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去。”孟婉接过话,与孟连生对视着,她右脸上已经红肿了起来,虽疼但她不说。
她永远都是站在娘亲这头的,重活一世的她深知,若卑微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卑微,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宋氏侧首看了孟婉脸上的伤,道:“阿九去拿。”
厅堂中,阿九站出来福了下身,“是,夫人。”应罢,就跑出去了。
正在此时,忙于坊间调研茶叶的兄长宋衡听说了此事,匆匆忙忙赶回来。
此刻厅堂外面挤满了丫鬟家丁在偷看,见到宋衡到来,纷纷让了道,他入了堂中,只道:“这是怎么了。”
一旁一直未言语的宋云目光瞧向他,以父亲宋衡的心思,只怕是不愿让姑母与孟侯爷和离,毕竟宋家只是商贾,如今便是借着姑母攀上了侯府,宋衡怎愿意断了这层关系。
宋氏见到宋衡,抿了下唇,回身揽着孟婉,坐在梨花椅上察看她脸上伤痕,静待阿九把纸笔拿来。
孟连生此刻也懒得与他解释,负手看向宋氏道:“我不是会写这和离书的。”
宋氏抬了抬眉,瞥他一眼,“你不写我写,你就摁手印画押便可。”
何晓莲在一旁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是我的错,我就应该和俞儿继续孤苦伶仃的过日子,这样也就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孟婉看着她冷笑一声,把自己的眼泪擦去,诽腹道:这女子还真会装可怜!比婉婉都能哭!
听了几番对话,宋衡脸色紧张,打量那何晓莲一眼,猜到些,走到宋氏身旁,劝慰起来,“听兄长一声劝,好歹也是夫妻一场,这…这怎么就非要闹和离起来,不过是纳妾,看这样子孩子也如此大了,确实不能一直流落在外,你是孟侯爷的正妻,情谊还是在的,还怕他这妾进门后,冷落你不成。”
宋氏瞧着宋衡,眉目几番漠然。
宋衡便坐在她身旁,拍拍她的手,面容柔和继续道:“我们宋家虽为富商比不上什么达官门第,也是个大户人家,拿出点气度来,莫让人看了说闲话,你就当是为了婉婉,退一步。”
宋氏将手收回来,不再去看宋衡,目光转向湿了双眼的婉婉,便是为了婉婉,她要离开孟侯府。
此时宋云站出来,道:“既然姑母决心离去,父亲你又何必阻拦,我相信姑母留在此,今后怕也落不到什么好日子过。”
宋衡见她出来打岔,脸色一沉,“这哪有你说话的份,退下去。”
宋云抿了抿唇,不再言语,孟婉见此,便轻轻拉住了表姐的手。
宋氏轻柔地望一眼宋云,目光转而看向宋衡,朝他冷漠道:“旁人会说什么闲话,就连兄长都觉得是我错了吗。”
宋衡道:“我不是说你错,你可曾想过若是和离,你带着婉婉能去哪。”
“我便是回苏州买个别院住,也比在这好过。”宋氏咬了牙,冷道。
话刚道出,阿九端着纸笔赶来,“夫人。”
见此,宋氏站起身来,便要走过去,刚抬手去拿,却被孟连生擒住了手,“你写了我也不会画押的。”
宋氏怒然甩开,冷着脸道:“这此书是我写给你的,何管你会不会画押。”
说罢,宋氏拿过那笔,强忍着的泪水还是流了出来,如今孟连生所作所为早已令她心寒,真是暗地里也要在外面另辟家室。
孟连生咬紧牙关,怒道:“你当真要和离!”
宋氏瞥了眼他身后那个暗自得意的何晓莲,冷笑一声,缓缓吐出两字,“当真。”
宋衡见了实在心急,连忙拦住孟连生,慌忙道:“使不得呀,夫妻一场,何必做到如此地步呢,婉婉还小尚未出嫁,日后难找夫家。”
“我跟着娘亲走,夫家什么的,婉婉不在乎。”孟婉瞪起了双眼,气鼓鼓地道。
孟连生见母女二人如此模样,心中隐隐作痛,试探着道:“希望你不会后悔。”
宋氏凝视着孟连生,彻底与他拉开距离,满眼的失望与厌弃。“不会后悔,因为你让我觉得恶心。”
宋氏转眼瞧了下何晓莲,几分讥讽,未有言语。
宋氏手握宣纸,坚毅不绝地在纸上落字,一字一句不曾犹豫,直到最后一字勾勒下,将那和离书扔向孟连生面容之上。
孟连生望着扑面而来的那张纸落于地面,白纸黑字,字迹清晰。
宋氏阖了阖眸,哀莫大于心死,抿着唇去看那孟连生,冷道:“你我便夫妻情谊两清,一别两宽,明日我便带婉婉收拾行囊离去,望你不要纠缠。”
望着她那如冰霜般冷的眼神,孟连生如同被沙石旱了口,最终如同泄了气,疲累说道:“一别两宽…好,依你。”
宋衡气恼地一甩衣袖,背过身去,宋云瞧着这一切,眼色微淡。
一旁的何晓莲哭哭啼啼着,眼底浮起不易察觉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