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妹妹眼巴巴地看着虎哥哥顶着小九尾狐玩了半天,终于等不及了,走上来在虎哥哥身边徘徊,哧哼哼地上来扒拉,想让虎哥哥把小九尾狐让到它头上来。
两只小老虎被短暂地变化为成虎形象以后,果然是很大两只,比普通老虎要大三成。
光是三成听着是不多,但横着竖着都大了三成以后,视觉效果相当惊人,这老虎兄妹俩的爪子又大又利,牙齿更是锋利得惊人。
将小老虎用仙术暂时变成大老虎,不仅仅是个仙术的问题,其中还涉及到推演、推算之类的技术,这个结果并不能肯定小老虎们长大以后真的是这个样子,但也八九不离十。
仙境中的小动物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仙术,都乐疯了,欢快地跑来一起玩。
“吼!!”
“啊呜!啊呜!吼!!”
自从那只大雪狼能变成人身后,两只小老虎许久没有这么光辉的时刻了,见所有人都围着它们转,它们立刻人来疯起来,嚣张地摇头摆尾,在动物们中间走来走去。
雪梨被虎哥哥顶在脑袋上,更是骄傲非凡。说来奇怪,她当初被大雪狼跟着都觉得怕得要死,现在骑在老虎头上却一点儿都不怕,可能是因为知道这两只实际上是小老虎,还没有开灵智,不足为据。
子岚起初就在旁边看着他们玩耍,还对小九尾狐这么喜欢他的仙术感到自豪,但近一个时辰过去,眼看着小九尾狐还高兴地窝在小老虎头上摇尾巴,子岚却渐渐不是滋味地拧起眉头。
要说高大凶猛的话,明明他的外形比这两只暂时长大的小老虎要高大多了,骑在他头上看起来绝对比骑这两只老虎威猛,可是他维持狼身的时候,为什么雪梨没有跑过来和他玩?
子岚越想越不高兴,他拧着眉头走过去,低下头,一口将坐在老虎头上的小九尾狐叼了起来。
“嗷呜!”
雪梨忽然爪子临空了,慌得四爪乱摆。
但紧接着,她就被大雪狼往后一放,被搁在了大雪狼背上。
然后子岚顺便将放在两只小老虎身上的仙气抽走,眨眼间两只老虎就又变回了玩具似的小虎。
“啊呜?”“啊呜?”
两只小老虎显然还对发生了什么事满脸不解,身体一下子缩小好多后,它们一下子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叫声又重新变得奶气,迷茫地到处乱看。
子岚驮着小九尾狐,将她带回廊边,这才一脸严肃地将她叼下来,放回廊上。
雪梨:“……嗷呜?”
她迷茫地抬眸看着大雪狼,着实难以判断他此举的意图。
他把我叼回来是干嘛?
难道是觉得我该睡午觉了?
还是说把小老虎变大很耗仙气,他已经撑不住了?
雪梨想了老半天还是一头雾水,她哪里想得到大雪狼是占有欲发作了突然开始吃醋,半天没头绪以后,雪梨只得上前安慰地舔了舔大雪狼的毛。
子岚本来是不开心,但被雪梨亲亲热热地舔了舔毛,他胸口本来残存着的郁气一口气就被化开了。
他凑上去,轻轻蹭了蹭雪梨。
两个人互相亲昵地蹭了一会儿。
雪梨原本骑小老虎骑得兴奋,可既然小老虎已经变回去了,她也就不打算再麻烦跑回去玩,反而偷偷地打量了一会儿现在没变成人身的大雪狼,然后将自己的软垫叼了出来,打算睡个午觉。
子岚目送着小九尾狐跑进屋子里,在她进屋后,他的耳朵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听着周围的动静。
小动物们正在不远处围绕着两只小老虎玩耍,森林里有沙沙的风声,因为已经入夏,无论白天黑夜,四处都有清脆的虫鸣,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花草的芬芳,一切都很轻松寻常。
没有异常。
雷雨那天他在大槐树边嗅到的那种有点熟悉又有点怪异的气息,就像是错觉一般。
子岚心中一顿。
仙境中很少有极其恶劣的天气,那天的雷雨给他的感觉不太正常,故而从那天以来,子岚对周围的环境一直保持着警惕戒备,但一转眼好几个月过去了,那一丝气息本来就微弱到难以辨别,其他异状亦再也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显示着似乎是他多心了。
子岚迟疑地绷紧身体。
就在这个时候,雪梨拖着她睡觉用的小软垫,从屋里翘着尾巴跑出来了。
子岚连忙回过神,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小九尾狐身上。
只见雪梨轻快地窝到垫子上,塞满棉花的垫子凹了进去,然后她打了个哈欠。
子岚看着雪梨从容的样子,心中绷得再紧的弦也渐渐松了开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看小九尾狐打哈欠的样子。
这种时候她的耳朵总是不自觉地往后撇,眼睛眯起来,嘴巴张得大大的,有时候打完哈欠还会顺便抖抖毛摇摇尾巴,整只小狐球看着很软乎的样子。
雪梨打完哈欠,刚抖完毛,注意到子岚望着自己这边的视线,疑惑地将耳朵一竖,望过去歪了歪脑袋:“呜?”
“没事。”
子岚无措地移开目光,匆匆收回视线。
于是雪梨便没有再理他,自顾自地眯着眼睛窝下来,将尾巴往身上一裹,就乖巧地睡着了。
子岚见状,亦默默在她身边卧下,安静地和她并排躺在一起。
现在天气渐渐热起来了,两个人团在一起睡会很热,子岚其实对此没什么感觉,但他多少要考虑雪梨的情绪,因此平时都安静地守在她身边,没有再去团她。
子岚没多久也安稳地睡着了。
他们两个都睡着后,屋廊底下,白鹿他们小心地冒出了头。
“啊呜?”
两只小老虎跟着一起来了,虎哥哥不知道大家在干什么,看到雪梨和大雪狼在睡觉,还想伸爪去拨大雪狼,让他醒来再把自己变成刚才那样的大老虎。
白鹿和其他动物们赶紧手忙脚乱地将它拦住。白鹿按住它道:“嘘!先不要出声,现在是要紧关头,你会把他们吵醒的。”
虎妹妹好像已经懂了,连忙咬住哥哥的尾巴,免得它再冲上去。
见小老虎被拦住,事不宜迟,白鹿迅速地探出了头,用蹄子轻轻一拨,将睡着的雪梨,连垫子带狐球一起拨到了大雪狼怀里。她生怕他们睡太远,还不忘将雪梨往大雪狼怀里多塞了塞。
事情办完,大家都悄悄缩了回去,功成身退。
……
与此同时,仙境入口数里之外。
荒远村庄之内,一间破落的小茅屋内。
一个干练的女子坐在草榻前,她身边放着医箱,手中银针飞转,起落如闪电一般。
数针落下后,忽然间,只听榻上的幼子抽气一声,缓缓颤着睫毛,睁开了眼,看到屋内围着他的大人们,迷茫地向离得最近的一个老媪伸出手,稚嫩唤道:“……奶奶?”
“唉!好孩子,好孩子!”
那老媪见幼童苏醒,顿时老泪纵横,佝偻着身形上前握住小孩子幼嫩的手。
但她转瞬了想起屋内还有大夫在,忙不迭就对那刚才用针的女子跪下,拼命要叩拜道:“多谢大夫!多谢大夫!多谢仙子救了我的孙儿啊!”
老媪跪下了,屋内衣着褴褛的大人们也纷纷哭着要跪下磕头。
韶音忙伸手扶了一把,目光却落在她刚才用过的银针上,她一边将针收了起来,一边道:“不必如此,我本就是出门义诊,归家途中路过,举手之劳而已。我等下再开几服药,草药你们恐怕得自己上山找。”
“多谢仙子!多谢仙子!”
一屋子的人仍然哭成一团,喜极而涕,哪里敢因为眼前的女子让他们不必就真的不跪,口中的称呼也从“大夫”改成了“仙子”,恭敬地犹如叩拜神仙。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眼前的女子衣着朴素,但气质却相当气派,医箱一打开,琳琅满目的银针医刀简直吓人一跳。
他们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人,但隐约也能感到对方与常人极为不同,且她又能救死扶伤,故只唤作仙子,拼命叩拜哭谢。
这家的孩子病了有半月了,神志不清,他娘早死,这是家中的独苗。一家人本就穷困,但还是翻出了家里仅有的几枚碎钱,卖掉了所有的东西,徒步八十里去县里请了大夫诊治,然而所有大夫都看不出是什么毛病,说没得治了,让他们不如省点钱买个席子把孩子埋了。
谁知在这时这位仙子就来了,说正好路过,听说这里有小孩生病,想进来看看。
然后几根针下去,竟就将孩子治醒了。
那老媪涕泗横流,拽着韶音的衣角问道:“仙子说要归家,不知仙子家住何处?可是在这附近?待日后……日后……”
老媪本想说等日后再登门道谢,但看着周围家徒四壁,竟哽咽着不知该如何说起。
韶音淡淡道:“不必了。我家就离这儿半个时辰脚程,不必多送了。”
说话间,她已经将医箱收拾好。
住在这里的村民对这附近都熟,知道这周围根本没有半个时辰能到的人家,立即明白过来这位大仙说的“半个时辰脚程”,根本不是一般凡人的脚程,顿时拜得更加虔诚。
家中的男主人草屡褐衣,是最寻常不过的贫民打扮,人还有点瘸,但他平时出门种地,和周围的佃户多有来往,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怔怔地道:“我听其他人说,咱们这周围有一座仙山,叫杏林峰,仙山上的神仙们都是以医术得道的,仙子的医术如此高明,又有善心,难不成就是……”
韶音本已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在听到他替“杏林峰”的时候,步子明显滞了一下。
她回过头,道:“我不是。”
话完,迅速地离开,往雪梨所在的小仙境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