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贴的很近, 低柔的声音钻入耳中, 像是谁拿着羽毛尖在轻扫耳心。
宁秋的耳部很敏感,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后,立刻感觉有一股小小的电流从耳朵蹿到了背后,又迅速地朝着腰窝蔓延,半边身体都跟着酥麻了。
她的身躯生理性地僵硬住,心跳的很快,不自在地抬手将怀舟的脸推开。
怀舟顺势将她的手按在自己颊上,不许她松开,笑着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像个用糖果哄骗无知少女的变态,语气半是温柔半是引诱。
“我教你谈恋爱,好不好啊?”
手再次被他紧紧地按住, 这个姿势看起来,就好像她在温柔地抚摸对方的脸庞似得。
宁秋微微睁圆眼睛瞪他,实在拿他这副二皮脸没辙。
但想看她羞涩慌乱的样子就算了。
宁秋深吸一口气,眯眼看向怀舟,说话语调平平, 读不出情绪。
“哦,那你怎么教我,难道你很有经验?”
怀舟脸上的笑容微僵,“这到谈不上……我没交过女朋友, 从来都没有。”
“到目前为止我就喜欢过你一个, 真的, 以后也是。”
他的语气有些急促, 生怕宁秋误会自己恋爱经验丰富。
宁秋咬咬唇,脸颊因他这番露骨的表白感觉有点热。
他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来呢,这人怎么一点都不害臊的。
怀舟依旧用大掌盖着她纤细柔软的手喋喋不休。
“但没经验不重要啊,这不代表我就不能教你了。”
“咱们俩现在就组成一个恋爱学习小组互帮互助,好好研究怎么谈恋爱,钻研钻研着就都会了。”
宁秋满头黑线,左手逃不出对方的魔爪,干脆顺势在他的脸上用力一拧。
“嘶……疼疼疼!”
“轻点,轻点!”怀舟呲牙咧嘴地嗷嗷叫唤起来。
“还不松手,二皮脸。”
在她嗔怒的目光下,怀舟倒吸着冷气将手松开,宁秋这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他。
宁秋手劲不小,怀舟今天本来就故意打了自己好多巴掌,这会儿让对方一拧,疼上加疼。
不过疼归疼,心里莫名觉得很爽是怎么回事。
甚至还想再来一下。
怀舟靠在沙发上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脸,笑容贱兮兮。
宁秋生气时的模样跟她笑起来的时候一样好看。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甜,像绚烂的夏花,却又一点都不张扬。
这会儿嗔怒的样子也动人心弦,带着水光的眸像盛着被搅碎的星辉,薄红的脸色下是极力掩饰的羞涩和微恼。
怀舟看的心里猫抓似得痒。
他什么时候能亲亲宁秋啊?
宁秋一向很会管理自己的情绪,这会儿已经淡定了下来。
“不是说要我教你写作业么,还傻愣着做什么?”
怀舟嘿嘿傻笑了两声,带着她往自己的卧室里走去。
他一个人住主卧,屋子宽敞的不像话,巨大的窗帘拉开后是个漂亮的落地大飘窗,可以将外界的景色一览无余。
怀舟椅子推到平常写作业的书桌边,回头却发现宁秋在盯着墙面看。
那是正对着床头的墙面,刷了天蓝色的漆,和宁秋身上的薄毛衣颜色一样,干净温和又柔软。
墙上挂着一幅画,那是怀舟生日时宁秋送给他那副。
但吸引宁秋目光的却不是画作,而是下方抽屉矮柜上放着的两个相框。
右边的相框内放的是宁秋的照片。
宁秋仔细一看,认出来这是怀舟带她去鸽舍回来那晚在车牌边照的相。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特意把照片洗了出来,还放在了自己的卧室中。
左边的相框内,则是一个妆容优雅精致的陌生女人,气质知性。
她穿着白色的女士礼服衬衫,胸前还打着领结。
女人很漂亮,脸上挂着得体的淡淡微笑,看起来即温婉又不缺精明。
宁秋觉得她的嘴唇与脸型都和怀舟长得很像。
怀舟见她盯着照片看,也走到她身边,静静地望着照片里的女人。
“这是我妈妈,她姓卓,漂亮吧?”
宁秋轻轻点头,“她很美。”
这是一个神奇的年代,哪怕穿着西式制服,照片也能拍出优雅得要命的古典美。
宁秋没有多问,她已经从李安阳那里得知了怀舟父母的事情,怕提起往事会触及他心底的伤痛。
怀舟也没主动提起那些事博取宁秋的同情心。
他只是笑了笑,指着两张照片道:“那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我把她们的照片放在这里,每天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秒和睁开眼睛的第一秒,都能看见她们。”
“所以,就算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也不会觉得孤单寂寞。”
宁秋微微垂眸,眼神有些许动容。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她并不觉得害羞,只是心底有些发疼。
她失神地望着怀舟母亲的照片,冷不丁想起另一个同样已经逝去的美丽女人。
很多属于这幅身体的记忆碎片忽然闪过,让宁秋的头脑有些发胀。
实际上,“宁秋”也是没有母亲的,在某些方面,她和怀舟同病相怜。
她尚在襁褓时就被陶琳带大,但陶琳并不是她的生母。
“宁秋”的母亲在她出生当天就大出血走了。
这会儿医疗技术虽然已经很发达,但悲剧时有发生,宁家就是遭遇不幸的家庭之一。
陶琳是二婚女人,她姿色平平,人却善良实在。
当时宁家带着刚出生的宁秋,宁致远因为妻子去世大受打击,整日浑浑噩噩,家里的老人身体不便,照顾起幼儿来也时有疏忽。
作为邻居的陶琳心细地帮了很多忙,也是后来才被邻里亲戚们撮合在一起搭伙过日子的。
嫁给宁致远一年后,陶琳有了宁冬。
宁秋知道自己和生母长得很像,而宁致远和亡妻当年很恩爱。
有时,她觉得自己大概能隐约猜到宁致远对她态度冷淡的原因。
见宁秋望着相片发呆,却并没有因自己擅自将她的照片放在卧室内而生气,怀舟轻轻弯起唇角。
他将出神的宁秋拉到书桌前坐下,把学校留的作业摊开摆在桌上。
问宁秋作业的时候,怀舟听的很认真。
宁秋本以为他会像之前一样插科打诨说些不正经的话,可怀舟没有。
他是真心想要变得更好的。
“宁秋,我问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
怀舟看着她,笑容中藏着两分小心翼翼的期盼。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你别嫌弃我好不好。”
以后他不会翘课早退了,也不会在课堂上睡觉玩手机了。
他想要变的更优秀,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他想变得强大,长出足够丰满的羽翼,未来可以将对方藏在羽翼下,为她挡去所有的风霜。
宁秋怔怔地看着他,轻轻应了一声。
“不嫌弃,你好好学习就行了。”
宁秋不知道剧情哪里出了错。
她记得原作里,哪怕兰湾湾为了许清澜而奋起直追闯进年级前十,怀舟也只是在背后默默关怀对方。
他并没有说过现在这些话,也没想过同样改变自己,去和许清澜竞争。
最后,怀舟甚至不曾对兰湾湾告白过,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去了国外。
想想原作里的怀舟,再想想眼前这个没脸没皮的怀舟,宁秋忽然觉得自己看了本假的小说。
她同怀舟低语交谈,翻着作业和课本,思绪却无法聚拢地往天外飘。
宁秋觉得感情是种很奇妙的东西。
迄今为止,她也无法理解怀舟为什么会突然间喜欢上自己。
在原作小说里,怀舟的感情炽热无比,却埋藏的很深。
他缺乏温暖,所以才会被爱替别人关怀操心的兰湾湾吸引。
宁秋知道怀舟渴望温暖,他在兰湾湾身上看见了自己想拥有的东西。
可是她和兰湾湾不一样,她的话不多,性格内敛,从来都不擅长安慰别人。
所以,那晚从江边回去后,她想了很久也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到底还是个没有尝过情爱滋味的少女。
宁秋知道,原作清楚地这样写过。
兰湾湾是朵向日葵,吸引着别人去拥抱索取她的温暖和灿烂。
可她不知道,有的人孤独寒冷,却也想燃尽一切去带给别人温暖。
一个是索取,一个是给予。
这是宁秋尚未能明白的,喜欢与爱的本质差别。
怀舟的基础很差,除了数学以外,各科成绩都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过往那三年他家中遭逢巨变,又处于中二叛逆期,整日翘课泡吧打架,简直是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要不是怀爷爷强行把他塞进一中,他现在说不定已经进了荣昌,还在天天和李安阳作天作地呢。
幸而怀舟成绩差,脑子却不笨,思维还很敏捷活络。
宁秋觉得,现在才刚上高二,他好好发愤图强也不是不能拯救。
学渣逆袭的真实案例,宁秋自己就见过好多个。
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成绩好就有过优越感,相反她很欣赏这种人在逆袭过程中所表现出的,远超寻常人的坚持和毅力。
宁秋讲的专心,怀舟听得认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就到了下午四点。
作业已经讲的差不多了,宁秋这会儿在检查他的数学作业题。
怀舟的字着实有些丑,她得仔细地看才不会认错数字和字母。
怀舟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一写完作业,他沉静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地活跃起来。
见宁秋在仔细地检查作业本,他微微屏住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悄悄将手放到了宁秋背后。
乍一看,好像是他在揽抱着宁秋一样。
怀舟虽然脸皮厚,可胆子还没大到这个地步。
他想搂宁秋,却又不敢,于是只能暗搓搓地偷偷碰碰她。
少女垂着头,目光认真地地落在作业本上。
怀舟仰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指尖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悄悄碰宁秋的肩膀。
指腹传来薄毛衣温暖柔软的触感,轻到不能在轻的力道,却摸得他心潮澎湃。
余光瞥了一眼宁秋,见对方似乎没有察觉,怀舟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动作大胆了一些。
他将肩膀处的手悄悄挪到宁秋颈后,转而抚弄起对方柔软纤细的长发来。
宁秋垂着头,从怀舟的角度能清楚地看见她白皙光滑的肩颈在墨黑色发丝间若隐若现。
他呼吸轻轻微顿,指尖有些颤抖,心里忽然跟打了鸡血一样有些亢奋。
难得成功装病把宁秋骗到自己的家里来,现在周围有没有别人,多好的机会啊……
怀舟的脑海里,各式言情偶像剧里男女主角意外接吻的画面,突然像走马灯一样出现。
他心下一动,要不然……
等会儿也故意绊宁秋一下?
反正他又不是没绊过。
只是这跌倒的姿势和角度,实战操作起来有点难啊。
他在旁边想入非非,手里的动作便没把握好力道,不小心碰到了宁秋的后颈。
宁秋额角跳了跳,她早在刚刚就发现怀舟的小动作了,只是当没看见。
没想到他的动作越发大胆,居然还挠起了她的痒痒。
下一秒,宁秋黑着脸捏住了在后颈作乱的手指,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一捏。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