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蜜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和姚蕊丘有关的事情,自从和高中同学圈子断了来往之后,她们之间仅剩的那一点点薄弱联系便不复存在。
至于邵廷,虽然免不了要和孟行言打交道,但也不是多深的来往,聂方那么碍眼他都可以忽略不计,更别提孟行言。
今天碰上郑莹,倒是听了满耳朵的八卦。
大概话少的人内心都住着几个小喇叭,郑莹的八卦功力竟然不低,越说越起劲,叙述得也越发详细,一股脑把知道的消息全透露给了姜蜜。
别人不清楚,姜蜜清楚得很,姚蕊丘这情况八成是失宠了。
估计孟行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谈着,所以她还是能沾他的光,搞定聚会场地,但孟行言身边肯定已经不止她一个女人,说不定早就已经开始下一段,甚至下下段。
那个冲到聚会会场的女人大概是孟行言的新欢,从行事作风来看,也是个泼辣莽撞没脑子的。可能知道姚蕊丘的存在心里气不过,又是新欢上位正和孟行言打得火热,底气足有些飘飘然了,于是做出了这样的事。
啧,孟行言这品味。
姜蜜忽然觉得,自己当时会认为他不错还同意和他在一起,那会儿肯定是被猪油蒙了心。
“还好那天我没去,不然在场,光是看着就要尴尬死了。”郑莹感慨,“同学会结束之后,姚蕊丘再没有在群里说过话。她念书的时候那么骄傲,没想到谈了恋爱竟然也会这样放低身段的时候。”
不放低身段能行么?孟行言那人根本就不是会为了女人低头的人,新鲜劲在的时候疼你宠你要怎么样都好,新鲜劲过了,就只有哪凉快哪待着的份。
他的态度,怕是也没把身旁的女伴当成女朋友,和聂方对李薇仪的态度差不了多少。
这些话不好对别人讲,姜蜜便只是扯了下嘴角,“她自己的事,好不好只有她自己知道。”
除此外,没对郑莹多说。
郑莹点头,感慨地叹了声。
又聊了几句,两人告别,郑莹还要买东西,姜蜜推着推车去结账。
排队等待,姜蜜拿出手机,好奇促使之下,忍不住给陆合发了条微信消息。
“孟行言是不是换女朋友了?”
不提到还好,听郑莹这么说起,她也有点八卦想知道。
陆合回消息很快,不多时便发过来一句:“你问这个干吗?”
姜蜜从中读出了警惕的味道,不禁觉得好笑。
搞什么,他以为演谍战片呢,还帮兄弟盯梢?
“只是问问。他女朋友跟我是高中同学,有点过节。”姜蜜道。
等了一会儿,陆合答:“是吧,他身边女伴本来就经常换,不过前两次碰上他,带的好像是生面孔,不是前段时间那个了。”
他一说,姜蜜心里瞬间就有数了。看来孟行言和姚蕊丘八成是结束了。
结账的队伍快轮到她,姜蜜正要收起手机,陆合忽地又陆续发来几条消息。
“不是谁都和他一样。”
“你放心。”
“邵廷不是那种人。”
姜蜜看着一愣。
他这是担心她会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拜托,她和姚蕊丘才不是‘一类’。
发了个大笑的表情给陆合,姜蜜收起手机不再想别的,专注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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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金酒店是n市的地标建筑之一,作为名气极大的五星级酒店,不论是食还是宿,都在各大推荐榜单名列前茅的位置。
和合作方的单子顺利谈成,临近年关得了这么件喜事,常德顺邀了一众负责人,做东在卡尔金设了个饭局。
踏入生意场多年,一路走来还算顺风水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多少也挣得了一点家业。在白手起家的同龄人里,他的成绩当得一句非常不错。
只是这两年有些停滞不前,上坡路难走,越攀越吃力,毕竟比起真正有实力有根基的大公司,他还是站得不够稳。
像聂氏这种大集团,他们小门小户,仰起头来也够不着人家的后脑勺,这次合作的对象虽然只是子公司的子公司,笼统挂着名而已,但也是块肥肉,项目结束之后公司利润能创一个高点。
常德顺很高兴。
妻子在家常年操持家务,还有两个孩子,担子都在他身上,作为顶梁柱,他多挣下一点家业,就能为他们带来更大庇护。
拼,不能不拼。
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正事拍板定下,自然一身轻松,桌上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吃喝闲话,一个个脸上都泛起酒意,脸红的有,不红的也有,都喝在兴头上。
喝着喝着,夜空黑得比入席时又沉了几分,月朗星稀,差不多是时候该换下一摊。
常德顺不喜欢乌烟瘴气的地方,但生意场上陪着应酬是必不可少的,一般到夜场那些地方,他都将重点往客人身上引,自己作壁上观喝喝酒,等时间差不多就完工走人。
这回当然也一样。
一群人从包厢里出来,陆续出了大门,常德顺走到一半忽然想上厕所,不好再回包厢里,便和同行的人说了声,拐道去走廊另一端的洗手间。
小解完出来,洗了手,一边理着衣襟一边快步出去。人差不多都到外边去了,怕磨蹭让人家等着不耐烦。
快到走廊尽头,大厅近在眼前,忽地走过一群人。
不知是从几楼下来的,十几个人浩荡出了电梯,在大厅一众工作人员毕恭毕敬的送别问候声中,潇洒出了大门。
常德顺瞥了眼,脚下蓦地停住。
因为没看到常德顺,晚上同桌吃饭的老张折返回来找他,正好迎头碰上那一群从楼上下来的人,当即让到一旁等他们先走。而后,抬眸见常德顺站着浪费时间,赶紧大步过去。
“老常,干什么呢这是?还不快点的,外面几个都等急了!”
常德顺看看他,又看向门外,刚才那群人已经没了身影。
“刚刚那是……”
“刚刚?”老张皱眉,“你不认识?刚刚那是宏辉集团的少东家,晚上好像也跟这吃饭。”
那周身气势,那通身派头,果真不一般,令人望尘莫及。
见常德顺一直冲那个方向愣愣地看,老张拍了他一下。
“看什么呢?赶紧走吧,别想了,宏辉那样的大集团,你我都是搭不上的。饭要一口一口吃,生吞是吞不成胖子的……别看了,走了走了。”
常德顺被他拽着走了两步,还是不提步。
老张急了,“你……”
“我有点事先回家,你们去玩,都记我账上。”常德顺回过神来,拍拍老张的肩,说完转身就快步朝外走。
老张赶紧上前追他。
“老常!老常……”
没追上,眼睁睁看着他上了车,不知跟等在车里大半个晚上的秘书说了什么,车很快启动,飞快开离了视线。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
常德顺头也不回走人,扔下一拨等着续下一摊的人,老张无奈叹了声气,只得接手,帮他招呼起人来。
迎上那群半醉的人,扬起笑道:“老常家里有点急事儿,咱们先去玩。走走走,何总刚刚说哪家……”
常德顺脸色紧绷坐在副驾驶座上,酒气褪了不少,看着很是清醒。
旁边开着车的秘书小刘紧张不已,老板忽然上车,让他马上载他回家,别的多一个字都没说。
老板平时待他们这些员工很好,如此古怪实在少见。
常德顺面色沉沉看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着,不多时终于搜索到了结果。
宏辉的相关资料。
邵家人不太张扬,搜了好多内容才在一条财经讯息里找到照片。那是一张侧脸照,似乎是个金融相关活动现场,场景和刚刚在卡尔金酒店看到的很像,同样是邵廷居中,一群人众星伴月围在他周围。
常德顺眉头紧皱,神色越发不轻松。刚才他们一晃从面前经过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想却是真的。
邵廷,姓邵,年纪轻轻谈吐不凡,见识卓然,气质一看就是在良好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这么多明显特点,他当时竟然没有对上号。
邵家啊!那个宏辉集团的邵家!
他这厢还在为和聂氏旗下子公司的子公司谈成合作而喜不自禁,那厢,姜蜜竟然和邵家人谈起了恋爱。
老早就和邵家人见过面了,比生意关系更近一层,他还在饭桌上以长辈自居,对着宏辉少东家指点连连,训话不少。
常德顺闭了闭眼,万般头疼。
比聂氏有过之无不及,这样的家世……绝非良配。
老板的脸色变换不停,唯一的共同点是始终都很难看,小刘开着车,背脊绷得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喘。
好不容易送老板到家,本以为能收工走人,正要松一口气,却听老板下车前吩咐:“你在这等一会儿。等等我打电话给你,你去帮我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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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蜜接到姨夫电话的时候,是在下厨做完晚饭美餐一顿填饱肚子之后。
——当然,难得下厨,吃之前自是不忘拍照发给邵廷嘚瑟,还毫不谦虚地冲他自夸:“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
得到邵大厨大力肯定之后,她才满足地吃了个一干二净。
邵廷在外应酬,谈的是正事,她除了发了几条消息,很体贴地没有烦他。
她七点多才出门买食材,折腾一通下来,洗完碗筷时间也不早了,刚准备洗澡休息,姨夫的电话就恰好打进来。
姜蜜喂了声,还没问什么事,便听那头沉沉问她在哪。
她说在家,姨夫二话没有,直接道:“在家等着,我让小刘过去接你,马上回家里来一趟,我和你小姨有事要跟你说。”
电话来得快挂得也快,姜蜜不明所以,暗暗担心会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赶紧收拾一番,略忐忑地等着。
二十几分钟后,小刘开车到楼下,她立刻下楼。
车载着她,穿过夜色下的街道、天桥,一棵棵树静默立在路边,披着淡淡的路灯薄影,飞快从窗外逝过。
路上姜蜜问了小刘,奈何他什么都不清楚,一问三不知。
“我送常总回去,他脸色一直很差,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了之后常总让我在楼下等着,不到十分钟就打了个电话下来,让我来接你。”小刘一边开车一边道,“说是大晚上你一个女孩出来不方便。”
他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姜蜜听着,没再问。
姨夫心情不好,莫非家里真的有什么事?
注意力又落到另一句话上——大晚上急着把她喊回家,但又记挂她的安全。事事考虑周到,这世上除了姨夫和小姨,也再没谁会把她当亲女儿疼了。
后半路全程无言,到达姨夫家楼下,下车前姜蜜和小刘道了声谢。
乘电梯上去,摁了门铃,几秒后小姨来开门,脸色不大好,扫来的那一眼明显不太高兴。
姜蜜略感莫名,“小姨……”
姜惠嗯了声,沉着脸说,“进来。”
姜蜜进去,关上门,换了拖鞋走进客厅。
常德顺坐在沙发上,抬眼看了看她。
“姨夫……”姜蜜正要过去问怎么了,还没开口,进屋的姜惠再次出来,怀里抱着一样东西。
姜蜜一愣。
姜惠抱着一个相框在沙发上坐下,照片里的灰色人像沉静而温婉。
她从身旁抽过一张靠枕扔在地上,睇着姜蜜,少有的严厉。
“你母亲的遗像在这,今天就当她也在。你跪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