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岛夏季比较干燥,这难得的雨,没想到让舒夏等到了。
看来上天都不想让她那么悲惨,正在为苟延残喘的她多争取一些时间,等到有人过来,又或是在赌人性复苏。
躺在礁石下的沙堆里,一天没喝水的舒夏忍不住探出头去让自己的脸充分暴露在雨水里。
缓解干燥与滚烫的沙面。
被朱迪从上面推下来的那一刻。舒夏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会这么做。
害人害得这么干脆利落。
她骗自己过来说约翰摔进了这个礁石洞里,担心得不得了的她呆在礁石上喊了几声约翰,没等到任何人回应,就被肩膀后面一股力量推入了这个坑里。
大概两米高,唯一能缓冲的是地面柔软的沙子,但进化得不够彻底。
沙子里石头、玻璃瓶、贝壳很多。
她摔下来的那一刻,身上便伤痕累累。
为了防止失血过多,她动弹的幅度尽量减小。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她不见了出来找她。
其他人她不敢奢望,那么顾星涎呢……他会不会发觉自己不见了,来找她呢?
不知为什么,舒夏觉得这个期望不太大。
顾星涎这个直男,连惹她生气了都不知道,估计是不会知道她不见的了。
在他的认知里,估计他的工作都比她重要多了。
雨渐渐停了。
舒夏撑着自己朝周围看去。
刚摔下来的那一刻,她有看过,周围哪里可以出去,但最终发现除了对面有一个螃蟹才能爬出去的洞外,基本上就没有能出去的地方了。
如果没有人靠近这片礁石,等到第二天,她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她爬着,狼狈不堪地爬向那个洞,往外面看去。
才发现海开始涨潮了。
也就是说……如果她不能在潮水没过来之前出去,很可能会被淹死在这里。
但还有一种方法自救,那就是靠着海水的浮力让自己游出去。
可那也仅仅只是针对没有失血过多的自己。
现在她只求能多活一秒是一秒。
伤是伤在后背的,掉下来的那一刻被玻璃碎片给刺了一刀,现在整个后背都麻木了。
可若是无意间扯到伤口,就会疼得人眼泪直掉。
舒夏趴在沙堆上,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滚滚而落。
从来她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所以这一刻,她想要哭,想要大哭一顿宣泄一下自己这操蛋的人生。
也想要妈妈,想要哥哥,想要顾星涎。
她趴在自己的手臂上哇哇的哭出了声。
“顾星涎你在哪啊。”
“我疼死了你知不知道。”
“你快没老婆了。”
“呜呜,顾星涎,你快来救我,以后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
——
“如果我消失了,这个世界上没人会来找我。”
“我会。我一定会找到你。”
一整天了,顾星涎的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回放着这句话。
他不记得说这两句话的人是谁,但就是一直在循环想着这两句话。
男人行走在人来人往的意大利小镇街头。
远处的太阳还落山了。
可是他的妻子还是没有任何踪迹。
舒夏就像是昨天闹脾气时候说的一样,从他身边逃走了、消失了、不见了。
没有任何人看见她去了哪,也没有丝毫线索。
他根据舒夏一般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找到。
“sunny,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史密斯先生赶过来,看着满是挫败的男人,“她还喜欢去哪?”
“我不知道。”顾星涎摇摇头。
他对舒夏的了解不是特别多。
这也是他觉得自己好笑的一点。
难为一个人被自己放到心上了,可是他却全然没有去完完整整了解过她。
连她平常会去哪,出了事第一个反应是什么都不知道。
“舒夏,你给我回来。”
这几个字他说得极低,像是受了伤的狮子在低低的嘶吼。
“你们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夫人就离家出走了?”
“我不知道……”
顾星涎整个人都像是被击垮了。
他的脑子想到那句“我迟早会离开你的”,心里像是被揪着的疼,仿佛有什么在硬生生地将他的心撕扯开来。
“那你说……夫人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比如掉海里。”史密斯尝试着询问。
却被男人一个眼神给怼了回来。
但是顾星涎也不敢否定这个提议。
他拿出手机,给在意大利的好友封则衍打了个电话。
那端很快接起:“怎么了,顾总终于有时间给我这个老朋友打电话了?”
“我来求你一件事。”
“你再说一遍?求?顾大总裁也会用求。”
“求你帮我找个人。”
“嗯?”
“舒夏,明城籍人,我的妻子,她在西西里岛失踪,估计有五个小时了。我求你,帮我找到她。”
意大利的封氏黑白两道通吃,找个人,绝对不困难。
“既然顾大总裁第一次求我,那么我就帮你找吧,下次回明城,记得请我吃饭。”
“嗯。”
电话挂断,顾星涎忽然记起什么,扭头看向史密斯:“你之前说你们家房子里不装监控,那我想知道,院子里有没有。”
“有是有,但是这个地方很偏僻,也不是出别墅的主路,舒夏要走,自己一个人绝对不会从那走,那条路对的是后面的沙滩,荒无人烟。”
“带我去看监控。”
“那……好吧。”
一行人又回了别墅。
刚走进客厅,正在吃酸奶酪的朱迪显然很开心,看见他们会来,又佯装担心地问:“找到Miss夏了吗?”
史密斯夫人遗憾地摇摇头。
“按我说啊,我们意大利的帅哥那么多,说不定Miss夏跟着帅哥离开了。”
顾星涎看向她,一双眼又冷又冰。
朱迪不敢说话了。
而自从知道舒夏离开了,一直很伤心的约翰从小房间里跑出来,直接扑进妈妈的怀抱。
“妈妈,夏夏姐姐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约翰没去救她生气了离开了。”
随后又想到什么,攒着两辆铁质玩具车的手,抡起就往顾星涎的身上捶。
“都怪你都怪你,夏夏姐姐一定是被你欺负跑的。”
史密斯夫人吓到了,连忙抱住自己的孩子,生怕顾星涎发怒。
因为对于顾星涎来说,弄死他们史密斯家族实在不过捏死一只蚂蚁来得简单。
“顾先生不好意思,约翰还是个孩子。”
顾星涎并不在意,只在意:“我要看监控。”
现在能拿到有关舒夏哪怕是一丁点儿的线索,他都不会放过。
如果舒夏只是因为生他的气,自己离开两天想想清楚,他完全可以给她两天时间思考,但如果不是,那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伤害舒夏的人。
“不可以!”
说这句话的是朱迪。
所有人都被她异常的反应给吸引了过去。
“朱迪?”史密斯夫人了解自己的女儿,查监控这不是她会在意的事情。
“妈妈,我经常在后院的温泉里洗澡……”
“朱迪,我们只查看今天上午到发现舒夏不见的这个时间段,你洗澡都是在晚上,不怕,而且监控并不能拍到温泉的视角。”
说着,史密斯夫人对顾星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朱迪慌了:“妈!”
可是史密斯夫人并不管。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堆人都走向了监控室。
朱迪不敢过去,立马呆在原地想应对方法。
她想啊想,只想快点找出一个完完全全的应付方法。
其实她也并不想让舒夏死,但她就是讨厌她,认为她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霸占着她喜欢的星涎叔叔不放。
不喜欢星涎叔叔的话,那就让给她啊。
可是她又在自己面前炫耀。那副嘴脸,就应该受到惩罚。
可是这一刻她很慌。
顾星涎叔叔看上去很在乎她。
三分钟后,顾星涎从监控室里出来,直接掏出木仓对准了朱迪。
“她在哪?”
后面敢来的人都吓懵了。
“sunny,no!”史密斯吓到了。
史密斯夫人也尖叫了一声:“星涎求你不要,朱迪是我的孩子。”
而失去理智的顾星涎一双眼睛几乎充了血:“告诉我,你带她究竟去了哪?”
十四岁再阴险狠毒,也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从没有人敢拿着木仓对着她。而且从小到大是被父母捧着长大的。
在这一刻,她吓得腿都软了,跌坐在原位上,几乎是要哭出声来。
“在、在礁石洞里。”
顾星涎头也不回朝外跑去。
留在原地的史密斯夫人看着自己犯下大错的女儿,直接找了管家:“把朱迪关起来。”
“妈!”
“闭嘴,这是我能找到最好的保证你小命安好无损的一个办法。”
史密斯夫人头疼。
“你只知道顾星涎是我们的客人,可你知道我们家全家都得看他的脸色吗,往好的说我们才是顾星涎的客人,这一片甚至我们旗下的赌场都是顾家的,我们只是一个管理者。”
“什么?”
史密斯夫人再次强调了一遍:“对,我们对顾家来说,就是一个管家。”
朱迪的公主梦彻底破灭。
——
海水已经没过了舒夏半个身体。
伤口在海水的浸泡下已经泛白。
但好在不流血了。
天已经黑下来了。
周围没有任何的声音。
她的意识也已经十分模糊。
忽然,耳边传来了仿佛远在天地外传来的一声虚无缥缈的呼喊。
“舒夏。”
很轻很淡,仿佛云烟一吹就散。
舒夏想回应,声音却像是被锁在喉咙里出不来。
她的眼眶很红,泪水怕是浑身上下最热的。
“顾星涎。”
是他的声音,她很肯定,那个曾在她身上一次又一次呼喊她的人,就是这么叫她的。
最后,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激起片片水花。
快要失去意识的舒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顾星涎的声音从她的上方传来。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舒委屈夏:以后我再也不敢乱跑了。
顾冷漠星暴怒涎:那就好好待在我身边。
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