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景詹是被刺骨的冷水给浇醒的。
“杂家再问你一遍,去或是不去?”
一道尖细的公鸭嗓在景詹耳边响起,景詹一抬头,一张面无白须的狰狞胖脸便这么映入眼帘。
那人见景詹只是趴在地上不吭声,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
“杂家之前好声好气地让你跟着杂家吃香的喝辣的,你不愿。如今让你去伺候废太子,你又不愿,你说说你,还想上天了不成啊!”
说完,那胖太监抬起手,动了动手指,对着一旁的小太监命令道:
“把人给杂家直接扔废太子所在的冷宫去,左右内务府是尽责安排了人去伺候咱们的大皇子的,至于某些不识好歹的狗东西尽不尽心伺候,就不关杂家的事了。”
话音刚落,胖太监阴冷地看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扭头便离开了慎刑司。
不识抬举的东西,胆敢当众让他丢了面子,看他这回去了冷宫伺候那废太子,还能活到几时?
景詹一路意识混沌地被人拖行到一处偏僻的宫门前,架着他的两个小太监一到地方就撒了手,任由他浑身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快走快走,这里晦气得很。”
“就是,这大皇子大逆不道意图谋反,谁伺候他谁倒霉……”
两人交谈的声音渐渐远去,景詹在地上又趴了会儿,直到确认没有人经过后,这才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坐起来。
“系统,快给我止痛药。”
景詹坐在冰冷的宫道上,在脑子里对系统说道。
【好的,宿主请稍等。】
一道略显兴奋的电子音在景詹的脑海中响起。
没过多会儿,景詹手心出现一枚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子,他一口吞下,又等了一会儿,药效发挥作用后,这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破败不堪褪色严重的宫门,喘了口气,然后推门而进。
门里住着的正是他在这次任务的目标——司韶。
任务目标是大宸皇室的嫡长子,同时也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反派,那种最不能招惹的存在。
但是景詹现在的任务不仅是要招惹这位活阎王,还要成为活阎王心里的白月光朱砂痣,将其虐得死去活来,最后黑化值满点才算他任务完成。
景詹轻轻关上冷宫的宫门,叹了口气,怎么就脑子一抽接了这个任务呢?
系统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在那忽悠道:
【宿主放心,只要宿主按照指示去做,完成任务那是分分钟的事。】
“真的这么简单?”景詹好奇地问。
【真的。】
才怪。
要不是这任务一直没人敢接,它至于忽悠一个刚来的新人接受这个任务吗?
要是它手头上积攒的任务一直没人接手,那它的业绩就上不去,业绩上不去,可是要被发配去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任务的……
甚至再严重点,回炉重造也不是没可能的。
简直想想就觉得可怕。
因此系统最后迫不得已找上景詹做这回的任务,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管他行不行,先试试再说。
景詹信了系统的忽悠,前世他本来就是一个不爱说谎的人,因此根本分不清别人有没有在说谎。
后来更是因为见义勇为,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小男孩而不幸溺死。
不过景詹也没什么遗憾的,前世他本来就是孤儿,无牵无挂的,死前能够救出一个孩子,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这不现在善果就来了,老天竟然又给了他一次活着的机会,就算只是为了做任务而活着,但是起码他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这样就足够了,能够感受到自己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景詹一向知足常乐,但系统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个性格。
要命呦,它这个任务要求宿主最好本性就是那种又渣又贱又自私的,这样在执行任务时才能最大程度地将任务完成。
但现在呢,系统已经不想吐槽宿主身上的美好品行了,因为这些美德对于任务一点帮助都没有不说,相反,最后宿主会不会因为妇人之仁从而影响任务完成还是个问题。
不过由于绑定任务前宿主跟他保证过一定会认真完成任务,再加上符合条件的人选又个个是人精,根本不会选它手头上这个难度级别max的任务,所以最后想来想去,系统还是决定赌一把,万一成功了呢?
景詹不知道系统心里打的小算盘,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太监服,衣服夹层里薄薄的一层棉花根本抵御不了寒冬的凛冽寒意,更别说他来这之前还被人泼了一桶凉水。
因此这会儿走向正殿的一路上,景詹都是冷得直打哆嗦。
系统见了觉得自家宿主挺可怜的,于是趁机撺掇道:
【宿主以后发达了,可以报复回去,我都帮宿主记下了今天欺负宿主的那帮人了。】
景詹听见这话脚步微顿,眼睛亮了一些:“你说怎么报复?”
【很简单,吹枕边风啊,让反派帮你收拾那些人,肯定让他们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景詹听完却是摇了摇头:“背后告人黑状不好。”
系统:【……】
他怎么忘了自家宿主心性善良这一点了,这样一来,宿主以后就算发达了,说不准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放那些人一马。
可谁知,景詹下一句话却直接颠覆了它的认知。
“我不用谁来帮我报复,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自己报复回来。”
【那宿主打算怎么报复回来?】
就算宿主出人意料地说了这么句话,系统也不对他抱太大希望,没见过血没杀过人的好孩子,能想出什么报复人的狠招?
“很简单,”景詹学着系统的语气,走到摇摇欲坠的正殿大门前,停下来语气平静地说:“今天那胖太监共打了原身三十鞭子和二十大板,还有关在阴暗地牢三天三夜不给饭吃,最后再加上一桶冰水,以后要是有机会了,就全部连本带利还回去就是。”
系统听见这话默默闭嘴,并表示收回之前对宿主妇人之仁的评价。
现在看来自家宿主把自己所受的罪记得这么清楚,根本就不是个傻白甜的主儿。
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那种心存善意,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
这种性格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至于最后结果会怎样,还是走着瞧吧。
景詹说完没管系统怎么想的,轻轻咳了声清了清嘶哑的嗓子,规律地敲了敲门,声音恭敬道:“大皇子殿下,奴才小詹子,前来向您请安。”
原谅系统在听到“小詹子”这三字的时候不厚道地笑了,景詹听见脑子里的笑声,没搭理系统,因为门这时候突然在他面前打开。
景詹抬头快速看了一眼门内的人,只见那人身材高大,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眉毛如剑一般斜飞入鬓,鼻梁笔直高挺,只是下巴胡子拉碴的,紧抿着一双薄唇一副要发怒的样子。
景詹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因为对方眼底的阴翳和杀意他看得分明。
这人分明是对他动了杀心的。
景詹“噗通”一声跪下了,低着头浑身颤抖地对司韶行礼:“奴才小詹子,见过大皇子殿下。”
司韶垂眼,面色阴沉地看着面前的小太监,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了又紧,最后在看见对方身上的大片湿痕以及手腕处青紫的瘀痕后,嗤笑一声。
“可是够倒霉的,被人强逼着来伺候我这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