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哈, 就这么放自己的得力手下走了真的没问题吗?啊哈哈哈哈……”
异能特务科种田长官的办公室里,一个在室内依然坚持戴着墨镜, 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个盲人、脚踩一双二齿木屐的红衣男子, 正一边挠头一边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在这红衣男子的对面, 种田长官正表现出相当有耐心的模样,好脾气的微笑着说:“坂口安吾有自己的追求, 我尊重他的想法,而且他不是那种一旦离开就与异能特务科划清界限的人。”
“原来如此呀啊哈哈哈哈。”
“不说这个,此次向内务省施压的事情还要多谢您了,快援队的坂本辰马先生。”
听了这话,愈发傻兮兮的笑容出现在红衣墨镜男的脸上:“啊哈哈哈哈不用谢我, 这种鸡毛蒜皮的都交给陆奥去办了。”
种田长官认真的说道:“那么也请帮异能特务科全体转达这份谢意。实在是帮了大忙了, 否则我这边甚至不敢把御坂美琴派去码头,那样或许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横滨遭遇重大破坏了。”
“你在说什么呐种田长官, 你分明是在那之前就先一步把御坂美琴派出去了不是么?
“如果快援队没有向内务省施压成功、如果内务省对异能特务科的指示还是不准行动,你依然会选择让御坂美琴‘私自行动’去拯救横滨。
“只不过在这之后,如果内务省怪罪下来,你就会把御坂美琴当做弃子推出去。我说的没错吧?”
被忽然这样质问, 种田长官依然保持着冷静,他看上去甚至于冷静到有些冷血了:“异能特务科的使命是和平,只要是为了和平好人也可以牺牲。为活百人而杀一人,这便是异能特务科存在的基本方略。”
“……啊……我真心觉得过两年御坂美琴就会学坂口安吾来辞职了。”大概是被种田长官的直白惊到,坂本辰马愣了几秒才开口说道。
接着,他又重新傻兮兮的笑起来:“啊哈哈哈哈, 这次内务省决策失误,差点导致横滨被反政府势力覆灭,审查组动作快得飞起啊哈哈哈哈,已经把好几个身居高位并跟境外势力有秘密合作的官员隔离审查了,现在内务省整体人人自危无暇他顾,看来我是该提前恭喜异能特务科脱离内务省掌控,独立存在了啊哈哈哈哈……”
种田长官表情微微松动,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坂本辰马一句话就戳中了他的爽点。
从他把异能开业许可证亲手交给森鸥外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等待着这样的机会,他发誓要把异能特务科独立出去,无论那会有多困难。
虽然心理暗爽,但种田长官表面上还是很谨慎的:“不会那么快,至少在数年内,异能特务科依然需要内务省作为名义上的领导者,内务省的实际指挥权只会被一点一点削弱,异能特务科将用最和平的方式达成独立。”
“这样么,很不错啊,说起来我有段时间没见过金时了,突然很想念啊,那我这就去找他了,再见咯啊哈哈哈哈。”
坂本辰马挥着手转身往外走,然后“哐”一声撞在墙上。
“所以说看不清路就不要带着墨镜啊……”种田长官暗暗吐槽。
“我没事啊哈哈哈哈……”坂本辰马傻兮兮的大笑着,额头被撞得通红,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异能特务科。
作为快援队的一号人物,他看上去真是相当不靠谱。
——
另一边,Lupin酒吧,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浑身放松的坐在高脚凳上,调酒师为他们端上了与以往毫无区别的酒水。
有些老地方就像是老朋友,无论有多久没见,仍然可以迅速进入让彼此最舒适的状态。
“真是非常顺利又好玩的一次‘作战’啊。”太宰治快活的举起酒杯。
织田作之助也微微点头:“真是辛苦你了太宰,把横滨异能力者的伤亡率至少降低了七成,拯救了许许多多被困在大雾里的异能力者的生命,现在感觉如何呢?”
“啊,还不错。”太宰治托着下巴思索,“虽然一切都在计算之中,也没发生什么有趣的意外事件,但的确是非常新奇的一次行动呢,这就是救助他人的感觉吗?”
他端起酒杯喝下一口,浑身都洋溢着懒洋洋的放松感:“成为救助他人的一方对我来说的确更好一些,虽然有点累,但是能跟织田作默契合作的感觉真是好开心。”
“那还真是很不错呢。”织田作从老板那里拿回寄存的太宰治的文稿,低头翻看起来。
“诶?织田作你不是说这里光线不好不适合阅读吗?”太宰治不解的问。
“嗯,这里的光线不好,但我实在忍不住了,很想马上看看太宰写的故事。”织田作一脸诚恳的说出了相当捧人的话。
听上去是非常露骨的拍马屁,但只要考虑到说这话的人是怎样老实巴交的属性,就很难不被打动了。
饶是见多识广的太宰治这一刻也稍微瞪大了眼睛,微妙的不好意思起来:“这只是个女人看了都要嫌弃的故事罢了,没什么好的啦。”
“写小说的话必须要能够打动女人才行吗?”织田作微微一愣,“我要写的小说恐怕也不合格。”
“没有这种规定啦,只不过是不能拿来搭讪而已。”
“这样啊。”织田作点点头,放下心继续阅读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专心阅读就忽略了身旁的朋友:“说起来,如果这时候安吾也在就好了。”
“提他做什么。”太宰治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就不见了。
织田作表示有些不明白:“你还没有原谅他吗?我收到了他发来的短信,他已经从异能特务科辞职了。”
“哦,是么。”太宰治一脸冷漠。
大概是虽然心里已经原谅了,但表面上还不肯承认吧?织田作根据自己对太宰的了解猜测着,体贴的开始另一个话题:“是什么时候肯定杏子能一个人解决大雾的?”
“大概是跟杏子殉情未死的那个时候吧。”太宰治曲起一条腿架到高脚凳上,算是一个在装酷的姿势。“那时候我就确定了,这个世界上如果有谁能够毫不犹豫的拒绝死亡,那就一定是杏子。”
“你不是说杏子一直很想死吗?”
“就是因为她想死,才会变得那么坚定,那么值得敬佩啊。”太宰治有些感慨的样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世界以痛吻我,而我回报以歌。’但是原话好像不是这样,所以要怎么说才好?”
织田作想了想,说道:“给这世界你最好的,你将会饱受打击,即便如此,给这世界你最好的。”
“哈哈哈没错,这个绝对是杏子会说出来的话!”太宰治高兴地挥手。“就是这样,无论是死而复生的亡魂还是到处都有的老鼠,有杏子在就完全不用担心。我相信她一定会选择希望,事实证明她也确实可信,对吧?”
“嗯。”织田作点了点头,“敬杏子。”
“敬杏子。”
两个人一同举杯,又为了和上一次同样的理由一饮而尽。
这之后太宰治先离开了,织田作之助就独自在Lupin酒吧里读完了《人间失格》的文稿。
他再抬起头来时,正好看到坂口安吾走了进来。
“你来的不太巧,太宰已经走了有一会儿的。”
“织田作先生,发短信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织田作之助把看完的文稿动作自然的推到了坂口安吾手边。
“这是?!”坂口安吾看清了文稿的标题,诧异极了。
“这是太宰写的故事。”
“所以为什么给我?”
织田作之助眨着眼睛想了想,他正在努力的组织语言,因为他还不擅长做这种主动帮朋友忙的事情。
虽然如此,但是当了一段时间的万事屋分店老板之后,他也明白不擅长的事情其实只要多做几次就会逐渐熟练起来了。
既然下定决心要涉足太宰的孤独世界,就不能不更加积极的去多管闲事。
在他深陷杏子制造的幻境里、在他以为自己必将死亡的那一刻,他感觉到的那份心情是后悔。
明明已经看清了太宰,明白了太宰是个孤独的孩子,却只是和安吾一起站在那里,不曾涉足那份孤独。
现在的话,他打算把脚插进去,顺便拉着安吾一起。
偶尔和银时交流开万事屋的心得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建议的。
所以——“安吾,你看完这个就拿着去找太宰,然后告诉他你对这个故事的评价。”
“为什么?”坂口安吾开始怀疑自我了,他发现自己居然遇到了完全听不懂织田作先生的话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像是种田长官突然女装了一样,魔幻到吓人。
“我记得那一天我们都在这里。”织田作之助解释说,“太宰对你说过一句话,他说:‘拜你所赐,我的灵感完全中断,一下子什么也写不出来了,你要是能点评一下给我点灵感,我就原谅你。’”
“什——所以……啊……你是这个意思啊,但是……好,我试试。”
坂口安吾迅速反应了过来,他一边觉得这样做说不定真的能得到太宰君的原谅,一边又觉得这样子偷换概念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但他其实早就想找太宰君道歉了,只不过正缺了这么一个死皮赖脸纠缠上去求原谅的借口罢了。
虽然只是偷换概念和强词夺理,但作为借口的话,似乎这样也就足够了。
“谢谢你,织田作先生,你是早就原谅我了吗?”
“本来就没怪过你。”
激动起来的坂口安吾抱着文稿匆匆走了,织田作之助又留在Lupin酒吧里听老板啰嗦了一些废话,耽误了好久才被老板放行。
他走出酒吧,在街道上左右看了看,自言自语着:“啊,突然想吃咖喱了,这就去吃一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