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两句话说出来情真意切, 等两人感觉到身边陌生人的存在,立马又反应过来,把偷偷打开的门缝重新关上, 僵硬地站直身体, 一脸尴尬地看着对方,很是严肃地开口。

夏五道:“额,好巧,你也摔倒了哈,我是思思姐的助理夏五,刚才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袁晟回:“咳,没有没有, 这地面忒滑,我刚才也是一不小心就给绊倒了。对了, 我是沈寒山的发小袁晟,幸会幸会。”

林晨姗姗来迟,也不知道刚才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听见两人的话,还以为这俩神经病胜利会师上了呢。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 化妆间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吴思思一脸铁青的从里面走出来, 拉着旁边的夏五, 开口就是一句:“小夏, 我们现在回去。”

沈寒山捂着屁股从房间里出来,手上挂着刚取下来的玩具。

看着吴思思和夏五离开的背影,脸上还挺委屈:“这牌子的毛毛虫她大学那会儿最喜欢了, 整天都抱着睡觉的,怎么现在就不喜欢了呢。”

袁晟在旁边老神在在:“老沈,我现在觉得,你应该是一百分百无任何混血的纯种彪子。我要是你,刚才就脱裤子上真家伙,一炮把人干趴下咯。”

沈寒山一脸不同意地摇头:“那哪行。以前她最讨厌我在外面对她动手动脚,我有回在她教室里做了一次,她冷了我大半个月呢。”

袁晟作为已婚人士,连忙分享起自己丰富的人生经验:“那是以前!现在你两走到这个坎儿,一口气拿下,你两的关系就能上一个档次。再说了,女人嘴上说着你不正经,其实她也希望你使坏。不对,你别不是害羞了吧?昨儿个没洗澡啊?”

说完臭不要脸地凑上来,作势要闻他的耳朵根子。

沈寒山“啧”了一声,嫌弃地退开半步,一脸不耐烦地回答:“你当我是你呢?老子是有思想境界的人,我就是想着在这种地方重新开始我们的第一次不够慎重。”

袁晟差点没以为自己的耳朵瞎了,“啧啧”两声嚷嚷起来:“不够慎重?靠,你他妈跟老情人发个车还要怎么慎重啊,要不要给你俩搭个小水床,上边撒花瓣儿,下面放熏香,头顶再挂一横幅——恭喜沈老同志的旧船票重新成功登上吴小姐的破船啊?”

沈寒山淡淡地看他一眼,露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沉声回答:“我家这个能和你家的比嘛。你媳妇儿天生非主流,染一破头出门辟邪、床头避孕的。我媳妇儿可是文艺小清新,微博粉丝快十万,你不知道网上怎么说的么,人家说她扶风点香,倚窗而立,黯然神伤大半夜才能迸发出几句微妙的文字灵感,流的眼泪都是金子做的。”

袁晟大喊:“靠,那他妈是妖怪。”

沈寒山不乐意:“滚你妈的,老子乐意,她掉一滴老子就弄一颗金豆子,你管的着吗!”

林晨觉得有些听不下去,轻咳一声打断两人的胡说八道:“所以,老大你刚才是拒绝了嫂子向你发出的交/配请求是吗。”

袁晟心想:行啊这小子,中心思想抓的准确不说,用词还这么精准有建设性,一看就是老江湖了。

沈寒山低头闷闷不乐,掏出烟,唉声叹气往楼下走:“能不拒绝嘛。那地儿人来人往的,时间哪够啊,老子多少年没碰她了,这一炮下去一两小时压根下不来。”

袁晟和林晨听见他的话,忍不住齐齐翻了个白眼。

男人最见不得别人跟自己比这方面能力,虽然沈寒山是他们公认的牲口,但这牲口几年没有过性生活,这会儿这么信口开河,也实在不怕闪着自己的老腰。

吴思思可不知道那三个男人聊的话题。

带着夏五下了楼,提前喊好的的士已经等在下面。

只是夏五这会儿突然接到之前一个客户的电话,说是屯里的猪崽生病了。

“嗯嗯啊啊”一阵只能转头上了对面的公车往郊外赶去。

吴思思也没不高兴,一个人坐着车回到小区。

从的士上下来,在超市买了个西瓜,刚准备刷卡进小区,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思思,有时间吗。”

吴思思身体微微一僵,回头看着站在树下的杨慎知,轻轻地吸一口气,抬着头笑答:“有,我们去旁边咖啡厅里聊聊?”

杨慎知点头答好,伸手要替吴思思拿手里的西瓜,被吴思思一个侧身微微避了过去。

杨慎知脸色如常,也不觉得尴尬。

他这几年从普通老师爬上了系主任的位置,脸上早已练就一层虚无的表皮,遇事不惊,自然也就不会因为吴思思下意识的抗拒而改变神色。

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来,杨慎知率先打破了沉默:“你现在主持的节目我们系有好几个老师都喜欢看呢,经常说那个小吴主持的很不错。”

吴思思低头看着手指,抿嘴笑笑,很是平静地回答:“是托了工作人员的福。”

两人几年没见,之前的亲密也终于有了生疏的隔阂。

杨慎知摇动手里的茶,等那一根根尖刺都缓缓而立,他才终于又开了口:“今年郑姨的忌日,你还是不回台湾吗。”

郑姨就是吴思思的母亲,以前和杨慎知的姐姐杨宁关系不错,后来杨宁嫁了老外画家移居英国两人才渐渐分开,可后来郑芳云的葬礼,杨宁还是回到台湾帮了不少忙。

吴思思点点头,小声回答:“不回去了,那里也没有什么希望我回去的人,我现在在北城,过得挺好的。”

杨慎知听见她的话微微一怔,抬头直视她的眼睛,沉声问:“你真的和岳秋那个朋友在一起了?”

吴思思想了想,抬头笑着告诉他:“沈寒山,他叫沈寒山。”

杨慎知看着眼前吴思思清澈、毫无阴霾的眼睛,终于松开了握住茶杯的手指,扯出嘴角的一点笑意,叹口气道:“好吧,既然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尊重你。”

吴思思看见杨慎知的反应,沉默许久,还是难得地喊了一句:“慎知哥哥”。

杨慎知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

吴思思垂下的眼睛,说出了心中的那句话:“你…也好好找个人开始新的生活吧。”

杨慎知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毛,声色平静地笑:“岳秋一定在你男友面前说了我不少坏话吧,说我利用他们岳家的关系爬上系主任的位置,然后就把他姐姐抛弃了什么的。”

吴思思看着手里的奶茶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杨慎知也不为自己辩解,甚至是坦然承认下来:“我当初和她在一起,的确有考虑过他们岳家的关系。思思,你也大了,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现实。我们在北城如果不能出人头地,那终归是要被称呼一句外地人的,说得更难听一些,台湾佬。岳清当初和我在一起,图的也不过是一个婚姻的名义,而不是婚姻的事实,这一点,我们两其实都心知肚明。这么多年,我忍受她和她所谓的初恋私下里各种胡来,忍受她为了别的男人堕胎而无法怀孕的事实,我不敢说自己完全没有错,但我自认,也并不是十恶不赦。”

如果在往前几年,吴思思听见这样的话,或许还会质问杨慎知一句,为什么你的感情会夹杂着这么多功利虚假的东西,为什么你一定要在北城出人头地。

可现在,当她自己也进入了社会,也体会过了很多世间无奈,她才发现,她并没有那个底气去指责谁。

人活着,总归都是现实的。

吴思思轻声叹气,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没了声音。

杨慎知是沉默惯了的人,此时见她不说话也不着急,直到身边的服务员重新过来添了一道水,他才终于开口问了句:“思思,你母亲的画室,今年就会转到你手里了吧。”

吴思思微微一愣,转过脸来点点头回答:“对,今年是第四年了,上个月李律师已经给我来过电话。”

杨慎知手指轻敲桌面,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看着她轻声问:“如果说,我是说如果,我想要收下郑姨的那个画室,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吴思思听见他的话,坐在原地,一瞬间愣了。

和杨慎知聊完天已经是快要晚上七点。

吴思思抱着西瓜靠在电梯的墙壁上默默发着呆,直到铃声提示到了楼层,她才回过神来,迈步往电梯外出去。

没想刚刚低头准备拿出钥匙,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拉住,然后倒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轻呼一口气,小声地问:“你,你吓我一跳,什么时候来的?”

沈寒山还是死死抱着怀里的人,把头耷拉在她耳朵边上,跟只失落的大狼狗似的,不服气地回答:“在你和你那个狗屁慎知哥哥聊天的时候。”

吴思思听出他话里的委屈,一时还真有些心疼。

她现在年岁渐长,在面对旁人的时候,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警惕和拘束,甚至包括现在的杨慎知,可在面对沈寒山的时候,她却是完全的放松,甚至有一些大人对待孩子一般的宠溺心情。

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开自己,柔声告诉他:“好了,我和杨慎知聊的都是我妈妈画室的事情,沈寒山小朋友不要乱想了好不好。”

沈寒山得了便宜还卖乖,直接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一脚把西瓜踢了进去。

然后把吴思思抱起来,压在大门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下巴,可怜巴巴地说:“不行,小朋友的心灵已经受到伤害了,不光是小朋友,连小朋友的弟弟现在也很难受。”

吴思思被抱着,双腿环在他的腰间,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沈寒山那里的状态,一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咬着嘴唇问:“你…你怎么这一下子就…”

“谁说一下子。”

沈寒山连忙为自己辩解:“我是从你坐在咖啡厅里的时候就硬了的!”

吴思思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只能小声教育:“你…你怎么总是这样不正经…”

沈寒山这下也有些生气了,下面直接故意往上一顶,恶狠狠地说:“老子就这么不要脸,你今天才知道啊,谁让你跟杨慎知说话笑得那么好看啊!”

说完,又把头埋在吴思思的锁骨上,深吸一口气,放轻了声音开始服软:“思思,你让我心里踏实点儿成吗,我真的,真的不想喜欢别人,我就想跟你过一辈子。不用花时间去猜这个女人爱不爱我,不用去学习爱情到底是什么。我就想琢磨着怎么把我能给你的一切都给你,看见了最好看的花儿第一时间喊上你,吃到了最好吃的东西第一口喂给你,我知道我这人特笨特俗,但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到死了到老了都在一起。”

吴思思听着耳边的声音,只觉整颗心都软了,摸着他的头发,叹一口气,轻声笑骂:“你是不是傻呀,我,我难道就不想和你在一起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是那种轻浮随意的女人?”

沈寒山听见她的话,整个身体都忍不住一僵,而后情绪随着身上的肌肉一点点松懈下来。

禽兽的本能是占有,但禽兽的心也格外的纯真,一件小事能让他难过至极,而温柔的蜜语,也能让他们开心如同疯子。

沈寒山放开了怀里的人,见她手被自己勒出了一条细细的红痕,忍不住小声道歉起来:“对不起思思,刚才,刚才是我犯了糊涂,你没我抓疼吧。我以后,我以后会忍耐的,我不碰你了。”

吴思思听着他的话,心里有些庆幸,也有些不为人知的失落。

摇了摇脑袋,吸一口气,弯腰把西瓜拿起来放进厨房的水槽里。

转身走进卧室,找了两件睡衣,想要先洗个澡冲去身上的这一层乏意。

沈寒山看着她的动作也没有作声。

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机里的新闻,只是脑子里的思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吴思思关上浴室的门,靠在洗漱台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许久。

直到旁边的手机传来一声短信,是夏五,告诉她今天晚上不会回来。

她才走过去打开花洒,脱下衣服,看着落在自己皮肤上的水汇成一股股透明的光点,蜿蜒而下,继续发起了呆。

只是那呆没有发多久,浴室的门“嘭”的一声就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

吴思思下意识地捂住身体,抬头往门口看去。

只见沈寒山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不见,只穿着一件衬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他看着吴思思身上的片片粉红,还有脸上呆傻的表情,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头上的水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衬衣,贴在身上,显示出他的肌肉与渴望迸发的活力。

吴思思感觉到沈寒山的舌头在自己的脖颈上一点点舔开,一瞬间就失去了力气。

沈寒山一把捞住她的腰,将她稳稳地抱在怀里,一边亲吻她的唇角一边沙哑着声音开口:“对不起思思,我想我还是忍不了了。”

吴思思听见他的声音,就像是一只带着粗茧的大手,在她身上温柔而又不容抗拒的抚过,带起一点久违的涟漪。

抬起手,圈住他的脖子,附耳低语:“那就不要忍了。”

沈寒山得到吴思思的回应,整个人都变得强硬起来。

一把扯开自己胸口衬衫的扣子,将她猛地压在了背后深蓝色的墙面上,看着她被瓷砖衬得越发白皙明艳的皮肤,只觉整个人都到了仙境。

吴思思的耳边是水滴哗啦的声音,眼前一片渐渐升起的白雾中有一张五官精致而深刻的脸。

水珠从沈寒山挺直的鼻梁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吴思思的胸前,就像一次次触摸,在她心口划下灼热而温柔的痕迹。

沈寒山进入的时候,靠在吴思思的肩头像是哭了,头顶的水落在他的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低着脑袋,只一声声压抑地喊着:“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吴思思双手紧紧抱住怀中的男人,在渐渐升起的欢愉中也哭了出来,双手在他的背脊留下一道一道的指印,就像一次次无声的呐喊。

如果吴思思能够回到十九岁那年,那么她想,她或许是不会就那样和沈寒山分开的。

十九岁的时光太繁华,小曲儿唱得比谁都潇洒,只是错过了之后才发现,岁月匆匆好些东西留不下,而昨日少年再也不会那样的鲜衣怒马。

当然,这样的“如果”到底只是个假命题。

而这样的假命题几乎每个人都做过,也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它的毫无意义。

所以吴思思想了几年,渐渐也就忘记了去想。

她开始分清矫情与文艺的差距,也开始明白,不是每一段时光,都能被人写在纸上,大多数人的青春,其实只适合藏在心底。

再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

吴思思从床上动了动胳膊,觉得有些酸疼,看着将自己抱在怀里的人,歪着脑袋问:“你一直没有睡?一直盯着我看?”

沈寒山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吊儿郎当,笑了笑说:“睡了一觉,醒来觉得挺想你的,就干脆看着你。”

吴思思脸上微微一红,小声念叨:“什么叫挺想我的呀,我不是在你身边么。”

沈寒山低着脑袋,亲了她的嘴角一口,语气无奈地回答:“是啊,就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我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对你做好多事儿,想跟你说好多话。”

吴思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着他的鼻子,轻声道:“好啊,那你现在跟我说吧。”

沈寒山这下又不乐意了:“不行不行,那些都是睡着时候的话,现在是不能说的。”

吴思思打了个哈欠,把头往沈寒山的胳膊上靠了靠,看着他问:“那你不睡觉么?”

沈寒山咧嘴一笑,若有所指地答:“想啊,不过我想和你睡。”

吴思思皱着鼻子嘟囔:“你就不能有些内涵呀。”

沈寒山把脸埋在吴思思的脖子上一边蹭一边胡说八道:“我睡你就是内涵。朱自清同志不是说了吗,好的女人深刻的就像一本书,看了一准让人想睡。”

吴思思原本听见第一句话还觉得挺受用,等听见第二句又无奈地捶了他的肩膀一下,笑骂:“臭不要脸,朱老先生才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沈寒山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解释:“谁跟你说那个朱自清了。我说的是我二姑父的老子,人家姓朱,名字轻,铁岭有名的老中医,人生梦想是穿个大马褂,给人开解人生烦恼。真的,以后我老了满足不了你,就上他那儿拿方子,一准不让你空虚寂寞,把你喂得饱饱的。”

吴思思猫着脑袋微微一笑,“哐当”一脚终于把人踢下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一群萌妹扛着40米大刀追着我喊:大大,我要给你送fafa,妈的凌晨四点被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