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两人四目相对。

祁延修长的五指握着门把,微冷的眼神精准的落在了言桉身上。

言桉睁圆了一双眼睛,身子僵在了原地,口袋里握着柠檬的手在不自觉的收紧。

惨了,惨了,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祁延的眼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侧头,反手将门关上。

随着咔擦的一声轻响,祁延走了过来。

言桉下意识就往后退去。他此刻神情平静,可是身上气息,让人莫名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觉得害怕,心揪成了一团,握着柠檬的手更是用力了一些。

口袋里的言檬檬小朋友苦不堪言,但他也感受到了那个可怕男人的气息,只能窝在妈妈口袋里一动不动。

祁延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细碎叶片,一步一步朝言桉走去,声音淡淡的:“到我房间来干什么?”

言桉脚步一软,连忙伸手扶住一旁的墙壁,脸上勾出一抹十分真诚的笑,认真道:“我敲门你没回应,我以为你昏倒在房间里了,心里有些着急,就推门进来看看……”

“是么?”祁延停下脚步,那双漆黑的双眼看着她。

两个人离得很近,言桉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和洗发露香味。

是草木香,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当初结婚的时候,言桉在浴室洗澡没少偷偷用他的。

作为一株铜钱草,她喜欢这种植物类气息。

后来离婚后,她也试图找过这个牌子的沐浴露和洗发露。

找是找到了,就是太贵。

“言桉。”

言桉回过神,下意识抬头:“啊?”

祁延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到她那鼓鼓的口袋里。

里头想必是藏了东西,她的手就在口袋里,紧紧护着。

他盯了一刻,然后伸出了手,探向她的口袋:“拿来吧。”

言桉想都没想,死死抓着口袋,翻过身子,整个人抵在墙面,姿势看起来和面壁思过似的。

“不行!祁老师,这个小柠檬真的是我丢的。”她声线透着几分紧张,到了后面甚至带了点撒娇般的哭音,“你就把它还给我吧。”

祁延收回手:“所以你是来偷柠檬的?”

言桉抿了抿唇,嘴上没说什么,但在心里哼了一声。

言檬檬是她生的,她养大的。她不是偷,她是救!

祁延似乎有些不明白:“一个柠檬而已,对你而言,很重要?”

言桉重重点头:“这是我的幸运柠檬,当然很重要。”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置可否,朝房间里头走去。

言桉松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只是怕他去而复返,手一直握着口袋里的言檬檬小朋友,不敢松手。

祁延走到架子前,伸手取下包,期间没有搭理身后的言桉。

言桉看看他的动作,再看看大门口,眼里泛开点喜悦的情绪,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去。想要带着言檬檬溜之大吉。

只是,没成功。

不知怎么,祁延明明背对着她,按理应该看不到她的动作才是。

可他背后像是长了眼睛,在她往门口走的第一步起,开口道:“言桉,三年了,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言桉悄悄抬起的右脚,没稳住,砰的一声踩实了。

身子跟着踉跄了一下,还好她身形灵活,瞬间稳住了。

祁延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转过身子,靠在桌子上,无悲无喜的看着言桉。

言桉抓抓头发,转过身,对上他的视线,眼里一片茫然,摇了摇头。

说什么?没什么要说的呀?她和他好聚好散,而且六颗种子他又不知道,除了这件事,两人也没啥历史遗留问题啊。

祁延的眉眼动了动,像是夜晚月色下平静的湖水,突然间涌动了起来。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危险,张了张嘴巴,连忙道:“有有有的,我忘了!”

湖水重新恢复平静,祁延点点头:“你说。”

言桉看着他那张360度无死角的帅脸,抿了抿唇,眼珠子转了转。

她也不知道自己意会的对不对。

三年前离婚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鲜肉。三年后,他已经成了大影帝。如此大的成功,估计是想要让前妻夸奖奉承一下。

人都有虚荣心的嘛,她懂。

作为一株善解人意的铜钱草,满足下他的虚荣心,她还是愿意做到的。

看在他真的很帅的份上。

言桉真心实意道:“祁老师,真是恭喜你了!我三年前就知道你早晚会大红大火,看到你如今取得这么大的成就,我很为你感到开心。”

祁延听着她夸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反应平淡,将文件打开,随意看了看。

见没有声音后,他抬起头:“然后?”

啊?还有然后呀?

词穷的言桉拔了拔自己的头发,又再凑了点夸奖的话:“你这三年演的电影我都有看,演的真好。我很喜欢,大家都很喜欢呢……”

说完后,祁延依旧没什么反应。

最后,灵感枯竭,口干舌燥的言桉只能绕开话题:“祁老师,你刚刚去哪里了?”

祁延顿了一下,眉眼间带着点努力回想的神情,想了想,眉头轻皱道:“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挺好的,现在外面应该挺凉爽。”言桉呵呵笑了笑,故意看了看时间,“呀,时间不早了,那祁老师你休息吧,我先走了!”说完便脚底抹油,刷的一下就跑到了门前。

靠在桌沿的祁延站直了身体,神情平静的看着她的背影:“言桉,孩子呢?”

言桉身形一僵,她脸色瞬间苍白。

祁延的这句话,像是一个突然而至的炸弹,把她脑子炸了个干干净净,她此刻没有任何思考能力。

她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过了身子,看着他,几乎连呼吸都要忘记了:“什什、什么孩子?”

“你,和我的孩子。”祁延拿着手里的文件,朝门口的言桉走去。

言桉笑的比哭还难看,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他为什么会知道孩子的存在?这个世界上,知道的只有她自己和梁白羽。梁白羽虽然经常放人鸽子,但口风很紧。而且他到现在还以为,这些孩子是言桉无性繁殖生出来的,根本不知道孩子还有爸爸。

梁白羽甚至不知道她和祁延有交集。

所以,祁延为什么会知道!他难道知道了种子的存在了?所以他白天才不肯还她苦瓜和柠檬?不会吧,这可怎么办啊!

言桉急的不行,但面上又要强装镇定,整颗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她咽了口口水:“祁老师,你在说什么?我们当初没有孩子呀……”

祁延走到她面前,从文件里抽出一张纸,放在了她面前。

是三年前言桉的体检报告,上头的结论是,她怀孕了。

言桉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体检报告,努力搜寻记忆。

对哦,当初两人离婚前几天,祁延要去医院例行每年度的体检,然后他顺道把她也一起带上了。

那时候,言桉自然不知道体检还能查出人怀孕。

之后,她更是忘记了这件事情…………

镇定,镇定,镇定。

莫慌,莫慌,莫慌。

如今的她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她。

言桉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接过自己眼前的报告单。她看了几眼,然后抬头笑道:“我没有怀孕,这份体检报告肯定弄错了!”

祁延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是么?”

她笑得越发真诚:“对呀,新闻报道不是常常有这种弄错的事情吗?甚至还有人被告知得了绝症,结果最后是医院搞错了病人。我觉得也是这样。”

祁延突然间伸出了手。

言桉吓了一跳,整个人缩在了门上:“是真的,祁老师,我真的没有怀孕。你知道吗?我最近很缺钱,如果我怀孕了,我早就带着孩子来找你了。毕竟你钱那么多,我就用不着辛辛苦苦来录综艺节目。”

他手顿了一下,扫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将她手里的检查报告抽了出来:“你缺钱?”

她松了口气,重重点头。

祁延低下头看她。

她仰着头,眼里满是真诚。一张小脸蛋又白又圆。

他眼色微深了几分,下意识抬手。

言桉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祁延的手隔空点了点她的脸蛋,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回去吧。”

她搓了搓自己的脸,松了口气,开心道:“那祁老师晚安!”

说完后,打开门便跑了出去,结果在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口,和一脸苍白的温漾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