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陈兴兰浑然不觉自己女儿心中情绪, 拉着她转身就往家里的方向走,伸手挥别身后的一众“战又”,看着还有点儿浑然天成的领导气场, 整的跟下乡慰问的妇女代表似的。

林晨见状也拉着何清退出人群。

何清努了努嘴, 开口与自己太极队的几个队友道了再见,拾起旁边地上的小布袋子。

看着儿子的后脑勺,一脸不高兴地说:“阿晨,那丫头不错,但她妈可不是个好东西。”

林晨没有回答,轻咳一声,索性直接问她:“我们不是那个关系, 还有,你回国怎么不让林晚告诉我?”

何清脸上露出一点委屈的表情, 低头小声道:“这不是怕耽误你工作吗,再说了,你现在躲着你妹,她上哪告诉你去啊。”

林晨见这娘俩还同仇敌忾上了, 忍不住沉声开口:“如果林晚不把她那几个姐妹成天挂嘴巴上,还试图偷拍我的裸/照发给她们, 我也不至于连自己的房子都回不去。”

何清听见这话, 立马耸着肩膀闭上了嘴。

毕竟这事儿说起来其实也有她的一份在里头。

她对林晚那些个小姐妹印象挺好的, 年轻漂亮有才华,能划拉一个当自己儿媳妇,当然是皆大欢喜的事。

况且林晨早年一心学习, 后来成天忙工作,还真没见哪个对姑娘动过心,何清在瑞士生活多年,见过同性恋无数,生怕自己儿子也走上歪路。

林晨可不想应付她们这些没头没脑的心思。

叹一口气,偏头对着那头沈寒山和吴思思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坐进自己的车里,拉上安全带,面色平淡地说:“妈,林晚不小了,大学毕业的时候说要找灵感,上山里待了大半年,现在出来跟个画室还能闹掰,你这么担心我,怎么就不担心担心她。”

何清于是很是严肃回他:“这怎么一样呢。你妹从小到大男朋友多的手指头数不清楚,你可是一个都没有呀,阿晨,你老实告诉妈妈,你不喜欢男人吧?”

林晨握着方向盘,只想翻白眼。

第二天,沈寒山在办公室看见林晨,这人虽然还是和平常一样面瘫着个脸,但眼神闪烁,一看就是有事儿。

沈寒山不好管闲事,但觉得看林晨笑话挺有意思,忍不住问:“怎么的,林子,你这是昨儿晚上被你妈教育了?”

林晨将文件放在桌面上。

沉声回答:“老大,今天晚上你有事没。”

沈寒山想了想答:“应该没有,怎么了?”

林晨于是半挑起眉毛,这表情在他脸上可不多见,轻咳一声道:“陪我去相…相个亲。”

沈寒山愣在原地好半天,直到办公室又响起了敲门声,他才“噗”的一声大笑出来,趴在桌面上,一脸深沉地回答:“放心,今儿哥陪你去!”

就这么着,等林晨转身出了办公室,沈寒山刚想打电话给自家媳妇儿告诉她这么乐呵一事。

谁知那头吴思思晚上也不回家吃饭,原因和他大致相同——得陪夏五相亲。

两人下了班双双赶到陈兴兰和何清安排好的酒店。

夏五的这个相亲对象姓刘,看着有几分帅气,是一美术学院博士生,今年二十八。

长得不矮,一米七七的个子,就是整个人打扮有些文艺,手上拿一《追忆似水年华》。

脸上戴一圆框小眼镜,微微一笑,很有种革命叛徒蒲志高的气质。

开口说话更是让人触目惊心:“他们说,人这辈子一次不经意的遇见,其实是上辈子无数次回头才换来了。”

吴思思听见这话,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颤,心想好在沈寒山没有在这里,不然他或许真会想起他多年前拒绝过的某一位姑娘,并为此神伤一阵。

沈寒山拒绝过的那位姑娘也是个学美术的。

高中那会儿,坚持不懈地追了沈寒山两年。

她和那时定期给沈寒山递情书的姑娘不太一样,她不仅喜欢以情动人,说话文艺风雅,还从来不期许得到沈寒山的回应,眼中脉脉含情,跟个情圣似的。

沈寒山有一回上美术室找人,正巧遇见那姑娘一个人作画。

姑娘眼中闪烁着暧昧不明的光,沉默一会儿,决定与他探讨人生的真谛。

她先是告诉沈寒山自己内心的苦楚,而后声情并茂,坚称这美术室里落下的一地铅笔灰屑其实不是垃圾,而是岁月的尘埃。

那一排排高高竖立的支架下,掉落的也不是大卫的裤衩,而是他们即将逝去的青春。

随后,她望向窗外,眼中甚至带起了蒙蒙细泪,就像那窗边随风飞舞的不是八块钱就能洗完一整箱、带着人工清洗剂味道的窗帘,而是小清新们青春的织带,每一幕都是能美得让人心醉的。

沈寒山那时听见她的话,只觉毛骨悚然。

他没法在那样煽情的时候告诉这姑娘,这巨大的两方窗帘在他眼里其实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胸罩。

他觉得自己不能冒然进入神经病人的世界,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友好的。

好在吴思思年少时也曾沉迷文艺,对这位刘博士抛来的话还能应付一阵。

三人吃过了饭,刘博士便提议去唱歌。

吴思思见状连忙问:“小夏,你唱歌怎么样?”

夏五拍拍胸脯,一脸骄傲道:“你就放心吧!我小名可是叫‘邓紫棋’的哦!”

吴思思听她这么说,一时也松了一口气。

可等到三人进了包厢,这位‘邓小姐’张开嗓子一嚎,吴思思嘴里的花茶差点没有喷出去。

只见夏五这厮点了首欢快的流行歌曲,一个音没在调上不说,整首歌的节奏还被拉得特别慢,猛地一听跟哭似的。

刘博士历经花开花落,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能把难听演绎得这么生动的。

坐在原地两眼一黑,只觉自己的世界受到了冲击。

抱着自己的《追忆似水年华》悲叹:“这是什么狗屁邓紫棋!”

夏五觉得不服气,指着他的鼻子喊:“我又没说是香港的那个邓紫棋,我是蘑菇屯的凳子骑!每次下乡村民都列队欢迎,挨个举着凳子让我坐的!”

吴思思捂住额头,心想:林晨,你就行行好,把我们小夏收了不要让她祸害社会了吧。

相比于夏五那边的文艺人士。

林晨这边相亲的女人就要接地气多了。

人家是才大学毕业的姑娘,学服装设计的,追求时尚,穿着新潮,脸上还带着现在流行的哥特妆容,深紫色的嘴唇性感极了。

沈寒山对此大加赞叹,靠在林晨耳边,忍不住轻声开口:“林子,我觉得,这姑娘中毒了还坚持来和你相亲,就凭这态度也很不错了。”

林晨站在原地,心里只能默默喟叹一声。

开口刚把自己和身边的沈寒山介绍一遍,那头服务员就走了过来。

林晨见状立马将菜单推过去,示意沈寒山点菜。

今天这个店子是北城最正宗的法国餐馆,从店长到店员清一色外国人。

何清专门找了这么个店,目的就是让林晨露几首漂亮的法语。

这小子从小学霸,上学时候虽然主讲德语,但法语也很是流利,英文作为第三外语倒是显得一般了。

沈寒山相比之下法语就差了不少,磨磨唧唧地点完菜。

那姑娘一开始偶尔还瞄两眼林晨。

等沈寒山点完菜,她干脆看着沈寒山眼神不转开了。

沈寒山浑然不觉自己被盯上。

倒了点红酒进杯里,自己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一般。

那姑娘于是率先打破沉默,看着沈寒山来了句:“沈先生是林先生的上司?”

沈寒山轻咳一声回答:“算是吧。”

那姑娘又问:“沈先生和林先生认识很久了吧?”

沈寒山看了看旁边的林晨,回答:“是有些年头了,怎么的?”

那姑娘笑着说:“没什么呀,就是想知道林先生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不会也和现在一样,这么不苟言笑吧?”

沈寒山这下乐了,咧嘴一笑,不怀好意地道:“嗨,那你可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剃了个大光头呢。我们男生以前总会给看黄片起个比较雅致的名头,我的就叫讨论人类起源。那天我和我哥们儿想和他套近乎,趴在窗台上问他,说咱去研究人类起源呗。你猜这厮怎么着?”

那姑娘被挑起了兴趣,眼睛放光地问:“怎么?”

沈寒山“哼哼”两声回答:“这厮当时答是答应了,可他他妈带着我和我那哥们儿看了一个下午的动物园!从公猩猩到母猩猩,再到小的看不见小兄弟的未成年猩猩,最后到正在交/配的猩猩。你都不知道,我那哥们儿最后回到家里整个人都颓了,见着他房东,张嘴就说,喲,这只猩猩长得最标致。”

那姑娘被沈寒山的形容乐得不行,整个人都要笑歪在座位上。

林晨摸摸鼻子,也觉得有些尴尬。

好在不一会儿菜就上了来,沈寒山那张能跑火车的嘴终于得以消停。

可姑娘还觉得意犹未尽,吃完饭还嚷嚷着要上KTV,因为她中途听林晨提了提沈寒山以前自己组建乐队的事儿。

沈寒山没反对,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好领导,好哥们儿,理应送佛送到西。

于是找了附近的一个店进去。

三人在包厢里唱了一阵,沈寒山觉得闷,也想着给林晨和这姑娘留点私人空间,于是起身打着上厕所的借口出了房间。

本来想上走廊抽根烟,可烟都还没掏出来呢,那头的小姑娘就跟出来了。

看着靠在栏杆上的沈寒山,开口就是一句:“沈哥,我喜欢你,我们试试呗。”

她这话刚说完,沈寒山对面的包厢突然也窜出来两个人。

打头的那个还挺熟,能不熟么,早上还抓着她的手打了一炮呢。

后面跟着一傻逼,张嘴喊着:“吴小姐,我觉得我们其实挺合适的。”

吴思思和沈寒山站在原地互相看见对方,忍不住微微一愣,挺尴尬的。

还是吴思思忍不住率先问了句:“你…也在这儿啊?”

沈寒山脸色不悦地答:“不然我还能在哪儿。”

刘博士和沈寒山旁边的姑娘这时都有些惊讶地走上来,轻声问:“沈哥(吴小姐),你们认识啊?”

沈寒山咧嘴一笑,看着刘博士,露出自己一口森森白牙,沉声回答:“是啊,我们不光认识,我们还他妈扯过结婚证呢。”

吴思思站在原地,只觉尴尬无比,林晨和夏五这会儿也觉得另外两人离开的有些久了,走出来,看见对方,彼此挑了挑眉。

这个道:“靠,林晨你不是说你加班么!居然来这种地方?”

那个回:“你说你回蘑菇屯造福人民群众,原来这就是你屯里养的猪?”

作者有话要说:小邓的粉丝请不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