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阳光普照, 丝丝缕缕地洒进卧室里,窗户开了一小半,风拂过,白纱飘了起来。
床上的人这才慢慢露出个头, 睁开眼睛瞧着床对面贴着雕花的墙,墙上挂着几个相框,照片里的男人身着作训服, 帽檐下的脸部线条流畅, 唇边微微抿起弧度,硬气十足。
他似乎穿什么都好看。
南珈莫名觉得欢喜,慢吞吞下床,理理身上的T恤,这两天在这边都是穿姜御丞的睡觉, 忘了带睡衣过来。
走过电视机前的时候, 南珈瞥见自己的头发居然乱成了鸡窝,她抓了两把都没捋顺,就想起了昨晚姜御丞的罪行,睡之前也不知道怎么,老揉她的头发玩。
而罪魁祸首此时正站在阳台那儿晒太阳, 一身黑衣黑裤衬得他身形愈发秀挺单薄,手里摊着一本挺厚的书,嘴边抿着一支烟,乌黑修长的眉微拧, 眼眸低垂,似在想事情。
南珈蹑手蹑脚走过去,以为他根本察觉不到地,伸手就搂住他的腰,“嘿!”
“啊!”姜御丞被吓了一跳。
南珈笑嘻嘻:“你在看什么书呀?”
而其实姜御丞从她来到客厅时就知道了,便把烟掐了,书也合上,侧过身把南珈拉到怀里抱着,看见她乱糟糟的头发,不由笑然,又揉了揉,“心理剖析,出任务的时候经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罪犯,得分析出对方的意图,我才好下命令。”
“这么高大上,”南珈瞥一眼玻璃桌上的书,除了那本心理剖析,还有一些军事杂志历史什么的,南珈有翻过,却觉无聊,她这个文科生还是放弃研读为好,就指指自己的鸡窝头,“那你这个罪犯是出于什么心理把我的头发弄成这个鬼样子的?”
“出于无时无刻都想对你犯罪的心理,”姜御丞犹笑,眼底颇多趣味,俯下身来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屋内,把她放在沙发上,人也跟着坐下来,揽她入怀里靠着,“今明两天要去公司吗?”
“不去,今天没事要做,”南珈蹭蹭他的胸口说,“明天又是周六,周一就得去部队里,我得放个假。”
“那跟我去海边玩两天。”姜御丞说。
南珈双眼放光,立马开心地点头,“嗯,什么时候去呀,我好回家去拿几件衣服。”
“不着急,地方就在西郊那边,我们下午的时候再开车过去,”姜御丞说,伸手在矮几上拿来手机,“现在先来选住处,想住酒店还是民宿客栈?”
南珈仰头望着他,“你呢?”
“酒店吧,挑个带游泳池的,”姜御丞滑着琳琅满目的酒店介绍,看见一家还不错就点进去,“浪漫的罗曼史,优雅的主题田园风,哇,十八禁,这个我喜欢!”
南珈拧着两道秀眉,在他胸前拍了下,“姜御丞!”
姜御丞看她恼气的模样,觉得可爱,笑了半天才说:“好好好,再看看。”
但是某人呢老去点十八禁主题的,引得南珈也跟着好奇起来,研究了近两个小时,有十八禁的不带游泳池,带游泳池的呢又不是十八禁,最后某人综合各方面来看,还是挑了个带游泳池的。
陪南珈回家去收拾衣服,下午五点就到达海边度假酒店,姜御丞也没制定什么度假计划,两个人把行李放在酒店里,就出来随便逛逛。
吃了一顿海鲜餐,天色将黑未黑,天际处的落霞美轮美奂,倒映在海平面上,像是与之完全融合,美得不可方物。
海浪一层层朝沙滩上打来,又跟随浪潮褪下去,在沙滩散步的人不算多,稀稀散散的。
南珈穿了条皮粉色的长裙,咸咸的海风吹过,将她婀娜撩人的身材显映出来,身旁的男人则比海风还温柔地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处,一步一步在沙滩上走着。
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自从回来后,就被一堆事缠着,而且以前的每时每刻都必须保持高度警惕生活,一遇到现在这么令人松懈的状态,太让人珍惜和痴迷了。
不过南珈这裙子的肩带老垮下来,人太瘦,一垮下来,他垂眼就能瞧见些美景,还没穿内衣,他自制力虽强,可始终是个男人,又没带外套,太失策了,索性垮一次,他捞回来一次。
次数多了,姜御丞就有点无奈又好气,南珈却好像不在意,跟他聊这个聊那个,有时还跑出去踢沙子,玩得不亦可乎。
“珈儿。”姜御丞忽然喊她。
南珈刚抬头,就被一件T恤给裹住了脖子,南珈莫名其妙地盯着半/裸的姜御丞,夕阳洒在他坚实刚硬的上半身,隐隐现出些麦色来,犹听他说:“下次出门穿有袖子的,还有,记得穿内衣。”
南珈迷茫:“???”
大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就笑出声,“我穿的。”
“分明没穿,我都看见了。”姜御丞冷傲地说。
南珈顿了顿,就怒了:“姜御丞你竟然偷看我换衣服!”
“我可没有,本少校好歹是军政家庭出身的孩子,有原则。”
“你骗人,你混蛋......”
......
在沙滩上玩闹了一通。
姜御丞乐得不行,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就揽着南珈的肩,温声跟她说正事,“今早我的主治医生给我来电话了,让我星期天过去做最后一次测试。”
“我陪你去。”南珈抱住他窄瘦的腰,声音轻轻的。
“嗯,”姜御丞揉揉她的脑袋,吻了吻,“没事的,不要太担心,既然是最后一次,就说明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南珈坚定的看着他,“阿丞,我只要你好。”
“我知道。”
许是被南珈的话戳到了心底,姜御丞把她摁进怀里,不由分说,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来,虽然还是那么霸道,眼底的那抹柔情却满满当当,直直撞进南珈心里,包裹着她的全身。
南珈顿觉世界天摇地动,翻滚成漩涡令人目眩神驰,陷入他的热烈亲吻中,也回应着他。
晚上回酒店,两人就又绕到内衣的问题上,南珈穿裙子的时候一般都是贴胸贴,很方便。
姜御丞把她的胸贴放手掌心里瞧了大半天,“南珈,这种是不是还有加厚款的,我给你买两个吧。”
......
在海边呆了两天。
游泳也学了一点,但南珈依然不会,因为姜御丞实在不是个好教练,总喜欢在水里招她,把她惹毛了,就压着她边亲边哄,温声细语地说一些不着边际的情话,经常是听得她心潮澎湃,便也没脾气再同姜御丞生了。
本打算最后一天晚上换个十八禁的房间住,两人从外面逛回来就接到南北墨的求救电话,说是见一个叫尹小枫的女网友被抓进小黑屋了,让他俩赶紧来赎人。
于是最后一晚的度假只能取消,听南北墨那边说得好像特别着急,南珈把东西都收拾好,就同姜御丞离开海边,去南北墨说的地点。
车停在一家酒吧门口,南珈和姜御丞下车,门口站着俩黑衣保镖,听说是南北墨的朋友,就引他俩到酒吧老板的办公室里。
尹小枫坐在一旁哭哭啼啼,身边有个蓄着两撇胡子的男人在哄,而南北墨则在尹小枫对面悠闲地喝着茶。
事情是这样的,南北墨前几天沉迷于刷XX交友软件,就盯上了尹小枫的照片,而尹小枫刚巧被温以征伤了心,发誓要找到比温以征还好一万倍的男人,俩人便火速勾搭上,不过南北墨并不记得尹小枫是谁,尹小枫又记着上次的吐车之仇,就想整整南北墨。
俩人加微信聊了几天决定见面,尹小枫却发现南北墨根本不记得那晚上的事,气得要死就把事情说了出来,南北墨倒是很淡定,一副无赖地痞样儿,话说不通,尹小枫就打了他一巴掌,他也恼,为还那一巴掌,把尹小枫给亲了。
尹小枫气极,立马让人把南北墨给抓进小黑屋关了两个小时,最后当酒吧老板的堂哥听闻此事连忙赶过来,一见关的人是南北墨,赶紧放了人。
可尹小枫死活都要先把南北墨往死里揍一顿,堂哥询问缘由,毕竟姑娘家始终羞涩,怎么肯把被亲的事说出来,尹小枫就说被南北墨欺负,而这位堂哥呢认识南清玺,也知道南北墨是南清玺的儿子,好说歹说才把尹小枫劝住,而南北墨脸上还印着五个巴掌印呢,就让南北墨叫人来接,这事儿就算了。
但是尹小枫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如此轻薄过,一见南珈和姜御丞走进来,就委屈地抱住南珈边哭边说:“南珈我知道你明事理,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就他,上次吐了我的车还不够,这回又欺负我,还被那么多人看见,我堂堂尹家大小姐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南珈唉声叹气,睨了眼南北墨,南北墨神色骤变,默默喝茶,没有了之前悠闲的模样。
听尹小枫堂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南珈一边抚着尹小枫的背安慰一边看向南北墨,“哥,跟尹小姐道歉,怎么能欺负一个姑娘,这事说起来也是你过了。”
“我不道,谁让她先打我耳光的,你看我脸上到现在还有红印子,明天都消不了,她不知道怎么出门,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手底下的那些兵呢,”南北墨小声说道,忙躲在姜御丞身后,“我是小舅子,二丞你可得保护我。”
姜御丞眼色清凛寒冽,也同南珈一起瞪南北墨,“你好自为之吧。”
南北墨:“......”
尹小枫哭着,也不管什么脸面了,“那你也不能欺负我,还,还亲了两口!”
全场当即安静了几秒钟,目光纷纷凌厉地朝南北墨扫过来。
南北墨心神一抖,没办法了,只能自救,连忙抓住姜御丞的衣服,大着胆子说:“那不然怎样,反正我亲都亲了,要我负责可以,但不能打我,大不了我娶你就是了嘛,反正你单身我也单身,真人还比照片上漂亮,我挺喜欢的。”
尹小枫顿然大惊失色,马上不哭也不闹了,“你死了这条心吧!大哥,快点让他走,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最后离开前,南北墨还是跟尹小枫作揖道了歉:“对不起尹小姐,今晚是我冲动了,下次我绝对不会这样,只要你不扇我耳光。”
这一番歉道的。
还想有下次见面呢。
南珈立即把南北墨揪出了酒吧。
送南北墨回家属区,姜御丞以南珈的车还在丽源小区里放着为由,又把南珈拐到家里来。
玩了一天,晚上还折腾了会儿,南珈有些疲乏,便先跑去泡了个澡,回卧室的床上躺着,姜御丞刚进浴室,也不知道怎地,她就睡不着了,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还没有完全落地。
这些天里,她有查过各种关于应激障碍的资料和案例,也有跟考研考去了心理学的许影询问,许影对这方面还不够了解,就向导师说明了姜御丞目前的情况,导师的回答是按照姜御丞的人生经历和之前曾作为飞行员训练的状态来看,应激障碍还是能够很好克服的,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南珈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她不想再看到姜御丞突然失控的样子。
明天就要陪姜御丞去医院,也会得到最终的检测结果,南珈估计看到结果的那一刻,自己比姜御丞还要紧张。
翻来覆去的,南珈已经彻底放弃睡觉,被子也被她弄乱得。
等姜御丞走进卧室,床上的人浑然不觉自己身后已是大片春色。
吊带睡裙,料子轻薄,隐隐约约能看见内里的风景,而裙摆被折叠上来,差一点就往大腿根部上面翻了,瘦白的腿隐在被子里,别是一番诱惑风情。
姜御丞盯着瞧了会儿,颇有些口干舌燥,走过去,上床,靠着床头而坐,身旁的姑娘一动不动,只是淡淡开口跟他打招呼:“你洗好啦。”
“嗯,现在要睡了吗?”姜御丞在柜上的烟盒里抽了支出来,打火机清脆一响,抿着烟吸燃。
南珈摇摇脑袋,仍背对着他,“我睡不着,你呢?”
“本来有点睡不着,现在更加睡不着了。”姜御丞挑挑唇说,细长的眼睛深深沉沉地看着南珈。
南珈以为他在开玩笑,就笑起来,漂亮的蝴蝶骨印在姜御丞眼底,“那怎么办呀,明天还得早起去医院。”
“我定闹钟,”姜御丞吐了口烟,“珈儿你过来一点,别睡床边,会掉下去的。”
“不要,”南珈拒绝,“这样趴着舒服。”
“听话。”姜御丞说。
南珈撒娇般地哼了一声,就是不过来。
姜御丞也舍不得强求她,先让她再多趴一会儿,等烟抽完,他便捻在烟灰缸里,南珈之前往里面加了水,火星泯灭发出滋拉的一声,姜御丞眸光灼热,盯着南珈白嫩纤瘦的身体,欺身过去。
人被翻过来压了个严严实实,南珈还没看清他的脸,唇就被封住,舌头钻了进来......
他的掌心滚烫,南珈感觉腰快被他握折了,这股热意蹿遍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他的亲吻又热烈,更加紧迫的压着她,南珈仿佛身置火海当中,前后夹击毫无退路。
他又挑逗,五指顺着背脊线往上揉,南珈轻轻颤抖,一耸肩,胸前的白白软软便露了一些出来,他估量了一下,一只手应该能握住。
姜御丞定神,气息急促又火热,声线压抑得快要炸了,“没穿内衣?”
内衣这个梗咋就在他这里过不去了呢。
“睡觉不用穿的。”南珈解释,被他弄得全身酥麻,眼睛迷离地望着他。
姜御丞勾了勾唇,瞧着那若隐若现的轮廓,笑得恶劣,挑开她的肩带,顺着她的耳线往下吻,嗓音低哑得紧,“南珈,你在诱惑我。”
被咬住的时候,南珈浑身颤得不行,脑子眩眩然,没力气再同他辩。
......
次日,又是碧空万里无云的景象,街边的绿树顺着风的方向摇摆,行人来来去去,不知要去向哪里。
南珈趴在车窗棱上吹凉风,弯弯软软的长发披散在后背,遮住了一字肩领露出来的漂亮的天鹅颈。
原本有把头发扎起来,天气有些炎热,可是出门的时候发圈被姜御丞没收了,南珈说什么都不给,亲他也不给,南珈只好放弃。
到了医院,南珈一直抓着姜御丞的手走路,直到诊室门口,南珈才松开,让姜御丞进去,她在外面坐着等。
来之前听姜御丞说这家医院的心理科享有全国公认的权威,而主治医生是海外过来的,虽然是回郢城后才接触,但医生很靠谱,让她不要过多忧心。
时间滴滴答答地溜走,走廊里永远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无人走过时,显得很空旷,寂寞。
南珈坐累了就站起来,踱来踱去,踱累了就又坐下,不敢离开太远,怕姜御丞出来的时候找不到她。
如此反反复复,等了一个多小时,诊室里有人拉开门叫她进来。
南珈的心缓缓地就提了起来,但又好像所有的紧张焦虑感都被这一个多小时给磨光了,走进诊室的时候竟很平静,没有一点波澜。
姜御丞从里间出来,笃定沉稳地看着她一笑,“聊的挺好,结果应该不会太差。”
南珈突然很想哭,不管周围有没有人,跑过去就搂住他。
姜御丞摸摸她的头,柔着声音哄:“没事的。”
“嗯。”南珈点头,忍住没掉眼泪。
又接着等了大概半小时,助手把所有的数据报告都交给姜御丞,人便出去了,诊室里只剩下他和南珈。
南珈看不懂这些报告,就翻啊翻,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一排排标红的正常两个字,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其他,全部都是正常,她内心犹如层层海浪波涛汹涌起来,欢喜地勾住姜御丞的脖子,脚一踮,就在姜御丞唇上亲了一下。
不料,主治医生此时恰好推门进来瞧见了这一幕,南珈顿时窘极了,忙用那堆报告挡住脸,埋进姜御丞胸膛里。
主治医生是个年过半旬的男教授,也见怪不怪,和蔼地笑道:“女同志不要担心了,你男朋友恢复得很好,回去后好好过日子,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这个长辈递张请柬。”
结婚!
“谢谢医生!”南珈迅速向男教授颔了个首,又躲回来,脸烧得慌。
“不客气。”男教授道。
姜御丞拍拍怀里的姑娘,“赵叔,您就别打趣她了,珈儿脸皮薄。”
男教授:“哈哈哈,谁让你现在才带人过来,蒋参谋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
“我的过失。”姜御丞笑言。
“怎么又是叔?”南珈处于震惊中,小声嘀咕。
姜御丞稍稍低下头解释:“主治医生跟我爸有交情。”
南珈:“......”
除了姜云之,南珈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把姜御丞的亲戚们都给见完了吧。
还在这么囧的情况下。
“我们快走,快走。”南珈又嘀咕。
姜御丞眼里笑意不减,同男教授道别,便带南珈走了出去。
一到诊室门口,南珈拉着姜御丞就往电梯那边奔,“快走,羞死人啦!”
姜御丞随着她跑,阳光透过偌大的玻璃照进医院走廊,两道奔跑的影子被拉得冗长,这一刻,姜御丞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和南珈之间豁然开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