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敬你一生潇洒风骨(4) ...

一个月后。

“欢迎志愿军忠烈回国, 我部飞机两架奉命为你全程护航。”

指挥控制中心的通讯麦里传出姜御丞低沉有力的声音, 全场肃穆,盯着大屏幕观望两架歼-20战机护送民航飞机在湛蓝如明镜的空中飞行,此时,机场大坝上已站满了各个级别的军人, 整齐划一,庄严又敬穆。

半小时过,飞机平稳落地, 一盒盒烈士遗骸被端着下机, 放在国旗杆下的长桌上,姜云之,蒋明志在队伍前头站立,旁边是当年赴鲜抗战的老兵。

姜御丞和张克从战机里出来,整队跑步去特战旅的队列里。

待激昂雄壮的国歌响起, 鲜红的五星红旗在风中飘摇, 缓缓升上天空之时,所有人立正注视,神情庄重,恭迎这28具烈士遗骸终于回归祖国家乡。

我巍巍大国,浩渺江山百疆, 永不忘却是这些先烈的鲜血染红了满山遍野的金达莱花,才换得如今兴/邦/安定,英雄,魂归来兮, 名垂史册!

“向革命先烈,敬礼!”

......

仪式结束以后,各队列带回。

张克和蒋明志在旁边说话,姜御丞整队集合完毕,无意间瞧见姜云之那边似乎有个熟悉的背影,正想多瞧几眼,蒋明志的脸就挡在他眼前。

“站个队都心不在焉,看什么呢。”

“看您,”姜御丞贫一句,“逮着人就老聊天,让我肃然起敬。”

“你这小子,”蒋明志乐,“老张啊,我看咱们的姜队想练练了,你还不带着去训练场?”

张克走过来,笑了笑吹哨:“全体都有,全副武装,荒漠集合!”

蒋明志还特欠揍的跟姜御丞来了句加油,虽然姜御丞也喜欢跟别人说加油,但用在自己身上,很神奇,他听着怎么都不舒坦。

但也得听令继续赶往荒漠训练。

接到这个临时任务是在一个月封闭式训练完成的头天晚上,张克直接就挑了他一起去。

张克是此次紧急训练的负责人,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飞行员,当初姜御丞来特战基地的时候,跟张克还有点气场不和,一个是三十几岁的飞行老将,一个又是二十岁位中,得过无数飞行奖章狂气十足的青年,哪会和和睦睦的相处,在一件事上经常会出现意见不合的情况,该争该闹,磨了一个月,谁的锐气都没消减半分,两人倒是成了搭档。

而当时来特战基地,姜御丞也没想到霍楠和程立铭这两位都在,俩似乎还没以和为贵,姜御丞懒得掺和,能离霍楠多远就有多远,但训练中,程立铭还是挺公私分明,就是私底下遇到姜御丞,跟看情敌似的。

一帮人在荒漠里负重跑,还得接受教官们的作战打击,这边在激烈潜伏战斗,而另一边,蒋明志正陪着位胸前挂满了勋章的老人在指挥中心里观看这场学员与教官的博弈。

老人名姜越松,也就是姜御丞的爷爷,前抗美援朝老兵,退伍后因为姜云之跟喻淼离婚的事回老家遛鸟养鱼,再不过问姜家事,如今已年过六旬,却仍精神瞿烁,身子骨硬朗十分,笑容满面地同蒋明志在谈论这里面带队的姜御丞。

原本以为这场博弈会耗费一个小时才会彻底结束,最终仅用了半小时,霍楠开直升机来救援的时候,姜御丞一个翻身从黄石上越下来,枪械上膛,张克还未反应过来,他利落地一个一枪,全部命中头盔顶的红点,红烟立马腾腾地往上冒,同时段,程立铭带人从另一头涌过来,在全部火力集中到姜御丞身上时,突突几枪,教官们全数阵亡。

指挥中心里一片掌声。

“这小子有他爹当年的气魄,在很多方面甚至还更胜一筹。”姜越松负手笑道。

蒋明志也扬起嘴角,“那肯定,人都来特战旅了,一个月练下来,特战基地都能被他开出一片新天地。”

姜越松和蔼地笑了笑,问蒋明志:“今晚还有训练吗?”

“没了,一个月紧急训练,也得给这些孩子放几天假,不然外面的家属可得提刀来找我了。”蒋明志开玩笑回。

“正好,阿淼听说我回郢城,今晚邀请我去吃顿饭,一会儿训练结束后,你把御丞给我叫过来,我带他一起过去。”姜越松说,对喻淼,他觉得是姜家亏欠了,这些年也一直跟喻淼保持联系,此番过来除了与这些昔日战友相见,也亦是为了来见喻淼一面。

“那云之那边,您不去了?”蒋明志问。

“先不着急,什么时候去都一样。”姜越松说。

蒋明志顿了顿,“行。”

临近黄昏,姜御丞一回个人独立宿舍就钻浴室里,利索地扒掉作训服,把今天在外摸爬滚打招惹的一身汗和灰给冲干净,出来时只裹了条浴巾在腰间,头发囫囵搓两下,看着放在电脑桌上的合照和南珈重新给他买的手表,不禁笑然。

季节也进入深秋,早晨起来跑操都觉得冷风刺骨,姜御丞刚换上秋常服,蒋明志就在外边咚咚咚地敲门,姜御丞慢悠悠把外套套上,才过来开门。

“干什么呢这么慢,打人张中校头盔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犹豫?”蒋明志一见他就装模作样的斥责。

姜御丞知道蒋明志一向如此,也迎和他,把面子给足了,“人张中校在当时是敌人,您又不是敌人,我也不敢把您当敌人啊。”

这一番话说得蒋明志心头舒畅,赶紧让姜御丞收拾收拾,“有人要见你,把大衣给带上,现在外边天冷,风吹得呼啊呼的。”

“谁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放心,不会给你下套。”蒋明志故意卖关子。

姜御丞就这么被蒋明志给忽悠到一辆吉普车旁,蒋明志嘱咐他在这儿等着,人就离开办事去了。

看看周围也没什么人,在冷风中站了会儿,姜越松才带着人走过来。

姜御丞老远就瞧清了姜越松,忙迎上前去,难得的惊讶住,“爷爷?”

原来今早在姜云之身边的那个背影是姜越松。

“您怎么找我来了?”姜御丞问。

姜越松笑一声,“我是来看你妈的,顺带来瞧瞧你。”

得,不是亲孙儿。

姜御丞闭嘴,不说话了。

爷孙俩上了车,去郢城。

喻淼这边已经打点好,车直接开到香雅园饭店门口,喻淼亲自下楼来接,姜御丞离开的那三年,喻淼怨恨姜云之的决定,当时同姜云之见了一面,又是一番争吵,而姜御丞不可能再回来,她痛心疾首便跑去英国呆了三年,最近听到姜御丞有找她的消息,她把国外的工作彻底处理完,才匆匆从英国飞回来。

落座后,姜御丞正要把大衣脱下挂在椅背上,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见喻淼在同姜越松聊得畅快,他就走出来接。

“二丞!出大事了!”听筒里立马传来南北墨嘶吼的叫声,“之前打你电话老打不通,现在终于给我打通了,哎哟我的妈哎,我这当大舅子的太不容易了。”

“说重点。”姜御丞有时候挺烦他说半天说不到重点的坏毛病。

南北墨咳了两声,“南珈今早出了车祸,也就南珈性子温柔,不跟肇事者计较,赔了点钱就算了,要不是部队的那道该死的铁门栅栏挡在我面前,我早冲出去打爆那人的头了我!”

姜御丞心口便窒,像被什么打了一记闷拳,忙问:“珈儿在哪个医院?”

“没受伤,就两辆车刮到了,南珈现在正在香雅园跟温以征吃饭呢,”南北墨说,听筒那边忽而就没声儿了,“喂?喂二丞,我去,又不打招呼就挂我电话,二丞你这个混蛋白眼狼没人性的,算老子脾气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南北墨趁机在旁人面前埋汰姜御丞两句,骄傲得意地对那些新兵蛋子说:“瞧瞧,特战旅的队长连我都不敢惹,我说一他就不敢说二,更不用说骂他了,所以你们给老子好好训练,不听话的,知道是什么下场了吧!”

众人唏嘘。

再拨电话过去,已是通话中。

......

二楼的包厢里,南珈以果汁代酒跟客户碰杯,认识她的客户都知道她从不沾酒,往常温以征带她出来见客户,也都保护有加,大家便就和气吃饭,能喝的就喝,不能的就多吃点菜。

杯底的果汁喝光,南珈听见包里的手机在震动,忙放下杯子,拿出来一看是姜御丞,她欢欣雀跃。

身旁的温以征瞧见她这副模样,便笑,“怎么了?”

“阿丞给我打电话了,我出去接一下。”

南珈眉眼弯弯,是满心的高兴,温以征稍愣,随之笑言点头,南珈起身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跟姜御丞讲电话。

“喂,珈儿。”

本来打算应付完这里的饭局,姜御丞就回家去找南珈,也有要给她惊喜的意思,但听南北墨这么一说,他一刻都坐不住。

“你训练结束啦?”南珈心里就像有个小木鱼在敲呀敲,听到姜御丞声音的那一刻,敲得更厉害了。

一个月,可真想他呀。

姜御丞嗓音温柔如水,“嗯,你在香雅园的几楼?”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南珈震惊,想了想又道,“是我哥告诉你的吧,他肯定也把今早的事告诉你了,但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现在在二楼的走廊跟你接电话,你要来找我么?我这边快结束了,我回家等你吧。”

除了铺天卷地的担忧心焦,还有想念,无法遏制的想念。

“不用,我这就下来,你等我一下。”姜御丞说。

南珈毫无意外地就愣了几秒钟,心里顿时满满涨涨的都是惊喜,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一样,“你也在香雅园?!”

“嗯。”沉着润雅的一声。

“好,我在外面等你。”

南珈说得轻轻的,喜形于色,原本是靠着墙,现在已经变成侧身抵着墙面,嘴边的笑意让人看了都觉得开心,全然一副在热恋中的少女模样,好像只要跟姜御丞在一起,无论过了多久,都还像刚谈恋爱那会儿。

可姜御丞正等南珈先挂电话,却听南珈突然惊呼一声,听闻情况不太对劲,没应身后来叫他的喻淼,姜御丞立即奔下楼。

“怎么回事?”

温以征从包厢里出来,盯住面前的中年男人。

南珈捂住胸前刚刚被那名醉汉泼了一杯酒就湿透的衣服,她打着电话,没注意来人,莫名其妙就被泼了,抬头一看是名衣冠楚楚的醉汉,开口却是各种器官和低俗轻浮的话,南珈懒得与之辩驳,遇到这种人根本说不通,就撂了句“你再纠缠我就报警了”,温以征就来了。

“哟,华盛集团的老总也来了,”醉汉看着温以征哈哈大笑,“温总,你不是也要和我抢女人吧,可惜了,这位美女是我先看上的,美女,去我那儿喝杯酒呗,衣服都湿了,我那儿有烘干机,你脱了......”

南珈清清冷冷地盯着醉汉,见站在旁边的女服务生手上端着水,南珈拿走那杯水直接往醉汉裆下一泼,服务生顿时惊乍,围观的人愈发多起来。

南珈却语气平静淡然,“还是烘你自己吧,以征哥,我们回去。”

“嗯。”温以征应,没拿外套出来,只能先回包厢。

不料没走几步,醉汉怒发冲冠,挥起拳头就冲上来。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穿那么少不就是给男人......”

温以征侧身挡住南珈,一把扣住醉汉的手腕往后掰,当是时南珈转过身,肩上就拢上来一件蓝色的军大衣,遮住了她湿了一片的衣服,男人的温度也随即裹住她。

还未反应过来,余光里走进一个身形挺硬颀硕的男人,套着黑色长靴的长腿往前一踢,看似随意,力度却十足,温以征一放手,醉汉便就往后坠。

姜御丞眉眼间冷气笼罩,一边朝那醉汉去,一边不耐烦地拉松领带,在那醉汉落地之前往左脸上狠狠一拳砸下去,醉汉立马四仰八叉地摔到地板上,砸出了沉闷的声响,酒杯也碎了一地。

见姜御丞并没收手的意思,神色的狠厉让南珈心头猛然一跳,南珈怕他又回到之前的状态,忙上前拉住他:“阿丞!”

姜御丞愣了愣,冰冷的眼底涌出一缕光,他甩开那醉汉的衣领,起来,回过身就把南珈给揽进怀中,心疼地在南珈额上吻了一下,哄着她:“不怕,我在。”

那醉汉擦掉嘴角的血,脸青肿起来,被姜御丞连环打了一套,怎么使劲都站不起来,就挺着个溜圆的大肚子坐在地上,“军人是吧,我今天非得让你把这身衣服脱下来不可!你们快拍视频,军人打老百姓了,赶紧给老子传到网上去,让大家好好看看现在的军人都怎么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的......”

“你确定要拍视频?”温以征看了一眼抱着的两人,让服务生去叫饭店经理和保安,经理已经带着保安赶过来,温以征就跟经理说,“吩咐下去谁都不许把这件事乱往外传,还有记得把这条走廊的监控调出来,剪辑成视频传给刘局长,就说是我温以征授意的。”

“是!”经理答道。

“温总你......”醉汉立马就慌了。

温以征一笑:“钱总,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讲,你私底下干的那些龌龊事我都有案底,想公了的话,咱就警局见。”

这时,喻淼也赶了来。

南珈瞥见来人,也是第一次跟喻淼见面,之所以认识,是因为有在姜御丞手机里见过照片,南珈忙撑开姜御丞厚硬的胸膛,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姜御丞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发问喻淼:“有房间吗?珈儿的衣服湿了。”

“有,就在楼上,”喻淼说,“你把她带过来,我让人去拿几件衣服。”

“谢谢阿姨。”南珈抬头看喻淼。

喻淼笑笑:“不客气。”

“我就不上去了,妈,麻烦你先带珈儿走,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姜御丞却说,目光冷悠悠扫向地上的钱总,沉黑得看不见底,盯了钱总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