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玉妍怀孕的消息很快传到萧昀那儿,萧昀高兴得不得了,奇珍异宝,绫罗绸缎一箱一箱赐往她宫中,过半月,甚至大赦天下。
萧昀对萧绍的疼爱溢于言表,满朝文武看得分明,只要玉妍这次诞下身体健康的男婴,那便是萧朝下一任君主。
如此一来,有人急了。
萧睿眉头越锁越紧。
深夜,他披外袍起身,灯下提笔写了封只有他和萧衍才能看懂的书信,塞进信鸽腿上的小竹筒里,让亲信带到宫外放飞。
可惜,后妈驾到。
时歌学了半个月骑马射箭,还在城外树林守了半个月,终于守到信鸽飞过。
她弓箭一拉,一箭射下信鸽,薛秀兰眼睛看得发直:“小歌,你这是……”
近来时歌用完晚饭总要出门,她实在不放心,一定要跟着时歌,时歌拗不过她,只好带她一起。
“一会儿告诉你。”时歌捡起信鸽,从竹筒里抽出暗信。
纸上是串蝌蚪一样的符号,薛秀兰凑过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眼睛瞪得铜铃一样:“这什么鬼画符?!”
“你可以叫它蝌蚪文。”时歌随口一诌,仔细看着信。
其实她当初只设定了一些简单暗语,书中世界自然更丰富,加之写书时间是几年前,她只能看出六个字:“事情有变,速来。”
“……”
时歌一时语塞,看懂这六个字简直毫无用处,算算时日,萧衍差不多快从美人的温柔乡里回神,准备进京接她,同样会速来。
看来,她明天还是启程回六王府吧,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她担心信鸽飞的时间太久会被萧衍萧睿发现端倪,麻溜卷好书信塞回去,放走信鸽。
待信鸽飞走,憋许久的薛秀兰终于忍不住,严肃拉着时歌:“小歌,我发现你最近真的不对劲,深更半夜来守别人信鸽,还懂什么蝌蚪文,你老实交待,你究竟是在做什么?”
她要干掉沈淑和沈家。
她要干掉蓝颜儿和蓝家。
她还要干掉萧衍和萧睿。
时歌看着满脸关切的薛秀兰,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她。她不是不相信薛秀兰,而是比起前几本书,这本书要对付的人,没那么简单,她若走错一步,就可能任务失败。
薛秀兰性子单纯,做事大大咧咧,她就适合被心爱的丈夫捧手心里疼着,每日开开心心,远离肮脏的阴谋算计。
时歌眨眨眼:“这是东厂信鸽。”
东厂?
薛秀兰愣住,随即双眸蓦地瞪大,她四处看了看,赶紧上前捂住时歌嘴巴,一边拉着她快步离开树林,一边压低声音叮嘱:“我的小姑奶奶,你瞎说八道什么呢?!我们今儿哪也没去,什么也没干,就待府里了,明白么?”
东厂只为皇帝办事,东厂信鸽就是皇家信鸽,难怪全是鬼画符蝌蚪文,原来上面是皇家机密!
窃取皇家机密,哪怕时歌有时家护着,那也是死罪啊!
薛秀兰紧张无比,全然忘记时歌为何知此处可以截取信鸽,为何要截取信鸽,和她哪里懂的蝌蚪文。
时歌乐得她神经粗,乖乖跟着她走:“嗯,明白。”
鸽子飞到六王府时,萧衍正和蓝颜儿在床上颠鸾倒凤,激烈得院外的丫鬟面红耳赤,她们寻常只道她们王爷性子冷淡,不喜房中事,不想蓝侧妃嫁进府,她们王爷是夜夜留宿,生龙活虎。
看来,六王府很快要添小王爷了。
两个丫鬟相视一笑,冷不丁屋内又溢出的细碎娇吟和萧衍低低的调笑,二人脸蛋羞红,赶紧攥紧衣角别过脸。
屋内,蓝颜儿浑身上下泛着淡淡的粉红,萧衍是爱不释手,他爱怜轻吻蓝颜儿红艳的唇角:“颜儿,还受得住么?”
蓝颜儿眼睛微眯:“王爷……臣妾……臣妾想给您生个儿子……”现下碍眼时歌不在,沈淑一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她必须早些怀上萧衍的儿子,坐稳她在萧衍心中的位置。
死过一世,她想得很透彻,萧衍说爱她,她信,不过他爱的是她美色罢了,以色侍人终会有容颜衰败一日,唯有儿子,才是她今生最大保障,永不会抛弃她。
萧衍闻言,满腔柔情蜜意,低头啄她一口,笑道:“一个可不够,你要给本王,生一屋子儿子。”
言罢他身子微沉,正要继续奋战,窗外突然响起若有似无的猫叫。
萧衍眉头一皱,深深看着已然情动的蓝颜儿,漆黑如墨的眸底闪过纠结,随即他翻身披衣,蓝颜儿身上一轻,她诧异掀开眼帘,见萧衍往外走,她裹着棉被探身:“王爷?”
萧衍停住,回头安抚一笑:“你先休息,我去去便回。”
蓝颜儿心念一转,没有追问,笑着点头:“嗯。”
萧衍出了蓝颜儿院落,径直去书房,他在书房看了会儿书,才走到书架抽出本书,然后书柜静静分开,赫然是间密室。
他把书放回去,推门进了密室,尔后书柜又合拢。
密室内,一个黑衣侍卫见萧衍进来,跪地行礼:“王爷。”
萧衍示意他起身:“七剑,这么急着唤本王,何事?”
“王爷。”七剑恭敬递上小竹筒,“那边来了消息。”
萧衍眼神一凛,接过抽出信件,展开看了片刻,然后打开灯罩,点燃信件,火光中,他神色晦暗不明。
七剑知道这是他主人在思考,他安静等在旁边,等候吩咐。
信件很快燃成灰烬,快烧到萧衍指尖时,他下了决定,手指一捻,掐灭火,淡淡说:“吩咐下去,明日启程,进京接王妃。”
“是!”
——
然而萧衍扑了空,等他回宫觐见完萧昀,傍晚赶去时家,时歌早已回到六王府。
沈淑听到时歌回府,莫名有些发怵,那日婚礼上的时歌,总感觉和以前不同了。她本打算称病,却不想刚吩咐完丫鬟,时歌来了。
“妹妹现在是有新妹妹,便忘记姐姐了?”时歌似笑非笑。
“不……不是。”沈淑当场被抓,难堪至极,讪笑道,“姐姐想找我,派人通传一声便是,不必特地来……”
啪!
她话未说完,迎面而来重重一巴掌:“什么时候轮到你吩咐我做事了?!”
沈淑难以置信望着时歌,掩在宽袖中的手紧紧攥紧,她父母兄长都未曾打过她,时歌怎么敢……她凭什么……
然而,四目相对,沈淑缓缓跪下,捂着红肿的脸低头:“是妹妹错了,姐姐若是生气,妹妹自扇便是,切莫累着姐姐玉手。”
她是想以退为进,不料时歌坐下,吩咐白霜倒茶,薄唇笑吟吟吐出两个字:“好呀。”
好呀?
好呀!
沈淑以为她听错了,半晌不动。
时歌端起茶杯,轻呷一口,上好的碧螺春银澄碧绿,入口清香浓郁,她唇边的笑意渐渐泛冷:“还不动手?”
沈淑自持着第一才女的骄傲,比能屈能伸的蓝颜儿低好几个段位,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自是不愿意遵从,她抬头,面色苍白:“妹妹大胆问一句,姐姐为何生气?”
“我不生气啊。”时歌莞尔,“我很高兴。”
贱人!
沈淑在心里愤然骂道,面上却一派贤良:“那姐姐何故……”
“打你就打你。”时歌打断她,居高临时俯视她,“没有理由。”
“……”
“知道什么叫正妃么?”时歌冷笑,“就是我现在打死你,亦天经地义。沈淑。”她笑意全无,“动手!”
她语气冰冷,吓得沈淑脸色一白,往后跌坐在地,这时歌,今天是发疯了么?!
下一瞬,她颤抖着抬手,紧紧咬着牙,闭眼挥下去。
啪,啪,啪!
沈淑不敢留手,怕时歌真发疯把她杀了,每一巴掌都扇得货真价实。除时歌,全部丫鬟皆低头不敢看,但仍然能听到连续不断的沉闷声响。
直到沈淑两边脸颊肿得老高,脸上满布血丝,时歌的茶总算喝完,她搁下茶盏,开口:“好了,今日到此为止。”
沈淑停住,她低着头,掩去双眸里的怨恨和不甘,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杀了时歌,报今日之屈辱!
“很怨恨吧?”时歌凑到她耳畔,轻笑一声,“可是没办法呀,沈淑,你既非正妃,又非王爷心爱之人,指望谁宠你呢?”
说完沈淑身子明显一颤,时歌满意了,起身道:“还有件事,你之前的提议我同意了,等王爷回来便告诉他,那云萝,我先带走了。”
萧云萝是沈淑女儿,现在一岁半,生得粉雕玉琢,惹人喜爱。后沈淑下毒加害原女配暴露,沈淑抢先掐死了她,说死也不让她女儿给原女配。
当时剧情是为丰满沈淑的狠毒决绝,但现在时歌穿进来,当然不舍可可爱爱的小女婴命丧她亲母之手。
“什么?!”沈淑如遭五雷轰顶,她骇然抬头。
“听不懂汉字?”时歌回头,一字一句,“从今而后,云歌,是我女儿。”
沈淑彻底傻了,一动不动,沉默不语,直到夜幕降临,南苑才响彻撕心裂肺的哭声。
时歌回到东苑,和她新女儿云萝玩耍一会儿,哄她睡觉后,厨房惯例送来每日例汤。白霜正要端过来,她开口:“不用。”
白霜不解:“娘娘今日不喝汤么?”
时歌起身理理衣袖,莞尔:“王爷的汤,自然只有他心爱之人配喝。走吧,端着去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