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棋局都是秘境自行演化, 而且无论破局与否皆是一次性, 且参加的修士每个人只有一次挑战机会, 输了不可再来。而且在这座秘境里,修炼同一种功法或心法的人不得超过五名, 超了就失去试炼资格, 可谓是严防死守。
秘境也只开放一个月,一个月后不管试炼的人有没有成功都会自动关闭,关闭时默认还未破局的人判输跌落修为, 看得出来这位飞升老祖对于大宗门的垄断行为极不喜欢,甚至有点痛恨。
棋局上下纵横排列形成了数百道格子, 这些棋局格子从左往右难度越升越高,从最左边的浅白色过度到最右边的金色,棋局上显现的金色越浓厚就代表难度越高, 也意味着奖励越高。
老规矩,棋局开启由本土最大的势力三大宗门先挑, 道士和罗汉们没什么意外地第一时间选择了右半段靠后的棋局,每个人选择的棋盘上的金色都很浓厚,但他们都不约而同没去沾染最右方的纯金色棋盘, 哪怕是领队过来的那些长老大能都是直接避开, 最多选择了倒数第二盘金色棋局。
“今年三大宗门没选纯金棋局啊。”人群里的围观者发出窃窃私语。
“这不废话么,你忘了上一次棋崖秘境开启,有个万象门的长老自诩炼虚境修为,依仗神识强大智慧过人硬要去闯纯金棋局,结果失败了直接从炼虚境跌落到金丹境吗?这可是苦修了近万年才提升上来的修为和寿数, 一下子跌破三个大境界换谁受得了?要知道在虚境大能的眼里,那些金丹也就是强壮些的蝼蚁罢了。”
周围头一次听说这消息的修士心头一凛,修士九大境界,从勉强有资格横跨大陆的金丹期起算,后面就是元婴,化神,炼虚,很多修士连金丹都熬不到更别提炼虚境了。近万年的修为一次秘境试炼尽数搭进去,一众人原本跃跃欲试的心思冷却了很多,纷纷慎重思考起来。
就算不会直接死,可跌落修为减寿数跟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次一级的中等势力和有名的强者修士们,也纷纷登场,挑选起中间段的浅金棋局,到最后剩下的才是散修们的争抢时间。
混乱的场面其实也没有维持多久,待棋盘上除了最右方的纯金棋盘无人去碰其他都有人占据后就都安静下来。只见那些浮现在崖壁上的棋局在接触到修士们的神识后就投出一道光柱将该修士整个人笼罩在,这既是保护也是让下棋者不受外界打扰的隔绝禁制。周围没抢到的人也是安静立于一旁不再折腾,一方面是因为有秘境保护他们作妖也没用,另一方面……
“啊!”几百束光柱中有一束消失了,光柱下的那个修士发出了一声惨叫,众人很快就看到这个筑基期大圆满的小修士境界一下子跌到了炼气境,不由纷纷摇头。
“贪心不足啊,明明没那个资本却还不见好就收取了相等的宝物就算,非要挑战更高难度的棋局,直接跌落了一个大境界也是作死。”
是的,如果一开始选择的棋局不难,参与的修士如果破局的话是可以拿到相对应等级的宝物离开的,但很多人并不满足这些低等宝物,而是在破局以后选择继续挑战更难的棋局,这样如果再赢下便会得到更好的宝物。可如果输了,下场也摆在那里。
一边是越来越难可等阶越来越高的宝物,另一边是越爬越高后一旦失败必定惨痛的代价。无形中也是一次次在考验修士本身的心性。
胆小的修士见好就收,粗粗拿了点人阶或地阶的秘境宝物便主动抽身离去,一方面是他们的实力和承受力就摆在那里不愿意承担更多的风险,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宝物虽然也算好东西但也不至于让大多数人眼红到要抢的地步,风险尚在承受范围内。就算他离开时会有人尾随,那也必定是穷疯了的土鸡瓦狗,斗起来谁打劫谁还不一定。
这也是大多数参加秘境试炼的修士想法,各自根据自己的能力量力而行,但是底蕴深厚的势力们就不是这样想的了。
半个月过去,参与破局试炼的散修和小宗门修士差不多都不再入局,收获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却是半点都入不了大宗门的眼。
二十天过去,中等势力的修士们也开始逐步退场,破局的人和跌落修为的人是一半一半,但是面对拿回来的多是天阶下品左右的宝物,也还是笑眯了眼,买卖也不算太亏。
二十五天,基本上只有大宗门的弟子在崖壁前凝神破局了,只是一连崩紧神经不停计算了将近一个月,三大宗门的高徒脸色都或多或少的苍白,这是心神大量消耗的必然结果。
这时,太玄宗的领队长老玄尘幽幽睁眼醒来,几乎是他从棋局中跳出的同时,金色的棋盘也直接消失,一件泛着浓郁紫光的剑形法宝凭空出现,顺着光柱落到了玄尘的手中。
“紫色器芒,是天阶中品的灵器啊!”人群中有人一眼认出来,满脸艳羡。
灵器!很多人眼神火热,那可是比法器更高一层的法宝了,和只有受人控制才能发挥威力的法器不同,灵器正是因为内里诞生了器灵,可以和使用者心意相通,不用吩咐就能做到自行出动,无论是灵性还是威力都不是死板的法器能相比的。
可是要蕴养出一个器灵也是极其困难,就算是大宗门的底蕴,拥有灵器的修士也只占少数。玄尘道长虽然在宗门内位高权重,但说实话还没有一把灵器,或者说一把适合他的灵器,如今得了一柄灵器宝剑顿时喜不自胜。
笑着仔细打量完他的未来法宝,玄尘很快将其收进了储物法宝中再度恢复惯常的长老面孔,至于周遭那些嫉妒贪婪的眼神?作为太玄宗长老的他可能会怕么?
又过了两日,其他宗门的人也陆陆续续醒过来,三大宗门其他两宗的长老也都清醒并且也都带回了宝物,只是品阶都是天阶下品,没一个能比得过玄尘的,让他又暗暗得意了一回。特别是万象门,大概是吃过一次大亏,他们谨慎了很多,虽然到手的宝物品阶不算太高,但修为倒退的弟子比另外两宗更少些。
此时离秘境关闭只剩下三日,可无论三大宗门还是其他势力的子弟们,都有深陷在其中挣脱不出的情况。这样的场面每隔三百年都有出现,而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这些人里能成功破局安然退出的比例不超过十分之一。
“都是贪心不足或者准备不足的倒霉家伙。”围观的人群里给余下的人下了定义,得到了大量赞同,九成以上要被秘境削弱修为啦。
但越是这种最后关头,围观群众越是不肯离开,因为能撑到最后的都算是佼佼者了,万一走了狗屎运成功破局,秘境送上宝物的那一刻也是众人大开眼界的时候,棋崖秘境出来的宝物哪怕是人阶下品都是实用的好东西啊,哪能错过出世的第一幕呢!
就在很多人笑嘻嘻地猜测甚至打赌剩下的试炼者有几个能成功的时,头顶的天空刮起一阵强风,风中传来细微的铃声,有修士下意识抬头,就见一抬精巧奢华的华丽轿辇踏风而来,悄无声息地越过他们飞向崖壁。
歇山顶式的轿厢是全方位封闭的,但在轿厢的四周却布有轻巧透明的纱帘,让这副轿辇厚重威严里带了几分仙家的缥缈轻灵,轿檐下四个角更是垂着四只造型古朴的铃铛正随着风儿轻轻摇晃,不时发出悦耳的铃声。而在轿辇的下方,四名容貌出众的妖奴正一丝不苟地提着轿棍专心抬轿。
奢华大气的御辇,美貌又珍稀的上等妖奴轿夫,这样的组合突然出现在即将结束的秘境盛会如何不引人注意?众人只见轿辇很快停在了崖壁前的空地上,待它稳稳落地后,位处于右手边的浅金发色妖奴踏了上去打开了紧闭的厢门。
很快,一名身着浅碧月华裙臂弯绕着金色披帛的少女扶着妖族少年的手从中缓缓步出,她梳着飞仙髻脸上被一方面纱遮盖了半边玉容,但通身的仙姿玉色和灵秀之气足以让所有修士惊艳。
“这又是哪一方势力的天骄?”有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互相打探,虽然最后一无所获,却无人怀疑对方不是出身大势力。
没见这次棋崖秘境也来了不少大小势力的继承人吗,这名姗姗来迟的少女无论气势还是气质根本不逊色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少女从御辇下来,并没有像大多数人猜测的那样是找谁叙事,而是走到了试炼崖壁前,先是跟三大宗门的领队长老点头以示礼貌后,便直接选择了棋局试炼。
当纯金棋盘的光柱笼罩在她全身时,很多人都目瞪口呆。
这是傻子还是故意找死呢!已经见识了很多修为大跌倒霉鬼的众人在心里齐齐暗想,连三大宗门都不敢去碰甚至还折进去炼虚境大能的最难棋局竟然想也不想就直接冲进去?参加试炼前你都不看看情况,没发现最后一排的纯金棋盘一个都没少吗?
又一个因为天赋好就冲昏头脑的傻瓜。很多人失望摇头,本以为是个多了不起的天骄,原来也是个妄尊自大的浅薄女子。
“惠智师兄,这个人……”雷音寺那边,已经完成试炼的一名罗汉凑上前,看着少女的方向露出异色。
“我也不知。”惠智也是摇头,他的脸上同样带着异样,那少女之前从他身边路过点头打招呼时,看似不显山露水,却让他这个化神境佛修直觉有些忌惮。
这种忌惮并不是修为上的那种压制,而是另一种……他无法言明的预感。上一次遇到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了,惠智已经记不清,但却清楚的记得给他这种感觉的人如今已经成了一方大帝,不成仙不成魔,渡不成佛更不屑称神,一生纵横只为自己而活。
他的师弟大概也感觉到了这种异样吧,对于佛门来说,这种人可能比魔头还要难对付。
在周遭都觉得这个陌生天骄是在作死时,雷音寺等和尚是保持沉默的,这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是佛家子弟的特殊本领,至于道家和其他类型的修士是否能感应到他们不能保证。
至少,罗汉们可不觉得这会是位无谋的大族小姐。
“玄尘师伯……”太玄宗那边当然不可能一丝异样都没觉出,长老的身手走出一名高徒,也是面露疑惑,“玄尘师伯认识此女吗?”
“不知。”玄尘摇头,见身后弟子个个一脸好奇,甚至有些对着那停驻的御辇露出试探之意时眼神一厉,“都站好,不得生事。”
这个完全还不知底细的后来客,看起来行事莽撞无谋现在还被人嘲笑不知天高地厚,可刚刚少女看过来的那双眼告诉玄尘,那可不是傲慢天才会有的沉静眼神。
“且等着。”对着门下弟子吩咐着,玄尘一脸严肃地盯着还在继续的秘境试炼,“不过只余三天了,很快就有结果。”
是装神弄鬼,还是真正的天骄妖孽,很快就有答案了。
第二十八天,余下的人中有一半吐血退出,皆是修为大倒退,被各自势力收拢好,让后续赶来接应的宗门援手一并带走。此时,试炼者包括那陌生少女在内仅余三人。
原本打赌她在第二十七天就会失败退出的人这会儿脸色尴尬,因为对方别说退出了,就是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对比旁边两个因为心神急剧消耗而惨白出汗的试炼者,对方一点吃力的表现都没有。
第二十九天,又有一人退出,金丹期大圆满的境界直接跌到了筑基期大圆满,虚脱倒下时被早有准备的宗门同伴直接带走救治去了。只有两人还在坚持,但剩下的那位宗门弟子也是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栽跟头的样子。
围观者这会儿连打赌的话都不敢多说了,生怕又被打脸。
终于到了最后一日,上午晨曦时分,那名宗门弟子白着脸睁开眼,与他相对应的试炼棋盘摇身一变,送出了一只八宝金蟾,他身后的万象门简直喜出望外。
“师父,弟子幸不辱命……闯过了六关。”摇摇晃晃着,成功破局的弟子朝着领队长老报完喜,就直接往后栽倒。
赶紧接住就要倒下的弟子,欢欢喜喜地连人带宝物送回了宗门。上一次他们万象门吃了大亏,这回多少可补回来了些。
至此,棋崖秘境的试炼者只剩下少女一人,崖壁上几百道灰色的棋盘在这时也尽数消失,将唯一还在对弈的棋局放至最中并且铺满了大半张崖壁,这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原本只有试炼者才能看见的棋局。
这是秘境的规则,当试炼者只剩下一个并且挑战的还是高难度棋局时,可以让其他人也看到对弈的详情。众人一开始只是下意识盯了一眼,可等到看清上面的具体情况时,全都目瞪口呆。
只见那合纵联横的金色棋盘线上,黑子和白子互相交缠厮杀,无论是秘境还是试炼者少女都是以他们完全想象不到速度在不断落子,一条条他们想象不到的大龙在不经意间做起,却又在还没反应过来时顷刻间被痛快斩杀,在很多人下意识觉得大局已定间,那被斩了大龙的一方又是一招无从想象的天外妙棋,落子后不但绝处逢生更是很快布置出了一场精彩的绝杀。
短短的一秒钟,很多修士只能仗着惊人的眼力和记忆力看好当时的棋局,还没考虑好换自己会如何落子时,对弈的双方已然对弈了十数手。
“他们,他们都不用思考的吗?”之前通过了试炼,自诩也算是精通棋道的一名修士满脸震惊,如果说他当时还为此自得,可是看到这一局棋后所有的自信都被摧毁了,“这样的棋……这样的棋局,我根本连落下第一子都做不到……我破解不了。”
但已在试炼中的少女早就和秘境过招了数千手,别的修士落一子最多对后面的棋路推测数十步甚至上百步,可是眼前捉对厮杀的双方早就不只如此,他们的脑中落下一子之前大概已经模拟了数百步乃至上千步种种可能,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黑子白子落棋厮杀却没有丝毫停顿的场面。
围攻,诱敌,突围,反绞……黑子和白子的棋路里完全没有防守这个概念,有的只是吞噬对方壮大自己不断冲杀的攻击意图,或如同战神大开大合屠龙灭城,或如同阴秘的毒蛇出其不意致命一击,不拘于风格更不拘于形式,所有的手段只围绕着一个目的——那就是胜!
精于棋道的修士震惊于这惊人的局,可对更多人来说这却还不是最主要的。
“你们看棋盘旁边的注解!”有人指出崖壁上显示的局数提示,声音颤抖,“她,她已经解了九关棋局,只剩下现在这一局棋就赢了!”
三天,只用了三天便一口气拿下了最高难度棋局的第九关,此时正冲击着最后也最恐怖的最终棋局,这让很多只闯完了一半关卡甚至一半没到就花了大半个月的修士们倒吸一口凉气。
可是抬头看到棋局上那惊人的对弈速度,他们忽然觉得这并不是不可能。
在太阳从东边划到西边,即将落下山头时,已经对弈了十数万手的棋局终于停下,以手持黑子的少女一方获胜作为终局。
金色棋盘上,白子寥寥落落,而黑子覆盖了棋盘大半局势的盘面也让很多人心惊。这不只是意味着少女的棋力惊人,更是证明了对方的神识之恐怖更在于三百年前那位栽了跟头的炼虚大能之上。
宝物自然也立刻随着金色棋盘的消失而出现,当它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乾坤圣甲!当年弈坤老祖飞升渡劫时用的那套护甲啊!”有见多识广之辈当场叫了出来。
宝物出现时,不只是一套黑白二色的如玉铠甲,还有一只宝盒。少女没去注意那件宝甲,而是掀开宝盒,一件同样是黑白色的玉质令牌出现在她眼前,拿到手中之后,她微露出讶色,随后手掌一翻收进了储物法器中。
转过身时,就看到了一堆呼吸粗重盯着那件圣甲虎视眈眈的重重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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