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司韶的帮忙,热水很快到位。
景詹将碳火盆放在浴桶旁烤着,防止着凉。
为司韶准备好一应的衣物后,景詹来到杵在浴桶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司韶面前,低着头开始上手解他腰带。
司韶被他的动作弄得猛地后退一步,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的小太监,整个人都磕巴了:“你、你做什么?”
景詹也很懵逼,看着跟被流氓非礼了的黄花大闺女一样的司韶,手还僵在空中,保持着解腰带的姿势。
他还能做什么,帮司韶脱衣服洗澡啊。
“殿下,奴才伺候您宽衣沐浴。”
司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度了,有些尴尬地咳了声,说:“不必了,孤自己来。”
其实之前在军营的时候,一群大男人光着屁股什么没见过。
就算不在军营,司韶以前沐浴的时候身边伺候的太监也帮他宽过衣,他从没有过任何不适的感觉。
但是就在刚才,在这小太监那双手摸上他的腰带,生疏地寻着暗扣的时候,司韶从腰间被碰到的地方,一直蔓延至整个身子,就跟电流蹿过一样酥麻起来,激得他差点跳起来。
司韶现在面对小太监浑身别扭,耳根子跟着了火一样迅速蹿红了一片。
“你先退下吧,孤自己来就行。”
“奴才可以为您搓背的。”
“孤自己来。”
“还有加热水……”
“孤自己来!”
司韶打断了景詹的话,说完觉得自己语气有点生硬,忍不住又补了句:“床边的柜子里有一瓶治跌打损伤的伤药,昨天忘了给你了,你自己拿了去涂药先。”
最好一直涂到他洗完为止!
被司韶这么一说,景詹才想起自己还是负伤在身的伤员。
夭寿了,系统给的止痛药药效现在都还在,所以这两天他忙着忙着就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跟个没事人似的上蹿下跳的。
司韶这样都没怀疑,也算是他走狗屎运了。
其实景詹不知道的是,司韶根本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只是通过他手腕上的淤青猜到应该不轻。
再加上军队的士兵就算身上挨了几刀,随便包扎完后都能继续上战场杀敌,宫里这点惩罚人的手段,司韶还没放在眼里。
景詹很快也想到这点,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拿着药就赶紧溜了,生怕多呆一会儿就被司韶看出破绽来。
司韶这会儿还真看不出他的不对劲来,景詹出去后他才微微放松下来。
可能是因为这个小太监之前就向他表明过心意,对他抱着那样的心思来到他身边伺候他,司韶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心里总归是对这件事有了计较的。
现在小太监要亲自伺候他沐浴,司韶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任其发展。
万一洗着洗着小太监开始不老实了怎么办?
他又不可能将人一掌拍开,拍坏了又没人赔,最后说到底亏的还是他。
司韶只要一想到刚才小太监低眉顺眼微微抿着唇一脸认真地给他解腰带的样子,心里就开始发慌,脸也有点烫。
那个样子乖巧又温顺,低垂的眉眼间透着一丝雌雄莫辨的美,长长的睫毛落下,遮住那双清亮眸子里的认真,偏生主人一点没意识到,还在那懵懵懂懂地抿着粉嫩的唇瓣,一脸试探地在那摸索着他腰间的暗扣。
简直……可爱得让人心尖发颤。
司韶喉结狠狠滚动了下,手掌捞起浴桶里的水抹了把脸。
疯了这是,身边从没有过人的他,现在看着一个刚认识没两天的小太监,竟然都觉得眉清目秀了。
不,不止眉清目秀,应该说是面如冠玉,姝丽无双。
自从司韶沐浴的那晚之后,景詹觉得对方有点怪怪的。
两人一对视,不到一秒司韶就会匆匆移开视线。
除了吃饭以及早晚洗漱要见面外,司韶都是把自己关在主殿里,就好像在故意躲着他一样。
景詹想不通,发生了什么事,至于让司韶一个主子躲着他这个当奴才的吗?
还是这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景詹有一次忍不住问了句,结果对方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反应贼大不说,还凶巴巴地反咬一口:
“活干完了吗?孤明明好得很,是你自己想多了才是,出去干活去。”
“哦。”
景詹应了声,觉得自己最近可能真的有点敏感,想多了应该。
司韶还是那副死样子,又欠又毒得让人想揍他一顿。
“等等。”
司韶叫住景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上闪过一丝别扭:“过来。”
景詹过去了,现在司韶面前两米左右的地方。
“殿下有何吩咐?”
司韶看着两人间的距离,不满道:“再过来点,离那么远做什么,孤还能吃了你不成?”
景詹微笑,抑制住想冲面前这个大猪蹄子翻白眼的冲动,脾气很好地“蹬蹬蹬”走了三步,再走一步就要和司韶贴上了时才停下。
两人这时的距离已经不足一尺,算是一种十分亲近的距离了。
景詹刚觉得有点别扭想往后撤一步,胳膊就被司韶给抬了起来,袖子随着司韶的动作坠下,露出胳膊上面那一道道淤痕。
虽然这些青紫的淤痕已经好了很多,但横亘在他过分苍白的皮肤上还是显得触目惊心。
司韶额角青筋一抽,他本以为最多只有两道淤青,但没想到的是,小太监整条胳膊上横七竖八地交错着这么多伤痕,这是受了多少罪才被打成这样?
一股杀人的冲动跟火苗一样“蹭”地一下蹿了起来,最后他强行将之镇压下去,阴沉着声音问:“谁打的?”
说实话景詹有点被司韶这幅样子吓到,这些天以来的相处,除了一开始司韶对他展现过一丝杀意外,之后就算他再把人惹得跳脚,也没见他摆出过这幅表情来。
这比起一开始司韶让他滚的时候可怕多了,简直小巫见大巫,看来当初司韶根本没跟他动真格,现在才是真的动了气的。
景詹悄悄咽了咽口水,没有隐瞒,如实招了:
“就是进宫后奴才被分到了一个管事太监手下干活,有一次不小心惹怒了他,就挨了顿打。不过殿下不用担心,奴才已经不疼了,就是这伤看着吓人而已。”
“原因是什么?”
司韶低低地问着,手上动作却不停地翻看景詹另一只胳膊,看见上面同样布满着伤痕后,脸色又阴沉了一个度,在那咬牙切齿道:
“孤的人也敢打,活腻了他。”
景詹看着司韶这副护短的样子,刚才的害怕瞬间没了不说,心里还升起一种被人护着的愉悦。
只是他没高兴多久,头上就被人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
“你傻吗你,都把你打成这样了还笑,被人打傻了这是?”
景詹捂着被司韶敲过的地方,另一只手又摸了摸嘴角。
他笑了他怎么不知道?
司韶看着小太监傻乎乎的表情,彻底没了脾气,找来药膏一边给他擦着一边低声说:
“你现在生是孤的人,死是孤的死人,以后没有孤的允许,旁人就是碰你一下都不行,你自己也长点心,好好顾着自己知道吗?”
司韶说完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这番话要按字面意思理解可以,但往另一层意思上去想也丝毫没有违和之处。
不过下一刻景詹的问题表明了他没有想歪,就是按照字面意思理解的。
“殿下对于身边伺候的人都是这么护短吗?”
景詹觉得司韶这种跟护食的大狗一样圈占领地的行为挺兄弟的,司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人看待了。
司韶顿了一下,含糊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景詹的问题。
其实他从未对身边的人这样过,那些人只要有赏钱拿,就能表现得比谁都忠心。
和眼前的小太监想必,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对,应该说是根本没有可比性。
小太监和他们都不一样。
司韶在心里默默道。
景詹胳膊上的伤都抹了药,就剩下背上的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一直麻烦司韶,就说:“我自己来吧,有劳殿下了。”
司韶想起这几天景詹顶着一身的伤咬牙为他做的这么多事情,心里突然很自责,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动不动就奴役小太监干活。
要是早点发现,小太监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景詹要是知道了司韶的想法,可能会忍不住笑出来。
他还真没咬牙干活,系统的止痛药一吃,景詹感觉自己就跟没事人一样,身上的伤也是为了避免被人发觉不对才留着,其实内里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现在看司韶这幅又自责又后悔的样子,景詹觉得好笑,顺嘴调侃了句:
“如果殿下能帮奴才后背上的伤口抹药,那真是奴才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景詹只是随口一说,并且已经做好了被某些人横眉竖眼让他回去自己上药的心理准备了。
可谁知司韶只是纠结了片刻,最后像是做了什么巨大的心里建设一般,步子僵硬地走到床边对景詹说:
“过来,脱衣服,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