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 140 章

进了婚礼会场,由于景年出面递上请柬后,两人便被侍应生引到了前排的座位上。

坐下后两人叙了下旧,期间自然绕不过周辅深这个话题,自从前几个月那一连串的事件曝光后,周辅深以往的人设彻底崩塌,被大众打上了疯子的标签,营销号也借机深扒了很多他过去的采访,逐字逐句地分析出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偏执狂,并且一股脑地把江燃过去不在公众前露面,和比赛发挥不稳定的锅都甩到了他头上。

甚至包括那场入室抢劫案的细节也被网友一挖再挖,很多网友都认为江燃当时就是被周辅深软禁在岛上的,至于后来出庭为周辅深作证洗清嫌疑,也不过是因为受到了大盛集团的胁迫。

而现在江泽抛妻弃子的事被曝出来,网上舆论就更是把这件事和之前的风波联系起来,觉得江燃是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导致性格敏感自卑,于是婚后就被周辅深精神控制了,反正总结下来就是——一切都怪周辅深,周辅深就是万恶之源。

对此,江燃在屏幕后的感想五味杂陈——虽然真相基本是这么回事,但听起来又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见他有点苦恼,于景年赶紧发挥陪玩的敬业精神,用自身经验告诉他,不要太在意网上的言论,网友多数只是在闲暇时凑个热闹,至于自己的日子过得到底如何,只有自己才知道。

“你说得对。”江燃赞同地点头道:“不管别人怎么想,也不影响我是个坐拥千万资产的小老板嘛。”

于景年:“………”

见江燃自我开解地分外透彻,于景年却忍不住悲伤起来,在发现江燃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因身份变化就改变后,他便放下了最开始的拘谨,感慨道:“不止,你还被身为豪门的外公家找了回来,从此不管遇到什么都有了靠山,也算苦尽甘来了,唉……我真是太羡慕你了。”

说完,他随即发现这话对失去母亲、童年凄惨的江燃来说有些冒犯,于是连忙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燃理解道:“我明白。”

“那就好……”于景年松口气,又忍不住抱怨道:“唉……你是不知道,我真的不想努力了,干这行真的太耗身体了,每天都有赶不完的通告,动不动就通宵,平时还要节食控制身材,天知道我有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日子过得简直比996的社畜还苦,今天陪你出来参加婚礼都算给我放假了……唉,赚了钱都不知道给谁花,感觉自己一天也没有享受过生活,说真的,要是有个像你这样条件优秀的金主愿意包养我,哪怕就光包吃包住,我晚上做梦能能笑出声来。”

或许是太久没人倾诉了,于景年一时间像打开了话匣子,疯狂对他吐苦水,江燃倒变成安慰他的了,直到新郎新娘上台的时候,于景年还在滔滔不绝,甚至越说越激动,差点抱着他痛哭流涕,搞得周围人还以为他俩是新娘家属。

……

婚礼仪式过后,酒席开场,新郎新娘开始下来挨桌敬酒,气氛逐渐喧闹起来,于景年此刻也平复了情绪,攥着纸巾抹眼泪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其实我这人本来就挺多愁善感的,但团队硬要给我立朋克酷哥的人设,贼他娘的操蛋……今天这出这要让经纪人知道,又他奶奶的要唠叨我了。”

江燃:“………”我看你朋克地挺熟练的。

片刻后,新郎新娘敬到他们这一桌,江燃站起来按照齐母的嘱咐叫了声哥,新郎为人十分豪爽,看样子对江燃也早有熟知,聊得都是电竞方面的事,最后敬酒时还说道:“我玩余烬也有七八年了,竞技场死活没上过高段,小燃你看有空能不能教哥一两招?到时候哥请你喝酒哈哈哈!”

“说什么呢!”话刚落地,旁边新娘就瞪了他一眼,道:“人家小燃肯定还要忙着搞战队的正事,哪有空分神教你?你别给人添麻烦。”

随即对江燃抱歉一笑道:“你哥说的话你别当真啊!他就是爱满嘴跑火车。”

江燃道:“没关系。”

这边正说着,忽然间新娘面露慌张,指向江燃身后刚要提醒什么,于景年就先一步抬手拦在江燃脑后,接住了矿泉水瓶,而即使这般,他的手背也因为惯性碰到了江燃一下。

“怎么回事?”江燃回过头,看到他手里灌满水的瓶子,神色霎时不好看起来,往远处一望,目光瞬间便捕捉到一个留着长卷发的年轻女孩,对方此刻正恨恨盯着他,见他看过来不光不闪避,还叫嚣道:“贱人滚啊!离我家哥哥远点!!”

于景年闻言狠狠皱了下眉,对江燃以及新郎新娘鞠躬道:“抱歉,那应该是我的私生饭,跟着我有一阵了。”

新郎对他摆摆手,再三确认江燃没事后,才叫来助理问责道:“这种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助理赶紧解释:“她是咱们公司房地产开发项目下,一个材料供应商家的女儿,是拿着请柬进来的。”

“一个供应商的女儿就敢在我的婚礼上撒泼,看样子也没把我这个东家放在眼里。”新郎怒道:“通知下去叫负责人换家供应商,现在立马让保安把她赶出去!”

“是。”

助理走后,新娘忧心忡忡地望着江燃道:“小燃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那水瓶根本没碰到我就被景年接住了。”江燃不好意思道:“倒是闹这么一出让你们婚礼受影响了。”

“快别这么说。”新郎拍拍他的肩:“我和你嫂子不是那种挑理的人,再说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于景年闻言又在旁充满歉疚道。

“算了,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愿意。”新郎没有责怪他:“你送小燃回去压压惊吧,路上小心点,我看那小姑娘挺疯的。”

“好的。”

……

离开婚礼会场,尽管于景年在车上一个劲地道歉,指天画地得保证会尽快解决私生饭的问题,绝对不给江燃添麻烦,态度严肃得要命,但江燃却是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路过商超的时候甚至还想起家中嗷嗷待哺的周辅深,因此特意让司机停车,采购了一圈食材才回家。

等车开进了小区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天色忽然间阴沉下来,瞧着是风雨欲来的模样,而果然……于景年刚替江燃大包小包地拎进单元门,大雨便倾盆而下,阻拦住了他的脚步。

站在门口,于景年发愁地望着雨幕——因为小区里不让非户主的车辆多逗留,所以司机刚才已经把车开到小区外等着了。

“跟我上去拿把伞吧,要不这么大雨你也走不了。”江燃无奈道,虽然让周辅深听见男人声音又是件麻烦事,但也不能就这样没礼貌地放着对方不管,再说就拿把伞而已,想来于景年也不会冒昧地提出进屋做客。

“啊,那就太感谢了!”于景年连忙跟着江燃进了电梯。

一路到达七楼,江燃掏出钥匙,带着于景年刚走出去,打眼就看见乔文康拎着一个纸袋站在自己家门口。

“………”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就是墨菲定律,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江燃痛苦地搂了把额前的发丝,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上次的睡衣我洗好了拿来还你,你那是什么表情。”乔文康不悦道:“而且你身后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你脑袋里难道装了什么探测雷达吗?怎么净能捡些花枝招展的男人回家?”

于景年无辜躺枪,站在原地纳闷地审视了一下自己,他今天有打扮得花枝招展吗?

不过他敏锐地注意到两人间气氛不对,便警惕地问江燃道:“小江总,他是纠缠你的跟踪狂吗?用不用我报警?”

“不是,他——”

“报警?”江燃还没说完,那头乔文康就对其怒目而视道:“那谁缠着你那么久!你到最后还不是护着他,结果现在轮到我才两天你就想报警了!那我还没把你和这个小明星厮混的事告诉……告诉给你家长呢!”

“……还告家长,你是小学生吗?”江燃无可奈何道:“况且就是你姨奶叫他来陪我参加婚礼的好吧。”

“什……什么?”乔文康结巴道,整个人宛如五雷轰顶,脸上的表情都崩裂了:“我姨奶居然往你身边塞小明星?齐家一向教养很严格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连齐烨都不能动公司艺人的……这太荒唐了!我……我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大外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江燃刚要解释,他家门就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怎么这么吵?”周辅深穿着宽松的睡衣,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一副刚小憩过后的慵懒模样,唯有当目光扫到江燃时才陡然精神焕发起来,殷切道:“燃燃你回来啦?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说着就十分自然地上前把于景年手中的购物袋全都接了过来。

江燃:“………”

除却周辅深,在场所有人都凝固住了,全程看戏的于景年更是完全陷入呆滞当中,他万万没想到在这平平无奇的居民楼内,也能发生如此跌宕起伏的大戏,情节越来越魔幻了,以至面对周辅深只能大脑空白地打招呼道:“前……前辈好。”

“你好。”周辅深矜持地颔首,随即从玄关拿了把雨伞递给他:“外面雨很大,注意安全。”

“哦好。”于景年道:“谢谢前辈。”

“燃燃快进来吧。”周辅深又宠溺道:“大福都快饿坏了。”

听到这声招呼,江燃沉痛地闭上眼——场面混乱成这样已经没救了,不管怎样,家门一关,恩怨去他妈吧!

于是当即硬着头皮匆匆走进了家门。

而于景年还在好奇:“大福?”

周辅深笑笑:“燃燃养的狗。”

说罢,甩上了门。

寂静的走廊中,只剩下于景年和乔文康,后者仿佛被石化了,只有嘴中兀自念念有词,于景年凑近两步,才听清他说的是‘他居然住了下来,他怎么能让他住下来?’于是顿时满怀同情地望着对方,抱着人道主义精神问道:“要一起撑伞吗?”

作者有话要说:周大福:什么才叫正宫啊(战术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