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在姜时榴喊出‘叔叔’之后,原本热闹的房间,就连空气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唯一能听见的,就是滋滋的烤肉声,以及旁边那一桌,碰倒了酒杯发出的丁零当啷的响声。

声音很清脆,也很直接地表现出,大家的震惊。

“MO?”之前被摔得怀疑人生的罗PD,好不容易恢复状态,就又被忙内扔出的炸弹击中,炸了个一头雾水。

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姜虎栋大哥,又看了看比自己冷静一些,但也还没反应过来的李佑汀作家。

认识姜时榴的珪贤和Mino,也完全没有掌握情况。这两个孩子才刚加入《新西游记》没两天,就遭遇了这种人生难得一遇的事件,有点傻了。

不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的他们,乖巧地坐在位子上,静待事情的发展。

“她是谁?”殷志原不认识这个从工作人员中冒出来的女孩,看向其他人,却发现大家都一脸懵逼,似乎也不了解状况。

坐在他左边的Mino小声地,跟这位元祖偶像大前辈解释:“这是姜时榴xi,新人PD,她是年纪最小的忙内。”

“PD???”

听到宋闵皓说的话,殷志原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笑容,看着姜虎栋和罗PD,脸上写着‘你们的诡计被我发现了’。

他撇开头,露出了自己那让制作组都要避开的笑容,嚣张地说,“隐藏摄像机?”

“诶咦!这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玩这一套!”他摆了摆手,他天然的嘲讽语气,让其他人不禁一噎。

不过他的两句话,也给其他人提供了思路。隐藏摄像机?大家想到罗PD一直以来的恶趣味,觉得很有道理,纷纷用怀疑的眼神看过去。

但被认为是幕后黑手的罗英锡,却依旧神情恍惚,似乎也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PD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隐藏摄像机event。

看到事态发展至此,除当事人之外,在场唯一知情人李琇根,慢慢悠悠地喝了口烧酒,放下了酒杯。

“不是,志原呐,这真的是虎栋哥的侄女。世界柔道冠军、首尔大学生、柔道社社长……虎栋哥以前说的,都是真的。”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都散发出‘骄傲’的情绪,仿佛这是他的侄女一样。而叔叔本人姜虎栋在他讲完之后,傲娇的扭头看了一眼殷志原。

对于殷志原听到自己这番话的反应,李琇根表示十分期待。他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和他原先设想的场面相比,反倒现在这场面更有意思,比综艺里的情景剧还有趣。

此时,仿佛就连他头上的鸭舌帽,都在等着看好戏。

殷志原在他说完之后,将信将疑地让他们拿出证据。姜时榴手机里存了不少以前的老照片,她找出相册让他们翻看。

先不提水晶男团这个疯子,相较于他,其实这几天与姜时榴日日相处的同事们,受到的冲击反而更未强烈。

世界柔道冠军、首尔大学学生等title,让周围竖起耳朵偷听的人们,都为之一振!

刚才目睹了那个过肩摔的同事们,更是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这样的话,事情就说得通了,虎栋哥作为曾经的天下壮士,他的侄女,是曾经的柔道冠军,非常合理嘛!

柔道冠军是首尔大学的学生,也很合理……吧?

再看看YB(youngboy)区,三个弟弟的反应。安宰贤与姜时榴没有接触、Mino和她只见过一面、珪贤对她基本上也不了解。

所以他们对这位忙内PD的第一印象,自然是基于其温柔瘦弱的外貌,而决定的。被姜时榴的外表迷惑之后,他们基本上都认为,这位姜PD估计连一台专业摄像机都扛不起来。

然而,听说了琇根哥所说的,新人PD的光荣履历之后,三个弟弟看姜时榴的眼神就都变了,一致露出了嘴巴微张,充满不可思议与尊敬混在一起的复杂神情。

尤其是曾经跟罗PD炫耀自己体力差的Mino,抬起头看着外貌清纯可人,窄肩细腰个头矮的这位女PD,在心底倒吸了一口气,总觉得难以置信。

用Hip-pop圈的话来说,他的心情就是一个词——Respect!他觉得姜PD,现在似乎带着光环一样。

虽然说,姜时榴身后的天花板上,正好有个明亮的光源,所以在Mino的角度,背光的忙内PD身上,确实是围绕了一层光圈。

……

因为内心的窘迫与羞涩,当事人姜虎栋之侄女姜时榴,A.K.A《新西游记》制作组忙内PD,暨前·柔道冠军的整张脸都泛起了粉色,她嗫声又唤了一次叔叔。

明明在万人体育场比赛的时候,她都可以泰然自若,可此时在这个小房间,那么点人,她就已经不好意思到要爆炸了。

姜虎栋站了起来,勾住姜时榴的肩膀,操着庆尚南道的方言,向在座的大家郑重介绍:“这就是虎栋的侄女,大家应该都已经认识了,我们《新西游记》的新人PD。”

“进入这一行完全是出于时榴儿的自我意愿,也是完全靠她自己的能力。虎栋绝对没有在里面出哪怕一份力气,连打个电话都没有!”

姜虎栋真挚地解释了一番之后,又忍不住炫耀起自己的侄女。

当然,他的话语没有那么直白,更像是在诉说侄女的不容易一样,但就是能让人意识到,啊!这个家伙在炫耀啊!

“我们时榴和我一样,也是运动选手出身,练了柔道那么多年。幸好老天爷赏饭,努力又有天赋,才一路走了过来!她真的不容易,不是因为时榴是虎栋的侄女,虎栋才这样说……”

“大家都知道,运动选手那么多,但是第一名只有一个。我们时榴是轻量级的选手,好胜心强,没日没夜地练技巧,被人摔了一次又一次!”

姜虎栋一贯的自称‘虎栋’,他这样的自称,平时没觉得怎么样,但今天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姜时榴第一次觉得……咳咳,有点羞耻。

她拽了拽叔叔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可本质上喜欢受到关注的姜虎栋,在这种所有人只看自己的情境中,已经有点上头了,完全停不下来。

“受了很多伤、吃了很多苦,该说是我们孩子优秀吧,15岁的时候参加了奥运会得了铜牌,当时还参加了世界柔道锦标赛,可惜输给了日本选手富兰铃央。”

“17岁的时候她又参加了世界柔道锦标赛,该说是因为胜负欲把,但总算是拿到了冠军,再加上成绩也好,一下子就保送首尔大了!”

“虎栋家不是在马山吗?我们时榴可是我们那一片,第一个首尔大学的孩子啊!我父亲听说了以后,一下子就激动地流出了眼泪,第一时间设了祭桌,把这个消息告诉祖宗们!”

姜虎栋越说越兴奋,但他还记得,这是《新西游记》的聚餐,而不是自己的新闻发布会,有些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经过他的介绍,大家对姜时榴的了解,一下子深刻了很多。只是信息量太大,所有人都需要缓冲一下。

“那我们这顿饭,最后该由志原来结账了吧?”李琇根用一句话,把在场大家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殷志原狐疑地看了看姜氏叔侄,再看了姜时榴手机里,她小时候和叔叔的合照之后,终于接受了这个消息。

该说他的心理能力强大,还是该说疯子的思想就是不同于常人呢?

《新西游记》忙内PD,竟然是看上去与其毫无关系的姜虎栋的侄女这种事,明明够令人惊讶的,可是他的表情却是全场最平静的。

说到做到,殷志原爽快地把卡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阿拉嗖!我会结账的!”

这样爽快帅气的动作,一下子击中了全场人的心。

由南韩梗王李琇根带头喊起来的,‘殷志原!’‘殷志原!’这样的口号,便响彻在房间内。热闹激动的氛围弥漫开来,快要把房顶都掀翻。

罗英锡,他本该是最高兴的那个人,毕竟他是原来那个要付款的人。但是因为刚才这件事的冲击,再加上之前的过肩摔,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他脸上表情时不时得变换着,一会儿懊恼,一会恍然大悟。

回想起以前去虎栋哥家里吃饭,参观过的照片,罗英锡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当时第一次见到忙内,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

虽然他看过的照片里,那个穿着道服、眼神凌厉的女孩,年纪还比较小,但是现在一想,和长大之后站在边上的忙内,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只不过照片上还是蘑菇头短发,现在则是黑茶色的长卷发,看起来张开了、更有女人味了而已。

他怎么会没认出来呢?!

坦白关系的这件事,就这么以过程跌宕、结果平淡的形式结束了。只不过不知道谁,弱弱地问了一句:“族谱该怎么整理啊?”

忙内是虎栋哥的侄女,同年亲故宋闵皓,则算是虎栋的弟弟,而被她叫‘oppa’的、她的顶头上司罗英锡xi,却又喊她的叔叔‘虎栋哥’。

总而言之就是三个字,狗族谱!乱七八糟、混在一团的狗族谱!

商量了一下,实在无法得出结果。虽然被忙内喊过‘oppa’‘欧尼’的人们,都有种自己莫名其妙就矮了一辈的感觉。但最后还是拍板决定,大家各叫各的!

毕竟开着摄像机,哪怕侄女已经算是演艺圈的人了,姜虎栋也不想过多地让家人被曝光隐私。

于是接下来的话题,就依旧围绕在六位艺人嘉宾的身上,大家迫于大哥的‘压迫’,并没有对姜时榴产生过度的关心。

在之后的几天,姜时榴日常工作中,也没有感受到太多的改变。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私底下,‘姜时榴是世界柔道冠军’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

就连她以前参加比赛时的报道和视频,都被这群神通广大的,电视台的家伙们,给挖了出来,人手一份。

可以说CJE&M上到高层,下到地下停车场的管理员都已经知道了——

《新西游记》制作组的忙内PD,那个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小矮个,是天下壮士姜虎栋的侄女!她还得过柔道世界冠军!武力值高的一批!

传着传着,这件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你以为的温室娇花,其实是一朵霸王花,而且还有一个爱装可爱,但其实受害者101的叔叔’的事情,就这么自然得被大家接受了。

随之而来的影响就是,之前对姜时榴有点意思的单身男们,纷纷偃旗息鼓了。

之前在聚餐的时候,忙内不是说了吗?她的男票得能打败姜虎栋才行!这谁顶得住啊!

这个小风波在湖面上吹起了一阵涟漪之后,很快就被新事物给代替。

曺珪贤、宋闵皓合流《新西游记》的消息,被神通广大、耳聪目明的媒体报道了出来,一下子成为了热门新闻。

罗PD抓耳挠腮后,发布了新事项——

为了让成员们迅速熟悉,额外进行一次在国内的《新西游记》的拍摄,命名为《新西游记2.5》!

反正新成员的事情都被曝光了,他们也不用再担心在国内拍摄时,被国民路透到SNS上了。届时把《新西游记2.5》放在网上播出,就当是为正式的第三季预热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拍摄计划,让后来看到《2.5》的忠实观众欢呼不已,却也一下子让制作组的工作人员们,忙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姜时榴不止一次听到金贤儿作家、梁正宇PD,还有其他的前辈们,在背后偷偷骂罗PD想一出是一出,还有人诅咒他吃拉面没调料包,吃紫菜包饭里面没有黄萝卜条。

太狠了!

她跟着梁正宇学长,又是准备游戏道具,又是租借预定拍摄场地,还去了一趟江华岛的德克萨斯山庄,才完成了2.5季的预备工作。

瘫在山庄房间地板上休息的时候,她心里念道:诅咒罗PD吃炸鸡没有酸萝卜!

作家们疯狂赶工,拍摄计划总算制定完毕。厚厚一叠纸上是《2.5》的环节——英语口语等级测试,然后乘巴士到江华岛德克萨斯山庄,进行宜家房间游戏、水井坊游戏、星际穿越房间游戏,再猜泡面、啤酒的品牌。

因为原定的拍摄是两天一夜,怕内容不够,作家们还做了网式足球、入水惩罚、福不福等安排。

在拍摄之前,所有的游戏都要经由工作人员们,实现试验一番,以确认其安全性、难易程度、是否有趣。

姜时榴作为新人PD,在试验游戏方面,更是要首当其冲。金贤儿写的剧本中,准备让虎栋进行的,猜泡面品牌的游戏,便是由她来试验的。

她在观察面前五个小铜锅里,五种泡面之后,品尝了其色香味,一下子就猜出了几种泡面的品牌,然后抬头看向周围的人:“是不是太简单了?”

于是改变顺序,又换人试了一遍。

“这也太难了!问题只能说明是忙内开外挂了!”

……

《2.5》的第一个拍摄地点,被定在了上岩洞某茶厅,正式拍摄的时间定在了九点,工作人员们提早来到了这里布置摄像机。

这里所说的工作人员,大约只有所有工作人员的一半左右。另外一半则是去了江华岛租好了的山庄,提前进行道具和摄像机的布置了。

姜时榴被安排在了上岩洞这支队伍,她有点激动。这是她进入公司、被分配给罗英锡PD以来,第一次参与正式拍摄。

之前的聚餐虽然也有摄像机,但是氛围那么热闹,根本不像工作。

节目组为了测试成员们口语,特地请来了一位专业老师。老师一早就来到了茶厅,由姜时榴负责接待寒暄。她把这位轻声细语、讲话温柔的女老师,带到了预设好的口语测试房间。

上了咖啡,又坐下来和老师聊天,以消除她对于镜头和拍摄的紧张情绪。

新成员Mino为了表现自己的态度,八点半就来到了茶厅,他的早到让一直习惯了殷志原迟到的staff们,都惊到了。

罗英锡和他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直到全员到齐,拍摄正式开始,姜时榴站到了摄像机后面,拿着自己随手带的小本本,记录着自己第一次参加正式拍摄的经验。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她要学习的事情那么多,当然要努力呀!

上午的拍摄还算顺利,艺人一个个进到测试房间,和评级老师进行口语交流,过程中笑果频出,在旁边观看的姜时榴和站在她边上的摄像VJ,都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与她预想中曺珪贤、殷志原得A、其他人B、C、F的结果不同,获得A的成员除了殷志原之外,竟然还有宋闵皓。而学习成绩最好、名校毕业的珪贤,则只拿了个B。

明明Mino说过,自己那些歌里的英文歌词,都是在NAVER上搜索的啊!

一旁的音响导演看到她脸上的震惊和疑惑,笑了一下,悄声对她说:“忙内,是不是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啊!意外性,也是综艺的魅力啊!”

意外性也是综艺的魅力,姜时榴点点头,动笔把这句话记在了随身本上。

然而不知道从何而起,原本一帆风顺的拍摄,就逐渐偏离了康庄大道,走上了一条歪路,最后得到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哭笑不得,不知道是喜是悲的结果。

在后期剪辑的时候,姜时榴看着视频,发现变故似乎是发生在他们聊起‘拉面’的时候。虎栋叔叔向大家炫耀自己对于做拉面的心得,让大家都馋了起来。

又恰巧,团队里‘王作家’李佑汀的工作室,就在拍摄地点附近。

‘王作家’也就是作家中的老大,她和罗PD可以说是掌握了团队的最高实权。

于是唯心主义至上的罗英锡PD,就做主提议先去超市采购一番,然后再去工作室煮拉面吃。

因为他的提议,拍摄计划也随之改变。一部分工作人员负责跟拍艺人,而李佑汀作家则带着其他人,火急火燎地跑到工作室,去提前布置摄像机。

吃完因为一次性煮了太多,面条味道过软的拉面之后,大家当然要休息一下,闲不住的姜虎栋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板球,在那里颠起球来。

颠着颠着,又非常奇妙的,不知道为什么,罗PD就和六位艺人打起赌来,只要他们颠球的数量超过了他的额度,就停止拍摄,让大家回家休息。

看着这样奇妙的展开,听着这令人痴呆的赌注,姜时榴不由得娇躯一震——这难道也是所谓综艺的意外性吗?果然是充满了不确定的魅力啊!

不过,哪怕领略到这样的魅力,姜时榴也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这个打赌明明是没有必要的事情,为什么要付出结束拍摄的风险呢?

“真的要赌吗?”她小声地问旁边的梁正宇PD,总觉得预感有点不太好。

梁正宇也有些迟疑,他看了看坐在罗PD旁边的李佑汀作家和申孝静PD,见她们二人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也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