细声细气说，“姚姚姐，我告诉你，那你千万别说出去哦，商陆她……妈妈，是被包养的情妇呢。”
*
另边，吃饭的时候，商陆总感觉苏美荷有些古怪，不时偷偷看她，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苏美荷愣住，她赶紧别过头，连吃好几口白饭：“没有事啊。”
苏美荷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只差没明晃晃在脑门刻上她有事两个字了，商陆也不追问，反正苏美荷憋不过十分钟。
她起身拉开椅子：“那我上楼写作业了。”
苏美荷动作僵，没说话。
商陆转身就走，刚走到楼梯口，苏美荷果然没憋住，她追过来喊住商陆，支支吾吾开口：“陆陆，我……我能不能……不去上学了啊？”
商陆回头，还没开口，苏美荷又火急火燎补充：“我不是不要学习，换个学校也行，可以吗？”
她不在的这几天，是发生什么了吗？商陆目光微微沉，正要问，苏美荷的手机响了，苏美荷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来，有些沮丧，她看商陆眼，回到饭桌接电话。
“喂？”
“美荷，这周末我要去参加个酒会，我就不带那边了，带和你和陆陆去，也算见识见识有钱人的聚会。”电话接通，商易强就气十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