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雨水多, 待宋云从床上醒来时, 花窗在已下过了一场雨, 泛黄的树叶凋零。
宋云坐起身来, 白皙滑嫩的肌肤上残留着爱痕, 盈腰上还有被掐过的掌印。
她将放在床榻旁淡紫色的衣裳穿上,掩去白皙的身子,起身时腰些许的泛酸, 动作便轻缓许多。
缓步走到窗棂旁,上面尽是雨水, 指尖轻点了下,便回身坐在了梳妆台旁。
桌上铜镜里映着美艳容颜,柳眉褐瞳, 青丝搭在削肩上,朱唇微肿,都给那太子给咬的。
眸子一转,又瞧到颈上红色,衣领没能盖住, 宋云探前点,轻抚那几点吻痕, 心中微气。
一定又是他故意的, 不止一次同他说不要留下痕迹,每每都这样。
宋云只好将衣领往上提了提,却还是没能盖住,她不想被人私下说闲话。
正此时, 卧房的门被忽然打开,宋云捏着衣领的手一抖,侧首瞧去。
正是顾福,身着绛色衣装,他缓步行来,“宋姑娘,可睡得好?”
宋云见着他来,垂下手,微低了眉,“顾公公您这是?”
顾福叹了口气,将些银两放在了桌面上,“方才门口太子所言,你可听清了?不是老奴存心想赶你走,太子这高枝你攀不起,这好歹也大半年过去了,你连个名份都没有,连妾侍都算不上,太子的意图你还看不出来吗。”
宋云心间犹如针刺般疼,嚅动朱唇:“我……”
“难不成你还肖想太子妃这位置?你出身低微,如今还是个乐坊琴女,能算个什么人物,赶紧停了这想法吧,抵不过一年两年,到时太子腻味了,落得凄楚个的下场,苦的可是你,还不如趁早另择高枝吧。”顾福劝说道。
“我不是想攀太子,也从未想过什么太子妃,我自知好赖,不用你劝说,我会走的。”宋云回道,她是贪恋对太子的情,从小到大没人宠过她,便沉沦下了。
见她如此说,顾福微微一笑,将桌上的银两推了推,“这是五百两,应是够你所用的。”
宋云站起身来,蹙紧了眉,忙道:“我不要你们的钱。”
“老奴也知晓你无依无靠的,拿着它离了临城,好讨份生活,你也不想一个女子清苦的过活吧,若有人家看中,也能给自己置办套好些的嫁妆。”顾福笑眯眯地说道。
宋云眸色轻凝,望着那银两久久不言语。
顾福轻拍了下她的削肩,“宋姑娘好好想想吧,老奴也是为你着想,既然无可期,不如趁早给自己谋生路吧。”
说罢,那顾福躬着身退出了房间。
宋云两行清泪落下,无力的坐在椅上,哽咽地哭出声。
是她低微,爱上星光,却无法触及星光。
……
一来几日,太子楚川繁忙至极,每停下歇息时,都会将那还在花街巷柳处喝酒的楚修低骂几句。
若这朝堂之事,有楚修助他几分,他也不必如此焦头烂额了。
宋云也端着糕点来书阁过几次,楚川实在有些繁忙,与她逗弄过几句,便不再多言。
父皇有心税赋改革,便将圣旨公于天下,善后推崇之事一概不管,全权交与他处理,这不是坑儿子吗。
楚川在书阁批过文书过,抬首瞧了眼在一旁梨花椅上静静等待的宋云,对她微微一笑,起身走过来,手掌轻抚她的脸颊。
“孤这就前去长清殿一趟,一会便回来。”
宋云朝他颌首,乖巧可人。
令人端了奏折,楚川便离开书阁了。
宋云沉默着,始终未有一句,回到卧房里去。
将早早准备好的随行之物拿好,不过是一把琴罢了。
刚到寝殿,胸口忽有呕意袭来,她忙扶住身子,眼中微起水意,停顿许久,才缓过来。
稳了稳身形,还是退出了寝殿,离开了东宫。
楚川从长清殿出来后,又转去延春宫看过燕容皇后。
皇后面容红润,养得越发白白胖胖了,肚子微微显怀。
燕容将糕点放在楚川手里,“本宫知晓你现在还不想立太子妃,弱冠未到,不着急,你父皇当年娶本宫时都二十有五了。”
楚川握着那块糕点,心绪微起,轻笑着,“母后,若将来儿臣想要的妻,不是朝臣之女且身份卑微,您可会生气。”
燕容顿默会,眼里带着笑意,“本宫为何生气,若喜欢便娶就是了。”
早就听闻他那东宫里藏了个女子,还喜欢得紧,她向来开明,年轻时她不也没个公主样吗,最后不还是母仪天下。
唉,儿子还是长大了,以前如此小小一个,还和她抢糖吃,如今都开始想媳妇了。
楚川听言,眼色微悦。
回到东宫时,天色已晚,念着还想与宋云共进晚餐,来到寝殿却已是人去楼空。
楚川望着空荡荡的卧房发愣,深蹙下眉头。
便令顾福去找,却只见那顾福躬着身道:“宋姑娘走了,说是回苏州了。”
楚川脸色转冷,侧过身来,“为何走。”
顾福回道:“奴才不知,或许是知晓太子您迟早也是要立太子妃的,自讨没趣便走了。”
楚川心中生起怒火来,低声冷道:“那就找,去苏州把人给孤逮回来,孤还没发话,她还敢自己跑了?”
“一个小琴娘罢了,不过是个女人,走了便走了,到时奴才再给您几个模样好的来,太子殿下何须挂记此人。”顾福颤颤巍巍地说道。
楚川阴沉着容颜,袖中手缓缓捏紧,不过是个女人……?
楚川一把将顾福抓过来,眸色越发狠厉,低吼道:“孤命你找,可是老糊涂听不清!这个女人要是丢了,孤拿你是问!”
说罢,将那顾福摔翻在地,脑袋撞到墙上,猛地一响,还没来得及吃痛,顾福慌忙跪在地上,道:“太子息怒!奴才这就去找!这就去找!”
顾福仓惶地起身退下去。
伺候太子多年,太子殿下脾性一向很好,哪里见过他动如此大的怒,活活要吃人似的。
本想着为太子好,这样低微的女子如何配得上太子殿下,可这回只怕是真踢到太子的硬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