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这声音是……
他!
蓝颜儿大惊,她偏头望去,但见细碎月光下,赫然是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曲正风出家了?!
不。
不对。
蓝颜儿冷静下来,曲正风自诩风流,怎么可能出家?其中必有蹊跷,她拧眉:“曲正风,松手!”
曲正风别说有时歌吩咐的任务在身,就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他也不舍松开。
他觉得蓝颜儿嫁人过后,更有韵味风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女子诱人的香味,他低头在蓝颜儿纤细白嫩的颈间轻啄一口:“美人在怀,颜儿莫要为难我。”
“你……松……”蓝颜儿经两世人事,曲正风之前为讨好大官家的小姐,又学到不少床第间的本事,轻轻一啄,蓝颜儿已软为一滩春水,但她仍死死咬着下唇,“曲正风!你再、再不松手,我叫人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亦风流。”曲正风轻笑一声,滚烫的唇熟门熟路落在蓝颜儿眉心,耳垂,下巴,香肩……
“你……你……”蓝颜儿被亲得毫无招架之力,她有气无力推着曲正风,双眸氤氲着淡淡的雾气,“你无耻!你……”
年少的回忆一波一波涌来,一身白衣的琴师在花树下弹琴,她金钗粉裙,随悠扬的琴音翩翩起舞,那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蓝颜儿残存的理智即将崩塌,推拒的手不自觉攥紧曲正风的僧衣。
“我是无耻。”然而下一瞬,曲正风松手,后退几步,月色下,他漆黑不见底的双眸满是隐忍的深情,“为你,我和尚都当得,不过无耻之名,我担着又何妨?”
一下失去温暖宽厚的怀抱,蓝颜儿有些冷,她拉拢有些松散的肚兜,瞪曲正风一眼:“你为我来当和尚?曲正风,你以为我还是当年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么?”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曲正风苍凉一笑,“颜儿,我知六王爷文武全才,地位显赫,但唯独一样,我胜过他。”
蓝颜儿不语。
曲正风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漫天月色倾泻而来,他没有回头,语调缱绻:“对你的真心。”
说完,他翻窗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蓝颜儿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微凉的风吹进屋,她才恍若回神,冲过去死死关上窗户,精心保养的指甲狠狠嵌入窗棂。
假的,都是假的!
什么真心,不过说得好听。
上一世的凄惨雨夜历历在目,她,她不会再信他!
然而,蓝颜儿想着却仍是不自觉抬手,指尖划过曲正风刚刚亲吻过的地方,然后重重的,一遍又一遍蹭着。
“娘娘,蓝颜儿应该上套了。等明日,草民再去一次,想必她便会就烦。”曲正风跪在镂空屏风前,檀香缥缈,他悄悄望了眼,满口粗鄙之语的王妃又翘着脚,悠哉悠哉嗑着瓜子。
“不必。”时歌勾勾嘴角。“一次足矣,多了,你就没那么勾人了。”
他勾人?
曲正风嘴角扯了扯:“是。”
“还有你这几日,要若即若离出现在她视线。”时歌吩咐,“不要太近,也不能太远,且从头到尾都不要看她,明白?”
曲正风开始没明白,既要他引诱蓝颜儿出墙,为何要对她若即若离,然他细细一琢磨,忍不住想高呼一声:“妙啊!”
不过他不敢在时歌面前造次,恭敬应是,忽而,他想到一件事,眼睛咕噜一转,想借此邀功讨个好:“娘娘,我还有件事,不知您……”他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时歌声音骤冷,“哪那么多磨磨唧唧。”
她一拉脸,曲正风哪里还敢邀功,他实在怕极再被装进麻袋,眼耳口鼻皆封的窒息。他赶紧竹筒倒豆子,把下午看到之事一股脑全倒出来:“今日跟在您身后的侧妃……女子,悄悄进了一个男子的房间!那男人在清凉寺住了好几日,出手极其阔绰,草民猜他应是大有身份之人,甚至可能是皇家人。”
曲正风是从沈淑的衣着打扮,推出她的身份。他以为时歌派他勾搭蓝颜儿出墙,是为独占萧衍,那另一个侧妃,应该也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想时歌却无甚反应,挥挥手让曲正风下去了。
她知道那男子是萧逸。
每年萧逸都会到清凉寺,借着祈福名义,远远望一眼沈淑。说他有多迷恋沈淑倒是说不上,不过求不得的佳人,总归心痒难耐,哪怕是他嫂嫂,也抵不住心中肮脏的念头。
现在沈淑主动送上门,应该是烈火终于等到干柴,一烧不可收拾吧?大概一夜都不会熄了……
想着想着,时歌瞌睡来了,她起身洗漱,然后吩咐白霜熄灯,沾着枕头就沉沉睡着了。
另一边,不出时歌所料,萧逸房中的动静直到快天亮才停。
他餍足看着身下脸色潮红的人儿,调笑:“六嫂,我同六哥,谁比较强?”
沈淑内心满是恨意和羞耻,她手悄悄抓紧床单,避开萧逸灼热的目光:“自然是你。”
“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不情愿,找我不过是为报复他专宠蓝颜儿。”萧逸嘴角噙着抹冷笑,他食指挑起沈淑下巴,“不过无妨,我也不在意你心里想着谁。”
他起身:“你早些起来回房吧,别让人瞧见,我可不想和六哥闹翻,背上偷嫂的罪名。”
闻言沈淑心直接凉半截。
她甘愿委身于萧逸,可不只是为了给萧衍带绿帽子。
她没看错,萧逸就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明明出身比萧衍好不少,他舅舅更是驻守边疆,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却毫无争储念头。
简直废物!
沈淑在心里骂道,又心知她没有选择,她报仇只能指望萧逸。她穿好衣衫,踮脚在萧逸耳畔轻轻吹口气:“晚上别关死门,我再来找你。”
果然萧逸又被撩拨,他喉结上下滚动:“好,我等你。”
沈淑心里冷冷一笑,三步一回头离开了。
另一边,蓝颜儿一夜无眠。
蓝颜儿知道时歌来祈福上香,实际是为求子。用早点时,她推脱身体不舒服,无法跟着去上香,果然时歌冷嘲热讽她几句,准她在屋里休息。
蓝颜儿心里闷得慌,在清凉寺里闲逛,可无论走到哪儿,她始终都会瞧见那个搅乱她一池春水的身影,她想回屋,偏偏又抬不动脚,目光不自觉追随上去。
那人好似看不到她,一次都没有望过来。他扫地,他念佛,他……替女眷引路,笑容一如当初为她弹琴时。
蓝颜儿攥紧绣帕,终于转身回屋。
等她离开,曲正风也立即闪人,他一路跑到禅房,静静在外候着。一炷香后,白霜开门,唤他进去。
曲正风进去,哪有主持念经,只时歌一人盘腿坐在蒲团上,额头满是密密麻麻的汗,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和白霜使使眼色:这是?
白霜摊摊手,表示她也不知道,她家娘娘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每天都重复一个起卧动作,她问,她只说是在仰卧起坐。
仰卧起坐?
她读书不算少,可从未见过这样四个字,不过时歌说对身体好,她便也不拦着。
曲正风也不敢多问,他跪下:“娘娘,蓝颜儿回屋了,草民接下来该如何做?”
时歌吐出瓜子皮:“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她主动上门吧。”
曲正风欲言又止,虽然蓝颜儿看起来的确对他旧情未了,可私通非小事,何况蓝颜儿的男人,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笃定蓝颜儿会去找你?”时歌看出他的想法。
“是。”曲正风冒出冷汗,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时歌又问:“想知道?”
曲正风犹豫了,不知该回是还是否,最后他磕头:“是。”
见状,时歌勾起一个恶劣笑容,一本正经道:“因为,萧衍不行哦。”
曲正风:“……”
——
萧逸急不可耐等着天黑。
到底是刚得心中佳人,他抓心挠肺想再感受昨夜销魂蚀骨的滋味,从天边泛出鱼肚白,一直眼巴巴等到天擦黑。
入夜,人终于来了。
窸窣的,女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萧逸揭开灯罩,吹灭灯,躲在门后,打算从后面抱住沈淑。
吱呀。
门轻轻推开,萧逸喉结上下滚动,对着月下的身影扑了过去:“心肝宝贝儿,你总算来了……”
咚!
了字未说完,萧逸就感觉他身体一轻,飞了起来,然后重重滚落在地,他在地上翻滚几圈,吃痛捂住肚子,咬牙道:“你好大胆子,竟敢……”抬头瞬间,他看清来人,傻眼了,“六皇、皇、皇……皇嫂……你……你……”
时歌收回脚,弯起嘴角:“怎么?来的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儿,京城第一才女沈淑沈侧妃,九皇子你很失望啊?”
轰隆。
此话犹如惊雷,劈得萧逸外焦里也焦,什么?!事情竟然暴露了!
他忍着痛飞快爬起来,惊惶道:“皇嫂,你切莫胡说,我,我……”
“萧逸。”时歌打断他,挑眉,“明人不说暗话,要么,你偷嫂子的事情传遍天下,要么,以后继续当你的逍遥王爷,选吧。”
萧逸沉默,时歌如此笃定,看来他偷沈淑的事情是瞒不过去了,他虽不懂她在打什么主意,可傻子都知道选什么。
他毫不犹豫:“第二个。”
“行,合作愉快。”时歌微笑,伸手,“那么以后,你舅舅那边,劳烦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