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祁延依旧带着早餐上门。
言竹竹给开的门,见到他时,也没叫人,抿了抿唇,松开手就进房了。
对这个从‘坏人’到‘爸爸’的男人,言竹竹截至目前,没有好印象。
在妈妈和哥哥们口中风评不好,后来见面的时候,这人又是把他关在妈妈房外,又是威胁他第二天早上给开门。
无论哪一样,言竹竹都有点记仇。
祁延对孩子的态度,倒是没有太多意外。
时隔三年,见到传说中出国不要自己的父亲,孩子心里很难一时接受也正常。
潜移默化,慢慢来吧。
他分好早餐,看了眼言竹竹手边的柠檬和苦瓜,蹙了蹙眉,有点疑惑:“这是你妈妈之前录节目时带着的?这么久了,还没坏?”
旁边的言桉勺子一顿,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
!!!
她居然忘记了这一点!水果蔬菜时间放长了肯定会坏的,但是植物精水果精本体不管放多长,都依旧新鲜不会坏。
本来无论怎么样,言桉都不会让两个大儿子的本体出现在祁延身边。
但祁延已经发现了言竹竹,而且昨晚还弄了个观察日记。
于是今天一早,剩下的两个孩子便没回结界,以本体出现,这样就可以默默围观祁延的表现。
本以为没什么关系,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问题!真的是太不小心了!言桉心里紧张的不行,但面上强装镇定:“不是我之前带着的,是新的,不过和之前的长得很像,我特意挑的。”
言竹竹听到后,第一时间把两个哥哥放进了自己兜兜里,接过话:“我就喜欢这种形状的柠檬和苦瓜,是我让妈妈挑的。”
虽然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但两片差不多的叶子摆在面前,也不会有什么人真的去分辨其中的差别。
祁延因为个人喜好,会特别关注圆的东西,比如铜钱草,他能轻易分辨出来,因为在意。
可柠檬和苦瓜,虽然吃起来口感不错,但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随意点点头,并没有继续深究下去的想法,扫向一旁的言桉,道:“我今天就让杨绅开始给竹竹上户口,有些资料估计得补。你之前是在哪家医院生产的?”
言桉心里落了地的石头,又悬了起来。
她当然没有在医院生产,否则生出来六颗种子,会吓到不少人吧?
而且她不用和那些辛苦的妈妈一样十月怀胎,当初找到结界,灵力储备足够后,她就直接生了。
生完就把种子埋进了土坑里,然后先后发芽了两颗种子。
之后便是在结界休养了三年。
虽然不用十月怀胎,但灵体会有劳损,她用了三年才恢复如初。
相当于坐了三年的月子。
当然这些不能告诉祁延,言桉张了张嘴,声音越说越小:“没有在医院……”
祁延顿了一下:“是私人诊疗机构?”
言桉摇摇头:“也不是,就自己在家……”
此言一出,祁延的脸色微沉,那双眼里一片幽黑,透不进一点光亮。
自己在家?
现在生孩子,几乎相当于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在医院多多少少都有保障。自己在家,得有多危险?
她宁愿自己承担危险,在家偷偷生产,也不愿意告诉他,去正规医院吗?
祁延心里说愤怒也谈不上,说不生气也不是。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沉沉:“我知道了,孩子出生日期呢?还记得吗?”
这当然得记得。
言桉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到临到嘴边,又匆匆咽了回去。
孩子离婚后十天,也就是前后怀孕不到一个月,她就生了。
可正常人,要怀胎十月吧?
还好还好,她没说漏嘴。
言桉把日期往后推了九个月,然后才告诉了祁延。
接下来几天,给言竹竹办户口的资料一样一样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最终在一个星期五的下午,趁着两人都没戏份时,花了一小时,带着言竹竹去了相关部门机构,把户口问题给彻底解决了。
言竹竹签在了言桉的户口下,言桉本人是户主。
办好事情后,祁延带着母子两人,连带着言竹竹书包里的柠檬和苦瓜,找了家餐厅吃饭。
祁延点了一桌菜,其中还有道清炒苦瓜,绿油油的,看起来很是漂亮。
言桉向来不吃苦,这祁延是知道的。
这道他点给自己,但看了看一旁酷似自己的儿子,祁延想了想,问道:“竹竹,你怕苦吗?”
言竹竹是个很沉默寡言的孩子,基本上不说话,也不喜他人靠近。
比如言檬檬和言酷酷可以随便让言桉摸头发,亲额头。
但言竹竹每次都是会避开的,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言桉,是因为他天生就不太喜欢亲密的肢体接触。
可他其实是很懂礼貌的孩子,虽然从不主动叫祁延,但对方问话,他还是会回答的。
言竹竹摇头:“不怕。”
他是甜的,甜味可以碾压一切酸苦,他自然不怕苦。
祁延微微一笑,夹了筷苦瓜放进言竹竹碗里:“那你尝尝。”
言竹竹稚嫩的小脸微微皱起。
吃二哥同类?不过应该没事,二哥还吃山竹。
他拿着儿童筷子,夹起来放在嘴里,嚼了五下,连同白米饭下肚了。期间脸色如常。
祁延扬眉:“味道如何?”
言竹竹公正点评:“还不错。”
旁边围观的言桉:“……”
这父子两个,越看越像了,连口味都很相似。
她舀了勺甜玉米,边吃边想,什么时候,她能有一个像她的女儿呀?
言桉下意识看了眼祁延,心想要不向他再借个三千万,把剩下的种子一起发芽算了?
但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就给压了下去。
不了,竹竹的一千万至今还没还呢,就不越欠越多了。
而且她向他借那么多钱,理由不好解释,万一让他起了疑心,就得不偿失。
孩子被发现就算了,如果不是人的事情被发现,那后果真的会很惨吧。
电影拍三个月后就能杀青,她就可以接着进组。一两年内,她也许就能还祁延一千万,顺便再赚个三千万。
一两年而已,对活了两百多年的言桉来说,可以四舍五入掉的,不急不急。
赚钱也是一种修行。
“明后天是周末,周末一过,你就要去上幼儿园了。”祁延道,“竹竹,明天下午爸爸带你和妈妈去游乐园怎么样?”
言竹竹看向言桉:“妈妈,你去吗?”
言桉眨了眨眼睛。
她明天的戏在早上和晚上,下午没排。她本打算在家里结界的洞帘湖一角躺一下午。
但既然祁延提出去游乐园的话,那就去看看。
好像人类社会里,家长都会带孩子去游乐园玩。
她也刚好去看看,学习一下别人的家庭是怎么带孩子的。
言桉点了点头。
言竹竹于是也点了点头。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当晚,祁延把母子俩送回去后,自己回到了鎏烨区的别墅。
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站在客厅里,他居然觉得有些空旷。
祁延轻叹一声,把车钥匙往一旁一扔,到后院看了看那池铜钱草。
铜钱草的生命力顽强从不是说说而已,当日言桉救回来的铜钱草,至今又是郁郁葱葱一片。
他弯下腰,随意拔下几片长得不太好看的,然后拿出手机,想了想,拉了个三人讨论组。
他,言桉,言竹竹。
y:我到家了,你们早点休息,明天下午见,晚安。
结界里,言桉已经躺在洞帘湖面,睡着了。
她这几天拍的都是跳舞的戏份,活动量很大,一天下来,哪怕她精力再旺盛,一沾到水面,立马便睡着了。
大公鸡在一旁走来走去,偶尔伸长脖子,要去啄言桉的铜钱草叶片,她都没反应。
言檬檬赶紧把公鸡拉了回去:“嘘,妈妈睡着了,你别吵醒妈妈。”
大公鸡喔喔喔了几声,到了一旁草丛中捉虫吃。
言檬檬拍拍小手,重新坐到言酷酷旁边,一起吃山竹。
而言竹竹已经变成了一颗八米多高的山竹树,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但每当柠檬苦瓜兄弟二人面前快没山竹时,山竹枝丫就会微微晃动,然后树上就准确掉落几个果子下来。
言檬檬拿起一个,剥好后小口小口咬着,然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童音清脆:“爸爸说让我们早点休息,明天下午见。”
言酷酷腮帮子鼓鼓的,闻言模糊不清道:“我要一个小时后再睡,我今天在弟弟书包里睡了半天。”
言檬檬道:“我也是,我现在一点都不困。不过我们是不是要回一下爸爸?妈妈睡着了没回复,他这样好像在自言自语诶。”
言酷酷凑过去,看了眼:“那哥哥你回一下。”
言檬檬点头,很认真的一点点在打字:好的,爸爸,我们一会儿
言酷酷在旁边适当提醒:“哥哥,要把‘们’字去掉。”
言檬檬恍然:“啊,我差点又打了‘们’字!”
他连忙删掉,然后再打几个字,和酷酷一起检查了一下,没问题后就发了出去。
萌酷竹:好的,爸爸,我一会儿就睡了。
萌酷竹:爸爸晚安。
那头,收到消息的祁延面露困惑,眉头皱起,眼里波光涌动。
这几天,竹竹这孩子一直没开口叫过他,别说爸爸了,连称呼都没有。
按照祁延所想,言竹竹根本就不会回他。
可事实完全相反,竹竹不仅回了,还回得如此自然亲切,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虽然说很多人网上和现实表现不太一样,但这么小的孩子,差异就这么大了吗?
他想起来之前言桉说孩子有点问题,花钱看病,所以欠一千万的事情。
这件事情,言桉一直没肯说出实情。
难不成,竹竹的病是精神类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