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年可期(10) ...

不知不觉, 时间过去大半, 姜御丞感觉自己快冷成冰块了,气温突然转凉,还下起了雨,他就穿了件薄款的长袖。

回房间他正要往床上奔的时候, 南珈恰巧从浴室里走出来,定定地盯住他瞧,那眼里显然有点误会他的意思。

姜御丞及时止了步子, 两手抄在裤兜里, 眉梢一挑就走向她,眸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深邃,似要飞出几朵桃花来,一把扣紧她的腰,“放心, 你还小, 我舍不得碰你,等我们结了婚,珈儿,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话,姜御丞冲她眨了下右眼, 再揉乱她湿润的头发,“我去洗澡,外面太冷了。”

又在招她。

南珈鼓着腮帮子要拿衣服去挂晾,姜御丞又从浴室里探出半个身子来, 吓了南珈好一跳,姜御丞忍住乐把吹风机递给她,“吹干了再上床,还有,不准偷看。”

人笑着拉上了门和帘子。

南珈才不看呢,反正又不是没看过。

真的没有看,今天玩得虽然很开心,但也疲惫,南珈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姜御丞什么时候爬上床的她都没感觉。

只是半夜她有醒过一次,发现自己已经窝在姜御丞怀里,姜御丞亲昵地用下巴贴着她的额头。

......

“北墨!快走了,去找肖燃他们,这边的敌人已经肃清完毕!”

陈泓抱着枪械挥手招南北墨过来,密林的另一边还隐约传来枪声,南北墨领着几个人跑过来,跟陈泓击掌,“不错嘛,速度这么快。”

“那肯定,加上二丞指挥,我们仨,无敌!”

陈泓笑了笑,见姜御丞也带着人来集合,俩握了握拳,肩膀相碰了下,陈泓说:“带回!教员那边传来消息说已经抓到了几个人,其他的全被打死了,我们直接去营地那边汇合。”

“回家了兄弟们!”南北墨高兴地大声喊道。

姜御丞和陈泓照旧走在一拨人的后面,南北墨在前面跟人吹牛,走着走着,后方突然传来一道枪声,姜御丞立马回头,陈泓膝盖中了一枪跪在了他面前。

“趴下!”

陈泓忙扑上前把他往地上按,就在这一刻,身上又多了两个血窟窿,陈泓的脸满是鲜血,染红了他的眼......

——

姜御丞突然间睁开眼睛,眼前茫茫一片白雾,他忙坐起来,呼吸急促,手心也在冒汗,好一会儿他才醒悟过来是在做梦。

姜御丞闭了闭眼,一手扶着额头,慢慢将情绪平复下来。

这些年,时常会做这样的梦,午夜漫长,这场梦魇如杀人藤蔓一般死死缠绕着他,掐住他的喉咙令他窒息,久久不得清醒。

每一回的梦都能让他回忆起当年的那件事,而且历历在目,甚至感受一次比一次深,当初出了这事儿以后,南北墨他们都劝他说并不是他的错,可如果不是,陈泓便不会丢了性命,如果不是因为他,陈泓根本不会死,陈母能盼到儿子回来,陈瑶这些年也不用活得那么辛苦。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陷在自我矛盾中,姜云之逼他去看心理医生,做了一次又一次没什么用的心理疏导,他很抗拒,始终没办法原谅自己,之后姜云之索性就不管了,让他自生自灭。

直到后来他代替陈泓照顾家人,才能从中获取一丝让自己能感到轻松的慰藉。

手心的汗已逐渐挥散,姜御丞看看四周,南珈已不在房间内,伸手从床头柜那儿拿来手机,打开,滑出陈瑶师父的电话号码,上次在陈瑶家里的时候有记过,便拨出去。

没几秒,那边接了。

“周队,我是姜御丞,我想问问陈瑶申请去边境的事。”

......

南珈去前台那儿拿新的洗漱用具上楼,便见南北墨怒火中烧地站在门外,冲里边吼:“魏扬,老子再管你,老子就是傻逼!啊西吧!”

转身要摸烟,看到南珈就站在楼梯那儿,南北墨走过来,叹气道:“珈珈你别管魏扬,他就是个傻逼,早知道我昨晚就该多给他几拳,也不知道刚刚陈瑶跟他说了什么,那傻逼哭得像个傻逼,我好心好意关爱他,他倒冲我发火,气死我了,这你给二丞拿的吧,也给我一副。”

南北墨伸手就想拿,南珈躲开,“你自己去前台那里要。”

然后就跑上楼了。

“哎!还是不是南家人了,自己去就自己去!”南北墨碎碎念,“谁还没有点暴脾气了,等老子回去洗完漱,就去造一顿早餐......”

推门回房间,南珈刚把门关上,姜御丞就裹了条浴巾在腰间,背对着她在搓头发,顺着紧实流畅的背肌往下瞧,腰口压得低,南珈看见有两个小窝窝在上面。

“想看前面吗?”姜御丞歪过身来笑着问她。

南珈发囧,忙别过脸去,声如蚊呐,“新的牙刷和牙膏我给你拿上来了。”

姜御丞不出声,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精致的俏脸,迈着长腿走近,捧住她的脸就吻了下来......

男人在往前走,身后又没有抵挡物,南珈便顺着他的意思退到桌子那儿,两只手抓紧桌子的边沿,他吻得用力,南珈的后腰慢慢抵住桌边,上半身往后倾去。

姜御丞整个人就贴上来,宽厚灼热的手掌抚上南珈的后背,衣料薄,南珈颤得不行,腿在发软,姜御丞停住咬她,身体往下沉了沉,便将她抱上桌坐着,捏住她瘦尖的下巴又吻住。

燥热的身躯已经出卖了姜御丞。

“阿丞......”南珈声音小小的在喊他。

他仿似听不见一样,唇从南珈的耳线那里一路往下滑,往下吻,嘬着南珈嫩白的脖颈,引得南珈连连发颤,最后停在锁骨那里,南珈已经喘得发紧。

姜御丞的眼眸灼灼,又深不见底,他知道领口下方是何等风色,只要一挑开纽扣,他便会万劫不复。

可转念一想这姑娘成年还没多久,他要把人办了,不太道德。

姜御丞缓了缓,抬起头看着南珈,南珈迟缓的,伸手摸了摸他轮廓分明的脸,“阿丞,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吻她了,虽说平常姜御丞吻之前也不给她点预示,但今天感觉有些不一样。

“没事,我睡醒没看见你,就很想吻吻你。”姜御丞眼里的火热逐渐褪去,剩下的全是对她的执著。

“我去拿牙具了,醒得早,见你还在睡就没打扰你。”南珈说。

“嗯,”姜御丞抱紧她,吸尽她发里的香,“珈儿,真想一直这样跟你待在一块儿,让人很放松。”

“我也是,”南珈咧嘴笑得山水明净,双臂圈住他的腰,“今天的天气也很好,她们跟我说后山那边的风景很不错,我们一会儿去看看,下午再回去好不好?”

“好。”姜御丞应,又搂了搂她。

——

进入五月份,学员分配的事也差不多都敲定了,南北墨肖燃他们都是本地人,自然留在驻地,其他人便遵循分配,在毕业典礼结束后立马前往各个军分区参加集训。

姜御丞自主申请去了云城那边,这事儿也跟南珈商量过。

那天打电话给周队,周队说当初的那窝毒贩又开始新一轮的活动,所以陈瑶才会那么着急地要去边境,警局也和当地军区指定了一个联合作战计划,争取在短时间内把这窝毒贩一网打尽,还给姜御丞传来了一些毒贩的照片,姜御丞认出那个朝陈泓开枪的人,便想亲自把这件事给解决掉,虽然分配地是云城,可只要他还想回来,就是姜云之一句话的事情。

而对于陈泓,南珈了解的并不多,但她知道陈泓在姜御丞心里的分量,姜御丞也向她保证顶多三个月的时间就能结束这一切,南珈便也支持他。

转眼毕业答辩提上日程,军校的答辩要比普通院校早很多,一般答辩都结束了,普通院校的还在二稿三稿的修改阶段。

写论文那段时间里,南珈经常被姜御丞打着帮助他写论文的旗号给忽悠出来,实则是过来陪他吃饭,姜御丞又是实干家,南珈当然免不了被他抱着亲搂着亲坐在腿上亲,还有摁在地板上亲......

这段时间他们住的房子是喻淼给姜御丞买的那栋,巧的是离a大不远,环境也清静,每天晚上上演一场激情吻之后,南珈都能很快入睡,到第二天早上十一点才起床。

南珈真的很佩服姜御丞,在这种情况下写出来的论文居然一稿就过了,真乃大神也,只用修改一些段落格式还有检查错字,南珈就是那个被指派检查错字的。

这天下午的课上完,南珈回宿舍拿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就到校门口坐公交去丽源小区,姜御丞已经到了,南珈来到楼下的时候,看见他的车停在停车位上。

南珈按密码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她中午吃得少,上了四节课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赶紧换拖鞋跑去饭厅,姜御丞在端菜。

“都你做的呀,好香,”南珈吞了吞口水,跟上他的脚步,去帮忙端盘子,“看来这段时间的菜谱没白研究,你可以出师了。”

“嗯,还得珈儿多加指导,”姜御丞谦虚地微微一笑,“其实这些是方才来的路上我顺便打包带回来的,热一热就能吃。”

南珈:“......”

果然,姜御丞依旧不食人间烟火,能简单解决的事,绝不复杂化。

一顿饭下来,南珈吃了两碗半,心满意足地在家里走来走去消食,本来想洗碗的,毕竟饭菜是大神买来的,也算辛苦,但姜御丞没让她进厨房,自己也不打算亲手洗,把碗筷往洗碗机里一放,人就出来了。

南珈在帮他检查完错别字后才知道家里安了洗碗机。

姜御丞把论文发给南北墨一块儿打印出来,明天好准备答辩,南珈见他忙完,就好奇地问他:“怎么突然想起买洗碗机啦?”

姜御丞目光炯炯的望着南珈,答曰:“之前说过我们家也得买一个。”

“家啊。”南珈忍住心里的澎湃,微微低着头。

“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家?”姜御丞问。

“没有!”南珈连忙摇头,望着他的目光清澈而坚定,“我很喜欢,只是我们还没有走到那一步,感觉说家这个字怪怪的。”

姜御丞笑了笑,把她抱过来坐在腿上,手指揉进她的头发里轻轻地按着,“名分这事儿确实重要,但你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我只能等你毕业,不过在等你的这个期间,如果珈儿不嫌弃,暂且可以称呼我为,老公。”

南珈心神一抖,被老公这两个字震得胸腔麻痹,觉得自己快要在姜御丞的注视下自燃了。

晚一些的时候,姜御丞又出了一趟门。

某人没跟着去,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按照平常,某人肯定开开心心地要和姜御丞去逛街,看是在她看到脖子上刚被姜御丞咬成的几颗小草莓时,连床都不肯下了。

明天答完辩,姜御丞还要带她去游泳庆祝一下,她没拿泳衣过来,姜御丞就出门去买,但她现在这副模样可能还需要一个裹脖子的救生圈。

姜御丞对泳衣的品味和南珈的差不多,都偏向于保守型,可姜御丞买的这个虽然看上去保守,把外边的衣服一拉开,里面居然是那种蕾丝系带的,连小裤裤的侧腰两边都需要绑带子。

这明明是在古装里面穿比基尼嘛。

拎着泳衣看来看去,南珈的表情眼神动作都在表示抗议。

姜御丞却不以为然:“我可是好人,又不会只要你穿里面那个。”

南珈:“......”

等第二天姜御丞顺利结束答辩,就赶回家里接南珈。

南珈脖子上的小草莓还未消却,死活都不愿意跟姜御丞出门,说是游泳馆人太多,要被看见,她可以立马原地燃烧成灰。

姜御丞劝不得,便如实告诉她:“不是去游泳馆,我妈有栋房子带得有泳池,离吃饭的地方不远,我们先去游会儿泳,之后再去吃饭,今晚我请客。”

这根本不是谁请客的问题啊......

誓死不屈的南珈坚持自我:“我不会游泳!”

“我教你。”姜御丞施施然。

南珈不会游泳但她爱玩水,心里其实想去的,但一想到姜御丞穿泳裤的场景,这比在酒店见他裹浴巾还要刺激好吗!

而且听姜御丞的口气,很明显只有他们两个。

南珈脑子里顿时冒出鸳鸯浴三个字,按照这段时间姜御丞以写论文之名对她行男女朋友之实的行为来看,鸳鸯浴似乎更容易出事。

南珈晃晃脑袋,决心不改:“我怕水!”

姜御丞垂眼皱眉,望天曰:“去年是谁偷偷来过我学校的游泳馆?”

南珈:“......”

好吧,南珈说不过他,听天由命。

被拐到处。

南珈还没见过姜御丞游泳,此时的姜御丞在水下游自己的,身形如鱼般自如灵活,在水中势如破竹,线条精瘦的身躯冒出水面的时候又好似蛟龙出水那般。

她看得痴。

在岸上吹了一会儿的风,南珈按捺不住要玩水的心情了,虽然刚才下水前姜御丞教她学游泳,她严词拒绝了。

但她热爱玩水呀!

姜御丞还在水底沉浮,南珈就自己下水来,她的身高够,水淹不到她,但下来就看不见姜御丞在哪儿了。

索性不管姜御丞,他会自己游的,来了还得教她游泳技巧,对于一个站着都会沉到水里的人来说,学游泳实在高难度。

南珈就安心在岸边玩呀玩,自在快活没一会儿,姜御丞突然从水里冒出来,她被吓到,赶忙扑腾着要爬上岸。

姜御丞抱她腰,把人给按进怀里,她跟只小龙虾似的不安分,姜御丞便锢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就咬住了她的唇,咬到她听话为止......

后来几天,南珈脖子上又多了几颗小草莓,没好意思去学校上课,生平第一次让晚晚她们代点名答道。

而姜御丞好像没事情要做了一样,接连好多天都想带南珈去游泳,势要教会她游,但以南珈的亲身经历来看,可能姜御丞不太适合当游泳教练,逮到她就老咬,哪里都咬,连之前说好不让她只穿里面的比基尼,根本也是骗人的,所以南珈瞎编乱造了几个借口,才把姜御丞劝退,不过约会地点换成了床上。

——

毕业典礼过后的第二天,姜御丞就去了云城,南珈终于可以清心寡欲,安安心心在学校里上课等他回来,算上解决事情的时间,得等六个月呢,那时候她估计都放寒假在家里蹲着了吧。

南珈每个星期都能接到姜御丞的电话,听他的声音,或者开视频看看他,三个月的集训似乎没那么严格,偶尔南珈还能跟他打打游戏什么的。

可是集训一结束,姜御丞告诉她接下来的时间里会彻底断掉联系,身份全部注销,就相当于世界上没有了他这个人,做这些都是怕家人朋友被报复,当时南珈没多想姜御丞要去做什么,一心就等着和姜御丞约定的时间过去,然后就能和姜御丞相聚了。

时间在南珈的细数中流逝得飞快,眨眼便到了大二,学校安排的课程也随之多了起来。

南珈除了学习这些课,还在准备明年的专四考试,也经常参加各种类型的英语比赛,每次把比赛结果分享给姜御丞,却都石沉大海,不像之前她和姜御丞在网上聊天那样了,倒是南北墨在她的聊天列表里跳得很欢。

江以眠对此感慨万千,经常打趣她:“你这个小军嫂当得如此兢兢业业,别人都以为你分手了呢。”

南珈不苟同。

闲下来时,南珈就翻翻姜御丞走之前他们在一起的合照,还是觉得姜御丞就在身边呢。

其中有几张让她很喜欢,姜御丞刚驾驶战斗机落地,穿着飞行服站在战斗机前拍的,还有他穿常服,训练服,作战服的......

每一处都仔仔细细地看,他习惯在外人面前冷绷着脸,拍照的时候有种禁欲的孤傲感,特别是穿西装打领带的时候,在她面前却又换成另外一幅模样。

看着看着,南珈湿了眼眶。

真想他呀。

......

等期末考试结束,南珈回湘都。

没了周末约饭的小伙伴,南北墨在部队里寂寞得很,日常就是找南珈唠嗑,南珈有问姜御丞的情况,但南北墨跟她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原本当时南北墨想跟姜御丞一起去的,可是各项指数比下来,南北墨就算去了,也选不上和姜御丞一样的岗位,姜御丞也不让他来,他就只好留在郢城,在自家父亲手底下工作。

就这样,南珈又数着日子过,大半个月很快从指缝中溜走,快要到姜御丞和她约定好的时间了。

想早点见到姜御丞,南珈便提前两天搭飞机去郢城,到他们的“家”先住下。

奇怪的是,南珈呆在家里的时候,南北墨找她聊天尤其频繁,她来郢城了,南北墨就玩消失。

如此了两天,南珈也不管南北墨了,一心等姜御丞的消息。

没过多久,南北墨突然冒泡,心急火燎地跑来找她,一进门水都来不及喝,就跟她说:“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手机被我爸给没收了,他不让我给你传二丞的消息,原本就没打算告诉我,是我自己偷偷听见的,南珈,二丞好像出事了,他回不来了,只能呆在云城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我爸和二丞他爸什么都不说,就说什么这是军事机密,我可去他的军事机密......”

说了这么多,南珈冷静得不太正常,反而问南北墨:“你告诉我机密,不怕进军事监狱吗?”

“不怕,这我偷听的不算,”莫名地,南北墨倏然盯住南珈,捂脸悲痛道,“珈珈你果然也被这个消息吓傻了是吧,你都没怎么激动,我听到的时候都傻了,我到现在都没联系上二丞,你肯定也是对不对,天涯总有相思断肠人,走,咱俩喝两杯思考人生去......”

——

后来,时间久了,南珈是真的才知道,姜御丞回不来了。

大学毕业晚会上,南珈依然做主持和表演,钢琴是她的爱好,弹的曲子却不是什么世界名曲,而是一个业余歌手写的歌,叫做《又是一年春》,基本的旋律不变,只是乐器换成钢琴。

台下一片叫好声。

南珈看到嘉宾席里,一个男人直直正正地端坐着在给她鼓掌,桌上的名牌写着温以征。

江以眠跟南北墨也在,只是独独少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